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眼下被对方再度提起，卡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卡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在他两世的记忆中，都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克伦威是皇帝陛下儿子的消息，但是既然没有，卡尔心中却升起了另外一个想法——
……克伦威元帅不会是陛下的私生子吧？
想着想着，卡尔便不由得在脑海中脑补出了皇室或者豪门电视剧中的各种名场面，和克伦威儿时各种忍辱负重的悲惨经历。
像是看出了小人鱼的想入非非，克伦威用指尖轻轻弹了弹他光洁的额头。
“想些什么呢？”
冰蓝色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感觉自己的想法像是被对方看穿，卡尔的脸颊蓦地一红。
*
“我的出生并不像是你想象的那么悲惨，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我的母亲便是当年的三王子妃、后来被追封为皇后的波琳·阿德莱德。”
克伦威悠悠说着，抬眸看向窗外，眼神却是少见的寂寥，映着碧空的眼眸中，仿佛透着无端的怀念与落寞。
“我的母亲在陛下还是王子的时候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当时他在一众母家或出身名族、或家财万贯的王子中显得并不显眼，甚至很是默默无闻。在别的王子备受嘉奖，府中的家人们也跟着沾光，过着声色犬马纵情歌舞的生活时，我的母亲却还是陪着他在敌国当人质，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但是我的母亲从来都没有为此埋怨过他，甚至在我出生后也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他爱着我们，爱着天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陛下身上的才华开始显现，而且朗日曼帝国也在爷爷克拉伦斯大帝的带领下重振雄风，击退了虫族，收复了失地，恢复了当年欧恩二世在位时俯瞰星际的气魄。在赢得了那场战役之后，陛下便被接回了帝国，而他当时也并没有骗我们，我与母亲也很快被从中接了回来。”
“然后呢？”
卡尔被克伦威的话语勾起了好奇，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克伦威是个冰冷的人，他会很小心的将自己的过去尘封，不会显露出任何情绪的裂缝，他整个人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看不出任何破绽。
但是现在，却是对方极其罕见地显露出情绪的时刻，所以卡尔极其珍视，因为他感觉只有在这个时刻，总是受到对方庇护的自己好像也才能够有能力转而去保护对方。
“因为陛下在敌国的时候积攒了大量的人脉，他那些年来也一直勤勉认真、奋发图强，所以当他返回帝国后，便逐渐显露出锋芒，克拉伦斯大帝看出了他的才华，便也隐隐有了将皇位传给我父亲的意思，但是我的舅舅霍勒斯，却依旧有着很强悍的实力，是一个很厉害的劲敌。”
“就在两方势力交战争锋相对，到达白热化的时候，我的母亲却突然病倒了，虽然当时母亲并没有向我言说，但我其实心里很清楚，她本来就身体不好，却日夜为了府上的事情而操劳，劳什劳心，会病倒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我曾经向父……陛下言说，让他暂时放下手中的军务，回来看一看母亲，可是他却并没有按时回来，甚至没有给我寄一封回信。母亲就这么病死在了那年的皑皑冬雪中，而因为他的背井离乡，所以在生命最后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陪着她，但她去却依旧念着我父亲的好。”
“……而我‘亲爱的’父亲，那个眼中只有权利的男人，却为了自己的权利，在我母亲去世的丧期结束后不久，就迎娶了大将军的女儿，也就是莫里斯的母亲，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兵权。”
克伦威说着，眼睛就红了，握紧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起。这也是他为什么并不像星际中的其他人一样，将信息素匹配度的高度奉为圭臬的缘由，在他看来，他的父母就是最好的活生生的例子。
有着那么高的匹配度有什么用？所谓的爱情和灵魂契合，又怎么会比得上实打实的金钱与权利？对方若是真的不在乎你，甚至不会来看最后一眼。
见克伦威赤红着双眼，颤抖的身躯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卡尔沉默了，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面前这个沉默寡言生人勿近，但其实骨子有着如波涛般汹涌澎湃的温柔的男人。
