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怒骂:“姐!不是应该你付的钱,凭什么是我买单!还有你干嘛对我同学说那些话!你是存心和我作对,对不对!”
李橖不以为然,懒得跟一只疯了的狗计较。
她朝着班级的方向,李耀被她这一行为激怒。
“姐,我一会就回去告诉爸妈,看你在学校里面私自开补习班的事情怎么办?你要是不把那钱给我,我就让妈削你一顿!”李耀口不择言,也忘了这边是什么地方。
旁边路过的高三学生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李橖轻嗤一声,“李耀,李家对我所作所为,我一一记在心上。你偷拿家里钱财,诬陷亲姐,你爸让我替你担下这偷盗罪名,我不从已被赶出家门,赚钱养活自己有错吗?”
李耀哪曾见过自家姐姐这般牙尖嘴利的情况,也慌了神,叨叨说不出一句话。
#年级第一怒开补习班竟是因为不愿替自家弟弟染下偷盗罪名,被逐出家门后,赚钱养活自己。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毁灭?#
此头条以汹涌之势高挂一中论坛,引得无数吃瓜群众唏嘘不已。
也有觉得此事不符合真相者,被后面掏出来的视频给震惊到了。.
#你要把钱给我!#这句话在一钟之内迅速的火爆起来,李耀的身份也被扒得一清二楚,附一初班级学生,年级倒数,花钱大手大脚。
这样的人与年级第一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事情慢慢发酵,矛头被渐渐直指李家父母,关注的人群也越来越多。
有一群一腔热火的学生成立了“我橖会”,口号是保护我橖,人人有责。
他们时不时的就去蹲点双龙豆腐店,查看李耀父母行为,再有一群人专门到初三看守李耀,防止有人对李橖言语攻击,或者是暴力相加。
这一切都是在私底下发生,每个人都缄默不言。
此刻的李橖正坐在教室里,聚精会神的分析考点,每一道题下面都写着几种做法,又选取了最为简便的做法,再列出相应的题型。
语文、理数、英语、理综
她打算各用两节课讲解一个科目,其中讲解的都是高考必考,如此烦琐的罗列下来,也只有将语文理数整理好。
今年高考的作文题目是判断题,关于一条路该有什么样的走法,她不打算说得那么明白,而是给报名的同学布置一个任务。
四个科目教完之后,她准备了两节突击课,将前世高考还记得的那些高考题,精简一番,化为题型。
总不能让别人白白花了十块钱吧。
至于那个演讲,就各选四个科目中的每一种题型来讲一讲,要不是因为校长的要求,他还打算凑合让高三的学生来听她后面两节课。
忙活了一中午,李橖体力不支的,昏昏沉沉的在上课前10分钟睡着了。
进来的同学,都用极为可怜的眼神望着她,自觉的放轻了脚步,连卜丹曼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极为复杂。
时知秋坐在李橖的前面,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脸庞,她的手轻微动了一下,又五指紧握,生怕惊扰了美人。
恍惚之间,记忆回到了那一年。
一个电闪雷鸣交加的夜晚,突如其来的雨夜,时知秋安静的坐在附一初教学楼大厅的一个小角落里,望着人潮拥挤的学生,变成了空荡荡的白。
她张大了嘴,又闭上。
她是个小哑巴,没人愿意撑伞送她回家。
眼神空洞的望着外面,手里拿着一张电话卡,犹豫的张开又收紧。
时奶奶的腿脚不利落了,天那么黑,雨那么大,她迟迟不肯拨出电话。
站在四下无人的门前,陪伴她的只有那盏明晃晃的灯泡,越是这样安静的气氛,稍微一点响声,就能惊起心里的恐惧感。
啪嗒啪嗒,像是人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脑海里浮现起了平常晚自习,有些学生聚在一起讲的那些鬼故事。
有一个小孩子在他刚生下来的时候被父母砍掉了头,从那以后那个头一直跟在他父母后面。
那声音就是啪哒……啪哒……
直到有一天,那个鬼头咣当一声,把他父母的头也砍了下来。
咣!啪!
那两个头掉了!
