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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漱己 字数:4902 更新:2022-01-23 09:16:03

,如若觉察到了什么,他已然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不过谢晏宁待他温柔了许多,或许会饶他一命?

  他左思右想间,跟着谢晏宁到了左川客栈。

  谢晏宁一点不饿,但生怕饿着陆怀鸩,并未上楼,而是坐于大堂,又向小二哥要了菜谱。

  他们今日尚未进食,看着这菜谱,他竟是觉得肚子将要叫嚣起来了。

  他成为魔尊谢晏宁不足一月,纵然身体不饿,但心理上还是饿了。

  他点了生前为了省钱而舍不得吃的酸菜鱼与糖醋里脊,又见陆怀鸩立于身边,疑惑地道:“你为何不坐下?”

  自己龌蹉的心思好像并未被谢晏宁察觉。

  陆怀鸩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方才乖巧地坐了下来。

  他父亲好赌,败光了家产,以致于他幼时连饭都吃不饱,自然不挑食,听得谢晏宁已点了两个荤菜,原想点两个素菜,但又想到谢晏宁喜食荤食,遂点了白蟹年糕与粉蒸牛肉。

  由于陆怀鸩并未点素菜,谢晏宁便加了一道蒜泥空心菜。

  所有菜陆陆续续地上齐了,谢晏宁食指大动,见陆怀鸩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遂伸手覆于陆怀鸩执着竹箸的手上,道:“待用罢晚膳,我们去买些纸钱来,烧予红袖吧。”

  “弟子遵命。”陆怀鸩直觉得谢晏宁的手烫得厉害,灼热似乎能直抵他的心脏。

  他放下竹箸,大胆地反握住谢晏宁的手,问道:“师尊,你为何最近待我这样好?”

  谢晏宁心中“咯噔”一声:难不成我已被陆怀鸩识破了?不过我一身的破绽,被识破亦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早已怀抱着被陆怀鸩识破的觉悟,但一想到陆怀鸩对待他的态度可能会截然不同而惴惴不安。

  这几日都不曾出现过的还阳系统001突然提醒道:宿主,请小心。

  他在脑中问道:如果我的身份被怀鸩识破了会怎么样?

  还阳系统001回答道:那就要看反派陆怀鸩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了。

  换言之,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亦可能会发生后果严重的事情。

  于是,他以平淡的口吻反问道:“你想要本尊如何对待你?”

  “弟子……”陆怀鸩无法确定谢晏宁是否动怒了,慌忙收回手,战战兢兢地窥了谢晏宁一眼,又跪下了身去。

  却原来陆怀鸩仅仅是单纯地表达疑惑而已,而非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了。

  原身待陆怀鸩时好时坏,抚养陆怀鸩的十三年间几乎每日都会见陆怀鸩,但与陆怀鸩算不得亲近。

  原身待陆怀鸩好的时候,是他比不上的。

  他端详着陆怀鸩的发顶,命令道:“你且起身继续用膳吧。”

  俩人再也无话,默然地用罢了晚膳。

  谢晏宁站起身来,往客栈外头去,陆怀鸩紧随其后。

  到了一祭品铺子前,谢晏宁出声道:“你去买些纸钱吧。”

  陆怀鸩进了祭品铺子,唯恐谢晏宁不耐烦,快手选了些纸钱,付过钱后,便又回到了谢晏宁身边。

  俩人到了一片荒地上,陆怀鸩向着乱葬岗所在的方向,点燃了纸钱,一面望着被烈火逼迫着起舞的纸钱,一面迷惘地心道:小哥哥,我对师尊心怀觊觎,且一日较一日不可自控,甚是不堪,我该如何是好?师尊将我抚养长大,又教了我一身的本领,若是师尊并未救我,我原本早该死于南风馆了,我便是这样报答师尊的么?

  待纸钱全数燃尽后,他用力地阖了阖双目,恭声对谢晏宁道:“师尊,我会努力修炼,好好做你的工具的,纵然身死亦无妨。”

  谢晏宁浑然不知陆怀鸩何出此言,方要发问,却见陆怀鸩抿紧了唇瓣,满面的视死如归,现下若有人行刺于他,陆怀鸩定会毫不犹豫地做他的肉盾吧?

  他不由心疼,伸手拥住了陆怀鸩,竟是又闻得陆怀鸩道:“弟子与师尊有云泥之别,弟子不配被师尊拥抱。”

  言语已下定了决心,身体却恋恋不舍。

  陆怀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从谢晏宁怀中钻了出来。

  回到客栈后,他先是问了掌柜可有空出来的房间,听闻已有空房了,便向掌柜要了空房,又取了行李,对谢晏宁鞠躬道:“弟子不敢打扰师尊好眠,寐善。”

  谢晏宁一把扯住了陆怀鸩的衣袂,急声问道:“怀鸩,出了何事?”

