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的东西,方若禹把纸币按照货架标价递了过去,一脸迷惑地全拿“no”作答,意面入口的时候才明白店员小姐姐必定问了他要不要加热的问题,因为整个食盒都是冰凉冰凉,更不用说他还提溜着袋子在零度左右的气温里闲逛了三十分钟,咸奶油在面上抹了一层,硬硬地怎么搅也搅不开。
十分沮丧地嚼完了无味的一餐,虽然胃里食物温度太低不舒服,但好歹比空空如也的好。
方若禹走出这个居民区站在一条稍微大的马路路口,路灯已经很亮,路两边是清过的厚雪,他朝面前哈出一口白雾,时间已经过了8点。
8点就8点吧,晚一点到也没关系,只要给到了惊喜一切都是值得的。
方若禹花了好久才明白他地铁坐反了。顺着地铁线路坐回自己应该到的站台后,他终于攀着地图的导航见到大学恢弘的主楼,但圣诞假中学生不是回家就是度假,留校的学生稀稀拉拉,教学楼为了省电也熄灭了高层的灯火,雪厚实地压在方若禹的心上。
他的胃病一直都在靠中药养护,反反复复也不见好,只要受到太大刺激便会发作,疼得死去活来。痛感袭来的一瞬间方若禹就知道一定是晚上那盒意面捣的鬼。
他支着下巴反复纠结,最后还是选择为自己的健康着想,打电话给严双让他来学校接应,尽管这会打乱原来的规划,但是送惊喜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然而意想不到情况再一次发生了:严双关机了。
方若禹“CAO”了一句,撅起嘴巴原地放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甚至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一时脑热做出的这个决定。所有浪漫的和开心的都没有发生,所有不幸的和痛苦的都扎堆出现。
他捂着胃弯下腰休息了良久,提溜起背包重新找回自己近乎莽撞的勇气,对着地图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找到了严双住的公寓,坐在门口街边继续掏出手机打电话,仍然无法接听,微信也没有回音。
方若禹提了提自己毛茸茸的衣领,把气息吐在衣领里,温热的吐息顺着领子钻进了衣服空隙,带来一点点不足以宽慰的暖意。
他一路上甚至没有心情欣赏风静,这会儿反而在紧张和不安里聊借周围的风景平稳心情。
其实这里也没有好看的景色,不过也是连栋的房子和方正的街区,但是所有的事物都被冠以异国的前缀,不由得让方若禹感到一阵奇异的战栗。回想他由学校逃课来此的经历,仿佛一场难以相信的梦幻。
23点半,方若禹终于打通了严双的电话。彼时他胃仍然隐隐作痛,身体已经快要习惯冷风的吹袭,一开始的委屈随着时间增长,但是方若禹已经不是那个遇事会哭的方若禹了。
他冷静地按下绿键。
“喂?”
“对不起方子,我刚刚开机才看到你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
方若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在乎他为什么不接电话,只想快点见到他。
“你现在在哪儿?”
“我?”严双楞了一下,“我在公寓啊。”
方若禹吸了吸被冻出了鼻涕,吸进一肺的冷空气。
“那你现在下楼。”
“……怎么了?”
方若禹回头看了看公寓楼上稀稀落落的灯光,笑:“什么怎么了,我在你楼下呢!”
“我……CAO!”
电话那头严双在冗长的沉默后先爆了一句粗口。
方若禹联想到严双的关机,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你到底在哪?”
那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方若禹你个傻逼!我在浦东机场!”
方若禹恍然大悟,弓下腰狂笑不止,笑着笑着不知不觉就哭了出来,脸皱得跟个苦瓜似的,暖热的泪水划在冰凉的脸侧,说话都气息不稳起来:“你……你他妈才是傻逼呢!你不是25号的机票吗,你害我……害我迷路走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我又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双,双哥,我现在胃疼,街上都没人了,面条好难吃,饮料也是冰的……”
后面的苦水都和呜咽搅和成一团,听不清了。
严双默默带着耳机听,手上滑动屏幕找最近的回程机票,心都揪成了一团。
“……我下次再主动来找你我就是铁弱智,我对天发誓。”方若禹下最终结论。
“严双,我怎么办啊。我就是个傻逼,真的,都已经过了十八岁了英语都说不好,一个人根本没法照顾自己,我真没救了……”
他不再哭了,抽抽噎噎自我反省,然后听到听筒那边的严双说了一句世界上最最温柔的话:
“你快闭嘴吧,我不允许我男朋友这么说自己。”
方若禹埋进衣领里傻笑起来,但是没有笑出声音,但是严双不用听声音都能猜到他在傻笑。
“我已经买好机票了,你就在我公寓对面的宾馆里住一天,明天你就见到我了。钱够吗?”
