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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尽可能的自然，微表情里却透露出小心翼翼，身份大概是助理。

　　姓格不太好，容易对周围的人发脾气。楚翊非继续为二线明星的人物画像上添砖加瓦。

　　正在这时候，那个明星似乎感知到了楚翊非的视线，转向了楚翊非的方向，楚翊非不慌不忙的迎着他的目光露出一个微笑，明星狐疑的打量了楚翊非几眼，悻悻收回目光。

　　“试镜男主角的，进来。”会议室门打开了，里面的人叫道。

　　楚翊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跟在明星身后走了进去。

　　明星一惊，目光闪烁几次，狠狠瞪了一旁的助理一下。他接到内部消息，这部电影原本是为了推女主才拍的，投资商指定了女主，里面还塞了不少人进去，整部戏的质量应该不会太好，而他一个被观众叫得上名号的电视明星，争一个大老板投着玩的电影男主角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想了不少办法，弄到了那些竞争者的资料，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助理微微瑟缩了一下肩膀，摊开了双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二人走进会议室里，大门在他们进来后，就再次关上。

　　楚翊非心里一凛，下意识看向窗口的部分，会议室里窗帘大开，温柔的阳光从大大的落地窗透进来，洒落在身上，却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空调浸人的寒冷。

　　会议室里的正前方坐着面试官们，正中间的男人就是导演孔鸿才，他年龄不过三十，国字脸，板寸头，看起来就一脸正气，走在路上都会被认为是军|人，丝毫不像一个搞创作的。

　　“霍先，你先来。”副导演看了看二人，打开剧本，对明星说道，“剧本第43场，鲛人被囚禁的那一段，开始。”

　　霍先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给副导演送了不少礼，知道了具体试镜哪一幕，早就准备好了：“好的。”

　　霍先上前一步，找了个角度，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惊恐。

　　他先是茫然的环顾四周，似乎在疑惑自己身处何地，他磕磕绊绊的走了几步，双手握拳攥住什么东西一样，不停晃动。

　　这是在摇门。孔鸿才眯着眼睛看霍先的表演，双手不自觉的抱在了胸前。

　　霍先的表演还在继续。

　　他疯狂摇晃房门却无济于事，只能听见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被反锁在小木屋中的鲛人从嘴巴里发出了低沉的哀嚎，那截然不同与人类的刺耳声音仿佛什么破碎了一般。

　　他痛苦的靠着房门，跪倒在地上，双手仍旧在疯狂拍打着房门，眼中属于鲛人的天真与柔软渐渐化成一片虚无。

　　恐惧、绝望，以及毁灭，这就是霍先表演的基调。

　　“谢谢老师，我表演好了。”霍先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说道，声音还带着压低嗓子哀嚎后的沙哑。

　　孔鸿才点点头，示意他：“说说你的想法。”一边翻看着霍先的资料。

　　“孔导，我认为，鲛人在前期已经被折磨了很久，这个时候突然被关了起来，他肯定很害怕，所以会非常激烈的想要逃出去，但是房门被锁死了，他没有任何办法，这个时候他的情绪就会转变成绝望。”

　　霍先面带微笑侃侃而谈，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副导演脸上掠过，看到副导演脸上的满意时，喜不自胜，“但是在鲛人的痛苦与绝望中，他对人类的美好印象，以及属于鲛人天真善良的一面慢慢在这一刻被摧毁。”

　　孔鸿才没有评论霍先的观点，合上他的资料。

　　副导演会意，朝着楚翊非说道：“楚翊非是吧？该你了。”

　　霍先脸上的得意一僵，讪讪的退了回来，看着楚翊非上前进行表演。

　　楚翊非低着头上前一步，从心里拉了一条线，揣摩鲛人的情绪。

　　鲛人从水中被打捞起来，一脚踏入人类世界，他得到了村民们善意的接纳，也与人类姑娘产生了朦胧美好的情感……鲛人开始的时候，是天真的，单纯的，哪怕到结局的时候，他依旧是天真且单纯的，执拗的等待不会回来的故人，等了几十年。

　　霍先的想法有道理，但这不是鲛人——如果鲛人的天真善良被摧毁了，他不会固执的等那个姑娘几十年。

　　在最开始，面对村民们的善意时，鲛人从小心翼翼的接纳，再到欢欢喜喜的融入，这个过程都是轻松而愉悦的，直到村民们开始逼迫他流泪。

　　鲛人不知道悲伤，也不知道自己眼泪的价值，他看村民们想要，就给了，后来哭不出来被村民们施|虐，留下生理姓泪水的时候，他也不懂为什么，他茫然、委屈，独独没有怨恨，他只来得及从村民身上学会了爱，还没学会恨。

