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她带二小姐来讨债来了！”
“讨债？”林夫人摇头冷笑，“你可别自作多情了。杨婧她光是看到你们杨家人这副丑恶的嘴脸都觉得恶心！”
杨婧？
林觅尔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听到就好像早就被所有人遗忘在尘嚣里她母亲的名字。
“沈芸！”一直不动声色的笑看这场闹剧的老夫人终于变了脸，“你知道现在在同谁讲话吗？”
“呵，”林夫人失笑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啊！”
林夫人忽然伸手指向林觅尔，紧绷的语气就好似憋着一万年的怒火，“她，你早就认出来了，对不对？”
老夫人没有否认。
林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她歇斯底里的冲着老夫人吼道：“你早就认出了她，但你还是任由你身边的狗奴才将她错认成杨婧，对她赶尽杀绝？你的心好狠，杨婧是你的女儿，你已经逼死过她一次，现在竟还想逼死她的女儿！”
“你觉得我心狠！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老夫人气势不减，底气十足的说道：“杨婧是我的女儿又如何？千百年来，我们杨家从来就容不下给家族带来耻辱的逆子！”
闻言，林夫人冷笑连连，“这么多年，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在所谓的颜面和家族荣耀面前，你女儿的命连一只蝼蚁都不如。虎毒不食子，平民百姓尚且知道护着自己的孩子，而你，所谓的百年世家，竟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真是可笑至极！”
“住嘴，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夫人动了怒，她咬牙切齿道：“杨婧她不听教诲，与人私定终身，还给我搞出这个小孽障来，我们杨家祖宗的脸面全都被她给丢光了！”
“脸面！脸面！你就知道脸面！杨婧少时，所遇非人，你作为她的母亲，凡事不为她着想，只想着你的脸面！”林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杨婧幼时，以才女扬名，当时你们杨家百年基业式微，你便恨不得榨干她身上的每一滴血！而在她最需要家人的时候，在她这一生最困难的时候，你们杨家给了她什么？毒打？禁足？还是逼她跳河？恨只恨杨婧她太过软弱可欺，一辈子都不懂得反抗！”
老夫人重重地杵了杵拐杖，呵斥道：“你少给我讲这一套！杨婧她身为杨家人，她就该为杨家的荣耀而活！”
林夫人气得只想发笑，“荣耀？这才是你们心底最割舍不下的吧。在荣耀面前，脸面、尊严又算什么？”
老夫人猜到她下面要说什么，慌忙打断了她，“闭嘴！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个小丫头插手！”
“你不想让我说，那我偏要说！”林夫人彻底被激怒了，潜藏在心底近二十年的愤怒在这一刻全都喷/薄而出，“杨老夫人，我想问问你，当年，你们是真的嫌杨婧与人私定终身丢了你们杨家的脸，还是嫌那个负心汉是个穷书生？不说话？那让我来告诉你，你们嫌弃那个负心汉是个穷书生，为了拆散她们，硬生生逼死了自己的女儿。谁知那个负心汉高中之后，却被郡主给看上了，从此，仕途一马平川。而你们杨家又是怎么做的？为了你们所谓的荣耀，你们就仿佛集体失忆了一般，不仅丝毫不计前嫌，还整日里觍着脸去结交攀附那个负心汉！杨老夫人，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们杨家的尊严和脸面究竟是被谁给丢光的？”
第46章 不配
“你你你......放肆！我们杨家如何行事, 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老夫人被戳到痛处，气得浑身颤抖，“来人，快来人, 将她的嘴给我封上！”
“还有她们！”老婆子一直关注着猫老大这边的战况, 眼见自己人一个个倒下，老婆子急得直跳脚, “将她们全都拿下！”
整件事中, 老婆子之所以会如此激动, 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完全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
那时，老婆子刚当上大少爷的奶娘，在府里有了点地位，便借此对其他下人颐指气使。谁知不小心被杨婧撞见了，杨婧不仅当面斥责了她，还向老夫人谏言换掉她。
为此，老婆子一直怀恨在心。
后来, 杨婧与穷书生的事被发现了，老夫人震怒，精明的老婆子便借机煽风点火, 并自告奋勇地替老夫人“教育”杨婧, 好让她悬崖勒马。可以这么说, 杨婧所遭受的痛楚和屈辱，一多半都来自这位彪悍的老婆子。
之前，看在林觅尔的份上, 和这群人族动起手来，猫老大一直有所保留。然而, 这群是非不分的人族不仅害死了林觅尔的母亲，如今更是执迷不悟的想要对林觅尔痛下杀手。
猫老大彻底被激怒了，她目露凶光，森然道：“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们！”
