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弯,我把花送回去咱们一块儿去白头山,你们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童少潜:“不着急,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白二娘一走,童少悬就用特别微妙的眼神看向她三姐:
“姐,你和白二娘这是在干嘛呢?”
“什么在干嘛?没看到我在帮她搬花吗?”
“就那两盆花还用得着你搬?而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这不像你。”
“这意思在你心里你姐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寡不寡义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情嘛,没法和你体会,也不知道你在和谁体会。”
“童少悬你是不是疯了?这样说你姐?胆子够肥的!”
唐见微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这俩姐妹:
“好啦你们俩,明明感情这么好,如何见面就吵个没完?”
童少悬和童少潜异口同声抨击唐见微:“谁和她感情好了?!”
“看,说话都一模一样,还说感情不好?”
“……”
俩姐妹疯狂抬杠的时候,白二娘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个热包子,递给童少潜:
“阿深姐姐你不是说饿了吗?给,垫垫肚子吧。”
听到“阿深姐姐”这四个字,童少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白,以前没有发现你是这么肉麻的人啊!”
白二娘莫名其妙地看着童少悬:“我肉麻什么了?你姐比我大两岁,我不叫她姐叫什么?童长思,你今日奇奇怪怪的。”
童少潜将她的话和包子都接了过来:“她一向奇怪,也不止今日。嗯!包子好香!”
“我和我阿娘一块儿包的。我阿娘调的包子馅一流。”
“真的,绝了!你还会包包子啊?真是心灵手巧,往后谁和你过日子谁幸福。”
两人心无旁骛地一块儿走在前面,唐见微和童少悬跟在后面,看两人一派纯真心无旁骛,看着还真像纯洁的友情。
“难道真的是我们多想了?”唐见微自我反思。
“是你,别加‘们’,我正直得很。”童少悬和她撇清关系。
唐见微:“……”
一行四人到了白头山,按照唐见微的意思在山上奔走了大半日,太阳落山的时候,总算是抓到了满满一竹筐。
童少潜腰都要直不起来了:“你抓这个玩意干嘛呀?恶恶心心的一大筐子,不会是真的要拿回家入菜吧?我还以为这种事只有咱们大姐能做得出来。”
“放心,不给你吃。”唐见微满意地看着竹筐子里的东西,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第二日唐见微童少悬带着路繁那六个帮派兄弟再次往市集去。
暴家人见这几个童府的人又来了,二话不说,暴老太太直接躺在了大厅各种水盆子中间,嘴里念念有词:
“童家人又来索命了,老天爷啊为什么不放过我这老太太呢?我还有几年好活?干脆现在就把我老太婆带走吧!没有这店的话我也不活了!”
童少悬被老太太叫魂儿似的声音弄得耳朵里难受,却见唐见微站在老太太面前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想要阻拦她的意思,任由老太太哭哭闹闹地把周围路过的客人们又吸引了进来。
“怎么又是你们?”
为首的顾客经常来西市采购水产,看到唐见微跟童少悬便想起几日前她们闹到那一出。
“怎么你们还不死心呢?还要抢人家的心血?”
“我看你们年纪轻轻的,别想这些歪门邪道了,好好自己去想办法赚钱不行吗?这个店人家经营了这么久,你们说想要回去就要回去,也太不讲情面了吧?”
“是啊,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他们家就指望着这个店铺赚钱给她买药吃,要是没有这个店铺她该怎么活?”
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地数落唐见微和童少悬她们,唐见微面不改色,不退反进,走到暴老太太面前对她说:
“老太太你先起来吧,地上太凉了,继续躺下去的话没病也该躺出病来了。”
听到唐见微这句话,暴老太太的嘴角一抽,下意识想要骂人,但是自己此刻正在装病,也不好立马精神矍铄地喷脏,将心里的火气强行压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说道:
“你这个小娘子,心肠怎么这么坏?我一把年纪了病了这么多年,街坊邻里的都知道,你怎么能说我是装病?”
众人一听唐见微的话又是一阵愤慨不已。
“你这个小娘子,在这里妖言惑众到底想要怎么样?”
“人老了生病还不行?”
“小娘子你可积点德吧,你也有老的那一天!”