方若禹点头,虽然严双也看不到:“够。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开房,我外语不好。”
严双那边能听到行李箱滚动的声音:“你得相信自己,就用英语说,实在不行就翻译软件,你做得到的。我对象不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废柴。”
方若禹就吃激将法这一套:“去你妈的,谁是废……”
“平安夜快乐。”
方若禹住嘴了,他收拾好背包,朝斜对面群花装点的小旅馆一深一浅走去。风大了起来,干干地吹,把方若禹的思绪吹得老远。他觉得自己又长大了一点。
“你也是。”
第17章 第三个番外和最后一个番外
严双左右手大包小包年货拎进门时,方若禹正端着手机给方妈妈看他们租房的照片。
年二九的晚上,小区人群往来,车流稀稀拉拉,烟花爆竹燃放全面禁止,道路两边挂一路红彤彤的灯笼,远游的都陆陆续续回了乡。
本科毕业的方若禹正好碰上研究生回国的严双,本来国内外都有工作offer,终于还是为了小男友回了国。
方若禹对工作薪水没那么挑剔,适应环境的能力超绝一流,哪里都能生根发芽,互相掰扯各退一步,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找到第一份工作,合租了一套房子暂时定居下来。
一起住了两个月有余,本来方若禹寻思着可以多黏在一起看看电影陶冶情CAO培养感情,结果没想到两个人下班后在家的时间大多都在双排打游戏。严双那么大的人了睡觉还是卷被子,实在不得已只好还像小时候一样一人一条被子裹着睡,谁也不打扰谁。除了偶尔床上运动以外,生活模式浑似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不过方若禹也觉得挺好。
同居这件事也不可能不告诉父母,不过得换个说法,不能叫“同居”,得叫“合租”。
方若禹拍照给妈妈看的时候把他和严双合照的一切相框全部下架,卫生间摆一排的牙刷毛巾都分开放进另一间卧室。
好在家里人都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方若禹被语重心长地谈了一顿,说什么平时都是你哥让着你,你要是发现双儿谈女朋友了就主动搬出去,不要耽误别人,听得方若禹抿着嘴就差没笑出来。
然后严双就拎着大小礼物和妈妈进门了。
严双过年要回老家,正好趁这个功夫和方若禹一家人聚个餐。
方若禹把自家爸往旁边拱了一格儿,坐在严双的正对面,耳边三个大人从商业互吹侃到新一年的保险,都是方若禹听起茧子的东西,统统没有跟严双眉来眼去有意思。
他俩穿着新买的棉拖鞋,脚裹得暖烘烘的。桌上喜欢吃的菜都尝了一遍,方若禹衔着筷子无事可干,光脚踢踢踏踏地痒痒,把凳子往前挪了挪伸长腿去探桌子底下勾严双的脚,脸测过去装作听大人说话的乖巧样子,眼角窥见严双手一抖,筷子下的肉片就掉在了桌上。
严双碍于这么好些人都在场,放下碗筷迅速地剜了方若禹一眼作警告,哪知道对方注意力早就落到那酒桌轶事上面去,装出浑然不觉的态度。
严双把脚往后缩了缩,结果方若禹直接拿脚踹他膝盖,夹着他膝盖弯儿左右晃着玩儿。
这小方桌上大家手臂贴着手臂,坐得都非常近,严双被他戏耍一通浑身寒毛竖立,为了及时止损当机立断掏出手机发消息。
方若禹吹了一口鸡汤上升腾的热气,慢条斯理掏兜儿,看到严双爬着网线发来三个问号。
“???”
方若禹手指飞快点屏幕:“刺激吗?”
严双:“大过年的你想出柜?”
方若禹眉飞色舞:“这怎么就出柜了?”
严双:“昨天我们火车站拉手绝对被我妈看见了。”
方若禹心上一跳:“?没吧?那么多人呢。”
“那还不把你脚拿开?”
方若禹赶紧收回脚坐正,头上木筷子立刻敲了下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好不容易回家过个年,饭桌上还玩手机,吃餐饭话都不说一句。问你话呢,等会儿我们仨准备去看你赵阿姨,你去吗?”