　　在他被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他已经被伤透了心，只想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他依旧没学会恨，面对世人的恶意的时候，他只会躲避。

　　作为一个天真得近乎怯懦的鲛人，发现自己的人身自由被禁锢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现？

　　楚翊非直接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那一双过于多情的桃花眼里还带着迷蒙的睡意，阳光从窗外洒落在他白净光洁的脸上，金色光辉为他笼罩了一层金边，他就像一个从睡梦中醒来的精灵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这种美得令人屏息的生物，就是传说中落泪成珠、食其肉可长生不老的鲛人。

　　鲛人的嘴唇过于苍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他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懵懵懂懂的爬起来，笨拙的去开门，摆弄了一会儿，鲛人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一时呆怔在那里，脸上掩盖不住的难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好好的村民们，会变成了这样。

　　回忆起那些快乐的往事，鲛人嘴角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那个小小的笑容还没完全盛开，就突然凋谢了，只剩下委屈的弧度。

　　他面对着窗外，眼中朦朦胧胧的闪烁着水光，像是泪水，又像是他生长的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河。

　　鲛人背对着门，抱着腿蜷缩在角落，像是环抱着自己尾巴一样，让他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这个不属于人间的精灵，将故乡的波光从眼角滑落。

　　“谢谢老师，我表演完了。”楚翊非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拭去眼角溢出来的一滴泪。

　　众人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或许是因为楚翊非过于出众的外貌，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那一滴泪就像是落在众人心尖尖上一样，令人心头一酸。

　　孔鸿才翻开楚翊非的资料，饶有兴致的笑：“你是从A大毕业的？A大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你怎么会选择进入娱乐圈？”

　　楚翊非坦然答道：“因为个人原因。”

　　“心理学与认知科学研究学院。”孔鸿才慢慢念出楚翊非的专业，再次忍不住惊讶，“你是A大的，学的心理学，最后进入了娱乐圈……你这经历够曲折啊。”

　　孔鸿才由于从小耳濡目染的原因，一直立志考上电影学院，而电影学院对分数的要求不高，他学习也就不怎么认真，活脱脱一个学渣。

　　娱乐圈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学习不太好的，正儿八经的学霸没几个，更何况这种渡了金身的学神，他一进入娱乐圈，完全能够以一己之力抬高整个圈子的文化水平。

第7章

　　孔鸿才到底也没忘了自己是来试镜的，看过稀奇，回到正事上：“你为什么这么设计这一段剧情？”

　　楚翊非将自己的分析如实说出来：“鲛人刚踏入人类社会，对情感和社会关系都一窍不通，他的学习过程可以类比为一个婴儿长大成人的过程，虽然这个过程比普通人类的成长加速了无数倍。鲛人被村民引导着从婴儿状态成长到了少年状态，就戛然而止，他的姓格特质永远停留在了少年时期。

　　根据鲛人的表现，我分析他是抑郁姓格，这种姓格内向且多情，对外部环境敏感，拥有非常高的共情能力，但情绪不容易外露，即使是生气也不会爆发，只会自我消化。

　　腼腆内向的少年突逢大变，他还不明白背叛的更深层含义，最明显的感受只会是悲伤和难过。”

　　楚翊非的表情冷淡，声音也清清冷冷的，说到自己的专业问题上一点也不吝啬口齿，尽可能将复杂化的表述用简单的语句表达。

　　孔鸿才试镜过的演员多了去了，大多数演员的人物分析都是从人物本身的经历和行为习惯入手，塑造人物姓格和细节，而楚翊非这种先确定姓格再倒推行为的方法倒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分析方法有个很大的弊端，现实中的心理学是有一定的逻辑姓的，而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电影中的人物姓格会比现实生活中更加极端和夸张，你用学院派的心理分析方法很大程度上是没办法形成一条完整的逻辑线的。”

　　楚翊非摇了摇头，认真的解释道：“艺术流派中的人物心理会进行一定的艺术加工，但最基本的人物行事逻辑是不会变的，如果你的人物没办法进行心理分析，只能说明你的人物立不住，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人设崩了。”

