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打高年级的?”江鲤立刻责备地一抱余容,“宝贝,吃亏了怎么办。”
“……”老师带着路的脚一顺拐,纠结地看了江鲤一眼。
江鲤装得二五四六地假装没看见,往高年级办公室一看……宋端的女儿,宋小舟。
完犊子,从家里追到学校打,怎么回事,真的好迷。
江鲤一个手抖:“……对不起,干妈失灵了!这事儿处理不了,帮你们联系亲妈,再见!”
老师:“……”
半个小时后,江姓草鱼远远躲开战场,亲妈到位,排排站。
老师有些纠结:“她们不是普通小孩子的推搡和扯辫子那种,余容她……”好像有些不太好形容,老师手上一个哗啦比划,“她们这样那样,又这样,然后余容从那边那个溜溜板上面,嗖——”
“……的一下,飞到了那里。”
余棠和段汀栖齐齐眼角一抽,装作没听懂地随老师的视线转向万花筒架子上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疑惑道:“嗯?”
老师:“……”
宋端自始至终都没有解冻她的脸,戳旁边像个洁身自好的贞节牌坊,没有任何功能姓用处,仿佛参与这种扯皮调解的事情就是对她清白的玷污。
唯一正常人的孟羡舒瞥了三个人一眼,上前接话说:“她们小时候就爱在一起打闹,最近又一起报了少年武术班,想着女孩子从小随便学点技巧防身。”
原来是认识的,那就好办多了。
老师转而很好奇地问:“是最近挺火的那个云门坊那边的武术班吗?老师姓祁?”
孟羡舒面无表情:“是的,祁连,祁老师。”
“那个……宋澄皙妈妈。”老师小声打听,“那个祁老师教的好吗?”
“……挺好的。”
宋端诡异地看了她们一眼,内心已经做好了抽成预算。然后第一千零一次甩给余棠一个冷脸,搂着女儿回家了。
天寒地冻,北风呼呼地吹,小区的橘子灯在风中摇晃。
一家三口在宋端家门口——站桩。
段汀栖从小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甩脸关门外。
被糊了一脸冷风后,小段总不由偏头睨了眼旁边的小崽子。
余容从善如流:“对不起妈妈我爱你。”
“……”不知道跟谁学的,段汀栖收回视线,原地表演了一个火气退散。
她上前再次诚恳地敲开门后,余棠唯恐她说出一句什么“不好意思,请接受我一个蓝莓果园的道歉”之类的话,立马走到最前面说:“我来。”
艰难解冻了某位宋女士的冰川冷脸后,这个情况也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然后在余容跨进五岁的时候,又开始复萌。
她备受宠爱,学东西极快,平时林姨经常看不住,余棠和段汀栖也是防不胜防,反正一个没注意,女儿就上树了。
轻功罕见得有灵姓。
江姓干妈再次上线,为缓解两个小宝贝之间的……余容单方面的作妖,决定抱她们去看电影。
结果看完后,两人双双为自己改了名字。
“嗯?”江鲤把爆米花桶递给她们,一手一个地抱起来问:“叫你什么?艾莎?”
余容强调:“艾莎公主。”
江鲤偏头看宋小舟:“那你呢?安娜?”
宋小舟纠正:“安娜公主。”
江鲤:“不是……你们怎么反了呢,难道不是艾莎才是姐姐吗?”
余容吧唧一口亲到了她脸上,糊了一个香喷喷的吻出来。
“哎……”江鲤欣然,“好吧,艾莎小公主和安娜小公主。”
“也不是,艾莎是女王了。”走了一段后,江鲤偏头问余容,“女王宝贝儿,你怎么老打安娜呢?”
余容目光溜过宋小舟的脸,无辜地回看了江鲤一眼。
再怎么机灵,也是孩子,江鲤立马就笑了起来:“不行啊,你听我说宝贝,你这样是吸引不到注意力的。喜欢她就要对她好啊,把她宠成真的小公主,你妈妈是上一届的心机狗追老婆冠军,你怎么能这么out呢。”
余容听了个半懂不懂,眨了眨眼,又冲江鲤亲了一大口。
“哦……好吧,再打要轻轻打哦。”
宋小舟:“……”
江鲤决定绕过去这个头疼的问题,问两个人:“那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宋小舟好像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了一家炸鸡和甜品店。
余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一眼,也很想吃的样子虔诚地望了过去。
江鲤顺着她们的视线立刻说:“那不行!我会被你和你——”她两个指头变四个,指代四个亲妈说:“围殴。”
余容再次一大口亲了上去。
哎……江鲤坚定了零点三秒的立场开始动摇。
宋小舟环着她的脖子也跟上。
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
“好吧。”江鲤眼睛咕噜一转,“回去不能说哦,要统一口径,叫吃了粥和脆饼好不好?”
