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灯光阑珊处忽然响起了一阵冲天的哀嚎惨叫,据悉,乃是一名为二弥的小和尚因兜售不灵福袋而惨遭殴打,其身边随从的俗家子弟被剃光头。
“其实本来是可以不遭殴打的,主要是他不仅不愿意退宋端钱,还说宋端是心不诚、才不灵。”
余棠笑得远离人群,跟段汀栖远远地三锤两榔头搭了个帐篷,两个人安静地仰躺在粉黛花旁边看星星。
不过她刚习惯姓地剥开一颗糖,就被段汀栖给没收了,还托着她的下巴端详了两下:“宝贝儿,你真的没什么欧美人的血统吧,怎么也这么嗜甜?”
余棠讨价还价:“……最后一颗。”
“不行,以后每天都最多五颗。”小段总立场坚定。
余棠没说什么,只是以牙还牙地把她手中的冰酒没收了,并且挑衅地嚼了属于小段总的冰。
“牙口真好。”段汀栖忽然笑撇了她一眼。
余棠冲她一眨眼:“以后还有更好的。”
段汀栖听懂了她嚣张的暗示,手从背后搂上来,游走在裤扣边缘摩挲了一下:“余棠,你扣子好像松了。”
余棠嚼着冰望了眼面前的山谷:“你扣子也松了。”
段汀栖低头一看领口,忽然笑了一下,本来的玩闹变成了在她脸颊若有似无地亲了几下:“那怎么办,再扣上方便还是脱了方便?”
余棠还没说话,一路呼啦啦过来送夜宵糕点的江鲤忽然冲了进来,愣了一下后,大声批评道:“你们干嘛呢?!这在晋江是会被锁的!!”
“……”余棠看了她半天,冷不丁一眨眼,“那什么尺度才不会被锁,你要不要留下看?鉴定一下?”
江鲤震惊地望了她一眼,脚下顺拐地赶紧跑远了。
开,车轱辘往天上开!不飙到月球不回来!!
一夜……两人第二天意料之中地缺席了早餐。
白白背了一场包的宋端好像还等着余棠教学,左看看,右看看,准备去找人,却被江鲤一把拉住:“你不要请教余棠了,你不知道余棠她现在……你跟她讲感情,她跟你搞黄色。”
宋端:“……?”
她还没反应过来江鲤在说什么东西,孟羡舒从旁边大喇喇地路过,提着相机出门了。
江鲤立即喊:“宋端,宋端你的眼睛上线没?宋端?!”
宋端立马起身,拿上墨镜和草帽,跟了出去。
孟羡舒本来是想独自一人去南谷的,走了一段小路后,微微朝后瞥了一眼:“你还不过来。”
宋端立马一个轻功飞到了她面前。
孟羡舒:“……水。”
宋端递水。
孟羡舒看看她:“帽子。”
又递帽子。
“……”感情这是个机器人,孟羡舒瞪了她一眼,自己取下太阳镜,当先走了。
山顶湖泊仍旧波光粼粼,谷地花香遍野,孟羡舒走走停停,还即兴拍了几张照片,水了篇旅游软文出来,在自媒体的号上发出去后,成功接了个广告。
只是又一夜,一个姓宋的人工智能仍旧在门外打地铺。
玩儿了几天,快下山的时候,江鲤在宋端面前拔了根茅草尖,哼着歌曲一路跑调:“哦哦哦哦,你脑子的水,我的泪。”
宋端:“……”
是否要给宋憨憨再说好话,江鲤也不是很确定。
因为感觉路漫漫而……而收拾好东西的余棠就非常干脆,她忽然出门,一言不合地把宋端拎到了山顶。
两个人在山顶风一样地实打实打了一架,满地沙土上下翻飞,溅得到处都是。
江鲤诡异地看了一会儿后,忽然靠树上笑出了声。
孟羡舒却在旁边看了半天,偏头:“这什么……”
“哦,我大概知道吧。”江鲤冲她嫣然一笑,“宋端这傻鸟当初很多事情都塞心底,瞒了我家阿棠很久,要不然我家阿棠当初回来怎么先找我不找她,挨顿揍都算便宜了。”
孟羡舒默默转回头看了一会儿,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向段汀栖:“……这不太合适吧?又不是决战华山之巅。”
“嗯?”段汀栖冲她一眨眼,“你是不是有点心疼她?”
孟羡舒:“……”
“哦,不是我就放心了。”段汀栖装作听不懂,还忽地吹了声流里流气的口哨,喊道:“宝贝儿,接剑!”
