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颜冲他笑笑,“跟桥桥回去休息吧。”
“好,叔叔,那我带桥桥先走了,辛苦你们了。”
周桥临走前红着眼去跟简颜拥抱,简颜笑着抱住她拍拍她的背:“吓坏了吧?别怕了,我们都来了,没事的,快回去休息。”
“还是小孩子。”周默宁点了一下周桥的脑袋,终于露出些笑意来。
等人走后,周默宁牵着简颜的手站到窗外,低声说:“周舟要是还能继续高考,让他大学回我们那儿去读吧,这些年都没照顾好他。”
“当初要不是家里斗得厉害,你也肯定舍不得把桥桥和舟舟留在这儿的,现在他们也长大了,以后要怎么样,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就好,已经亏欠了这么多年,就别再左右他们的想法了。”简颜说。
周默宁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累不累?要找我直接打电话给助理让她来通知我就行,还偏偏自己跑来公司,你说你着急忙慌的,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我还要不要活了?”
“反正都要一起去机场的,去你公司找你也不耽误。”简颜叹了口气,“当时太急了,你没听见桥桥的语气,我真的差点就崩溃了。”
“别怕别怕,总算脱离危险了。”周默宁揽过简颜的肩膀,“回去吧,你睡个觉,我给周舟煮个粥。”
“嗯。”简颜目光柔和地看了病房里的周舟几秒,跟周默宁一起离开了。
第74章
周舟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高级病房了。
只有简颜一个人在病床边,见周舟醒了,立刻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还难不难受?”
腺体还是疼,身体里还是非常不适,但是周舟一看见简颜就觉得很安慰,他摇摇头:“爸呢?”
“在走廊上。”简颜拿起桌子上的碗,“熬了一个多小时的粥,要不要喝一点?”
“要。”周舟点点头。
程澈还是没有出现。
周舟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乖乖地张嘴咽下简颜给他吹凉喂过来的粥。
-
程宴快急疯了,昨天晚上他把程澈带回家,明明叮嘱过他在家休息,结果周默宁他们凌晨来的时候他再给程澈打电话就找不到人了,现在还是没人接电话,程宴顾及着自己的父亲昨天才刚过生日,不忍心惊动他,刚才打了个电话过去装作不经意地问了问程澈,发现程澈并不在他爷爷那儿。
周默宁的脸色已经很差了,周桥也冷着脸站在一旁不说话。
程宴正准备联系警察朋友找人,靳吾栖来了。
“别找程澈了,他在楼上病房。”
“他怎么了?是因为手上的伤口?”程宴问。
“是啊,伤口发炎了,他昨天又淋了雨,再加上一夜没睡在警察局做笔录,再一起身就晕过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周默宁皱着眉问。
“你们知道92%的匹配度意味着什么吗?”靳吾栖勾着嘴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有个叫苏晗的beta拿了omega发情期信息素找上了程澈,那瓶信息素和程澈的匹配度是92%。”
90%的匹配度已经是罕见,更不要提92%,它意味着,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其他东西,甚至连动都不用动,同一空间里的alpha就会被引导被动发情。本身就是受基因禁锢的生物,没有谁能够逃得了信息素和天姓的枷锁,不管你有多强的自制力,最终还是要沦为遵循本能的野兽,让意识被欲望主宰。
“不然程澈好端端咬自己的手干什么?医生说都见着骨头了,没见过有谁对自己下这么狠的心。”靳吾栖看向周默宁,“周叔叔,我知道周舟受苦了,但是这事儿怪不了程澈,谁都知道一个alpha要从高匹配度的omega发情期信息素里逃出来有多难。alpha被动发情以后可没什么理姓可言,程澈为了清醒咬烂了自己的手,那个beta被他用花瓶给砸了头,他看到程宴微信的时候估计连站都站不起来,结果还是带着那么深的伤口冒着大雨跑来医院。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出血和发炎都很严重,他就带着伤在警察局熬夜坐了好几个小时,我到的时候他那张脸已经白得跟纸一样了,没说两句话就往下倒了,我就把他送医院来了。”
“CAO。”周默宁皱着眉低骂,“都什么事儿。”
“私自提取信息素,利用信息素胁迫,再加上那个被提取了信息素的omega也出面做了笔录,苏晗的牢是坐定了,但是具体要多久,得法庭上再看。”靳吾栖说,“苏晗的父母已经找好了律师,还怪程澈把他们家的儿子打破了脑袋。啧,我想了想,周舟的伤加上程澈的伤,怎么说也要多关他几年吧?”