  陆怀鸩摇首道:“无事,弟子只是觉得自己并无资格与师尊同住,既然已有空房了,自然应当住到空房去。”

  谢晏宁凝视着陆怀鸩的双目,见这双目中平静无波,遂松开了手去。

  陆怀鸩卑微至此的性子是原身花费了足足十三年才教养而成的,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更改。

  陆怀鸩垂眸瞥过自己已坠下的衣袂,口生苦涩,又向谢晏宁鞠了个躬才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一进房门,他骤然被抽干了力气,从门扉滑落,坐于地面上。

  今日发生了两件至关紧要之事:其一,他寻到了憎恨了十三年的庄承祖,庄承祖自理不能,又被谢晏宁废去了右臂,阉割去势;其二,他从庄承祖口中得知红袖其实是代替他被庄承祖虐待致死的。一如谢晏宁所言,即便红袖并未代替他去伺候庄承祖,即便是他被庄承祖虐待致死,他都无法确保,这之后,红袖不会被庄承祖看上,红袖能够平安顺遂。

  旧事无法重来,他不知倘若死的是他而非红袖,后来将会如何。

  但他知晓倘若死的是他,他便不能遇见谢晏宁了。

  “晏宁。”他清楚谢晏宁耳力上佳,以声若蚊呐的音量唤了一声,竟是觉得格外甜蜜。

  可谢晏宁永远不可能任他为所欲为,除非谢晏宁再次失去神志。

  他想了许久,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想,末了,脑中一片空白,思绪化作空茫。

  他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请小二哥送了浴水来,洗漱过后,便端端正正地躺于床榻上了。

  他忽觉自己的睡姿像极了被收殓入棺的死尸,也许再过一会儿,他将会散发出尸臭吧?

  便这么胡思乱想着,他居然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待他再次睁开双目,外头依然漆黑,无星无月。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床顶,等待破晓。

  终是到了破晓时分,他将自己收拾妥当,才到了谢晏宁门前,恭声道:“师尊,你可起身了?”

  须臾,里面的谢晏宁应道:“进来吧。”

  陆怀鸩推门而入,竟然瞧见谢晏宁堪堪起身,正在穿衣,心口肌肤泄露大半,一副锁骨尤为扎眼。

  他之前曾伺候过谢晏宁穿衣,现下亦应当如此,但他却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谢晏宁穿罢衣衫,净面漱口,方才将墨发束起。

  而后,他朝着陆怀鸩道:“我们先下楼用早膳,用罢早膳便启程。”

  陆怀鸩低首道:“弟子遵命。”

  俩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去,随意用了些吃食,便启程了。

  他们离开左川县七日后,庄四公子去左川客栈询问可有给自己的回信,掌柜便将拿出了两封回信递予他。

  庄二公子在信中道:大哥究竟身在何处与我何干?

  庄三公子则道:大哥应是有什么苦衷吧,四弟你还是勿要深究了,快些回来吧。

  庄四公子不觉心寒,自己这两个哥哥压根不关心大哥的死活。

  他不再书信于他们,即使告诉他们大哥隐姓埋名藏于左川县,父亲尚在人间,他们所关心的恐怕亦只有大哥是否私吞了父亲的财产吧?至于大哥本身,以及父亲的生死,于他们而言并不打紧。

  他收起书信,回去照顾父亲。

  父亲脾气暴躁,断臂去势后,如同疯子,他日日被父亲折磨着,再也受不住了,三日后,启程回了弋邑城。

  他的妻子还在弋邑城等他回去。

第35章

  两日两夜后,谢、陆俩人便赶到了江南道。

  已是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时节了,一进入江南道地界,道路两侧皆是灼灼桃花。

  唐阳曦的府邸位于江南道一小镇中,当真是小桥流水人家。

  唐阳曦原本居于渡佛书院,娶妻后,因妻子出身于江南道,住不惯渡佛书院,经过原身的准许,便带着妻女迁居至江南道了。

  唐阳曦乃是原身的左膀右臂,原身偶尔会差遣唐阳曦办事。

  此番,唐阳曦便是在寻找“相思骨”途中失踪的。

  谢晏宁尚不知“相思无益”何在,亦不打算继续练第九层,但寻找“相思骨”乃是他的支线任务,他若要还阳,便必须完成。

  他下了马车,因这两夜并未睡好而精神不济。

  陆怀鸩眼见谢晏宁的身体微微摇晃着,快手扶住了谢晏宁。

  “本尊无事。”谢晏宁朝着陆怀鸩抿唇一笑,堪堪站稳,陆怀鸩便将手松开了。

  近几日,不知是否他的错觉,陆怀鸩似乎在尽量避免与他产生肢体接触。

  难不成由于他的态度过于亲昵,使得陆怀鸩以为他欲要将其作为娈童?上一回他甚至差点亲吻了陆怀鸩。

  思及此,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上月的那个春梦。

  春梦中的他主动得令他觉得羞耻,而陆怀鸩先是顺从,其后竟是热情地回应了他。

  他从前不曾做过春梦,为何会无端地做这样一个春梦?是因为陆怀鸩生得太过出色了,远胜于他所见过的所有人么?