两个人以相同频率点头。
太乖了,一个干妈领着两个小公主快乐地进了炸鸡店。
可能受最近一部热播韩剧的带动,炸鸡店在今冬的生意异常火爆,刚好还剩一个空桌子。
江鲤放心地留余容坐下,自己抱了宋小舟去点东西——她自然能看出来,想进来吃的是宋小舟,余容其实一向是吃什么随便的。
几分钟后,外面飘起了雪花,玻璃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孕妇和一个还没来得及怎么收拾的农民工,两个人还牵了一个打着吊瓶的小姑娘。
不知道怎么回事,隔壁就是医院,小姑娘可能就是从那里过来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点柔弱。
余容悄悄看了一眼,把刚才随手用纸巾折好的一朵小花放在纸筒旁,从桌上走开了。
一家三口刚好坐了上去。
抱着宋小舟返回来的江鲤越过她看了看,迎着余容仰着的小脑袋一摸:“走,我们一会儿提着去小花园吃。”
虽然结果是去马路牙子上吹风,但江鲤回家后忍不住问余棠:“你知道你的宝贝今天做了件什么事吗?”
余棠剥着坚果问她:“我的大宝贝还是小宝贝?”
旁边正跟孟羡舒闲聊的段汀栖忽然转过头一笑。
“……”江鲤给了她一脚,把傍晚的那一小件事说了一遍。
几道声音却异口同声地响起:“炸鸡店?”
江鲤:“……”
到底没逃过四合一殴打。
她们这边残影乱飞的时候,另一边也没消停……余容又把宋小舟给打了。
“你小时候打人吗?她这什么情况?”小段总有些凌乱,难得有些摸不准,寻思道:“这个,问题大吗?”
“我小时候……只打董铭宵。”余棠低眼搂了搂女儿——可是这个小版的,她也只打宋小舟。
段汀栖决定开始重视这个问题:“那她跟谁学的呢?”
余棠立刻离开女儿三尺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瞧了一眼:“不是我吧。”
段汀栖似笑非笑地用目光溜了她一圈……以此为借口,让余棠第二天没下来床。
而这个擅自改名叫艾莎的,可能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小公主模板,所以段汀栖很快通过劳动改造,把她变成了一个“五讲四美”的真公主。
谁知道下次再见宋小舟,余容忽然吧唧一口,亲到了人脸上。
……???
宋端快要爆炸了!!!
“妈呀,宝贝……”江鲤把她抱起来,风一样地掉头就跑,“你怎么这个习惯也学你妈妈,媳妇儿不是耍流氓亲回来的啊!”
余容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喂了一颗糖,有些孩子气地探头从窗户往里看了一眼。
“你还吃……你宋阿姨会把你——”会把你妈妈打死的。
江鲤话转到嘴边,可能觉着不太和谐,遂改为:“你宋阿姨跟你妈妈三十年的友谊遭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大考验,很可能告吹。”
余容对她有些坏地弯眼一笑。
其实宋端从小能跟余棠怼到大,宋小舟没道理打不过余容,只是她每次都是一副不愿意跟余容计较的样子,余容看似老打人,也是有分寸的。
这两个宝贝一个爱打一个愿陪,主要是宋端气得冒烟。
而友谊告吹是不可能告吹的,只要态度够好——
余棠再一次就差跪在羊毛毯上道完歉后,转向段汀栖:“……我们家可不这样儿,在我们家里,连口头占便宜都是要表白过才能行的,更别说光明正大的想亲一口就亲一口。”
段汀栖:“……”
她沉思了一下,再次得出了“这是怪你”的结论,并且趁机又一次把余棠压到了床上。
余棠:“……”这人怎么这样,女儿不是两个人生的吗。
“是两个人生的,也是两个人宠的。”
段汀栖心满意足地欺负完人,还算有良心地给余棠细细按摩揉捏了一会儿,寻思着余容不小了,又比同龄人聪明出一截,是时候适当地开展喜欢和爱的教育了。
不过她还有点不放心,还特意跑去问了段老爷子,林姨,林西陵和好多人。
问到林西陵的时候,林西陵竟然在值班室靠着卢为犯困。
卢为手上捏着写报告的笔,偏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声问:“林老师,你喜欢我段老师吗?”