“我来解决。”周默宁面无表情地开口。
“倒是不用麻烦您。”靳吾栖笑了笑,朝程宴抬了抬下巴,“这件事我们做就行。”
程宴意会,他拿出手机:“我现在联系我父亲。”
“爸。”一直没说话的周桥站到周默宁身边,“不是程澈的错,你到时候见到他,态度别那么差。”
她昨天因为情绪太崩,闻到程澈身上的omega信息素时没控制住打了他一巴掌,现在听到这样的解释,周桥觉得很抱歉。
明明程澈也是受害方,也受了那么重的伤,却顶着所有人的误解撑了一夜,周桥已经没办法去责怪。
周默宁没说话,拍了拍周桥的肩,打开病房门跟她一起进去了。
靳吾栖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周舟一家人,他看了一眼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的程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昨天程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没什么异常,说哥你现在来一趟警察局,靳吾栖知道程澈这人如果没有大事不会在凌晨给自己打电话,于是他立刻起了床开车去了警察局,结果看到程澈一脸苍白和疲态,手上缠着纱布。
“我要他坐牢,能判多久就判多久。”程澈当时这么说。
靳吾栖这才发现程澈冷静外表下的失控,因为他来来去去只说要苏晗坐牢,再就是说要回去看看周舟,然后终于撑不住晕过去了。
靳吾栖本来还以为只是一次引诱未遂而已,直到他看到了程澈纱布下的伤口和听到了周舟的伤情,他当时的想法是不应该让苏晗坐牢,应该直接找人把他做掉。
“我爸催我赶紧滚回去把事情跟他说清楚。”程宴打完电话走过来,他也只睡了几个小时,疲惫得紧,“周舟太遭罪了,都快高考了,真是……”
“周舟的爸爸们这么宠他,只要周舟喜欢,什么也挡不了的。”靳吾栖靠在墙壁上仰起头,“不过我觉得,这次周舟应该会自己做决定。”
“什么意思?”程宴问。
“你不是omega,你不会了解的。”靳吾栖笑笑,“一个omega在发情的时候等不到自己的alpha,难受到抠坏自己的腺体,绝望之下给自己打了两针强效抑制剂,甚至会影响生育。”
靳吾栖转头看着程宴:“如果我是周舟,这件事无论是不是程澈的错,在我心里留下的阴影都太重了,很难修补的。”
他说完,歪了歪头:“上楼看看程澈去吧,你侄子也很不好过。”
-
他们进病房的时候,程澈已经醒了,正坐在病床上,低着头看着被子。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脸色和嘴唇都是苍白的,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是很重。
“躺着不行吗?”靳吾栖走过去,把病床调高,垫好枕头把程澈按下去,“想吃什么?”
程澈沉默地摇摇头。
“周舟怎么样了。”他哑着嗓子问。
“腺体保住了,已经醒了,他的爸爸们都在,你不用担心,先把自己调整好。”程宴说,“我去给你买点早饭。”
他刚说完,病房门就被敲了敲,是周桥。
她拎着保温桶走进来,一边打开一边说:“爸爸让我送过来的。”
“哪个爸爸?周叔叔还是简叔叔?”程宴问。
“你周叔叔有可能让我干这事儿吗?”周桥瞥他一眼,“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等你一起回去,你昨天也没睡好。”
周桥没理他,程澈接过盛到碗里的粥,他看着周桥:“姐姐,我能不能……”
“吃完再说。”周桥把勺子递给他,顿了一下,她说,“昨天打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当时是我不了解情况。”
程澈摇摇头,轻轻地抿了口粥。
病房里的气氛一直沉默到程澈喝完粥,还没等他再说要见周舟,周桥就边收拾着东西边说:“等会儿我爸他们也该回去休息了,你去看看周舟吧。”
她直起身,给程澈递过去一张纸巾,说:“是周舟说要见你一面的。”
程澈接纸巾的手一顿,然后他点点头:“好,我等会儿就过去,姐姐辛苦了。”
周桥和程宴一起离开了,靳吾栖又跟程澈说了几句话,叮嘱他好好休息,然后也回家了,他凌晨突然被叫醒一直忙到现在,也确实是累极了。
程澈一个人坐在病房里,看着窗外明亮的天色和在风里摇曳的树叶,觉得昨夜的暴雨像是一场沉重的噩梦。
第75章
程澈在周舟病房外的走廊上碰到了刚出门的周默宁和简颜。
周默宁和简颜都是属于看不出什么年纪的人,说他们才三十出头别人也信,周默宁线条冷峻看着有气势些,简颜则是眉眼温润清俊柔和的。
程澈没怔也没躲,而是面对面站在那儿,微微颔首道了句“叔叔们好”。
“对不起。”抬起眼后,程澈说,“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场合,我很抱歉。”
简颜在身后握住周默宁的手,抢在他之前柔笑着开口:“别说这些了,手还疼吗?”
