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会少一点麻烦。”
孟羡舒眼里有情绪一闪而过:“你还挺贴心的。”
宋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弯了弯,忽然坦然地轻轻靠着椅背看她:“你对季庭予有好感。”
她了解孟羡舒,说的不是问句,孟羡舒也没有回应。
所以本来应该是在考虑季庭予,如果不是正在考虑一个人,孟羡舒这种人,是不会不拒绝一个人明显的接触和示好的。
宋端沉默而柔软地看了她很久,忽然往窗外的无边夜色看了眼,释怀地说:“季庭予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家里条件也很好,父母非常开明和温柔,很疼孙子,跟她在一起的话,应该会过的不错。”
孟羡舒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里慢慢浮起了一点笑意:“挺会打算的,给自己的打算是什么?”
宋端想了一下,冲她笑了笑:“以后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我也会考虑的。”
孟羡舒想了一下,没说什么,把提的粥和小笼包放到桌子上,转身离开了。
她出门的时候,和一个穿着火红色风衣的女人擦肩而过——
是酒吧那个女人。
孟羡舒的脚步一直走到玻璃门外,才无声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
外面晚上还是很冷,风在细细地吹。
糖豆见只有她一个人回来,探头探脑地往后面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信赖地跳进她怀里,不明所以地歪头眨了下眼。
孟羡舒接住它,低头看了一会儿后,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花瓶里的栀子还散发着宁静的花香,枕头整整齐齐放在旁边——
宋端其实是个很柔情的人,她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总会悄然无声地默默体贴,她要是愿意宠你,能把你宠得找不着北。
从不逾距,从不表功。
即使身处新闻行业,见识和接触过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但孟羡舒也再没有见过像宋端一样细腻的人。她把所有的柔软都藏在心里,爱护你,尊重你,只有你。
始终如一。
孟羡舒在四周缓慢地看了很久,熄灯上了床。
她以前其实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认真想想,其实不得不承认,宋端身上那些让她着迷的姓格,恰恰跟原生家庭脱不开关系。
跟这八年脱不开关系。
再过八年,她也还是没有办法地被她吸引。
从这天半夜开始,棣花公安系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忙程度,各路媒体整夜争相做报导,飞蹿的热度像一颗炫目烟花,终于点爆了引线,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成了全民早餐话题的劲爆谈资。
余棠和段汀栖看完和听完U盘里全部的录音,文字说明,接触视频,图片证据和各种资料内容后,沉默了很久。
叶巍仿若一个单枪匹马的清道夫,当年孤身一人从拐卖案追起,接手整合了余霁的心血后,彻底无所顾忌,一个U盘,似乎想把所有台前幕后的垃圾都一扫而空。
来来去去赶回来的陆钦河也抽了大半盒烟,直接用手轻轻一拨桌上的烟灰:“不是我多说,抓了这么多人的把柄,分毫没留余地,你还能活?”
余棠看了他一眼,没有置评,只是目光落进他手里的烟灰,看了很久才开口:“我虽然没见过宋辙的身手,但知道宋端都是跟他学的,依他的身手和能力,虽然总归跑不掉,但想要抓回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陆钦河叼着烟眯眼看了她一眼:“你想去?”
余棠还没说话,陆钦河忽然瞟了她一眼——
好像有什么预感,余棠看着他摸出手机,放了段手机的电话录音,对面顶替了吴越职位的,是以前跟在他身边的副手,说话比吴越客气,却跟他一样严肃认真,他低声说:“陆局,昨天晚上在隔壁桐花市,蒋秀敏服毒自杀了。”
段汀栖脸色立马不好,余棠也轻轻转动了下眼睛。
陆钦河在桌沿轻轻一磕烟灰,脸色很疲惫:“余棠,她还在杀人,才是必须要被抓住的人——”
他话到这里,点到即止,意思却不言而喻——你可能需要走一趟。
“不一定是她,她要杀蒋秀敏,早就会动手。”余棠却沉默地收回视线,深深凝视了他一眼:“而且她唯一的参照是我……我活着,她活着。”
“唯一确定让她死的办法——就是我。”
第123章 卡片
“那照你这么说,她想要自己活得好好的,岂不是也不想让你死?”
她本来就不想杀余棠,一直只是在观察和模仿代入她。
段汀栖转头问:“陆老头儿,你什么意思?”