她连忙捂住眼睛,惊得呜咽起来,迟迟不肯吱声。
直到一声悦耳的声音传来,“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时知秋小心翼翼的从指缝中偷偷的瞄了几眼声音的主人,她那时候想着应该是神仙姐姐吧。
她指着前面的方向,对方就跟着她的手指移动。
再偷偷的瞅几眼小神仙。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捏着一本中考单词,眼睛除了需要转移方向,才会稍微瞄了一下时知秋的手指。
雷声,雨声,渐渐的停止。
再有一个路口就到家了,时知秋发疯似的奔跑出了那个人的雨伞范围。
雨水打湿了走了那么久未成淋到的衣服,脸上的笑容苍白无力。
『她是个哑巴,连声道谢也做不到。』
不敢回头,只能勇往直前。
自那夜之后,那个人成了她梦里的奢望。
她用铅笔一点一点的临摹那张刀削般的侧脸,再画出那只令人犯罪的手,以及那眼神专注凝视着单词本的样子。
『好气,好想成为那个单词本!』
就这样靠着这一点点的希望,她度过了漫长的中考岁月,迎来的中考颁奖典礼。
那少女以惊人的天资站在颁奖台上,脸上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肤色黝黑,却迸发着迷人的线条光芒。
她轻轻地念着——年少时要有一个至死不悔的目标,以及一份为之奋斗的事业。
——在此之前需要做的千万份努力。
——我有皎皎明月,照亮前行的道路。亦有坚韧不拔的意志,愿意为之前行。
——愿以此番话与诸学子共勉,此生不悔年少。
看着她孤傲的转过身,对着国旗敬礼。
自此,时知秋心里藏着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在那片孤寂的田野里,种下了一颗名为李橖的种子,日夜浇灌。
那种子成了一道光,冥冥之中指引着她的前行。
在高一意外的成为了同班同学,默默的坐在她身后,看着她学习。
在课堂上挥斥方遒,在学海里披荆斩棘。
她想,若能如此一生,便是值得。
哪料那个人越长越高,老师还将她调到自己的后面。
『超气!』
平日里连一个小差都不敢开,且还不能时时的盯着那个人,幸好这学期她前面的女生变得越发爱漂亮。
买了一片镜子放在桌前,她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透过那面镜子看身后的人。
然而,那双眼睛实在过于通彻。
她不敢时常做这个动作,生怕对方发现。
直到前几天,那一声阿秋。
两个人渐渐有了交流,还同床共枕,睡在一张床上。
每每在午夜梦回醒来,总是觉得这像一场梦,梦得那么不真切。
她又有了一点希冀。
而梦想总是破碎得那般快,阳光下少年少女走在一起,是那样子的般配。
终究是自己贪心了。
时知秋默默的在心里咀嚼着李橖那两字,似咀虫之毒侵蚀心脏,慢慢啃噬骨肉,连渣都不留。
可是那是比糖都还要甜的东西呀!
『李橖,我心似明月,清澈见底,皆是你一人。』
半睡半醒之间,李橖的眉毛轻颤,她在睡梦中忆起往昔种种,唇瓣微动,直到临死时,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万籁此都寂。
灵魂出窍之后,只想与天争命!
耳边传来轻轻的呼唤声,若有若无的香味在舌尖萦绕。
“阿秋,对不起。”对不起,我发现你的心意太晚了。
时知秋脸色微红,推开了她的手,比划,“要上课了。”
李橖轻轻的用手蹭了蹭时知秋的手背,温热。
真好,灵魂出窍之后的她重生了。
——阿秋,重来一次,我定不会再负了你的心意。
第15章
黄昏,夕阳无限好。
斜射过来的光,将两名少女的身影拉得比长,渐渐融成一道影子,像是两条线平行光线从此有了交集,不离不弃。
时知秋轻快的踱着步子,高高的马尾一晃一晃,甜甜的笑着,时不时弯了嘴角。
离家不远,李橖皱了下眉头,略带不舍,“阿秋,明日换到15班之后,有什么不顺心的要来找我。等中午放学了,我们还一起回家看奶奶,好不好?”
时知秋整个小脸都垮掉了,幽幽的眼神在李橖身上流转。
“等你去考了文科年级第一名,那我就是理科年级第一,你看!多配呀!然后我们再一起上青大,或者阿秋想选其他学校也行。”李橖用指尖拂去了她眉宇之间的那股哀怨。
——多配呀!