从表白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嘴笨，卡尔想了想，便也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来，轻轻抱住了克伦威。
*
“卡尔，我之前之所以一直回避你，就是因为害怕像他辜负了我的母亲一般，辜负了你。”
“我怕像我父亲一样，成为一个混球，我……不想任何事情伤害到你，哪怕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
听着克伦威徐徐说着，用最为质朴的语言向自己表露心意，卡尔只觉心中一阵暖洋洋。
其实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卡尔在心里默默道。
很多时候，一句再日常不过的简单话语，却能够胜过千言万语和山盟海誓。
“不会的。”
卡尔上前握住他冰凉而颤抖的双手手，看着克伦威的眼睛，神色坚定：
“您不会伤害我的。”
“而且。”
卡尔说着微微一笑，嘴角漾起一个漂亮的小巧酒窝。
“在我心中，您一直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国家就是由无数个小家组成的，您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守卫着帝国，就是守护了无数个小家，若是您的母亲在天有灵，也一定会为你这个儿子而感到骄傲的。”
卡尔信誓旦旦地说着，浅金色的眼睛中满是笃定。
见克伦威眸光浮动，以为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话语，卡尔原本还想多说，却被对方一把揽进怀中。
“……谢谢你，卡尔。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附在卡尔耳畔，克伦威轻轻道。
和先前的拥抱不同，这次卡尔却并没有任何挣扎，而是任由对方将自己圈在怀中，贪婪的嗅闻着自己身上的气味，像是借此汲取勇气与能量。
而在克伦威看不见的地方，卡尔弯了弯漂亮的眉眼，却是在心中暗道——
其实遇见了他，才是他重生以来最大的幸运。
第37章 舞会（二合一）
在向敞开心扉之后， 俩人之间隔阂不复，一切的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克伦威皱了皱眉，这些年来， 莫里斯一直对自己怀揣着敌意， 俩人明里暗里斗法很多次， 对于对方的针锋相对，克伦威坦坦荡荡， 心中其实并不在意。
却没想到，对方光是针对自己还不够，因为他显露出对卡尔的好，竟然会成为卡尔被人伤害的理由， 克伦威当然不能够接受。
“莫里斯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我其实也一直都知道，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你下手。”
克伦威眸色微沉，眼中杀机显露。
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打乱了原本的规划， 甚至给对方带来不好的结果，卡尔连连摆手。
“……没事没事， 您没有必要因为我而做出任何反击，并且我其实也没有受到伤害， 今后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卡尔竭力拒绝，可克伦威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放松。
“虽然这些年来我一直被养在皇宫之外，但朝中曾经跟随过他的老臣都知道我的身世， 我虽然无心争夺王储之位，但莫里斯依旧会将我视作他的假想敌。”
“我与他积怨已深，即便没有你兵戎相见也是迟早的事情。曾经的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没有依靠的浮萍， 无论遇上什么甚至战死沙场都死不足惜。”
“可是现在我有了牵挂，有了想要保护、陪伴一生的人，就一定不会再让他随意伤害。”
克伦威一面说着， 一面看向身旁的卡尔，卡尔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意思，却是连耳朵尖都红了。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平时看起来元帅竟然这么会撩拨人呢。
卡尔红着小脸，在心中暗道。
“那您打算怎么做？”
如果条件允许，卡尔当然也不愿意当个受气包，所以他便询问起了克伦威的应对措施。
“不急。”
克伦威缓缓。
“马上就要到年底的皇宫聚会，我每一年都会被邀请入宫，今年你应该也会作为随行家属在列，你便和我一起去，到时候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说着，克伦威抬了抬眼眸，眼中却是有冽光流露，一闪而逝，仿佛成竹在胸。
*
果然如克伦威所说，几天后卡尔便收到了皇宫年末宴会的邀请函，邀请他一周后和克伦威一起参加皇宫庆典聚会。