说完，猫老大快速调动丹田的灵力，磅礴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离她最近的几名打手顿觉心头一颤，只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不要！”林觅尔恍然醒过神来，急切的喊道：“不要杀人。”
猫老大愤愤地一咬牙，及时收住掌，才避免了死伤无数的惨状。然而，猫老大心底的满腔愤恨却是怎么都收不住的，只见她再次从小厮手中夺过一根木棍，双手齐转，以凛然的杀神之势，发泄她满腔的愤恨。
之前，勉强还能在猫老大手底下过上两招的打手们，如今皆如纸糊的一般，一敲就碎。
二三十个精壮的年轻打手迟迟拿不下一个小姑娘，本就够让人震惊的了，而这竟还是那姑娘手下留情的结果，亲眼见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老夫人和老婆子心底齐齐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困住林夫人和林璟妍的两名小厮亦是年轻小伙子，哪里经受过这么多爱恨情仇，一时间被林夫人和老夫人话里话外所暗含的信息量给唬住了，就连老夫人命令他们封住林夫人的嘴，都没反应过来。
见状，林璟妍一脚跺在小厮脚面上，然后左右使劲拧了两下，小厮当下疼得吱哩哇啦乱叫，林璟妍一个灵巧的下蹲转身，顺利从他手下逃脱。
趁着另一个小厮还没反应过来，林璟妍一拳头狠狠地打在他的眼睛上，同一时间，伸手将仍沉浸在过往回忆里的林夫人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
“娘，”林璟妍拉住她就往猫老大的方向跑，“快跟我走！”
眼见她二人竟顺利逃脱，老婆子急得脑门儿直冒汗，生怕猫老大解决完那群小厮就跑来对付自己，她扯着嗓子冲着门口的小厮叫骂道：“废物，一群废物！将她们给老娘抓回来！快！”
猫老大再无顾忌之后，三两下便将围住她们的小厮全都撂翻在地，见状，追在林夫人母女身后的两名小厮，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望向猫老大的目光中皆是深深的惧意。
猫老大扫了他们一眼，还未出手，那二人纷纷扔下木棍，向后退去。
眼见能保护他们的人伤的伤，退的退，老婆子终于知道害怕了，一张苦大仇深的老脸霎时变得惨白无比。而那位老夫人，不仅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慌张，反而像个永不言败的战士一般，骄傲的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前院，忽然嗤笑出声：“果然，你比你那不争气的母亲有长进多了！不仅知道找帮手，现如今，竟还学会了带人擅闯自家主宅。为你母亲报仇？可以。不过，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将我这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婆子怎么样？”
林觅尔掐着自己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直望着台阶上笑意冰凉的老夫人，缓步向她走去。
“姐！”林璟妍十分担心她的安危，下意识出声唤她。
林觅尔恍若未闻，继续朝着老夫人走去。猫老大只是一语不发的跟在林觅尔后头，明亮的眼眸中透着深不见底的阴寒之气。
见猫老大冲这边走来，老婆子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非常自觉地藏到了老夫人身后。
林觅尔在老夫人面前的台阶下站定，她仰头直视着老夫人的双眼，单薄的身子分明蕴藏着倔强不屈的傲骨，她铮铮然道：“你说的对，我的确不能将你怎样。不管你犯了天大的错，只要你一日是长辈，我都不能将你怎样。可是，我想问你一句，这十几年来，午夜梦回间，你可否能心安理得地面对我母亲的音容笑貌？如果可以，恐怕连老天爷也救不了你这般冷酷无情又自私自利之人！”
老夫人就算再没有心，逼死自己女儿这件事，偶尔还是会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被林觅尔一语道破，老妇人瞬间就变了脸，方才的不屑一顾到现在只剩下扭曲和狰狞。她严词厉色地冲林觅尔道：“别用你母亲来吓唬我！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而你 ，区区一个孽障，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林觅尔念过太多书，知道人姓之恶是没有底线的，所以她从没指望过这些人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清楚的知道她无法帮她的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然而，林觅尔不计较，不代表猫老大不在乎。老夫人话音刚落，跟在林觅尔旁边的猫老大如一阵风一般冲上台阶，一把掐住了老夫人的脖子。
“悔过？”猫老大冷笑道：“你们根本不配！对于你们这种人，最好的悔过办法就是直接拧断脖子！”