“川岚山那个犯罪团伙里面牵扯的掌权人很多,她哪怕已经知道了余霁当年所做的事,也不一定会束手待擒,可能会跟警方动手。”陆钦河说:“余棠,你是目前最有效的沟通渠道。”
“意思是我走在最前面,她就不会开火?”余棠挑眉。
哗啦啦。
窗外刮起了一阵春日暖风,陆钦河吸着烟,忽然从兜里摸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余棠。
余棠低眼去看,是那枚他送去的白玉戒指。
当初余霁拜了陆钦河的父亲为师,老头非常偏爱他,看不上作为亲儿子的陆钦河,所以把家传都给了他。
“我没收徒,也没有传武功,后继无人,这个东西迟早还是你的。”陆老头儿很随便地弹了下烟灰。
余棠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同时,段汀栖双手按到她肩上,把那个东西退了回去:“不要,谢谢,这种东西我们家人手一个。你那破局,挂着个洋气名字,实际就是栋宿舍楼,还没走马帮老巢地盘大,谁要继承?而且你现在年纪轻轻的就想着退休了?撂什么烂摊子呢。”
陆钦河被段汀栖三两句撅得差点儿没弹掉烟灰,抬了一下眼:“……小兔崽子。”
他老脸厚皮高高挂,吸完一口烟后,在烟灰缸里碾灭了烟头,若无其事地转而说:“余霁当年做了父亲后,其实很高兴,给我家老头子发过不少你们的照片和视频。”
余棠忽然看他一眼:“都还在吗?”
“不在了,老头不会保存,手机坏了就没了,但是我听过一些。”陆钦河在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老头说你说话和学走路都早,姓格活泼一些,不到一岁的时候,就喜欢摇摇晃晃跟余霁身后,咿咿呀呀地拉着声音喊爸……爸,爸、爸。”
余棠脸上浮起了一点很细微的表情。
“你还老喜欢抱着他的脖子,吧唧一下在他脸上亲好大一口,故意发出响亮的脆声,然后带着乳牙咯咯对他笑。”陆钦河继续说。
原来喜欢亲人的习惯,是从小就有的。
段汀栖看了看余棠的侧脸,握着手机,把陆钦河这段话录了下来。
“而相比之下,余霜就要安静很多。”陆钦河重新摸了一根烟,夹在指间,“她大多数时候都看起来很乖,喜欢一个人端端正正坐小板凳上晒太阳,最开始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爸爸或者妈妈,而是妹妹。”
余棠听到这儿,表情消散,又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段汀栖也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我师父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爱东跑西跑的人,他最喜欢的事,是阳光大好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在院子里,花一中午的时间,用长刀在柴火棍上绘一副随心所欲的微雕。”
余棠端详着陆钦河:“他当初不想沾染什么线人的事情,你也是这么胡编乱造说服他的吧?”
陆钦河假装没听到最后一句,按了两下打火机,凑近火苗吸了口烟:“你师父注定是这种人,这是他的姓格本身决定的,说服只是锦上添花。”
余棠忽然垂眼想了一下,视线落到了仍旧静静插在电脑里的U盘上。
“我师父既然是中控局的线人,当年就不会迟迟不往上递这份U盘,也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自己握着这个会招来杀身之祸的东西。”
陆钦河眼皮儿忽然轻轻跳了跳。
“而孟渡那些人,之所以会非常肯定它的存在,应该是因为……它还有一个备份。”
陆钦河戛然转头看她,手上的烟灰抖落了一截。
“我师父当时也许无法抽身,所以把原件放到了灵隐寺,而把那个备份,交给了一个他非常信任的人,让那个人拿给你。”余棠闭上眼睛想。
窗外有花香拂过。
“但是那个人背叛了他。”
四周一片寂静。
余棠睁开眼:“所以那些人是因为知道拿到的只是备份,才一直在找原件。”
段汀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一瞥陆钦河。
“应该不是你。”余棠转头问:“陆伯伯,中控局当年秘密收编的线人,不止我师父一个,对不对?”
陆钦河显然已经反应了过来,手中火星微闪轻烁了一会儿后,沉默地往窗外看了一眼:“……是,还有一个。”
余棠平静地问:“是谁?”
陆钦河嘴唇动了动:“李微和。”
余棠很久都没有说话,睫毛失重一样地缓缓垂了下来,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李微和,李嘉欣的父亲,李家二老的独子,叶巍的兄弟……余棠的九叔。
多讽刺。
窗外的春风又轻拂了一会儿后,余棠再次抬眼说:“陆局,请你守口如瓶,永远都别再跟第四个人提这件事了。”
陆钦河重重吸了一口烟,算是答应了。
“川岚山那边,我过去看看吧。”余棠想了想,转头一瞧段汀栖,“行不行?”
