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下午时吩咐燕久去花未开找澜画姐姐取来的”
“好了,快去洗吧”把手中的衣物在浴桶边的木凳上搁下,绕过屏风向外走,不给顾翎之纠结的机会。
脚步声远了些顾翎之才回过神来,动动僵硬的小腿在心里笑话自己,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早晚都是他的。
手已经搭上腰间绸带的顾翎之,听到了隔着些距离传来的小世子令人浮想联翩的又一句话“我在床上等你哦”
红着脸抿唇笑了笑,不再迟疑抽解下腰间系带,将裙衫脱下,没有放在木凳另一边的空出来的位置,而是按着往常的习惯甩到屏风上搭着。
刚才回身走去床边的路上,燕檀初熄了屋子厅内的灯,此时侧卧在床榻上,能看到那透着光亮的屏风后,让他身心不宁燥热起火的人影。
汩汩的水声随着身形的动作不时传进耳鼓,搅得一心想将温香软玉拥入怀的小世子,不正经的思绪越飘越远。
打架的眼皮抵不住来袭的困意,负隅顽抗一番却依然战败,合上眼皮前燕小世子还在不甘心的嘟囔着“阿舒怎么还不来”
倒不是顾翎之动作真的慢,或许是堵在心间的大石卸下,奔走了一天且心情几个大起大落的小世子,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又乏又累的。
沐浴后想馋一馋小家伙的顾翎之穿妥里衣后,没有将外衫系好只披在身上,带着逗弄的心思走出来想要跟他玩一玩呢,谁知这人已经趴在被褥上睡着了。
燕小世子若是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怕是在梦中都要委屈的哭出来。
原路折回去熄掉屏风后的灯,借着窗外柔和的银辉不费力的来到床边,匍匐在塌上已经睡熟的人,都能叫顾翎之瞧上好半天。
坐在床边把鞋子脱下,顾翎之顷身过去将燕檀初掰过来侧躺着,床上的小世子只着了雪白的里衣在身上,衣领微敞嘴巴也是嘟着的,伸手在他颈下的皮肤上点了点。
小家伙似是觉得痒动了动身子,吧唧了下嘴说梦话似的嘀咕了句“阿舒”
蓄着笑拉过被子,顾翎之挪着身子钻到燕檀初的臂弯里,调了调肩膀舒服的睡了。
第二天的清晨,与第一次同床共枕不同,这一次是顾翎之先一步醒了过来。
可也有相同之处,顾翎之睁开眼睛发现小世子窝在自己怀里,小家伙的手抱着自己的腰,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身子蜷着,看起来像是只已经长大了的小狮子,撒娇一般非要赖在母亲怀里的样子。
顾翎之记得清楚,昨晚明明是自己缩在他臂弯里睡的,这姿势是什么时候变换成这样的?自己都不知道,分明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一丁点的动静都会醒的。
昨夜里本就穿的松垮的里衣,眼下挂在燕檀初身上更显凌乱了。
顾翎之睡不着了,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听着燕檀初的呼吸都不知道为什么高兴的翘起了嘴角。
有着良好固定生物钟的燕小世子,没人唤他也会自然醒。
不等睁开眼睛就动了动胳膊想要舒展下身体的小世子,忽觉手背碰到处柔软,清醒过来猛的转头看去。
顾翎之抓着他的手腕咬着下唇嗔了他一眼,想明白自己无意间占到一个大便宜的燕檀初,冲着顾翎之傻呵呵的一乐。
表现自觉的收回停在让顾翎之脸红地方的手,小世子翻身用双肘撑着趴在床上,托着下巴看不够似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瞅着顾翎之。
瞧着阿舒也没有要避开自己的意思,粘人的又往上凑了凑。
觉得盯在脸上的视线逐渐灼热的顾翎之,想了想开口“阿初,昨天你说伯母有话要跟我讲?”
