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今晚能睡得着?”
方以撒有些不解,贺崇怎么就知道他睡不着了?
贺崇说:“我猜你今晚会因为贺琛的事情睡不着。”
Chapter 17(上)
贺琛的事情?
方以撒下意识就想说没有,话到了嘴边,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贺崇所说的贺琛的事情,是说今天表白的事情?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贺崇怎么会知道贺琛今天来找他表白了?
听到方以撒这边半天没动静,贺崇猜到他八成是有些迷糊了,便说:“我知道他这两天会来找你说这件事情,恰巧今天我路过他的学校,本来打算叫他一起吃饭,结果遇到他们班的生活老师,说他请假出校了,我就猜到他应该是来找你了。”
“他……给您说了?”
方以撒总觉得这事从贺崇嘴里说出来有些别扭,不管是从贺崇贺琛父子的层面,还是目前自己和贺崇之间微妙的处境。
想到这里,方以撒的心情又有些沮丧了,什么叫微妙的处境呢,可不就是单恋吗。
贺崇回道:“有些事情不需要他给我说,他是我养大的,他的习惯我清楚。”
方以撒说:“嗯。”
贺崇说:“不聊聊?”
方以撒说:“贺先生,我……我不是很方便和您聊贺琛这件事。”
贺崇说:“以撒,我不是来和你聊贺琛的,只是很久没和你说过话了,就想和你聊聊天,闲聊而已。”
这条消息刚收到,手机就响了,方以撒连忙把耳机拿出来插上。
“贺先生,已经很晚了。”
“你可以打字,如果不愿意打字,那就当我给你说说睡前故事。“
贺崇的声音变得低沉且温柔,方以撒捏着耳机线,仿佛能感觉到他的声音顺着耳机流淌出来,火热地快要烫伤他的耳朵和手指,他轻轻”嗯“了一声,把额头抵在了桌子的边缘上。
贺崇说的都是琐事,他说前几天晚上,他的车坏了,刚好车坏的位置不方便拦车,他又着急有事,所以便打算从小道穿过去,去对面的街道坐车。
没想到一走进小道,却发现里面热闹得很,卖小吃的,卖玩具水果的,还有掏耳刮面的,卖唱的,有好多本以为在这座城市消失了很久的东西,在这条小道里都有。
贺崇说:“以撒,你知道吗,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有个东西丢了很多年,突然间又找回来了。”
方以撒却在想别的事情,贺崇说的那条小道他知道,一般是夜里八点才会开,然后一直热闹到半夜一两点才散场,鬼使神差的,他问道:“那条街我经常去,您是什么时候去那条街的?”
贺崇说了个日子,方以撒一算,就是那天贺崇邀请他一起逛公园的日子。”
那么晚,那条街附近都是旧城区,贺崇去那附近做什么?
他正琢磨着,突然想起来这片旧城区附近好像藏着几处高档会所,这是听修车店的工友说的,那些高档会所从外面看就是老破小院子,平时大门紧闭,经常到好车停在门口,门一打开,里面别有洞天,至于里面是做什么的,那些工友的脸上就有些玩味了。
再一联想到那晚的女声,方以撒的心就更乱了。
只是他没办法问,他一个外人,就算这个问题萦绕在脑海里多日,却也没有资格去找贺崇求证这个女人的身份,时间,地点,甚至女人的声音都有些暧昧,方以撒担心自己听到了不能接受的答案。
他越发的心不在焉,开始还随和着”嗯“几声,后来连“嗯”都没了。
贺崇很快察觉了他的低落,他低声问:“以撒,不开心吗?”
方以撒说:“我想睡觉了。”
贺崇说:“是因为我吗?“
方以撒说:”贺先生,下次再聊吧。“
贺崇说:”以撒,如果是因为我让你不开心了,那么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开心起来?“
方以撒不说话。
贺崇说:“或者换一种方式——你来问我能不能做到某件事,让你开心起来。”
方以撒突然问:“我问了,您都会回答吗?”
贺崇说:“当然。”
方以撒问:“上周三的晚上,大概十一点半了,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一发问就开始后悔,以后会就开始懊恼,本来想好的问题因此也变得零碎,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
贺崇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问:“你想知道她是谁?”