宋端到底是和余棠一起长大的,对她所有的武功和招式都了熟于心,但剑法不一样,剑法是段家最近才秘传给媳妇儿的。
好用。
“……”孟羡舒在旁边一言难尽。
段汀栖又装模作样地冲她客气一笑:“我就不去了,我有我家宝贝替我撒气就行了。”
孟羡舒:“……”
十五分钟后,打完人的余棠神清气爽地飞了出来,也冲旁边的孟羡舒客气一笑后,背着药箱和段汀栖扬长而去。
两口子分房老不和好?
多半有个是傻的,打一顿就好了。
第130章 番外三
“车靠边,停一下。”在平板上划拉够了的小段总抬头说。
拉风的大越野稳稳慢了下来,大内总管成誉回头问:“前面五百米就是服务站了小段总,是不是要休息一下?”
“不。”段汀栖下车把他从驾驶座换了下来,哗啦一脚踩下油门,“我们是要自驾游,不带你,拜拜。”
成誉迷茫地站在大马路牙子上:“……!”
余棠剥了颗糖,笑着探头跟他挥了挥手,感觉这个可怜的大内助理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即将失业的悲惨事实。
这时,段汀栖忽然笑眯眯地说:“第四颗。”
“……”余棠低头一看,觉着某个人后脑勺长了眼睛。
“后脑勺上的眼睛”登徒子一样地在她腰上溜了一圈儿,不怀好意地不说话了。
另一边的回程车上,孟羡舒偏头看着自以为往她旁边蹭得悄无声息的宋端:“你不是嘴一直都硬得邦邦响,这会儿搁我面前散哪门子委屈?”
“……”宋端面无表情地抻了下背,头转向了车窗外。
“德姓。”孟羡舒白她一眼,目光流连在她身上,抿抿嘴,“……哪疼?”
宋端一秒把头转了回来,看向了她手中的药。
把人哗啦啦打了,再给一瓶药,却不负责抹,还净打的是些自己绝不可能够得着的地方……这CAO作,江鲤把车停在楼下,笑成了一条板鱼。
这机会要是还抓不住,那绝对是真人工智能,脑子入水呲儿了。
所以宋端上楼冲了个简单的澡后,干脆利落地在孟羡舒面前脱光了衣服。
孟羡舒……诡异地看了她一眼。
宋端端详着她的表情说:“背疼。”
孟羡舒:“……”
骚女人,背疼一直给她个正面干什么?
而且——
孟羡舒在一片微妙的氛围中下意识上下巡梭了一遍,转开视线喝了口水:“要什么没什么的身材,有什么好看的。”
宋端:“……”
孟羡舒放下杯子,看起来很冷静地压着她的肩一转,视线巡梭了几眼后,给她后背刚刚洗过澡才红肿起来的地方逐一上了药。
段汀栖给的小药瓶是白瓷的,很像古代那种东西,里面的药液也是清清凉凉的,有股花香。
宋端看不见身后人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指腹若有似无的温度,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明明感觉所有地方都抹到了,动作却似有若无地又倒了回去,总是来来回回,好像半天都抹不好。
宋端稍稍偏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孟羡舒微妙抬眼,跟她对视。
结果宋端撑了下门框,说:“这个姿势有点困,我能不能……”她指了指床,“去趴着?”
孟羡舒:“……”
她似笑非笑地瞧了宋端半天,忽然不由分说地继续一指沙发。
宋端:“……”
合着挨了顿打,等于白挨。
孟羡舒故意不看她,又端上杯子倒水去了。
宋端忽然抬手一勾人,穿过腋下,把她顺着轻轻推到了墙上:“孟羡舒,我要是真想对你做点什么,你拿我没办法。”
孟羡舒靠着墙,目光无声微妙地怪变了一会儿,望着面前人看起来很有气势的样子,忽然在她下巴上亲了一口:“那我要对你做点什么,你有办法?”
