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略给的正是谢铭今天一早来时,打算交给厉骜的那张卡。
赵略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着厉骜。
其实之前他们就有见过一面,那时厉骜给他的感觉也就是张狂放肆,但科长也不落下风……直到昨天,他才大致窥见了厉骜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难怪科长那么紧张!
别的不说,哪个人知道真龙的存在会不仰慕?
这可是龙啊!
赵略有些紧张,更多的还是期待和好奇,不知道厉骜的原形是什么样子的,还是真的像传说的那样「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
他就这么一眼一眼的偷着瞧,倒惹得厉骜不耐烦了。
厉骜咬着牙根磨了磨,指尖掐了力道,正待弹这个无礼的小杂毛一个跟头。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边谢铭已经了解了缘由,接过了赵略递过来的卡片后,顺手又转了个弯递给了厉骜。
厉骜一惊,立刻就把那快要弹出去的力道狠狠地扣回了掌心里。
差一点就要伤到谢铭了!
掌心一痛,厉骜面色如常。
“这是什么?”
谢铭淡声道:“你要的十个亿!”
厉骜:“……”
什么叫挖坑埋自己,他可算是知道了!
“不是……这笔钱我不知道是你的,我之前是想帮你才要的这笔钱……”
厉骜话说的乱七八糟,一个转念才终于理清:“你要这笔钱就是为了取妖丹?!”
那不就是说公司压根没出什么事儿?
他要的这笔钱反倒逼得谢铭把公司卖了?
厉骜的心脏「咯噔」一跳,觉得自己在挖坑的时候,顺道也把谢铭给埋在里面了!
硬是坑着谢铭卖了自己的「二老攻」,这事这回算是没完了!
谢铭自嘲一笑,“我之前还想,要钱的人是怎么准确的估出了十个亿,这个我抵上全副身家才能堪堪凑够的数额……”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这件事他就只告诉了厉骜,但他从来就没有给厉骜这里想过,更不会怀疑厉骜的身份。
“这个……不是!”厉骜一紧张,看着那张几乎在宣告他「死缓」的十个亿,着急的给谢铭出主意:“咱把钱还回去行不?”
刚好这个钱是那个挖他墙角的小白脸给的,还回去不就两清了?让他也别想再打谢铭的主意!
“合同已经签了。”谢铭摇头。
就算刘策宁愿意,他也不想反悔。
当初劝说自己下定决心,他就没想过会有一天再回公司。
而且妖丹的事情一日不解决,终究是个隐患。
厉骜顿时哑口无言。
他觉得自己好心却办了一件错事,如果他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身份,或许谢铭出事后第一时间会选择向他求救……
不!厉骜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
如果他不隐瞒,他和谢铭之间根本不会有开始!
赵略有些傻眼了,他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尴尬的站了一会儿后,赵略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而且他有点怕厉骜。
“那个……我就先回去了,我们主任还有事,我得回去帮忙哈……”
话音一落,赵略小跑着又进了别墅。
谢铭看着路两旁那茂盛的法国梧桐树荫漏下的斑驳阳光,轻而浅的一声叹息后,他问厉骜:“你究竟是知道我那天遇到的事情,还是不知道?”
谢铭不敢深想,如今只这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已然让他开始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想下去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但一定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如果厉骜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
那么他的步步紧逼,或许就是为了那个将自己妖化的目的。
只因厉骜不满自己为了工作而忽视了他,厉骜想改造无法接受妖怪的自己,厉骜想让这一切顺理成章。
像厉骜这个程度的大妖,这世间仅有一个已经是集气运之大成,又怎么会再出现第二个?还做出这种近乎无聊的事情——算计一个人类。
或许他一开始只是不愿相信,所以才在不断为厉骜开脱,宁愿以为是厉骜受到了阴谋和针对,而他只不过是被当作是威胁厉骜的棋子……
现在反过来想想胡静那时听到厉骜名字的反应,事情难道还不够一目了然吗?
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最后被厉骜养在家里的那条蛇,恐怕也有问题罢。
为的就是无时无刻地监视他……
谢铭的额头一阵胀痛,似乎划过了一幕陌生的画面——他在和厉骜争吵,还说到了离婚?
厉骜听到谢铭问的问题有些傻眼了。
谢铭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是他策划了这一切吗?
如果可能,他怎么会愿意谢铭吃下别的妖怪的妖丹?他早就把自己的妖丹分给谢铭了!
