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翻来覆去完全没有睡意。与其继续浪费时间,不如起床去查查丹州剧的资料。
既然《上京杂谈》中用到了“上京”这个地名,说明大原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她还没找到对的方向。
学习地理之后,她明白这世界有多大。
结合世界史,她有个想法——
大原和现在的华夏会是一个国度吗?
有没有可能不是一个文明?虽然文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也未必没这可能。
池凛将这个想法写在手机里。
一晚上她都坐在电脑边,按照系统先生的指导来搜索。
的确找到了一些关于上京的资料,但大多数都是一个叫“启”的国家的陪都。
名字相同,从它建国到覆灭的时间来判断应该不是原。
一晃眼天明,没睡觉的池凛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有点头晕。
洗漱之时记忆开始回流。
她知道流眼泪这事儿很丢脸,可是当时就是控制不住。
回想昨晚楼觅后来的表现,她或许真的觉得茶包合她的胃口?
楼觅就是陛下吗?
池凛再次站在了岔路口,明白了国师为何等她来执行这项绝顶艰难的任务。
这是个没有标准答案的测试,除了需要分析判断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感觉。
除了陛下最亲密的人,有谁能够光凭感觉来确定谁是陛下的今世?
实在不该对楼觅冷脸,池凛明明白白的知道楼觅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即便是陛下,她也不记得前世的事。
即便不是陛下,也不是她的错。
她现在就是楼觅,敢爱敢恨,活得清清白白的楼觅。
但如果她真的是陛下也未尝不是好事。
摆在眼前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验证自己的感觉。
自认为已经修炼到铁石心肠的池凛,被挫败感压得心头发痛。
池凛洗漱完之后正准备去院子里打拳静坐,手机响了起来。
闫爷爷的电话?这么早会是什么事?
池凛接了起来:“闫爷爷?”
闫爷爷那头声音洪亮,身边还有别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小师父!你在家吗?!”
池凛耳朵差点被震聋,急忙将手机从自己的耳边移开老远:
“我在呢。”
“行行行,你在家就好,我们马上就到了!”
“啊?你们?就到了?”
“对啊!我们这行有个规矩,拜师的第二天要上师父家来问早的!来迟了一点,不过不会耽误您老人家上学的!”
池凛:“这……”
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门铃响了。
“小师父,我们已经在大门口了,保安不让我们进去,您给开个门吧!”
池凛:“……”
还真来了?
……
楼觅大半夜才睡,一晚上睡睡醒醒,到凌晨的时候似乎听见了门铃声。
以为自己做梦,也实在醒不过来,翻了个身之后又睡了。
醒来之后浑身疼,坐在床上半晌,昨天似乎发生了一些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有些模糊的记忆在她脑中晃。她闭上眼集中注意力,总算想了起来。
昨晚和池凛闹不愉快了。
回忆起来之后楼觅两眼一翻,相当后悔自己干嘛闲着没事干去想这种事情,忘了不是更好么。
洗漱完去厨房寻觅吃的,一团黑影从窗外飘过,楼觅早就习惯了,池凛又在打拳。
一团黑影飘过,接着又有一团。
一团一团又一团。
楼觅:“??”
再次抱起X-Hw机器人当武器,楼觅悄悄将窗户打开一条缝。
看到院子里的情景楼觅震惊了。
这还是我家院子吗?真的不是老年健身中心?
这么多老头老太大清早的到我家打拳是怎么个意思?
楼觅认真看了看,这些人她都认识,全是爷爷奶奶的票友。
再一对,更是池凛昨晚收的徒弟。
闫爷爷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边打着五行拳一边如沐春风般发出铜铃般的笑声:
“咱们小池师父真是人间瑰宝啊!不仅丹州剧唱得好,还会打五行拳!”
其他的爷爷也附和道:“小师父比那个老年活动中心的老姜靠谱,这五行拳正宗!”
“跟着小池师父不仅能陶冶情操,还能强身健体,妙啊!”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池凛正闭着眼睛打拳,听到身后聒噪的声音,微微蹙起眉:
“行拳时诸位应当集中精神屏息静气,不宜多说话。”
小师父居然这么严格……
池凛一声过后,这群白发老人们都不敢开口了,紧跟着小师父的动作,默默打拳。
楼觅就要将窗户关上的时候,池凛忽然睁开眼,看到了她。
楼觅心里一紧,想到了昨晚的事。
池凛向她招手,让她过来一块儿打拳。
怎么个意思?她不生气了?
