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框里,原来时懿给她发的第一条是:“生日快乐「蛋糕」”。
时间是,零点零分。
傅斯恬心脏一下子像被什么击中了,停了一拍,猛地炸开。睫毛上还挂着点湿润,笑却不自知地挂满了嘴角。
时懿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零点和她说生日快乐的人。可时懿记着她生日,专程零点给她送祝福这件事,已经足够令她快乐了。
“谢谢。”她回时懿。
时懿几乎是秒回:“在宿舍吗?还是出去玩了?”
傅斯恬回:“在宿舍。”
时懿说:“那你等我一下,我过去找你。”
???
傅斯恬大脑当机了一秒,随即像被什么烫到尾巴了一样,一骨碌就翻下了床,手忙脚乱地冲进洗手间要洗脸。可刚刚拿到毛巾,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傅斯恬惊慌失措,只好直接打开水龙头,双手合拢接水,往脸上一扑,接着用睡衣的袖子胡乱擦两下,灯都不敢开地去开门了。
时懿不知道是不是从外面刚刚回来的,穿着毛衣和长款的宽松呢大衣,整整齐齐的模样。走廊的灯很亮,傅斯恬希望时懿不要发现自己的眼睛有点红。
时懿问:“宿舍都睡了?”
傅斯恬说:“没有,她们都出去玩了。”
时懿沉默了一秒,没有多问,从身后伸出了一只手,递来了一块精美的小蛋糕:“生日快乐。”
傅斯恬整个人瞬间被点亮,时懿接着说:“这是我作为团支书,代表工管六班同学送给你的祝福。”
“谢谢。”傅斯恬伸手接过,脑袋悄悄地耷拉了。是公事公办啊。
没想到时懿顿了顿,另一只手也从身后伸出来。是一个素雅的纸袋子,她说:“这个是我个人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快乐。”她又祝福了一次:“新一岁,万事胜意。”
傅斯恬完全呆住。她低头看时懿手上的纸袋子,咬着下唇,怕自己一抬眼,满出来的喜欢就要被发现了。
时懿手动了动,示意傅斯恬接下。
“谢谢你。”傅斯恬终于接过,明显透着害羞。
时懿淡笑:“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她转身要走,傅斯恬突然急促地叫她:“时懿。”
时懿顿住:“嗯?”
傅斯恬用力抱着纸袋子,汲取勇气:“你生日那天,我也给你准备礼物了。你等我一下好吗?”说完,她也不敢看时懿的反应,快速地跑回床边,摸黑爬上了床,从衣柜里翻出了羊毛毡。
她气喘地再次来到时懿面前,眼睛还是有点红,但是亮亮的,“是自己做的羊毛毡,做得不是很好。”声音绵软。
时懿错愕,没有客气地收下,“当时为什么不给我?”
“我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时懿惆怅。又是这个问题。
傅斯恬抿着唇,不说话了。
时懿恍惚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总是默不作声缩在角落里的漂亮小女孩了。“斯恬,大胆一点。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可以顺心意,总是瞻前顾后,很累的。”
她难得说这么长的话。傅斯恬鼓起勇气问:“时懿,我可以当你的朋友吗?”
时懿长睫颤了一下,随即,她眼底泛起潋滟的笑意。
“现在不已经是了吗?”
身后的夜与走廊的风,都好冷。可傅斯恬站在时懿的目光里,觉得自己拥抱到了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小兔叽的礼物送出去啦~
时懿鼓励:斯恬,自信点傅小兔叽羞答答的:那……那我可以当你的好朋友吗?
时懿:……
把小兔叽吊起来:你继续引体向上吧。
第22章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 雨声淅淅沥沥,教室内日光灯明亮,静悄悄的, 只有不时响起的试卷翻动声。
最后一次确认了答题卷上的选择题没有抄错,傅斯恬把试卷倒盖在桌面上, 一手抓着笔和学生证, 一手护着椅座站起身,提前二十分钟结束了大一上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
去讲台前拿了书包出门,一抬头, 傅斯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 时懿比她更早交了卷。她站在阳台边上望着天井,像是在赏雨, 又像是在走神, 小狗羊毛毡挂在她的书包旁, 正朝着傅斯恬憨憨地笑。
傅斯恬的心不自觉地跟着它的笑轻快了起来。她把笔和学生证放进书包, 走到时懿身边, 状若自然地感叹:“你好快啊。”
时懿扭头看到是她,摘了一边耳机,“嗯?”