大伙儿说的话直往人心窝里戳,但是唐见微依旧从容,甚至对暴老太太露出了微笑,问她:
“暴老太太你得的是什么病啊?看你之前冲出来时的样子挺利索的,不像是有病在身嘛。”
老太太见招拆招:“我这个病平时凑合着能自己走,只要没人气我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有人气我的话,老婆子这条命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是吗?听上去好像挺严重的,暴老太太,别看我年纪小,其实我也学过医,你这个病啊我会治。”
暴三郎听唐见微越说越离谱,气得上来想把她赶开:“我看你是没事干存心来消遣我们的!哪凉快上哪呆着去!要是我阿娘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他这么一说,身后帮派的兄弟立即围了上来,挡在唐见微面前保护她。
这几个帮派兄弟个个人高马大,暴三郎平视的话只能看到他们健壮的胸肌,得抬头才能瞧见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
“怎么,难道你们还要强取豪夺不成?!”暴三郎仗着有街坊邻里的人给他们撑腰,仗着人数的绝对优势并不害怕,声音也愈发的大起来。
唐见微笑着让帮派兄弟往后退:“我看足下母亲身患怪疾,想要为她诊治一番,这也是出自一番好意,怎么变成强取豪夺了?放心,我不碰她,我甚至就站在这里不用往前迈一步,也能将足下母亲的病给治好。”
暴三郎和家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个小娘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打算再找些话茬直接将她们轰出去的时候,却见童少悬将一个竹篓子递给了唐见微。
唐见微将竹篓子打开,轻快地笑道:“老太太,我这就给你治病来了!”
说着将竹篓子对着暴老太太的方向一抛,无数从白头山上收集来的蛇虫鼠蚁飞了出来,全都落在了老太太身上。
闭着眼睛认真装死的老太太本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听周围的人大叫起来。
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
稍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一眼可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只蝎子正趴在她的脸上,长长的尾巴上面带着一根针,正对着她的鼻尖。
老太太嗷的一嗓子直接跳了起来,一边大叫着一边疯狂的踩那蝎子。
还有那些田鼠和虫子本来就胆小,被老太太这一吓立即散到各处,消失不见踪影。
暴老太太到底是没有被蛰着,但是刚才她利落地在原地蹦达的样子,全都被大家看了个正着,此刻,刚才还在为他们说话的邻里们这会儿全部都双臂抱在胸前,冷眼道:
“暴老太太,你到底有没有病啊?我看你跳起来挺利索的呀?”
“不会是在消遣咱们,欺骗咱们这么久吧?”
正说着,暴老太太“哎呦”一声又往自己儿子怀里倒。
“行了,老太太你也别演戏了,到底怎么回事?今天大家就把话说明白吧,我们也不想糊里糊涂被你利用。”
“就是!咱们是好心,不想你们被人欺负,结果你却装病欺负人家小姑娘,这像话吗?真当为老不尊。”
大家一面倒又开始教训暴家一家人,童少悬明白了唐见微之前为什么任凭老太太在地下撒泼也不阻止,就是想要让老太太把街坊和顾客们都吸引过来。
之前如何利用大伙儿的良善驱赶她们,如今原原本本一并讨回来,让大家都看清楚暴氏的真面目。
唐见微便如大家所愿,将童家和暴氏之间的事儿说了个明白:
“这件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契约到期我们家想要把铺子收回来自己做生意,但是暴氏不肯,不跟我们讲道理也拒不履行契约,我们一家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说着说着唐见微眼睛都红了,梨花带雨地对围观众人说,
“我们童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说到踏踏实实做生意,我们家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做起来的。我和我夫人刚刚成亲,她有读书入仕的愿望,想要考取功名光耀故里,也能为我们夙县多做些实事。我没有别的本事,只想要做点小本买卖,支持夫人,助她完成心愿,所以想要将铺子收回来自己打理。大伙儿说说,我这点小小的愿望过分吗?可是暴氏却仗着自己家中人多,对我们这几个小娘子恐吓威胁,到头来还要嫁祸我们为难他生病的老母亲。可是他老母亲根本没有生病,我们又如何为难?说到底究竟是谁为难谁?昨日我们童家后门凭空多了一地的狗血,吓得我们家体弱的阿娘摔断了腿,此事我们没有证据,也就不追究到底是谁背后捣鬼了,相信老天爷有眼,自然会给坏人以惩罚。”
说到这儿,唐见微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委屈又愤怒地看着暴氏。
看唐见微这般真情实感楚楚可怜的模样,众人可真是忍不了。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哭泣的小娘子和一个心怀整个夙县的明日英才,完全忽略了她们身后跟着的六个兄弟,打眼看过去就是老暴一家犯浑欺负小娘子。
“老暴,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有什么话当面说明白不好吗?泼人狗血乃是下三滥所为!”
