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会儿,又低下头。
然后,贺崇听到他说:“别的地方还有。”
“哦?”
下一秒,方以撒突然凑了过来,带着甜橙味的吻印上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深吻,贺崇始料未及。
方以撒有些害羞,他闭着眼,不让自己去直视贺崇的眼睛,可是动作却没有一丝胆怯,贺崇笑着接受了这个吻,他的小以撒啊,真是勇敢又可爱。
方以撒还是有些紧张的,他只从电视和工友的闲聊中听说过这样一种方式,到底要怎么办却毫无经验,全凭着心里溢满的爱意驱动,他动作青涩,也不敢搂住贺崇的脖子,只有双手紧紧地捏住短裤。还是贺崇顺势抱住了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方以撒急促的呼吸迫使贺崇停了下来。
贺崇放开了他,额头顶着方以撒的额头,方以撒微微侧过脸去,鼻尖渗出细密的汗水。
他有一点害羞,但更多的,是想遮去脸上的疤痕——
也就是在不久前,方以撒才渐渐意识到,这条疤痕真的会带给他自卑,他想起了陈轩,富人家养出来的孩子皮肤白嫩,别说疤了,手上连茧子都不会有,他又想起来那时去能源大厦吃饭,和贺崇打招呼的女员工妆容精致,大方得体。
他第一次觉得自惭形秽,并且随着对贺崇的倾慕,变得日益严重。
“贺先生——”
方以撒微微动了一下身体,贺崇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热?”
“不热。”
贺崇亲了亲他的额头:“那还要吗?”
方以撒抬起头。
贺崇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低下头,再一次吻住他的唇。
这一次亲吻,远比前两次来得霸道。
方以撒几乎被堵住了全部的呼吸,鼻间唇间全是贺崇的味道——
这是一个充满情欲的吻,方以撒紧紧捏着贺崇的衬衫,舌尖纠缠的触感,让他全身都如同电流流过,止不住的战栗。
他感觉到自己在被贺崇一寸寸侵占,让贺崇在他的心底在他的灵魂深处,打下深深的烙印,这种外人的侵入他本该拒绝,可是就是那么奇妙,他身体发肤的每一片,他的每一滴血,每一处神经,都向这个侵入者打开了大门,就好像自他诞生于这个世界的初始,便和贺崇有了不一般的联系。
贺崇察觉到方以撒哭了。
他吻去方以撒的泪水,低声问:“怎么了?”
方以撒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闷闷地说:“我不知道。”
他一刻都不想放开贺崇,又担心眼泪会沾湿贺崇的衣服,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结果憋出了鼻涕泡。
贺崇忍不住笑了。
方以撒懊恼地捂住了鼻子。
贺崇从纸巾盒抽出了纸巾,替方以撒擦鼻涕。
“被亲哭的我倒是听说过很多,被亲出鼻涕的,我倒是第一个听说,我吻技很差?”
方以撒连忙摇摇头。
贺崇说:“真的?”
方以撒又点点头。
贺崇问:“你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方以撒苦恼了。
贺崇抬起他的下巴:“那再试试?”
方以撒点点头,乖乖凑了过来。
小以撒就是好骗,贺崇满意极了,又一次尝到了方以撒嘴里甜甜的橙子味。
chapeter18(下)
方以撒很喜欢贺崇的吻,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觉得,走出院子对他而言,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店里的钟敲了四下,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以撒,我送你回去吧。”
方以撒从贺崇的肩膀上抬起头来:“现在吗?”
贺崇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脸:“想留下?”
方以撒这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初衷:“这是你的店?”
他环顾四周,这家充满小资气息的咖啡店,看起来和贺崇的风格格格不入,不像是贺崇开的店。可是他怎么都觉得,从被约出来到坐在这里,就是被贺崇套路了。
贺崇大方承认了:“这不是我的店,不过和集团下属的子公司有合作。邀请你进来吃蛋糕,也是我安排的,这几天实在太忙,实在走不开,可是又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
他指了指窗外对面的一栋大厦:“我这几天都在子公司办公。”
方以撒仔细一瞧,对面的大厦好像就是刚刚那个女孩子走上去的大厦,他问:“那个女孩也是你特意安排的吗?“
贺崇笑道:“你把我想得太万能了。”
方以撒皱眉想了会儿:“可是她也在你的子公司上班……”
贺崇说:“你还没听出来她的声音有些耳熟吗?”