傅斯恬尴尬,她没看到时懿戴了耳机。
时懿眼一转,估摸着回应道:“你也挺快的。”
傅斯恬笑:“我以为我是第一个。”
“那我下次让你。”时懿摘下另一边耳机, 收起来。
傅斯恬梨涡荡漾了起来。她并肩和时懿站着,看天井落下来的雨:“最后一门结束了, 放假了。”
“嗯。”时懿问:“要回家了吗?”
傅斯恬摇头:“没有, 我申请留校了,26号再回家。”
“有活动?”
“嗯,有个之前家教的学生, 希望寒假能够给她集中补一周的课。”
时懿抿了抿唇,问:“安全吗?”
傅斯恬心头一暖,肯定道:“没事的,初中小男生,家里有老人常在的。”
“晚上过去吗?”
“没有,白天,上午八点半到十点半。”
时懿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简鹿和人未到声先至,“可算是结束了,这两周累死我了。”
傅斯恬和时懿回头,简鹿和拉上书包链,挽着时懿道:“走吧,解放啦。”
时懿问傅斯恬:“等人吗?”
傅斯恬摇头,时懿便说:“那一起走吧。”
三个人边走边聊,多数是简鹿和叽叽喳喳地说话,傅斯恬和时懿静静地听。接下来要有将近一个月见不到面了,傅斯恬生出不舍,故意跟着她们一起走回了宿舍,才重新折返去到食堂吃饭。
当天晚上,程佳珞、罗茜和张潞潞就拉着行李箱回家过年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宋楚原和周娜也打车去机场赶飞机了。
傅斯恬被她们的动静吵醒,默默在床上躺着,等她们走后,才起身下床栓门。许是回笼觉,她难得睡得晚了。九点多,她起床洗脸刷牙,泡了一杯燕麦充饥,在书桌前坐下备课。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傅斯恬随手抓过,点开一看,居然是时懿的短信。这是时懿第一次给她发短信。
时懿竟然还自我介绍:“我是时懿。”
傅斯恬被她可爱到了,刚想回“我知道”,时懿短信又进来了:“你今天的家教结束了吗?”
傅斯恬愣了愣,老实答:“我今天没有家教。怎么了?”
时懿没动静了。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短信对话框一动不动。
傅斯恬时不时就要点开看一眼,根本没办法专心备课了。她犹豫着能不能直接打电话过去问问,时懿终于又复活了。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家教?”
“大后天。”
“。”
傅斯恬琢磨着这个句号,百思不得其解。她试探性地又重复了一次:“怎么了吗?”
时懿回:“没事,我问问。”
傅斯恬无奈,放下手机继续备课。笔尖纸上划过几痕,毫无征兆地又停住了。傅斯恬翻出和时懿的短信再看一遍,福至心灵,心跳突然撒欢跳了起来。
她好像知道时懿要做什么了!
这个猜测,在大后天十一点零五分,时懿再次发来“你今天家教结束了吗?”中得到了印证。
傅斯恬在公交车站了,傻笑着回时懿:“结束了,我在等车了。”
时懿秒回:“好,注意安全。”
自这天开始,连续六天,时懿都在十一点零五分准时发来消息,或是问她结束了吗?或是问她在等车了吗?
最后一天,天又下起了小雨,女主人听说她下午要赶动车回家,依旧给她结两小时的课时费,却让她提早半个小时下课了。
陌生人的善意使人分外温暖。傅斯恬出了小区,站在萧瑟的公交车站等公交,心还是热乎乎的。她一手撑着伞,一手取了手机想主动给时懿发条短信。
单手打字缓慢,头顶的伞似乎老化了,有雨滴不知道从哪渗入,没几秒就坠落了在屏幕键盘上。
傅斯恬擦干,再次准备输入之时,屏幕又有了水痕。她眨眨眼,忽然笑了。
老天爷都鼓励我直接打电话的。她自欺欺人,心一横,终于把这个克制了好几天的冲动实施了。
等待接听中,听筒那端传来的仿佛不是“嘟嘟嘟”声,而是她乱得一塌糊涂的心跳声。
就在傅斯恬生出“不然还是挂掉吧”的退缩时,时懿接起了电话。
“斯恬?”她好听的声音传来。
傅斯恬喉咙发紧,干巴巴的,“时懿,我今天提早结束家教了。”
“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是他妈妈听说我下午回家,让我早点结束回去收拾东西。”
“那很好。”
“但她还是正常给了我两小时的工资。”傅斯恬无意识地转动手中的伞柄。
“说明她对你很满意。”
傅斯恬笑了一声,想再说多说两句结束通话,听见时懿声音似乎离话筒远了点,用日语和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傅斯恬连忙懂事道:“时懿,你有事的话先忙。”
“没事。”时懿很快地回,“我刚刚不小心碰到人了。”
傅斯恬安下心,“你在外面吗?”