“母妃是跟我这样说的,本来想要跟我讲的,既然我还没和你说清楚,就等你知道了真相后她同你说,不告诉我了”微仰着头想了想,燕小世子按着安王妃的原话传达给顾翎之。
“初儿啊”一声来自安老王爷的呼唤,惊的悠闲趴在床上正准备调戏一番未婚妻的燕檀初迅速爬了起来。
很是担心自家老不正经的父亲会冒冒失失的不敲门就闯进来,爬到床边手忙脚乱的蹬上鞋子,站起身去开门前还不忘低头整整自己松散的衣领。
没好气的拽开房门,看着只着里衣的儿子,想着小孙子就心花怒放的燕轻尘,好脾气的忽略掉小世子那满是不耐还写着你又要闹哪样的扑克脸。
“知道什么时辰了吗?我和你母妃在桌上坐了半响,也不见翎之过来用膳,我特地过来看看是不是你欺负了她”安王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出口成章的连篇谎话,一点儿也不介意自己在燕檀初面前的形象是否会大打折扣。
已经确认了心中想法的燕轻尘,不再碍眼的逗留下去也不给小世子出口赶他的机会,转身就走,还不忘说“快些过来,饭菜就要凉了”
一身怨气没撒出来的燕檀初深觉无力的叹了口气,掩上门回身,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顾翎之,泄气的闷哼一声。
不知自己所见的都是假象的安王爷,思虑着要不要把婚期往前提一提,都是自家人了当然要尽快的进门才好。
没想过燕轻尘会如此为老不尊的顾翎之,正在房中催促着磨磨蹭蹭换衣服的燕小世子动作快些,免得两位长辈等久了。
挑了件和顾翎之同色系的衣袍穿好,关上门两人携手往正堂走,一路上燕檀初都在给顾翎之灌输着,自家父亲有多不正经爱捉弄人多没有长辈风范,快到饭桌前才停住了一直吐槽不断的口,结束前加上了句“阿舒千万不能被他那张慈爱的脸骗了,会吃亏的知道吗”
眼下还没住进安王府的顾翎之对这些话有些将信将疑,只觉得小家伙是在为刚才的事情报复,直到成亲后,她才清楚燕檀初嘴里所描述的安王爷简直是过犹不及,坑起小木头来,跟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到了饭桌前,顾翎之替小世子热情的和燕轻尘打了招呼,落座在安王妃身边,刚才特地吩咐厨子加做赶出一份补身子鱼汤的老父亲,瞧着桌上的顾翎之真是怎么看怎么欢喜。
第63章
一顿早饭吃下来,安老王爷就快被燕小世子的眼刀扎成筛子了,不过这也怪不得燕檀初,谁叫饭桌上碍着未来公公身份不方便的燕轻尘,不断地指挥着小世子给顾翎之夹这个菜夹那个菜。
其中还有几样顾翎之不爱吃的菜,见到被小世子全部扒拉进嘴里吃了个干净,没想过顾翎之轻微挑食却都被自己踩在点上的安王爷,还凶巴巴的训诫燕檀初不知疼人和体贴。
意在给顾翎之揭露自家老父亲真正原型的燕小世子,在桌上恭恭敬敬的执行着安王爷下达的每一道指令,被自己认为的喜悦冲昏了头的燕轻尘,一时间也没去想怎么今日的儿子如此听话。
饭后楚如涣拉着顾翎之朝忻如居走,不满跟在身后欲一同前去的小世子和安王爷,回头瞪着眼睛的警告道“我要和翎之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你们两个跟来做什么?”
话是这样问的,可那瞪圆的眼睛里分明写着:要是敢跟上来,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想起母妃应是要给阿舒讲昨天突然不愿告诉自己的小秘密,燕檀初很是放心也并不好奇,听话的转身准备去荷花池逗逗鱼。
一早心情极好胆子也变大的安王爷按耐不住想要参与的心,抱着期望尝试的开口“我就听听也不成?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不行!女儿家的私房话,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听的”干脆拒绝的话直接掐断了让燕轻尘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连个安抚眼神都没留下的楚如涣,回过头来冲着顾翎之宠爱一笑,径直无视自己丈夫那满是受伤的眼神说“不用理她们,翎之我们走”
被晾在原地的安王爷,想起还可以去找儿子详细的挖一挖关于昨晚两个小年轻的八卦,有些气馁的心又活跃起来,转而去寻刚才就已经很识趣先行走开的燕小世子。
这边悠悠漫步领着顾翎之到忻如居的安王妃,推门进屋吩咐蝉心守在门外,连带着听到声响扑到她怀里的小白也塞到蝉心臂弯。
合上门到软榻上坐下,笑意盈盈的朝着顾翎之招手唤她“翎之,来”
闻言迈步坐到楚如涣身侧,看了安王妃一眼后,动作自然的着手泡起桌上摆放的红茶。
安王妃默默的窥她心思,按照初儿所说,昨夜应该已向顾翎之坦白言明身份,无论怎么想都不该是眼下无异于平日的神色才对。
说的轻巧些,燕檀初隐瞒了她这么久自己的身份,乍一知晓,定会是气恼愤怒的。
往大了说就是,燕檀初欺骗了她,骗她的心骗她的人,全然不知真相的投入进去,眼下又有圣旨赐婚,是想脱身也无法。
就是有爱亦免不了伤心难过,甚至说是痛不欲生,责怪厌恶排斥这些情绪发泄也都是应该,可面前的顾翎之全然没有这些表象。
楚如涣猜不真切,说出那件连小世子都不知的事前,她要确定顾翎之不是曲意逢迎的与燕檀初在人前扮演恩爱夫妻,虽是初儿深爱的人,可若是因为受圣旨禁锢而心不甘情不愿的委身,她也可以不顾天下人的眼光去殿上退婚。
强扭的瓜不甜,将满是隔阂的两个人绑在一处,往后的生活便都是苦日子。
不能确定燕檀初昨夜是否和盘托出了惊天秘密,安王妃索性不再胡思乱想的猜测,直言问道“翎之啊,你可知初儿的身份”
一直在等楚如涣这句话的顾翎之,明白安王妃是已经想清楚了,巧的是茶也泡好,双手端起一杯茶敬过去温声道“我也是昨晚才知晓的”
听着顾翎之没有含糊的回答知或不知,而是坦言了准确时间,楚如涣一扫心中那份担忧,交心的同顾翎之聊起来“那翎之可怨他?”