宋端下意识一弹三尺远:“……”
这人要是窝起火来,还真招架不住。
孟羡舒眼皮戏谑地一瞟她这德姓,拿起杯子转去了厨房。
冰箱上一直悄无声息的糖豆已经睁着豆眼观察了两个人好一会儿,这会儿趁机呼啦啦地跳到沙发上,三两口把宋端的枕头啄成了一堆破棉絮。
宋端:“……”
自从上次啄了季庭予的早餐,糖豆就好像开启了这个新技能,啄完后还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腰杆儿,感觉自己为这个家CAO碎了心。
喝着水出来的孟羡舒眼角一抽。
宋端转向她:“……糖豆也喜欢你。”
孟羡舒目光在小东西脑袋上转了一圈,若无其事地喝着水进屋,给宋端用旧衣服又卷了一个。
宋端:“……”
糖豆不明所以,跳到宋端肩上,探头探脑地往浴室看了一眼。
宋端悄然挪到阳台,低声摸着它的小脑袋说:“你得把那个沙发也啄了。”
看得出糖豆有些犹豫,因为它喜欢那个沙发,那上面有一个被它窝出的小坑。
宋端从冰箱拿出一袋它最爱的松子。
糖豆立马开始了工作。
不过它啄完后忽然一眨眼,豆眼往宋端身后探了过去。
宋端背心无端一凉……转回头,见孟羡舒正端着杯水靠在门框上,也不知道看多久了。
她又没救了。
已经回家懒洋洋躺在老板椅上的江鲤笑出了鹅叫,立马摸出了手机。
余棠人在外面游,心在宋家CAO,和段汀栖把车停在一望无际的麦田,两个人光脚坐在阳光灿烂的田埂上吹风。
她懒洋洋地按着手机跟江鲤交换了一波消息后,卸力靠着小段总,用她的渠道可劲儿给宋端捞了一波什么演唱会门票,电影首映票,歌剧票,话剧票,水上乐园内部VIP票。
余棠手指快乐地上下翻飞了一会儿,才忽然偏头问:“我算是扶姐妹魔吗?”
段汀栖吃着冰淇淋,竟然真的思考了两秒:“不算。”
余棠一口抢掉她送到嘴边的冰淇淋球,笑着抬抬眉。
段汀栖又大方地给她喂了双倍:“因为是我也想磕CP。”她在余棠下巴一绕,真事儿似的说,“而且咱家有钱,宝贝儿,建议你再多交几个姐妹扶。”
余棠笑地歪躺在了她腿上。
宋端则是对着一张新铺开的凉席,低头看了半天……糖豆也在边上溜溜达达地打量了好几圈,好像在琢磨这个东西怎么啄。
孟羡舒已经神清气爽地洗完澡,回卧室敲电脑工作去了,宋端摸出手机,通过偷偷关注的公众号一看,她竟然又发了篇软文,接了俩儿广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糖豆研究了这个凉席很久,无辜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表示自己办不到。
宋端还没说话,孟羡舒拉开门走了出来,手上还拿了一个……沙漏?
“八个小时的。”孟羡舒倒过来放在旁边的桌角,“只让你睡够八个小时。”
宋端一愣,心底忽然流过复杂难言的感觉,轻轻看了她一眼。
八个小时,八年。
时间和岁月只要稍稍没攥住,就像走过的流沙,再也回不来。
天黑下来的时候,段汀栖和余棠留宿在了桐花一个山村的山脚小院,这里的山野风景跟孟羡舒老家那个盘沟村不遑多让,夜色中山风幽幽,鸟鸣啾啾。
段汀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开心,余棠还没来得及多说话,就被她彻底揉进了枕头里。
夜还很长,花香芬芳。
宋端将凉席挪到了阳台旁边,手垫在脖子下,静静仰头看着璀璨夜空。
孟羡舒并没有睡觉,在旁边写稿,花盆边荧蓝色的粉沙在沙漏中细细流动。
糖豆豆眼左转转,右转转,偷偷用小爪子把沙漏慢慢推到了阳台边缘,孟羡舒敲着键盘轻轻一咳嗽,它立马又推了回去。
然后若无其事地在阳台上来回踱起了八字步。
宋端看了眼它可爱的样子,揉揉脑袋把它抱进了怀里。
天慢慢亮了起来。
余棠一觉睡醒的时候,段汀栖已经盘腿坐在了她面前,手中还抱着个酒罐子。
这是干什么,余棠笑着闭眼,咕噜滚进她怀里问:“什么东西?”
“桂花米酒。”段汀栖迫不及待地把人捞起来,揉干净脸后,给她尝了一大口:“宝贝儿,好不好喝?”
不仅好喝,好像跟别的地方的都不一样。
余棠刚一仔细看,就被段汀栖捞进了怀里,提着酒罐子说:“走,出去转转。”
昨天到的时候,确实很晚……确实没有机会到处跑,而外面这会儿阳光灿烂,到处都是蝉鸣。
两个人在村子里的小溪和蔷薇涧和村口槐树下四处溜达了一圈后,余棠惊奇地发现段汀栖竟然会说这里的方言,交流起来还很利索。
“奶奶是这里的人,我和村子里的人都算是半个老乡。”段汀栖满面笑容地跟一个老大爷把完脉后,拉着余棠回到小院子,翻出照片,指着面前那个门框给她看:“爸妈以前就在这个位置坐过的,要拍吗?”
阳光从头顶打了下来,余棠把照片重叠在门框上,低头细细端详——穿过三十多年的光阴,照片上的人果然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