方以撒有些懵:“什么?”
贺崇的手指在桌面上的手机上敲了两下,方以撒恍然大悟:“她就是你电话里的那个女孩!”
贺崇说:“她是今年招进来的助理,这几天跟着我加班,小姑娘刚进职场,八小时之外状态就比较松弛了,语气听起来就不像是在上班。”
方以撒一颗心终于放下来:“哦……“
贺崇说:“你给我打完电话后,她就回集团取文件了。她开车技术不太好,晚上我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坐出租,她就说坐公交车来,没想到你们竟然遇上了,她还告诉我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说起有趣的事情,贺崇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方以撒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有趣的事情?”
贺崇说:“她回来时说,楼下有个男孩,好像在等男朋友,也不知道是这里哪家公司的渣男惦记着人家小嫩苗,大晚上把人骗过来。”
方以撒听到男朋友三个字,脸上又是一阵发热:”没有没有,都是误会。“
贺崇问:“真的?”
方以撒被他深邃的眼睛盯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后面——是误会,前面——”
他的头越来越低,最后把脑袋靠在了贺崇的胸口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也有很多困难。”他毛茸茸的头顶蹭着贺崇的胸口,欢喜过后,却是面对现实的担忧。
年龄,身份,他的过去,甚至是贺琛,每一个阻碍,都在强行为这段关系在今晚花上句号。
方以撒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又迷茫。
贺崇却没有直接回答他,他问方以撒:“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直接告诉你电话里的女人是谁吗?”
方以撒说:“不方便?”
贺崇笑了笑:“以撒,这世界上还没有对我而言不方便的事情,但是如果我把未来的计划也和这件事情关联起来,那么我要考虑的就很多了——今晚就算是你们没有遇上,我也会让你们见上一面。我身边的每个人,我都不希望是我来告诉你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因为将来,他们都会是你社交圈里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方以撒抬起头,贺崇说:“你只需要勇气,其余都交给我,好吗?”
方以撒定定地看着贺崇。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一个充满着决绝和信任的吻印在了贺崇的唇上:“嗯!”
Chapter 19
贺崇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把方以撒送回了家。
他们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简餐店用过了早餐,贺崇让方以撒给于嬷嬷也打包了一份。
刚刚还不想离开的方以撒,现在有些心急。
“嬷嬷该起床了。”他不断地看墙上的时钟,“她要做晨祷,所以起得很早。”
贺崇说:“我会在六点之前送你回去的。今天可以请假吗?”
方以撒摇摇头。
贺崇说:“那下了班回来多睡一会儿。”
方以撒说:“我能撑住。”
贺崇说:“困了打电话给我,我把车开过来,没有客人来的时候,你就在车里睡一会儿。“
方以撒低头喝豆浆:“没关系的,我又不是没有熬过夜。”
贺崇先吃完了,便看着方以撒吃。方以撒很珍惜食物,盘里的包子油条,小碟里的小菜都被收拾地干干净净,豆浆喝完之后,和筷子一起摆在了盘子和小碟的旁边,还顺手把贺崇面前的碗碟也收拾整齐了,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刚布上餐桌一样。
贺崇开玩笑说:“这也是职业病?”
方以撒想了想:“算吧,要是不好好把东西摆整齐,如果再找起来,就会比较麻烦。”
贺崇问:“家里都是你收拾的?”
方以撒点点头:“嗯,嬷嬷身体不太好,做不了很重的活。”
他提起于嬷嬷,表情突然有些隐忧:“我回去了。”
方以撒并不希望让贺崇送他回家,可是他又不舍得让贺崇离开,这种矛盾的心情一直伴随着贺崇在街口打开车门,让方以撒下车。
贺崇轻而易举猜出了方以撒的心思,只轻轻抱了他一下,便松开了他:“快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方以撒说:“我下班了给你电话。”
他在贺崇松开手的时候抬起头,又突然犹豫了一下,贺崇猜到他要做什么,在他耳边悄悄说:“下次找没人的地方补上。”
方以撒咳了一声,掩住了自己的害羞,站直了身体,向贺崇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贺崇背靠着车门冲他点点头:“去吧,我看着你走。”
方以撒背过身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又冲贺崇挥了挥手,贺崇抬起手腕,冲他指了指腕表,方以撒吐了下舌头,转过身向转角处一溜小跑。
还没跑到转角处,迎面走来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视力不太好,没瞧见前方正是自己要找的方以撒,倒是方以撒连忙停住脚步,叫了一声:”嬷嬷。”
“去哪儿了?”