这件事情要是不能解释清楚,他可就真的完犊子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厉骜大声争辩道:“你那天回来的那么晚,还喝了酒,又醉成那样……”
他光顾着占便宜了,哪还有空想别的?
“那你知道我要卖掉公司吗?”谢铭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以厉骜对谢铭的了解,他知道这就是自己被宣判前最后的申辩机会,哪能不紧紧抓住?
尽管明知自己理亏,厉骜还是选择了坦白。
他悻悻地说道:“知道,我派了小弟过去,它昨天中午跟着你回来后就告诉我了。”
“那我出事那天呢?你没派小弟?”谢铭摆明了不信。
厉骜咋舌,觉得一切都特么是天意。
“我那天派的是小黄毛,它害怕超刑科的人,自己躲起来了。”
早知道就不该轻易饶过那个家伙,关键的时候就不顶用!
“小黄毛?”谢铭觉得一条绿色的蛇不会叫这个名字。
厉骜这会儿老老实实,有问必答:“小黄毛是一只黄鼠狼,学名黄鼬。”
谢铭的回忆中突然闪现出赵略抓住的那只黄鼠狼精……他的心又是一沉。
这让他怎么相信厉骜?
小黄毛宁愿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监视他,这可真不像厉骜说的会「害怕」,偏偏的那天就「自己躲起来了」?
谢铭唇角挂起一丝冷笑。
“到了现在你还不承认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可说了。”
厉骜眉头一拧,不明白谢铭怎么会突然地变了意思?明明他能说的已经都交待了……
谢铭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的时间已经晚了,民政局应该下班了。
“明天,我们民政局门口见。你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厉骜,我不想继续折腾。”
谢铭看向厉骜的目光冷然,带着残酷的意味,“我们离婚吧。”
“不可能!”厉骜眼睛一瞪,似是能冒出火来,“谢铭,离婚这件事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他为了不离婚,甚至用符压下了谢铭的记忆。
他把离婚所有的路都恨不能堵死,连吵架生气都害怕谢铭说离婚。
现在谢铭说的这么决然,简直如同在掀他的逆鳞!
“那我就起诉!”谢铭已经什么都不想顾及了。
厉骜一直在骗他!一直在撒谎!就算到了现在这一步,都不愿坦诚以待!
谢铭甚至不知道这十年来他听到的那些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爱情没有信任,婚姻只剩下欺骗……甚至厉骜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要将他也变成一个妖怪!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也可怕到面目全非!
厉骜的眉峰紧紧地隆起,他看着谢铭,恨恨地磨了磨牙……
那一只手的动作简直比闪电都快,谢铭根本看不清厉骜到底做了什么,他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连动一下都困难!
“厉骜!”谢铭恼怒地叫了一声。
很快,厉骜并指往他唇上一抹,他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厉骜淡定的扛起人,打开了自己路虎的副驾把谢铭塞了进去,还不紧不慢的为他系上了安全带。
“在这个世界上,比我厉害的存在真的不多……没人能帮你。”厉骜的神色淡淡的,看得谢铭一阵心悸。
“我爱你疼你宠你包容你,是因为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那一双眼睛盯牢了谢铭,就像是盯住了一只猎物。
“我们的缘分是天定的,只是你已经不记得了。”
如果你还记得我,就不会忘记那颗龙珠……更不会这样对我。
这样冷漠的,不带感情的,甚至是急切的想要和我一刀两断!
……
谢铭现在只剩眼睛还能转动,他努力地瞪着厉骜,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厉骜会这么对他……厉骜是想要囚禁他吗?把他当作玩物那样?
“别这么看着我,谢铭,我真的爱你。”厉骜伸手捂住了谢铭的眼睛,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其他的或许我撒了谎,但爱你这一点,我可以向天地立誓。”
“别生气也别害怕……我不会害你。”
“我们不离婚,永远不。”厉骜回到了驾驶位,开着车拐入车道。
他载着谢铭,顺着车流往家的方向开去。
只要回到家,他总能将一切都解释清楚。
第29章 求饶
厉骜把车停在了车库,然后抱着谢铭上了电梯。
电梯上还有他们楼下的住户,是个收拾得非常精致利落的婶子。
住的时间长了楼上楼下差不多也都脸熟,偶尔见面也会打声招呼。
更何况厉骜还常去买菜什么的,就更加熟悉了。
“小厉啊,这是怎么了?”她热心的给摁着开门键,让厉骜抱着人进来。
厉骜一低头,对上谢铭睁大的眼睛,吹了口气让他的眼睛闭上,才笑着回道:“没什么,他这两天事忙,车上累的睡过去了。”
婶子点点头,看谢铭睡得正熟,压低了声音叹口气:“小厉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儿?现在仗着年轻拼命,以后可就遭罪喽……这个病那个病的,钱挣个什么时候是个完,人才是最重要的!”