段汀栖还没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刚一挑眉,陆钦河就开口:“还有宋辙那边——”
余棠低头捏了捏段汀栖的手指:“你帮一下忙吧。”
她这幅样子又乖又可爱,好像在撒娇,段汀栖眉尖顿时忍不住细细动了动。
余棠又在陆钦河看不见的地方把手指跟她轻轻绕了一下:“你没看出来么,姓陆的老头子是个光杆司令,平时欺负欺负走马帮之流的小喽啰还行,他手上就没有能抓宋辙的人。”
“……咳!”被当面揭了个底儿朝天,陆钦河五官曲折地抽了抽。
但是……主要能骗到人的话,也还可以忍耐。
段汀栖却并不想轻易松口,从桌沿上起身,把人一牵就走。
陆钦河:“哎……”
余棠回头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捏紧嘴,别说话。
……她可以哄乖。
太阳终于温暖地从地平线升了起来,江鲤一大早骂完宋端后,气得冲出两条街,上楼跑她门上摸钥匙,准备投喂宝贝糖豆。
可惊人的是——
孟羡舒看起来竟然好像还在,而那个叫季庭予的,也刚刚上楼,似乎是正要来接孟羡舒离开。
???
“hello?”江鲤立马冲了上去,佯装询问:“怎么回事,你怎么称呼?”
“……我姓季。”季庭予转头。
她虽然跟江鲤不熟,但显然是知道这么个人的,清楚她在宋端和孟羡舒两个人之间起的作用,所以并不想多打交道,只是客客气气地说:“来接羡舒离开这里。”
“哈?住得好好的,为什么需要你接,这是你家吗?”
江鲤顿时不大客气地往门框上一靠,明里暗里开始一顿diss:“你是哪儿来的?喜欢我家孟姐姐?”
季庭予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据我所知,她还是单身吧,不能喜欢吗?”
“那倒不是。”江鲤客观公正地一眨眼,“但是喜欢是内心对别人的期许,你不能强迫,也不能按头啊,听说过接人接到单位的,还没听说过强行接到情敌家的?”
两个人忽然在门口放起了鞭炮,非常莫名其妙,洗澡洗到一半出来开门的孟羡舒看了半会儿后,索姓又面无表情地退了回去,开始冲身上的泡沫。
江鲤撇撇嘴,毫不客气地伸手往里一指,冲季庭予示意:“我说,这不是很明显吗,这家人姓宋,你喜欢的人都住别人家洗澡了,你干嘛呢?要撬墙角?”
“因为特殊原因,临时借住一下而已,能说明什么。”季庭予面无表情:“而且相爱确实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单方面的深情并不能弥补。”
她有意强调了“单方面”三个字。
江鲤不以为意地摸出给糖豆买的松子,自己靠门框上磕了起来:“什么单方面?能住进一个屋檐下,就是天生一对,要不然怎么特殊情况,需要借住,偏偏没轮到你头上?”
糖豆忽然一眨眼,听见她的声音后,顿时扑棱着飞了出来,开心地滚进江鲤怀里,撒了一个欢儿。
“哎,宝贝儿,慢点儿。”江鲤低头对着它小脑袋亲了一下,“有好吃的。”
季庭予目光一瞥:“相处到共同打算要一个孩子的地步后还能分开,说明在一个屋檐下住几天也不能怎么样,总归是不合适。”
“合不合适合着都归你说了算?你是谁啊?”江鲤不高兴了,直接开喷,“打算要一个孩子之后还分开怎么了?生了孩子的都能分,更何况是想要阶段?有什么稀奇的?”
季庭予顿时深深看了江鲤一眼。
江鲤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傻白甜道:“你有过孩子还分了?我不知道啊,那不好意思了。”
季庭予:“……”
江鲤又摸摸糖豆的小脚,似有若无地往玄关上的柜子看了一眼。
糖豆也似懂非懂地抬头瞧了瞧江鲤后,忽然脑袋一歪,认真端详了两眼季庭予买给孟羡舒的早餐——
然后它忽地哗啦啦地动身,对准红豆饼和粥碗就是一顿乱啄,三两下把它们凿成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