池凛继续招手,楼觅心里有愧,只能加入了这群老年人运动中。
混在老头老太队伍里打拳的楼觅,恍惚间脑子里飘过“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在她看到刚起床的楼力行和彭梓媛诧异的目光之后,后悔的感觉更甚。
池凛真的不是故意把她往坑里带么?
第45章
池凛专心在队首教学, 楼觅则越打越退后,渐渐消失在队伍末尾,拳打脚踢地回到了客厅。
楼力行:“觅觅, 你其实可以好好跟小凛一块儿打打拳,对你身体有帮助。”
楼觅对她老爹,微笑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要有帮助的话, 先帮助帮助您这生锈的身子骨。”
彭梓媛将做好了早饭端出来, 摆了一桌子,光是油条就堆成小山。
装豆浆的杯子不够用, 楼觅看到楼力行用来喝红酒的几套高脚杯全都被拿出来凑数。
池凛那些徒弟们加起来都要上千岁了,大早上过来孝敬师父, 太师父还要将他们伺候得好好的……
这叫什么事。
楼觅去厨房帮忙,彭梓媛连连说谢谢。
等池凛她们打完五行拳连带着冥想结束, 彭梓媛招呼大家进屋吃早餐。
闫爷爷乐呵呵地感谢她:
“这多不好意思,我们来孝敬小师父,您还跟着操劳。”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 但是吃起饭来两根两根油条往嘴里塞,用高脚杯喝豆浆也喝得相当纯熟, 实在看不出来不好意思在何处。
楼力行彭梓媛和爷爷奶奶们聊着天, 餐桌太小, 池凛拿了根油条又热了罐牛奶, 坐到院子里独自吃着。
牛奶是易拉罐装的,前段时间楼力行批发了一箱储存在冰箱里,她很少见这种包装,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打开。
楼觅坐到她身旁,看她费劲抠半天,将易拉罐拿过来,一拽,开了,递回去。
池凛默默记下她开罐的方式,说了声:“谢谢。”
“一会儿上学送你。”
本来池凛想要客气一番,但怕楼觅误会她还在生气,便没有拒绝:
“如果你方便的话。”
“方便啊。”楼觅说,“关于你的事都方便。”
两人安静地坐在这儿看云,冷是冷了点,但谁都没走。
直到身后的门被拉开,闫爷爷拿着一张写着毛笔字的纸出来,激动地问池凛:
“小师父,这是你的墨宝?!”
池凛看他整个人要起飞的模样,承认起来犹犹豫豫:
“是我随手练的字……”
她对于系统先生能够帮忙购物这件事新鲜了好长一段时间,对于这时代各种神奇物品她非常有探索欲。
那段时间她常常买些根本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东西。还有些东西她知道是什么,并惊讶它居然能流传至今,想买回来看看有什么区别。
笔墨纸砚就是其中之一。
自小她就有练字的习惯,只要有条件,每天一贴是必须的。
到了这儿也一样,晚上临睡前写上几个字,或者早起出门时练几笔,都挺舒服。
她写过字的纸厚厚一叠,她收集起来不想浪费,准备带tiger出门遛弯的时候给它捏屎用,全都放到客厅专门的塑料袋里。
闫爷爷是从哪儿刨出来的……
楼觅看不懂是什么字体,她对毛笔字也不了解,不过欣赏艺术的水平还是有。
一眼就能看出这字写得确实漂亮。
她记得池凛以前一手-狗爬字啊,不仅写得难看,而且错字连篇,惨不忍睹。
好像前几个月开始,池凛写英语都是用写毛笔字的手法写的。
当时楼觅还觉得这孩子又在作怪,现在想想,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勤学苦练了么?