厉骜好脾气的应声,“您说的对,我这两天让他好好休息下。”
“这才对,顾惜着身子才能长长久久的……”
这婶子还热心的来到厉骜的楼层,帮他们摁了电梯,目送厉骜抱着人回家才又乘电梯返回了楼下。
回到家的厉骜一关上门,也不急着放开谢铭。
他把人放在卧室的大床上,匆匆返身来到客厅。
小绿尖儿摇头摆尾的跟在厉骜脚边儿,奇怪厉哥在做什么……
“想说话就说。”厉骜抬了抬下巴,心里默算着整个屋子全都封死需要堵多少窟窿。
小绿尖儿听到厉哥这么说,吓得尾巴都绷紧了,直直地指着卧室——嫂子还在家呢!
它怎么敢乱说话?!
厉骜有些头疼的看一眼卧室,“他都知道了,瞒也没意思。”
狠话是放出去了,但是问题要怎么解决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难道真的困着谢铭一辈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厉骜激灵灵打了个颤。他刚刚就是生气、害怕、又无助……不赶紧留住媳妇离婚是肯定没跑了。
把人带回家他也就是打着把两人关在一起的主意,在谢铭耳边天天念经一样洗脑,迟早能打消谢铭的怀疑……吧。
嫂子都知道了?
小绿尖儿灵活的用尾巴尖儿摆出个问号来。
好好的怎么会知道呢?还有,厉哥不是会那个「失忆符」嘛,来个一套不久可以了?
“不是还有符……”小绿尖儿给出主意。
“嗯咳!”厉骜大声的打断它的声音。
让你说话就说点有用的,用符什么的被知道了他砍头该变凌迟了!
厉骜以眼神威胁小绿尖儿住嘴。
符什么的真这么好用他还有必要这么愁吗?
而且符箓能遮掩的记忆是有时间限制的,距离用符的时间越久远,符的效力也就越低。
通常这样隔了近一个月的,基本就遮不住了,记忆量太大。
就算能用他也不敢用。
谢铭现在身体里有半颗妖丹,以后还要他来配合「治疗」。
把人的记忆弄没了,唯物主义的谢铭还能接受这些神神鬼鬼吗?
这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为难。
客厅里挂着大幅的结婚照,上面的新婚夫夫笑得甜蜜幸福,海天一色,白浪金沙;
下面站着面临失婚危机的厉骜,苦巴巴一张脸,愁云惨淡。
唉……当初他为什么那么害怕非得要瞒着呢?哪怕是当玩笑一样说给谢铭听,现在也判个死缓。
小绿尖儿跟着厉骜游遍了偌大的屋子,但凡有点缝隙能钻进一个头大小的地方,全都被厉哥用法术封得死死。
厉骜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遗漏。
“厉哥,嫂子就是个凡人……”小绿尖儿提醒一句,它觉得这么个封法,就算是它也逃不出去。
厉骜半句话也没听进去,他目光怔怔地盯着脚下的小蛇,总觉得自己漏了点什么。
小绿尖把自己盘个圈圈,“嘶嘶。”吐信:“要不您再招狸三儿和小黄毛过来,我们仨帮您再盯着?”
“对了!电话线!”厉骜两手一拍,连忙从马桶上跳下来往客厅跑去。他得防着谢铭打电话再把超刑科或者其他的人招来。
虽然不难解决,但是现在攘外必先安内!
老婆要真铁了心不和他过,他反人类都没用!
厉骜取了剪刀把座机的电话线剪断,想了想又不放心。
谢铭如果真的要打电话,肯定是能徒手接上的!
理工男就是这么可怕!
他找了找电话线的头,贴着墙又剪了一刀……这才放心。
网线也如法炮制,剪了干净!连WIFI都给泡了水,彻底不能用了。
手机也溜进去摸了谢铭的裤兜搜出来泡水……连厉骜自己的也没放过!
小绿尖儿看着厉哥做完了这一切,唆着尾巴尖尖儿觉得厉哥已经疯魔了。
“你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