方若禹懒得回应这些陈词滥调,很果断地回绝—他还有旁的计划呢。说完给严双发了一句“吃完饭来我房间”把手机盖上。
严双没想那么多,手机屏幕就向上放在手边,看到新消息瞄了一眼这说暧昧也确实暧昧的话,差点儿没吓得魂飞魄散,咬牙切齿看着拿他寻开心的方若禹,职业假笑:“那我也不去了,我待会儿跟方子在家打打游戏吧。”
其实方若禹发他短信是真准备约他打游戏的。
结果电脑影子没见着就惨被扒了裤子。
方若禹还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扯过被子把自己从脖子到脚捂得严严实实。
“不是说好了打游戏的吗!”
严双隔着一床棉被圈住他,晓之以情:“我明天回老家了,咱们还要七天才能见。”
方若禹有种不详的预感,赶紧拒绝:“我还差两把就上段了。”
严双亲他一口:“游戏重要我重要?”
“你重要但是,”方若禹竖起耳朵,“他们还在外面聊天呢。”
“怕了?”严双跟他咬耳朵,“这事儿你以前干的还少?”
方若禹一秒上脸,红成苹果。
严双趁他防线脆弱一层一层脱开被子,围巾和毛衣,解他羊毛衬衫的扣子,动作缓慢熟稔,跟他俩刚搞上那时候是完全两种情态。
方若禹想到高三毕业的夏天他们穿着背心T恤,打完炮就脱掉上衣,汗津津地坐在光滑的地板上喝汽水追新番,抬手间都有一种害羞的急躁,悬垂在背德感和说不清楚的爱恋之间;现在他微微抬起头无声等他的爱人剥橘子一样把他的身体和心统统剥开,更像是默契的回应而非献祭。
想着想着方若禹就被按在书桌前,空调31度的暖风吹得他头晕脑热,手臂笔直撑在桌面,腰和桌沿就差了一点距离,严双隔着短裤十分下流地把他往前顶,手上边撸边往前抻,让抛光的桌沿若有若无刮擦方若禹的马眼,逼他埋下头堵住自己差点出口的吟哦。
严双在听到大人离开的声音后进入了方若禹的身体。
方若禹进入了类似失重耳鸣的状态,空调轻微的嗡鸣被滤网一样漏过,只有耳边严双沉沉的喘息带着电流钻进大脑。
严双把他往前压实,方若禹只好弯下手臂改用手肘支撑上半身,身体已经对严双的x_ing器有了形状记忆,两个身体贴合的表面一路火花带闪电,像一层暖贴滑溜溜又无比炽热。方若禹稍微放松后xu_e,害怕自己从下半身向上快要变成熔炉把他心肝脾肺烧化,结果只迎来严双一轮新的精准顶弄,让他一时找不到何处发力,肩胛高耸沾满严双的唾液,头挂在颈子上随着动作钟锤一样晃动,汗水凝在垂下的发间滴在他的眼前。
方若禹探起手指扯住桌前的窗帘布,一抬头汗水流进眼眶,让他在不能自控的快感和痛苦之间来回沉浮,朦胧里看见严双一个用力把窗帘大敞开,对面人家人影绰绰,暖黄色等下甚至还能看见玻璃上倒贴的福字。
而他在窗的反光里看见严双用下巴摩梭他的脸侧,皮肤应时传来密密麻麻的瘙痒感,而他自己眼神迷离嘴唇微张,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
严双舔舐他的眼睑,用少有的恶劣语气逼问:“刺激吗?”
方若禹被窗户缝隙钻进来的正月寒风迎面一刮,清醒了大半,猛然醒悟严双是在存心报复他餐桌上的作为,羞耻感久违地回到心中。
严双扶着他下巴追问:“刺激吗?”
方若禹闭起眼睛不忍卒看,感到一束滚烫的汗水流在他的腰窝:“……刺激……你他妈快把窗帘拉上……”
严双还没完:“喜欢吗?”
“CAO你妈的严双。”
严双笑了:“你不是在CAO我妈,你是在CAO我。”
方若禹听不到那个有节奏的喘息了,严双把下巴重新搁在他头上闭起气疯狂加速抽动,引得方若禹一阵无意识的痉挛。
“喜欢吗?嗯?”
方若禹身体已经紧绷到极限,每一个关节都在用力:“啊……喜欢,喜欢行了吧?你个变态拉不拉窗帘……”
严双拨弄着窗帘,方若禹在玻璃倒影里看他的眼神,一直延伸到无限远处。
“方子,你要快点赚钱,等我们经济独立以后就不会再在意别人的眼光了,我可以在火车站里一直和你拉着手,吃饭的时候你想怎么踹我就怎么踹……不是我不想和你出柜,是我们还要钱做基础。现实不是写小说,可以随便头脑发热,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