方以撒迟疑片刻,“嗯“了一声。
“她现在就在我的身边。”
方以撒的身体颤了一下。
“抱歉,我——“
贺崇说:“别着急说抱歉,以撒,如果你现在可以出来,我很乐意告诉你她是谁。”
Chapter 17(下)
方以撒看了一眼桌上的钟。
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这个时间点,这种充满暧昧的暗示,如果被乔石夷知道,多半又会是一顿严厉的警告——贺崇那种身家地位的男人,有的是资本玩这种游戏,玩多了美人,白璧微瑕才有新鲜感。
可是方以撒却从来阻止自己往这个方面想,贺崇的暗示,对他而言更像是答案,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关掉了电风扇,套上了裤子,拿着手机走到门口。
他轻轻地打开门,破败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房间里传来于嬷嬷的咳嗽声,方以撒心里一紧,握住门把手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好一会儿过后,听到房间里传来轻微的鼾声,这才飞快的推门跑了出去。
门外,是一院子的月光,地上树影幢幢,微风拂过,吹得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方以撒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这是在做什么?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明天还要上早班,他这是疯了吗?
方以撒懊恼地蹲下来,双手拼命搓着自己的脸。
他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第六感告诉他,只要今晚他走出院子的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他再也回不到现在的生活,他辛苦换来的平静和对未来付出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方以撒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的他被于嬷嬷拼命地推向门外,一边是穷凶极恶的地头蛇,一边是抚养长大的于嬷嬷,于嬷嬷在劝他,邻居阿姨也在劝他,甚至连直觉都在劝他离开,可是方以撒还是选择了回来。
这个世界上,于嬷嬷对他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贺崇又何尝不是呢?
想到这里,方以撒站起来,朝门外飞奔而去。
贺崇给的地址离这里并不远,方以撒掐着点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车上还有不少乘客,这趟公交沿路停靠的都是写字楼区,步行街,夜市,有刚下班的白领,也有打算去逛夜市吃夜宵的年轻人,只有方以撒揣着目的地,却毫无目标地,等待着汽车到站。
“新华路就要到了,请乘客准备下车——”
方以撒走到车门前,身边挤过来一个穿着工装的女孩子。
女孩看了他一眼,方以撒没带口罩,特意把头转了过去,遮住了脸上的伤疤。
女孩转过头。
等两人都下了车,方以撒打开手机导航,女孩突然叫住了他:”诶,你去哪里啊?”
方以撒指着自己:“我,我去新华路——”
女孩好奇:“新华路?你?”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方以撒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模样,大晚上的跑去写字楼区做什么?
方以撒似乎看出来她的疑惑,轻声说:“我去找朋友。”
女孩问:“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下错站了,这一片规划不太好,写字楼又多,你朋友和你约在哪里了?”
方以撒说:“约在新华路30号,那里有个红绿灯,我在那里等他就行。”
女孩越听越觉得大晚上一个高中生来这里晃荡很奇怪,她说:“你那个朋友在附近上班?”
方以撒摇头。
女孩又问:“那他怎么约你在这里见面?”
方以撒又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女孩说:“算了,我带你去吧,这里我熟。”
方以撒点点头:“麻烦了。”
女孩带着他在大楼间穿梭,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可惜红绿灯下空无一人,只有后面的便利店还亮着光。
“这里?”
方以撒点头:“应该是这里。”
女孩又问了一次:“你确定?”
方以撒很坚定:“我确定。”
女孩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一看你就是在谈恋爱,本来我还担心你是被什么骗子骗过来的,现在看来,估计被女朋友骗来的可能姓比较大。”
“我——”
“让你来你就来啊。”女孩抬起下巴,下巴尖冲着方以撒手里的微信,“都好久没理你了,你赶紧给女朋友发定位,让她快点过来。”
方以撒已经等了二十分钟的信息了,可惜除了最后发给他的那条地址,贺崇一条信息都没回。
方以撒有些沮丧:”不是女朋友。”
“那是男朋友?”女孩怒了,“这是哪家公司的渣渣又去啃小嫩草了?”
“咳——”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声,两人同时回过头去。
一个系着围裙带着帽子约四十多岁的甜品师傅站在他们身后,女孩子惊呆了:“你男朋友?”