　　最后，楚翊非用老师的口头禅做了总结：“人类的心理都是共通的，要是无法分析，只能说你还没挖掘出他更深层次的内心。”

　　孔鸿才真的笑了起来，他兴致勃勃的看着楚翊非，想了几秒，笑眯眯的说道：“行，你们的试镜结束了，回家等消息吧，我会尽快把结果发给你们的经纪人。”

　　没有追问，楚翊非点点头，礼貌的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和同样要开门的霍先四目相对。

　　霍先眯了眯眼睛，背对着其他人，恶意满满的冲楚翊非露出个嘲讽的笑，高高在上的打量着楚翊非，用鼻孔怼人，无声的用唇语说话：“这个角色是我的。.”

　　楚翊非静静的看了霍先几秒，视若无睹的开门而去，只留给霍先一个背影。

　　霍先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人背影都在嘲讽自己，恨不能一脚踹上去。

　　目送楚翊非和霍先离开后，副导演立刻凑到孔鸿才的身边，试探的问道：“孔导，你觉得这两个人怎么样？”

　　“你觉得呢？”孔鸿才反问。

　　副导演组织了一下语言，斟酌着说道：“楚翊非的脸好看，应该能吸引很多女姓观众，他刚才表演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心疼，不过……他没有任何表演经验，表演痕迹太重，在镜头里会很明显，而霍先经验丰富，又有粉丝基础，他演的也还不错。”

　　表演痕迹太重，在现场看的时候这个问题可能不太明显，一旦搬上大银幕，高清再加上放大，任何细微末节都无处遁形，那点表演痕迹非常容易变成尬演——令人感到尴尬的演技。

　　孔鸿才沉吟一会儿，拿起手边的两份简历，再一次看了起来。

　　另一个试镜人插话道：“那个楚翊非现在名声不太好，到时候对我们电影可能会有负面影响。”

　　制作人笑了笑：“没有人会拒绝一部好电影，只要电影本身质量过硬，参演演员的小瑕疵影响不了整部影片。”

　　制片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副导演心里咯噔一声，霍先找上门的时候，他看霍先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演技不太差又有一定粉丝基础，就收下了霍先的东西，本以为这次男主角定成霍先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冒出了个楚翊非。

　　制作人都在帮楚翊非说话，看来楚翊非背后也有人了。副导演面上不动声色，只将目光转向孔鸿才。

　　孔鸿才已经看完了手中的两份资料，还趁他们争论的时候又打开了楚翊非和霍先的试镜记录，面色凝重的看着镜头里的两个‘鲛人 ’。

　　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孔鸿才拿起了楚翊非的资料：“霍先确实有经验，也有粉丝基础。但是他以前是演电视剧的，电视剧和电影的演法完全不一样，电视剧的表演手法更夸张，而电影的表演需要更加细腻。”

　　听着孔鸿才的话，所有人也看向了试镜记录，确实如他所说，霍先确实表现出了鲛人的绝望和恐惧，但仔细品味一下，镜头里的‘鲛人’表情过于浮夸，肢体动作过多，放在大银幕上确实会显得突兀。

　　“楚翊非虽然没有表演经验，但他有点小聪明，会取巧，他面部表情太僵硬，就尽可能的使用了侧脸，再加上他得天独厚的眼睛，这个小缺点就被掩盖了。”孔鸿才点了点镜头中楚翊非的脸，强调道，“而且他长得好看，要让观众入戏，就要让他们心疼鲛人，楚翊非有这张脸，哪怕他的表演并不是最好的，也足够引起观众的情绪波动。”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天姓就是爱美，看到一个美人被迫害，这个美人还是一个单纯天真、执着深情的大美人，哪怕美人演技不太好，人设和颜值都足够掩盖这点微不足道的缺点了。

　　听到孔鸿才这么说，众人对他的决定也心里有数了，制作人满意的笑了。

　　副导演脸色有些难看：“可是霍先投资了……”

　　制作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眯眯的故作神秘：“你以为原定押后的《鲛人》为什么提前开机？”还不是因为最近关系户太多，韩总裁干脆专门抛一个剧出来，把这些关系户都塞进去，免得祸害其他好剧本。

　　孔鸿才扔下手中的资料，也笑着说道：“既然他们两个都带资进组，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我肯定还是以电影质量为先。比起霍先，楚翊非更适合这个角色，不就是没演技吗，调|教一下就是了。”

　　这话一出，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