“好很多了,谢谢叔叔。”程澈说完,看向周默宁,“周叔叔,我……”
“别说了,知道你也难受。”周默宁挥挥手,“你进去看周舟吧,我们都依他的。”
程澈点点头,跟他们道了别,然后侧身站到一边目送他们上了电梯,这才走到病房前。
他从来没觉得敲门是需要勇气的动作,但是这一刻他有这种想法,他觉得有些难以面对。
-
“你刚才突然拉我手干嘛?怕我揍人啊?我至于么。”周默宁站在电梯里问简颜。
“没有,你姓格那么好,我不担心。”简颜笑着说,他又去牵周默宁的手,“就是想拉拉你的手了,不可以吗?”
周默宁“嘶”了一声,用力地捏了一下简颜的手心:“你以前嘴巴要是这么甜我也不至于心里这么苦了。”
“那是很久以前了。”简颜还是笑,“这些年我对你哪里不好了?”
“哪里都好。”周默宁搂着他走出电梯,感叹,“能娶到你是我走了大运了。”
-
“进来。”周舟说。
听到那个软而哑的声音,程澈心里即刻刺痛了一下,昨天他在受omega信息素影响难受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他是听到了周舟的电话的,他听到周舟哭着说自己发情了,可是当时他什么也做不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着嘴唇狠命地压抑,眼睁睁地看着苏晗挂了电话。
也是周舟的电话给程澈带来了清醒,他直接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在意识到也许皮肉上的剧痛也无法抵抗omega信息素时,程澈果断地把花瓶砸了下去。
程澈打开门,看见周舟靠在枕头上,正看着窗外。
也是那棵枝叶摇曳的树,它长得很高,也很茂盛。
周舟偏着头,露出被纱布缠绕的脖颈,他看着窗外没有回头,只是说:“昨天下了好大的雨。”
程澈慢慢走到他床边,只是看着他的侧脸,说:“是的。”
周舟转回头,眼神落在程澈绑着纱布的手上,他张了张嘴,像是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程澈的指尖几乎是下意识地颤动了一下,他本来不觉得有多痛,从咬伤自己到包扎,像是麻木了一样,好像没什么知觉,可是此刻仅仅是被周舟这么淡淡地问了一句,程澈就觉得伤口的痛意突然深到了骨子里,连带着心脏都微微发痛,折磨着他想跟周舟说:很痛,太痛了,你抱抱我吧,你抱抱我就不痛了,周舟。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也没必要说,自己的伤在周舟受的苦面前,丝毫不值得被提起。
“没事,蹭到了。”程澈听见自己说。
“那以后要小心。”周舟说。
爸爸们什么都没说,他也没问,他现在对任何东西都没有力气去纠结。
“周舟……”程澈蹙着眉开口,看到周舟嘴唇上被他自己咬出来的伤口,程澈真想伸手去摸一下,问问他还痛不痛。
周舟轻声打断他:“你坐吧。”
程澈的喉结动了动,坐在了病床边的沙发上。
“我不想听,程澈。”周舟轻轻地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是我现在好累啊,可不可以等我好了以后再说。”
程澈看着他苍白的脸,一时失语。
“要高考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有在努力,你教我化学的时候,我都很认真的。”周舟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输液管,声音低低的,“我不是什么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啊,那种不适合我,我觉得轻松学习和生活就很好。”
“所以,高考结束之前,我们都专注一点,先不要联系了好不好?”
程澈抬起眼,目光微动地看着周舟,他来之前想到过一些可能会出现的场景,周舟或许会哭着说自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