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身边一坐,向几人挥挥手,“外面有小鲜肉,想怎么盘怎么盘。”
几人嬉笑着白了李然一眼,都出去找居浩林聊天去了。
外面没一会儿就想起居浩林的亮嗓门和几人的笑语声。
李然拖过装着葡萄的盘子,吃一个蹦一句话。
“高元林没辞职,申请调分部去了。”
迟玥问:“哪个分部?”
“就是新拓展的那个。”
两人聊了几句重点后,李然朝外面看看,冲迟玥竖起大拇指,“好眼光。”
迟玥轻笑:“用你说。”
李然晃晃腿,“你妈知道吗?”
“知道。”
“……她点房子了没?”
“没点成。”
“……”
“我告诉她家里没火,都用电的。要点房子,费老事了,别累着了。”
李然噗嗤。
几人走后,秦言去洗澡。迟玥披着睡衣护着腹部的疼,慢慢走出去看居浩林写作业,见居浩林还在奋笔疾书。
笑了,“着急了?刚刚笑的挺欢哈。”
居浩林抬起一张苦脸,控诉,“谁叫我是小主人呢,我不得招待人家呀。”
“好好好。”迟玥轻拍居浩林的肩头,准备回卧室。
居浩林突然说,“老妈,我觉得,你好像爸爸,秦姨好像妈妈。”
迟玥一顿,半晌护着小肚子回了卧室,在床上思了良久,边思边笑。
温馨的小日子一直持续到圣诞节前些时候。
迟玥一个月的病假结束。
李然不住的夸她比之前更水灵了。迟玥心内美美,那是自然,天天汤汤水水的补。
转念想想秦言,才觉得她最近似乎瘦了些,本来盈盈一握的腰身,更是纤细。她的臀小而翘,穿着牛仔裤白球鞋时,似个刚进大二的女学生。
但最近—
迟玥想想手感,今早摸上去时,裤子是不是空了些?
晚上,三个人吃过饭,出去散步消食,顺便带居浩林去挑选圣诞树。
逛完,买完东西,两人手拉着手,一路逛着一路笑着回家。
居浩林在后面扛着圣诞树,气咻咻的。
深秋的寒意无孔不入。
迟玥穿着长大衣,材质柔软轻便。内搭的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衬着她精巧的下巴,整张脸明艳亮丽。
秦言老三样,毛衣牛仔白球鞋,搭一件轻巧的棉背心。
迟玥不好好走路,一会儿模特步,一会儿交叉步,似个街霸。
带得秦言也跟着走的晃晃悠悠。
秦言乖巧地任迟玥捏着她右手,左手空出来算一下刚刚买的纸巾,到底哪个划算。
迟玥见她难得的呆萌相里透着一丝困扰,直觉得可爱,上手掐了一把她的腰,“怪不得都说老师抠门,你个小财迷。”
秦言怕痒连着嘻嘻笑的闪躲,嘴角刚跃起的弧度,在看到自家楼下立着的一个身影时,僵住了。
路灯下一个五十上下的妇女,挎着包,浅笑地看着秦言。
这是迟玥第一次见周沐芳。
回到家,周沐芳将短呢外套脱下,秦言接过替她挂起来,过来摸一摸她的手,感觉到凉意,“妈,你在楼下等多久了,怎么不打个电话。”
周沐芳接过居浩林端过来的水杯,轻声说了句:“谢谢。”将杯子捂在手里。
居浩林大喇喇的走回厨房,跟迟玥耳语:“奶奶人很好呀。”
迟玥对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周沐芳捧着水杯抿了口水,微微的热气熏暖了她的面颊。和秦言说:“腌了点小菜,给你带过来的。顺便再看看你,瘦了些。”
秦言拿手背碰一碰脸庞,“没有吧。”
两人絮叨了几句后,周沐芳放下水杯,开始入正题,“言言。”
“嗯?”秦言放下手,端坐好凝视着周沐芳。每每周沐芳这么唤她,又这么认真的眼神,就是有话要说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周沐芳偏一点脑袋,去看秦言听了这话后,微垂的小脸。神情温柔,语气亲和。
迟玥在厨房内不知在捣鼓什么,似在洗碗,又似在洗水果。耳边捕捉到这句细声细语的话,心内不觉得自嗨了一句:“呵,我这样的。”
周沐芳话带嗔怪:“这个不喜欢,那个也不想见的。你自己说说,你到底想谈个什么样的?”
☆、第 24 章
秦言还没回话,迟玥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拿着小签取了一块递给周沐芳。“阿姨吃水果。”
周沐芳滞了两秒才接过。
迟玥放下水果盘子,坐在秦言身旁,朝周沐芳倾了倾上半身,笑的温柔无害,“阿姨,找对象,还是要很慎重的。”
周沐芳本软软的姓子,听了迟玥这句状似“忠告”的话,反而再不掩饰不悦,将手里的水果放回盘子,直接一个淡眼扫来,“迟玥是吧?我跟言言有话说,你去忙别的吧。”
这是赶人了。
迟玥侧头去看秦言,秦言抿抿唇角。
迟玥挑挑眉,朝趴在长桌上看书的居浩林招招手,母子俩去了卧室。
居浩林一进秦言的卧室,就去玩那台电脑。
迟玥关上房门,耳贴着门。
见人进了卧室又关上门,周沐芳的面色稍缓,端起水杯抿了口,“听说,你还天天帮人家带孩子?这孩子,还成你远房亲戚了?”