因为是一年一度的盛宴，皇族聚会的规模宏大，所以基本上帝国中但凡有头有脸的达官贵族都会受到邀请。为了与民同乐，皇宫的花园届时会对百姓开放，百姓们可以在这一天中进入到花园中赏花，并且在附近还经常会举办各种各样的节目，例如话剧或是杂耍，舞池附近还会提供御厨特制的小甜品，简直就是蹭饭人的天堂。
而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时机拜谒皇帝陛下，这一次卡尔刚被邀请进宫，便听见侍从传唤，说皇帝陛下想要单独见一见自己。
因为是第一次参见朗日曼帝国的皇帝，卡尔紧张了一路，直至走到大门之外，他的手指依旧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凉。看出了卡尔的紧张，克伦威便握住了他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令卡尔心中也随之一暖。
“我在外面等你。”
捏了捏手中冷汗涔涔的手指，克伦威缓声，卡尔的眉梢随之一展：
“好。”
随着刻有繁复花纹的厚重房门被侍卫朝两侧推开，屋内的景色逐渐显现，出乎卡尔的意料，房间之内却并不是他想象中富丽堂皇的明皇宫殿，而是一间装潢朴素的房间，驼米配色的主色调，和两侧摆放的两个硕大的红木书柜，还有桌上摆放的一盆含苞待放的水仙，都透露出家的温馨。
卡尔正心中惊诧，房屋中，一个身穿西式军装的老人转过身来，并不是卡尔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鬓角染着风雪的普通老人。
“参见陛下。”
看出对方胸前别着的金黄勋章，上面正印刻着朗日曼帝国的国徽，卡尔连忙俯身行礼，而老人在看见卡尔之后，却是眼神一亮。
“你便是亚特兰蒂斯的小王子卡尔吧？”
见卡尔点头应允，弗雷迪缓和了神色，却是亲自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指着一旁的座椅，笑眯眯道：
“乖孩子，坐吧。”
卡尔一愣，没有想到面容严肃，身携肃杀凌冽的老人竟然会如此慈爱，而见他依旧没有起身，弗雷迪摆摆手。
“这里也没有旁人，没有必要这么拘谨。”
见对方一再要求，卡尔当然也不会拂了对方的面子，便在弗雷迪落座后，在下位坐了下来，但即便如此，他心中却依旧有些忐忑。
但几番交谈下来，卡尔却发现这个传说中杀伐果断的帝国皇帝却很是温和，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卡尔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却逐渐放松下来，和老人相谈甚欢。
交谈完两国的商业布局，没想到对方竟然也存了和自己王国互通商路，互派学生交流学习，甚至帮助发展的意图，卡尔很是欢喜。
毕竟朗日曼帝国是眼下γ星系中的第一大国，能够得到与其交流学习的机会，对于亚特兰蒂斯的复兴来说着实是一大好机会。
交谈快要结束时的时候，卡尔站起身来，无意瞥见身侧柜子上放着的照片，发现照片上是一个黑发蓝眼的冷面小男孩，眉眼与现在的克伦威元帅很是相像，像是他的缩小版。
“这是小时候的克伦威元帅吗？”
卡尔好奇道。
“是啊。”
看着柜子上放着的那张照片，弗雷迪苍老的脸颊上显露出笑意，那笑意虽然饱经沧桑，可看起来却是那样的温暖，浑浊的眼睛甚至在者一刹那也变得明亮，显然在他心底，十分疼爱这个儿子。
弗雷迪伸出手指轻拂过照片，眼中含笑。
“这就是他小的时候，是不是那时候就像个小大人似的。”
弗雷迪笑，卡尔见状眉眼也随之弯弯。他的确没有想到小时候的克伦威竟然会看起来这么可爱，依旧是一副拽拽的模样，但这种严肃的神情配合上小孩子的身体，看起来就格外的滑稽，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有着说不出的违和与滑稽。
“他当时出生的时机不好，我尚且还在敌国为质，我和他的母亲当时还很是头疼，想着万一他要是惹了什么祸，到时候可如何是好，但是没想到这个孩子从出生以来便一直非常的乖巧，很少惹是生非且异常聪慧，现在又将艾伦格军团治理得井井有条，他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说到克伦威，像是所有的家长一般，弗雷迪苍老的脸上显露出鲜艳的骄傲，但像是又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笑意却在片刻后消失，细看还能看出些许落寞。
“……请恕我冒昧，我能问问元帅小时候是怎么回事么？”
卡尔问得小心，可弗雷迪却心领神会。
“你是想问克伦威他母亲的事情吧。”
见卡尔垂头不语，弗雷迪也没有说些什么，长久的沉默后，弗雷迪背着手转过身去，却是徐徐：
“我和他的母亲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和他的母亲佩妮之间的感情很好，佩妮很温柔，但老天不公，她天生便有很严重的肺病。”
“克伦威五岁那年，他的母亲旧病复发，我当时正带兵在外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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