楼觅思维敏捷,再矛盾的问题她都能从细微末节中找到合理的途径,都不需要去向当事人询问。
楼觅心中确定了,池凛痛改前非的决心还挺坚定。
“随手练的都这么好看。”闫爷爷捧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双眼靠得不能再近,恨不得糊自己脸上,“小师父不仅会丹州剧,还会书法,真的太难得了。”
闫爷爷沉醉在师父的绝世才华之中,没发现tiger蹲在他脚边,正好奇地看着他。
“没有没有,随意瞎写的罢了。”池凛呵呵了两声充场面。
“小师父,你有没有开班授课的想法?”闫爷爷又开始给她找活,“我有几个老朋友家的孩子,一个个字写得鬼都不认识,早就想要找个老师来练练书法,也算是陶冶情操。可是现在市面上的书法老师大多数都是半吊子,找不到合适的。”
闫爷爷话说到这里,池凛两眼一发黑,已经绝望了。
果然,他接着说:“我看小池老师很合适啊!年龄又相仿,都是同龄人能够聊到一块去!”
楼觅见池凛脸色发绿,赶紧上来帮她挡一挡:
“闫爷爷,我们小凛明年高三了,没那么多时间授课。”
“这不是还有一年么?周末来上课,不耽误的。”闫爷爷已经帮池凛决定了,“那咱们就这样说好了,我去帮你联系学生去。”
池凛:“哎,闫爷爷……”
话没说完,闫爷爷已经旋风一般消失了。
楼觅“啧啧”两声:“瞧瞧咱们闫爷爷这腰腿,真是硬朗。跟着你再练两天五行拳,一拳下去地都裂三道。饭吃完了吗?走,赶紧上学。别一会儿又找到什么再缠你。”
池凛有一丢丢后悔收了这批徒弟。
丹州剧的消息还没个着落,已经吸走了自己一大块的时间。
楼觅和池凛一块儿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去。
池凛走在她身后说:“姐姐,你确定要送我去学校吗?”
楼觅走到车边,扫脸之后自动解锁车门,从前车车灯划过一条蓝色浅光,顺畅地划到尾灯,这辆车因为主人的到来而苏醒。
“怕我又给你惹事?”楼觅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自然不是怕你惹事。”池凛将书包放好后坐到副驾上,“我是怕你不小心被看到的话,估计真得被围。”
先前在学校已经引发了地震,后来那条微博发出去更是不得了。
今天清晨,池凛用原主的微博账号去围观了楼觅的微博,那条她俩合影的微博转发70多万,评论近25万,这数量真吓了池凛一跳。
相比之下,先前关于她的视频那点数据根本不足挂齿。
楼觅微博下讨论什么的都有。
自然也有人认出她妹妹就是南湖三中的池凛。
高二六班的微信群昨晚聊了999+,池凛都没敢点开看……
今个儿去学校,她是抱着战斗的决心去的。
“原来是担心我的人身安全。”楼觅设定目的地,“我肯定没事,你倒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池凛一点都不怕。
别说是这个时代疏于锻炼的年轻人,就算是战火连天的大原,几百披坚执锐的猛士都未必能拦下她。
池凛曾经一人孤军深入取了敌军将领首级,此事当年让整个上京狂欢了三日。
向来只有她冲在最前面,让别人注意安全的份。
作为大原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宿将,面对她的时候大家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即便是强者也会受伤,也会痛。
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池凛应该挡在最前面,只有陛下记得,她也是肉身凡胎。
陛下腰侧有一道极深,且用尽药物也去不掉的伤疤,那是为了救池凛留下的。
盛合三年,陛下登基三年,依旧有诸多势力想要谋害她。
那时池凛带着一身的伤刚从前线退下来,尚未封后。
陛下怜惜她,不想让她再陷入九死一生的危险,便将她留在身边做个文官,当成心腹,专心陛下办事。
那次的行刺事件鲁莽得让人始料未及。
谁也没能想到这群刺客居然敢在戒备森严的丹州行宫内出手。
也正是因为这出乎意料的行为和胆量,弄得禁军方寸大乱,险些让刺客得手。
若不是池凛不顾性命冒死一救,这些以身赴死的刺客恐怕已经成功。
未穿任何铠甲的池凛,以一人之力杀退了大部分的刺客,却有一漏网之鱼从后方偷袭,险些刺穿她的心口。
幸好陛下及时扑来将这一记杀招挡了下来,池凛捡回一命。
那一剑从陛下的左腰侧刺进,刺得极深。
即便池凛及时回击将刺客的手臂砍断,陛下受伤的事实已无法逆转。
看到陛下浑身是血的样子,所有人都慌了,只有池凛保持着冷静,为陛下包扎的同时,依旧指挥着所有人防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