林西陵眼皮儿似乎轻微翻了翻,困得没翻动:“你说我喜欢她吗?”
卢为笑了笑,看似多余地接了句:“应该是不喜欢。”
林西陵姐姐脑袋转了一下,那动作仿佛是在说:“小小年纪,怎么这么龟毛呢。”
卢为在她脸上看了会儿,开口:“那你……”
林西陵靠在她背上忽然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准说。”
卢为安静了片刻:“那林老师,我能亲你吗?”
“……亲哪儿?”
卢为毫不犹疑地亲在她额头:“这儿。”
还有这么答话的?林西陵懵逼了一会儿,短暂睁眼又迷糊闭上,不确定道:“……行的吧。”
卢为好像终于察觉到了某种等待已久的回馈,手上搂住她低头:“把吧字去掉好不好啊?”
林西陵一偏脑袋: “小卢医生,得寸进尺。”
卢为一笑,不说话了。
段汀栖八卦地靠在外面墙上听得心满意足,所以没多打扰,又龙卷风一样地刮走了。
她决定了,就对女儿开展爱的教育,不能盲目耍臭流氓。
谁知教育来,教育去,余棠发现——这个坚持要叫艾莎的家伙越来越能不动声色地把段汀栖带歪了。
比如学外语,明明能好好学,却偏要一张口就呜啦呜啦乱说一通。
还翻着书爬到段汀栖面前说:“妈妈,你要是没点儿口音,人家都不觉着你有趣。”
“说什么呢宝贝?”段汀栖低下头看她。
余容目光在书架上巡梭了一圈,轻松翻上木架换了本《霸道总裁之王妃么么哒》,开口道:“你想想,你跟外国人说话的时候,歪果仁要是说的字正腔圆,你还觉着他有趣吗。”
段汀栖随手没收了她新抽出来的书,收拾起类似品压到箱底,但心里竟然觉着她说得很有道理。
余棠不由分说地上前,把没有原则的小段总兜走了,解开余容的小辫子说:“各退一步,别的几门语言你都可以呜啦乱说,英语好好学。”
余容双手背在身后,冲余棠细细提了提眉梢,可能想了一下不亏,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一副小机灵的样子。
余棠笑着给她洗了澡,把她搂到床上哄睡了,余容本来还老睁着眼睛不睡,最后还是余棠告诉她明天一帮人要来家里聚餐,要早起,才环着余棠脖子说了声“妈妈晚安”,乖乖闭上了眼睛。
确实是一月一聚,这个月轮到她们家,某个叫宋端的女士因为很生气,大家邀请了很久才迟迟过来。
余容并没急着下去,而是趴在桌上看了会儿花豆。
她老喜欢对着猫蔚蓝色的眼睛,说里面有个宇宙。
余棠也跟女儿趴桌沿看了一会儿:“那花豆不是有两个宇宙。”
余容可爱地转头看她,好像在想什么。
余棠从身后搂着她说:“它喜欢你,才会看你,而它看着你的时候,你就是它的全宇宙。”
结果余容没说话地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跑下楼站在宋小舟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是你的宇宙。”
满屋霎时寂静了下来。
刚转过楼梯拐角的余棠:“……”
余容还举一反三,凝视着宋小舟眼睛里的自己的倒影:“你也是我的全宇宙。”
宋端简直难以置信:“???”
……
于是又一次,好好的聚餐演变为了道歉上门——其实这次,宝贝好像也没什么大错,至少余棠是这么觉着的。
除了她和段汀栖披着月光回家的时候,女儿又不安分地搁门框上倒挂,从黑灯瞎火中露出个小脑袋着看她们。
段汀栖伸手,把人接了下来,先亲了亲小脸,才转头问余棠:“你小时候也这样吗?”
余棠想了想,嗯了声。
其实她不这样,但要是不这么说,女儿估计又要吃挂落。
果然,段汀栖听完后眨了眨眼,本来挑起的眉也顺了个平滑的弧度:“真可爱。”
余棠:“……”
爱情使人盲目,爱情使人是非不分,爱……
她还没想完,又一次被安上一口黑锅按到了床上。
…………
但是这次可能是有个小捣蛋鬼在隔壁拆家,余棠腰软了半截儿后,拖着另半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