时知秋的心莫名的加速,心头荡漾出一股暖流,从五脏六腑再到四肢百骸。
她悄悄地瞄了一眼李橖,低低的点了头。
隔壁邻居匆匆忙忙的下了楼,四处张望,“时家那丫头,赶紧去趟市医院,你奶奶被送去了。”
如晴天霹雳,惊醒了两名少女。
“丫头,还愣着干啥?赶紧跟你叔一起去,来晚了怕不急了,医院里找签手术的人。”推搡之间,时之秋被推上了隔壁大叔家的电动三轮车。
大叔额头上冒着汗,呼哧呼哧的踩着三轮车,加上电力的作用,开出了小车的速度,怕误了时辰,更卖命了。
李橖紧握住一言不发的时知秋双手,似乎想借着这样的方式,将温暖传递给对方。
上一辈子,遇到太晚,晚到对方孑然一身,也未曾与之一点安慰。
护士站在手术病房门前,跟一对夫妻说话,她脸上带着不屑一顾的神情,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人还要多久才能来。
她拿着病危通知单,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站在那里。
这压根就不是啥病,说白了就是人老病死,有钱人会拿钱多吊着些日子,没钱的还不如早点接回去,尽尽孝心来得好。
“人来了。”几人之中不知谁叫了一句,那护士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去,一名急得全身是汗的中年人焦灼的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两名少女。
她不悦开口:“什么事情能比老人家躺在病床上来的重要,这是病历单,老人家的心脏衰弱,需要做一个心脏支架,但做完了之后,估计也没多少日子。.你想清楚一下,再签吧。”
时知秋的脸刷的一下全部白了,她身体的所有血液在这一刻凝固。
——奶奶要离她而去了吗?
大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接过病历单,递到时知秋面前。
护士跟着病危单,目光转向了时知秋,看到那脸色,也心知自己找人了,语气不由得变得和缓些,“小姑娘,可得想好了再签。”
毕竟这名字一下去,需要的不仅仅是一项简单的项目费用,而是一笔昂贵的数目。
李橖接过病危单,拿起笔,就唰唰两下写下自己的名字。
“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医生,费用我们承担得起。”
护士打量着两个人的穿着,布制普通,款式老旧。
一看上去,就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时知秋一把抓过病危单,用笔划去李橖两字,坚定无比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字迹依旧娟秀,收笔处划破了纸。
——怎么能让你替我担起这么大的责任。
“时丫头,要不再想想……你奶奶刚才进去有交代……”旁边一名相貌端庄的女人话语间犹豫,思索着该不该说出来。
李橖朝几人致以微笑,真诚说:“麻烦几位阿姨叔叔了,谢谢你们的帮忙。”
女人方要说话,恰好被李橖止了话头,讪讪的笑着,拍了一下自家丈夫,让他出来做主。
帮忙送过来的是这对夫妻,姓秦,此刻都面带犹豫,而载她们过来的那名大叔坐在椅子上正擦着汗,朝着李橖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客气。
附一初教师宿舍楼里住的基本上都是教师,一住就是住几年,几年的那种。
这对夫妻在里面也住了七年有余,对时家的情况算有了大概情况的了解。
那丈夫是个明事理的,同自家媳妇使了个眼色,借需要办住院手术的由头将李橖给领走。
走至楼梯转角,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用简易的打火机点燃,放置嘴边,吐出个烟雾。
他眉头微皱,意识到还有个女孩,脸色变得局促,颇有些尴尬。
“叔叔,说吧。”李橖淡然处之。
男人情绪低落,“时奶奶的意思是让秋秋不要为她操劳了,生老病死,该有一死,她给她留了一笔钱够大学生活。”
——生老病死,该有一死。
自李橖走后,时知秋坐在离手术室最近的排椅上,陷在悲伤里不能自拔,她的小脸卷缩在双腿之间,手紧紧的抱住自己。
心口处传来窒息感,脑海里回荡的那一句,“前期手术费用要在两日内缴纳。”
她的喉头泛着一股苦涩,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秋秋,你奶奶给你留了一笔钱,那笔钱是要用来让你读大学的。”秦夫人字字斟酌,些许停顿之后,意料之内,看到时之秋欣喜的眼神,“但你奶奶不要你用那笔钱来帮她治病。”
是夜,秦家夫妻回到家后,才知各自都会错了那个眼神的意思,秦先生不愿意时知秋知道那件事,亦因为这也是时奶奶的心愿。
空荡的走廊里,弥漫着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