“嗯。”
“走路?”
“嗯。”
傅斯恬再次有分寸道:“那你先好好走路吧,注意安全。我也没别的事,就是和你说一声,我家教课都结束了。”
“好。”时懿应下。
傅斯恬主动挂断了电话。公交车到了,她收伞上车。
很久以后,她坐在动车站等候大厅,透过雨雾迷蒙的落地窗看向远处阑珊的灯火还在回想这通电话。
她是不是打扰到时懿了?
检票口的显示屏显示距离她那辆车检票还有三分钟了。傅斯恬站起身准备过去排队,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是时懿的短信。
短信居然是彩信,时懿分享了一张照片给她。
盈满白雪的枝桠下、白色的雪路在红色的灯笼映照下伸向深处。佛塔立在枝桠藏不住的天穹外,散发着神秘静谧的光。画面美得像是动漫的cg图。
时懿说:“刚刚在来这里的路上。”
十分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傅斯恬却觉得它有改天换地的力量。
她抿着笑回复完时懿,检票已经开始了。她排进队伍里等候检票,不经意地一转头再次看见窗外烟雨迷蒙里的灯火。
忽然觉得,那哪是阑珊的灯火,那明明是人间让人眷恋的烟火。
她一路保持着好心情回到了傅建涛的家里。
家里客厅里黑乎乎的,傅斯恬开了玄关的灯换鞋,和里面的人打招呼:“叔叔,婶婶,小鱼,我回来了。”
“我爸赶工程,我妈去帮他了。”傅斯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傅斯恬穿上不合脚的拖鞋,摸黑往傅斯愉的房间走。她敲了敲门,傅斯愉应:“进。”
傅斯恬打开门,眨了两下眼睛适应光亮,关心她:“那你吃饭了吗?要我煮点夜宵吗?”听叔叔说,小鱼上高三后,王梅芬让她吃四顿饭。
傅斯愉的重点却完全不在这里。她打量了傅斯恬好几眼,眉一挑,语出惊人:“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傅斯恬莫名其妙:“没有啊。”
“我不和我爸妈说。”
“我真没有。”她倒是想啊。傅斯恬脸红。
“切。不说就算了。”傅斯愉低头继续做题,打发她:“锅里给你留稀饭了,你自己热了吃。”
傅斯恬“嗯”了一声,看她不想再理自己的样子,不敢打扰了。
她去厨房热了稀饭,配着榨菜填饱了肚子,准备给傅斯愉下面当宵夜。打蛋的时候,她顺手给傅建涛打电话,问他快下班了吗。
傅建涛说没有,让她不用等他们,洗洗早点休息。王梅芬听到是她,抢了傅建涛的手机,叮嘱她不用等他们,他们还不知道要忙到几点呢。
傅斯恬还在奇怪婶婶今天怎么这么热情,王梅芬就话锋一转道:“你要是饿了,就煮点宵夜和小鱼一起吃吧。她晚上就吃了稀饭配榨菜。”
傅斯恬听懂了,温声道:“好,婶婶,我也正准备给小鱼下点面。”
她煎了蛋,从冰箱里取了肉退冰,放了菜和番茄,给傅斯愉做了一碗卖相不错的面送进去了。傅斯愉今晚根本没吃两口饭,饥肠辘辘的,也不扭捏了,只低头吸溜两口,说:“太淡了。”
傅斯恬好脾气道:“那我回锅再加两颗盐。”
傅斯愉瞅傅斯恬一眼,觉得心里哪里不舒服,“不用了。”她埋头又吃了两口,忽然知会她:“我爸妈说,明天下午的车回老家。”
傅斯恬的呼吸明显沉了一点。
傅斯愉拿筷子不自在地在碗里戳了两下,“你要不想回去,我可以和我妈说。”
傅斯恬脸色明显不如刚回来时好了,却还是说:“我没有不想。”
老人家一年到头都自己一个人在乡下生活,为人子孙,逢年过节回去陪陪,是再应该不过的事。
傅斯愉忽然恼火地瞪她,语气不好了起来:“行行行,是我不想。”她快速喝了两口汤,把碗往傅斯恬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