“对啊,在背后里使阴招算什么?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断骨的医药费你可得掏吧?”
“小娘子你别哭,别害怕,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们说,我们这么多人呢,一定会为你们家讨回公道的!”
“对!大家都给你看着呢,绝对不会让这个坏蛋逃走。”
之前大伙儿是如何谴责唐见微她们的,如今原模原样奉还给了暴三郎他们一家。
暴三郎有口难言:“我哪有泼什么狗血!你居然污蔑我!”
都不用唐见微反驳,有人直接给怼了回来:
“装病不够,还要继续撒谎?”
“老暴,我真是看错你了。”
暴三郎一家:“……”
泼狗血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宋桥的腿也没断,可是在一旁听着的童少悬都快被唐见微这声情并茂的演出给忽悠得信了。
可以啊唐见微,信口雌黄的能力真是登峰造极了!不仅能说还能演!
童少悬突然想起来,当初唐见微刚来夙县的时候,直奔她们家就来,说要住在童府里,阿娘第一个反对,却也第一个被唐见微的花言巧语给拿下了。
童少悬没有亲眼瞧过当初的场面,估计和现在的精彩程度不相上下。
唐见微被众人安慰着,还抽出了一点空对童少悬挤挤眼。
童少悬:“……”
这女人!
眼角挂着眼泪却得意地笑,别说,还真挺好看……
唐见微当众使坏,童少悬看在眼里,心头上酥酥麻麻,眼睛都不愿意挪开。
唐见微想让童少悬说几句慷慨激昂的话,没想到这孩子愣愣地看着自己,什么也没说,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不用她出马,唐见微一个人就能解决。
唐见微抹掉眼泪对大家行了一个礼,说道:
“我和我夫人并没有其他的诉求,只希望能够将本属于我们家的店收回来……”
暴三郎急了,大叫一声:“不行!你们把店收回去了我们家怎么办?!你这是存心要断我们的活路!我们一家在此诚信经营这么些年,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要是我们这样的良心商户都被赶走,以后这市集该何去何从?”
看得出来暴三郎被气昏了头,上前一步拽着一位中年郎大喊道:
“要是以后你们被奸商所骗又如何是好?!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点?你们将我们赶走了,只会寒了良心商人的心!”
唐见微心里冷笑了一声,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狗急跳墙也只有这么一招了。
这些日子唐见微总是往外跑,便是来西市暗中观察暴氏一家,到底是如何做买卖的。
店铺里常年带着难闻的腥臭味,说明这一家人极为懒惰,唐见微不相信懒惰的人能够本分地做生意,说不定能从他的经营中入手。
盯了两日她就发现了异样。
暴三郎每天早上都会带着儿子去进货,却不是去其他水产商户最经常去的港口,而是跑到一处渔村某户人家里进货。
这可实在奇特,待暴三郎父子走后,唐见微在港口转了一圈,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再去方才的屋子里,进屋一看,居然是满屋死虾死鱼!
唐见微在博陵的时候听说过这些黑心商贩的手法,也不多打听,只说她是暴三郎介绍来的商户,想要进水产,没问价格,就说要多少斤。
那商贩帮她装好之后就要去后院,唐见微把他叫住说:“你是不是有东西忘了给我?”
商贩嘴里叼着牙签,呸了一声道:“药水得加钱。”
果然。
唐见微道:“加钱就加钱,难道还怕我给不起钱?”
商贩便去后院拎了一个旧壶子出来,递给唐见微:“五百文。”
唐见微给钱走人,出来之后将壶子打开闻了一闻,不出所料,正是用来泡臭鱼烂虾的药水!
这种药水功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