方以撒连忙说:“不是,不是。”
甜品师傅就当没听见男朋友那三个字,笑眯眯地说:“打扰二位一下。”
方以撒说:“您说。”
甜品师傅说:“我们咖啡厅刚出了新品,明天就要推出第一批试吃,但是今晚我们先做了一批,希望能有客人品尝一下,不知道两位是否有时间?”
方以撒和那个女孩同时摇头,女孩看了一眼手表:“不行了,我得去干活了,要不媛姐要骂了。”
方以撒说:”抱歉,我要等人。“
甜品师傅看起来并没有挽留那个女孩的意思,反倒是对方以撒很热情:“如果是等人,那岂不是更好?我们咖啡厅就在后面,坐在窗边,外面什么都看得见,可以品尝新品夏季限定的蛋糕,又可以等人,一举两得。”
“我——”
方以撒刚想感谢身边的女孩,顺便和她一起婉拒师傅的好意时,女孩匆匆说了一句“早点回家“,踩着高跟鞋向对面的大楼跑走了。
甜品师傅耸耸肩:“你看,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忙,所以只有麻烦你了,就当我的请求,好吗?”
甜品师傅一直求他,方以撒只有点头:“好吧。”
他是第一次走进如此高档的咖啡厅,原木小桌,棉布餐布,桌上还有鲜花和多肉——他刚在桌边做下,蛋糕就送上来了。
虽然是试吃的客人,甜品师傅却一点都不怠慢,他亲自用托盘装来了甜点:“橙子蛋糕,双莓奶冻,西瓜蛋糕卷。”
方以撒看到精致的甜点,突然有些后悔进来了:“师傅,我没吃过这种甜点,不知道怎么评价。”
甜品师傅笑眯眯地说:“不评价也没关系,甜点是给人带来幸福感的,从你的表情我就能看出来这几款的味道到底怎么样。”
方以撒说:“这么神奇?”
他用小银叉切了一小块橙子蛋糕塞进嘴里——有点酸。
可是酸味之中,又夹杂着橙皮微微的苦涩味和奶油的甜味,一如他现在的心情一般。
他是如此期盼的等待着贺崇的到来,满心都是即将见面的欣喜和毫无音讯的苦涩感。
方以撒等了很久,咖啡厅的灯灭了一盏又一盏,最后只剩下他头顶的那一盏,方以撒撑着头看窗外,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睡梦中,有什么东西披在了身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手摸到肩膀上的西装。
他赫然惊醒。
"小心着凉。”属于成熟男人特有的磁姓嗓音很快包围了他,贺崇伸过手来,帮他把滑下的西装拉了上去。
“贺先生——”
方以撒看向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心里顿时满是愧疚:“对不起,我睡着了。”
昏黄的灯光下,贺崇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他问以撒:“蛋糕好吃吗?”
方以撒点点头。
贺崇抬起手,抹去他嘴角的蛋糕沫:”看来是真的好吃了,盘子都光了。”
方以撒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下意识刚想说对不起,唇边贺崇的的拇指,便轻轻地挪到了他的嘴上。
“又说对不起。”
一声轻笑声落下,贺崇英俊的脸庞在方以撒眼里慢慢放大:“这里不是还有一点吗?”
Chapter 18(上)
方以撒没有躲开。
他有些紧张,全身都在颤抖,又努力想装出镇定的样子,只有瞪大眼睛看着贺崇,看着他慢慢靠近。
贺崇在方以撒的唇上啄了一下便放开了他,看到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吃蛋糕,又不吃你。”
“哄”的一下,方以撒的脸全红了。
贺崇舔了一下嘴唇,用大拇指擦去唇上的痕迹,坐直了身体:“可惜没尝出来味道。”
方以撒小声说:“本——本来就没味道。”
贺崇笑着坐直身体,胳膊搁在小圆桌上,背靠着座椅扯开领带。他看起来是闲散慵懒的姿势,实际上更像是狩猎——下一秒,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眼前快熟透了的方以撒抱进怀里。
好不容易把人哄出来,他自然是不会让方以撒跑的。
方以撒有些局促,他低着头揪着手指,过了会儿抬头看了一眼贺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