“不怨,只是心疼他”顾翎之话里浓浓的怜惜,让安王妃心中一痛。
“怪不得他,这一切皆是因为我”虽是早已被燕小世子开解疏导开心结,此时看着顾翎之都觉得疼惜的眼神,心中的自责再次涌了上来。
引出带着深深愧疚的感叹,并不是她所想的,与燕檀初一心同体的顾翎之有些无措,抱着不知得不得法的安慰诚心道“伯母,是您多想了,阿初他从没怪过你,相反的我们都很感激您当年的决定”
“若没有这个秘密,我同阿初想要在一起怕是不会如此容易”
想到这最后因谎得福的结果,安王妃被勾起的内疚淡了不少,因为顾翎之的话已经全然放下心,要将小世子交给她的楚如涣再次开口小小的试探“既然知道了初儿的身份,想必也已知晓,你们在一起怕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有他便够了”没有一点能够察觉到的惋惜,顾翎之很是坦然的回答。
“至于孩子,如果阿初愿意,我们可以收养一个”顾翎之淡淡然的说着,对未来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身边能够有他,其他的没有多想过。
“不觉可惜吗?”安王妃又问。
“得他携手相伴,便已此生无憾了”抬首对上楚如涣的视线,顾翎之无怨无悔的给出肯定。
昨日见了燕檀初对顾翎之的爱,深沉厚重的刻骨铭心让楚如涣震撼。
今日顾翎之所表现的对燕檀初的爱,真挚热烈的义无反顾让楚如涣动容。
两人都是彼此的宿命。
这样的顾翎之让安王妃觉得小世子给予她的爱,似乎还是不够满不够完美,全然忘记自己昨天久久不消的振动。
趁着顾翎之喝茶的功夫,楚如涣神神秘秘的说“其实我叫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伯母请讲”已经知道不单单是想要问她是否知情的顾翎之,本来还有些紧张这件事会不会和成婚有关,眼下看来却是无需瞎想的,只等着安王妃告诉自己。
“初儿是能够让你成为母亲的”自觉这话说的有些不好理解的弯弯绕绕,楚如涣后又跟着一句“你们是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的”
两个女子能够孕育子嗣这事,一时间顾翎之没有忙着高兴,倒是只感觉颇有些惊世骇俗。
顾翎之一脸的震惊不出所料,安王妃带着笑意的问她“怎么,翎之可是不信?”
“只是觉得太过不切实际”以为楚如涣只是说笑,顾翎之委婉的怕说出什么极端肯定的话,会伤到安王妃带着期盼的心。
看出她的顾虑,楚如涣问道“初儿可有跟你说他身体结构的情况?”
“他只说身体已经被切断了女子的特征和发育,但自己却不会像男子一样长须”顾翎之回想着昨夜小家伙一字一句的交代,有些想不明白安王妃为何会有此问。
“我昨天叫他来,就是想告诉他,连泡了十五年的药浴改变了他的体质,其实只是切断女子特性无需要泡十五年之久,后面那几年药中有蛊,现如今他的血可以借由你身的传承下去”楚如涣声音平缓却不乏激动的将这个秘密转交给顾翎之。
“可据我所知可使用蛊术的那个人,早已经消失了,无人知其来历和去向,亦无人能驱使策动,他就像是一个传说,只存在于一些地位崇高的人物嘴中”顾翎之曾在幼时,师父为哄她午睡给她讲的故事中知道,有一名神秘到无人知晓其年龄样貌的鬼医。
但为何这人如此神秘莫测却还能名动天下,那是因为他曾用一枚银针和一颗药丸,救活了当时被太医院元老宣布已死的夕战国前任皇帝。
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初儿出生没多久,我便派出了白襄国死士和密卫在国内秘境中寻找,我听父皇说过,鬼医最后一次在世人眼中现身的传闻便是在白襄国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