于嬷嬷看起来有些着急,方以撒过去扶住她的时候,她在方以撒胳膊肩上摸了好几次,又摸了摸他的脸,这才安心下来:”你可把我急死了,早上我起来上厕所,看到你的床是空的,就出门找,结果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然后我又去隔壁借电话,可是我又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以撒啊,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坏,你怎么就能到处乱跑呢。“
方以撒心里有些愧疚:“我……昨晚有点事,我就出去了,打算回来的时候太晚了,我就在一家餐厅眯了会儿。”
于嬷嬷问:“是店里的事情?”
方以撒含糊地嗯了一声。
于嬷嬷埋怨起来:“还好我们要走了,这店就是在坑你,就算是学徒,也不至于这么使唤你。”
方以撒连忙说:“没有的,老板娘挺好的。”
于嬷嬷说:“好和抠门有什么冲突,她就是抠,活是你在干,工资是别人在拿。”
方以撒说;“我涨工资了!嬷嬷,你看,我特意给你买回来的早餐!”
于嬷嬷又说:“你又乱花钱了,家里有面条。”
方以撒挽住她的胳膊:“嬷嬷,日子是会越过越好的,现在偶尔在外面吃一餐,以后等我赚钱了,您想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
于嬷嬷叹了口气,摆摆手:“别说那么远了,回去吧,你等会儿还要上班。”
她转身的时候,又看到了街口的黑色轿车,即使她视力不太好,看不出那是什么车,但是光凭车型和车长,依然看得出来是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又是哪个女的勾搭上了有钱人。”
于嬷嬷随口嘀咕了一句,方以撒没有出声,只是表情变得有些暗淡。
方以撒去上班之后,于嬷嬷去买了菜,太阳升起来之后,他们住的平房又开始变得闷热了,于嬷嬷便捡了一盆豆荚,把椅子搬到门口的树荫下,一边吹着凉风,一边剥豆子。
旁边也有三两纳凉的人,只是没有一个人和她搭话。
她是一个姓格古怪的老太太,即使是虔诚的信徒,在幸福路的很多人眼里,圣经并没有抹平她身上的戾气,她脾气暴躁,只要有人开一句方以撒的玩笑,就是一顿臭骂,她也瞧不起幸福路上的某些人,特别是某些挽着不同男人的女人。
唯一为她带来人缘的,反倒是方以撒,只不过那多半方以撒在她身边的时候,其余多半时间,她和邻里也就是点头之交。
今天也是这样,在树下落了座,彼此点点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于嬷嬷剥了几粒豆子,发现自己没有带收音机,又回家了一趟,等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板凳被隔壁拿了过去,那边闲聊的三两人已经变成了五个人。
一个大妈说:“今早啊,你们是没看到,那辆车好贵的,就停在了街口,我推开窗子,一眼就看到那辆车了,车旁边在演言情剧呢——“
另一个插嘴道:“别说什么言情剧了,我们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些什么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个大妈神秘地说:“不是女的,是男的。”
Chapter 20
有人吃吃地笑:“咱们这条街上,鸭子兔子还少吗。”
那个大妈说:“你说鸭子兔子,起码那脸得周正吧,可是这脸都不周正……”
“有钱人品味怪。”
那个大妈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说是不周正吧,这孩子我还是挺喜欢的,人有礼貌,又勤快,可是这脸上的疤,外人一看就吓人啊,肯定是找不到正经工作的,就连工地,人家也不一定要他。他还有奶奶要养,能找个眼瞎的,就找一个,赶紧绑住了才是正经事——。”
“砰!”
背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向后面看去,红了眼的于嬷嬷CAO起地上的簸箕,劈头盖脸地朝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