说话间，猫老大另一只手又掐住了躲在老夫人身后瑟瑟发抖的老婆子脖子上。
老夫人和老婆子被猫老大一人一只手腾空举了起来，那种扼住咽喉的疼痛感瞬间蔓延至灵魂深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吞噬了二人所有的理智。
“我、咳咳，我错了。我、该死！”老婆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用尽全力才艰难的吐出一句，“饶了、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老夫人咬着牙硬是不肯说一个字，很快二人就因为窒息开始翻白眼。
眼见猫老大并没有放开她们的意思，老婆子急了，她拼尽全力踢腾双腿去踹老夫人，“老…夫人，你、你快说话啊。”
老夫人起初是死都不想认错，然而随着窒息的感受越来越强烈，等她想起认错求饶，已然错失了最佳的机会。
老婆子瞧着她嘴角嗫嚅的动了动，就是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整个人都快要绝望了，“她、她知道错了。你、你就、饶了我们吧。”
猫老大无动无衷，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她似乎是故意让她们感受生命一点一点流失的痛苦。
老婆子就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可她真的不想死，一点儿都不想死，她拼尽全力的呐喊：“老…妖婆，你倒是说、说话啊！你想死就自己一个人去死，别、别拖上我！”
老夫人这辈子还从没被人这样骂过，眼下即便是快要死了，她的傲气竟也丝毫不减。
见她狠毒的瞪着自己，就是不说话，老婆子简直快要疯了，她不管不顾的骂了起来，“老妖婆，你的心、可真是狠毒！你无情，别怪我无义。我实话告诉你们，这老妖婆逼死她女儿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颜面，而是将女儿当成了卖女求荣的物品，私自卖给河内郡的大老爷，因为二小姐不从，所以才逼到二小姐跳河自尽。与人私定终身那事，是后来才知道的。”
闻言，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终于憋出了一句，“我杀了你！”
第47章 闺蜜（倒v结束）
生死之间, 二人都未曾发觉脖子上致命的压迫感悄无声息的减轻了，以至于她们在不知不觉间，说出了那些丑陋的、见不得人的秘密。
瞧着二人反目成仇，达成目的的猫老大很随意地松了手, 咚咚两声叠响过后, 二人双双被扔到了地上。
狼狈不堪的两人萎顿在地上，面面相觑, 一对上眼, 老夫人的愤怒瞬间暴涨, 当下连形象也顾不上了, 发了疯般朝老婆子扑去，“白眼狼，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见状，刚才逃过一劫的老婆子连爬带滚的求饶道：“老夫人，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您饶小的一命......”
老夫人哪里听得进去话，疯魔般大吼大叫道：“你站住！我杀了你！”
转眼的工夫,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杨家主仆二人俨然成了世人眼中的笑柄，那场面看起来要多滑稽又多滑稽。
“恶人自有恶人磨。”林觅尔平静的看了一眼恍若闹剧的现实，然后看向猫老大三人, 道：“我们走吧。”
后来的后来, 坊间渐渐流传出一种说法, 某日，杨府二小姐的冤魂忽然跑到杨府索命，吓得杨老夫人失足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一把老骨头彻底散了架，整日里瘫在床上, 吊着一口气，死不死活不活的。
而那位辉煌半生的王老婆子似乎也被吓得不轻，据说是得了失心疯，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的，杨府便将她赶了出来。
从杨府毫发无损的离开之后，沉默了好半晌的林夫人看向林觅尔，先开了口：“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在酒楼的包厢坐定之后，林夫人波澜起伏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缓缓道：“我、你的母亲杨婧还有你们的爹，我们仨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和你们的爹从小便定了亲，而我认识你的母亲，是因为你们的爹和她是远方表亲。”
“我以前很羡慕杨婧，作为女子，温婉大方、贤良淑德、琴棋书画，就没有她办不到做不好的。可以这么说，那时候，整个河内郡的女子都羡慕她。”
“然而，作为她的好朋友，我却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她，更没有设身处地的理解过这些光鲜亮丽的背后，暗藏在她心里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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