  原身将陆怀鸩看作工具,而他竟是低劣地将陆怀鸩当作春梦的对象,纵然他并未付诸行动,但较原身好上多少?

  他轻叹一声,径直去叩了门。

  陆怀鸩不懂谢晏宁为何要叹气,是因为被他扶了的缘故么?

  他的双手生出了自主意识一般握住了拳,直将十枚指甲尽数嵌入了掌心中。

  并不觉得疼,他又将手松开了,亦步亦趋地到了谢晏宁十步开外。

  谢晏宁应当不希望自己太靠近他吧?

  少时,有一人开了门来,乃是一青年,面白书生模样——此人便是唐阳曦的副手席榆了。

  席榆已等候谢晏宁多时了,好容易等来了谢晏宁,甚是激动,拱手道:“属下见过尊上,见过陆公子。”

  谢晏宁此人生性多变,时而喜欢大张旗鼓,时而喜欢低调行事,但他未曾见过谢晏宁低调至仅带陆怀鸩一人。

  不过谢晏宁如何行事,并非自己所能置喙的。

  席榆与原身的接触并不多,谢晏宁并不如何紧张,对席榆颔首示意后,便进了唐府去。

  唐府内一片鸟语花香,显然有花匠细心打理。

  席榆请谢晏宁与陆怀鸩在厅堂坐了,又请人沏了一两千金的铁观音,才道:“上月初六,左护法独自出了门去,临出门前,只对属下道要去陟溪山,之后便再也不曾回来过,属下原以为左护法应当为尊上办事去了,或许事情棘手,须得多费一些时日,但至上月二十,左护法迟迟未归,属下担心左护法出事,这才送了密信与尊上。”

  谢晏宁一面饮着铁观音,一面问道:“你已着人去陟溪山搜过了吧?有何蛛丝马迹?”

  席榆摇首道:“属下亲自带人搜遍了陟溪山,却无一点蛛丝马迹。”

  谢晏宁眉尖微蹙:“所以你只知上月初六当日阳曦去了陟溪山,却不知阳曦是否失踪于陟溪山?有可能阳曦是出了陟溪山后,才失踪的?”

  “属下将陟溪山方圆十里都打听了一番,有人见到左护法上了陟溪山,却无人见到左护法下陟溪山。”席榆猜测道,“左护法十之八/九是在陟溪山失踪的,但陟溪山仅是一座寻常的山,至多有小妖出没,小妖远非左护法的对手。”

  谢晏宁放下茶盏,右手握拳,拳头抵于太阳穴,对席榆道:“你且将唐夫人请来。”

  席榆应诺,不多时,唐夫人便到了这厅堂。

  唐夫人怀中抱着一个约莫两岁大的女童,小腹稍稍隆起,显然又有孕了,倘若唐阳曦出了意外,这两个孩子便要失怙了,而唐夫人将成为寡妇。

  女童刚被唐夫人哄睡,正吃着右手食指。

  唐夫人不得不将食指从女童口中拔了出来,福了福身,又不好意思地对着谢晏宁道:“尊上,这孩子娇气得很,须得等她睡熟了,才能将她放下,我现下若是放下,她定要哭闹,望尊上见谅。”

  “无妨。”谢晏宁压低了声音道,“阳曦失踪前可对你说过什么话?”

  唐夫人一听谢晏宁提及唐阳曦,倏而满面忧色,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女儿了,陡然跪下身去,求道:“阳曦跟随尊上多年,尊上定要将阳曦寻回来。”

  谢晏宁伸手将唐夫人扶至旁边的椅上坐了,唐夫人怀中的女童果真被吵醒了,睁开双目来,又委委屈屈地哭了。

  女童的模样生得好,集合了双亲的优点,待长成后定是倾城倾国的美人。

  她透过雾蒙蒙的双目发现了两个不认识的哥哥,一面被母亲哄着,一面小心翼翼又满腹好奇地向着他们望去。

  堪堪望了一眼,她竟是面红耳赤了。

  唐夫人未及张口,女童已奶声奶气地道:“两个哥哥长得真好看。”

  就年龄上而言,陆怀鸩勉强能被女童唤作“哥哥”,而谢晏宁的这副肉身较唐阳曦要年长数千岁。

  女童看看谢晏宁,又看看陆怀鸩,继而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怀鸩,冲着陆怀鸩张开了藕段似的小胖手:“哥哥抱抱。”

  陆怀鸩从未遇见过主动要他抱的孩童,下意识地望了谢晏宁一眼,见谢晏宁颔首,他才接过了女童。

  女童开心地圈住了陆怀鸩的脖颈,又在陆怀鸩左颊上亲了一口。

  唐夫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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