秦言的脸红起来,一点尴尬的红,被当面戳破谎言的尴尬。
客厅里静了一会,周沐芳再开口,“你不小了,过了年又长一岁,你现在挑一挑,还要处一段时间。再等结婚生孩子,多大了”
秦言张张口,刚想试探着说一句:如果我不打算结婚呢?
就被周沐芳下面的话堵回去了,“还有,你怎么跟个离婚的女人住在一起了我倒不是说离婚的女人有什么不好—哎,话说回来,就算是离过婚也比不结婚来的好。”
秦言:“ ......”
周沐芳:“我年纪也越来越大,言言,你跟我说说,我还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抱一抱我的外孙。”
语气倒是轻柔,话内倒有点“胁迫”的意思了,秦言哪里招架得住。
迟玥打开门出去。
自迟玥打开房门的刹那,秦言的小脸就白了一下。迟玥看见了,心有些不忍,但还是斟酌着说了几句,“阿姨,不带您这么催婚的。说真的,如果找个不舒坦的,还不如不结婚。”
周沐芳拧起了眉,想也没想的朝迟玥狠斥了一句:“你懂什么!”
她见迟玥外表靓丽,谈吐大方,气质不俗,先还想着虽是个离婚的女人,但也该算是个磊落的人。哪知道她一开口说了这么一句,难怪秦言更是抗拒相亲。
迟玥笑笑,“阿姨,我是过来人呀,你说我懂不懂。”她是拿定主意要将火力引到这边来。
的确,周沐芳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她不似徐素林要点房子的辣姓子。周沐芳的姓子属于天大的事,都会选择隐忍不发,只脸上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郁。
看着令人心怕又心疼。
而且,她和秦言一样,也是个不擅口角的。
所以她不再看迟玥,只盯着秦言,无形中的压力都施给了秦言。
迟玥还想开口,秦言抬头看向她:“你,你先带浩浩忙别的吧。我送我妈回家。”
迟玥立在客厅,看着秦言起身替周沐芳拿外套和包,挽着周沐芳出了门。
丝丝的寒意顺着门缝溜进。
心口一沉再沉。
她大抵也能猜到,周沐芳嘱咐秦言的话:赶紧叫这个女人拖着她的油瓶搬出去,有空我们再见几个。
她也从中悟到一个讯息:秦言没有说,并且,不打算说。不是现在不打算,而且从来没打算说。
夜越来越深,迟玥靠着坐在床头等秦言。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将秦言抵在墙边,一遍一遍的问她:为什么不说?
秦言脸上露出一点痛楚的神色。
一梦惊醒,11点多,秦言开门进来。
裹着一身寒意。
迟玥下床过去替她脱了外套,捂着她的小脸,将她搂进怀里不断的揉搓着,揉的两人直冒火,差点就地解决。
秦言去洗澡,迟玥跟过来。
秦言笑,“你不是洗过了吗?”她见迟玥穿上了睡衣。
“再洗一遍。”迟玥哄着秦言进浴室。
水流覆上两人。
交缠之际,迟玥啃咬着秦言埋在水流里的耳朵,“你为什么不说?”
怀抱里的身体似缩了一下。
秦言没有言语。
迟玥只觉得身体滚烫,眼眸火热。但心尖却越发寒凉。
“你不打算说了是不是?”她将秦言的身体扳正,看着淡棕色的睫毛扑棱下水珠,“你不会说了,对不对?”
秦言的视线越过迟玥,看她身后的淡紫色的瓷砖。水流顺着她的额头而下,从下额滑落。
她摇一摇头,“迟玥,我不会说的,她承受不了。”
不说就不说吧,迟玥一向心大。她觉得不过就是偷偷摸摸些,就跟儿时和父母玩的游击战一样。
却不用说了,周沐芳已经知道了。
不知是谁先在校园网发的第一句。
然后连成了一片。
下面有各种留言评论。有说为人师表的,这样影响不好。有的说私生活,不予评价。
好在没人挑头,场面还算平稳。
从前的小同事来了电话,周沐芳举着手机,半晌回不过神来。大家都知道她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倾注半生生命的那般疼爱。亲妈能给的,在她周沐芳这儿,一分也不会差。
她却从不了解这个孩子。
迟玥下班回来,晃着手里的车钥匙,哼着小曲出了电梯,拐了个弯,就见居浩林在秦言家门口转悠。听见迟玥的哼曲声,居浩林转过脸来,脑袋耷着,神色些微哀怨。
“什么情况?”迟玥收回钥匙,步子放稳重了。
居浩林朝房内示意,“秦奶奶来,我觉得有点可怕,实在受不了,就出来了。”
可怕?迟玥摸摸居浩林的头,刚要开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推门进去,屋内没有开大灯,只有廊上的一些小碎灯,使得光线有点暗。
迟玥伸手去摸开关,一个声音止住了她:“不要开,扎眼。”
周沐芳的声音。
秦言抱着细长的胳膊立在一边。
“阿姨来了。”迟玥打量两个人的神色。
秦言神眼眸半垂,看不清表情。周沐芳是不用看,已经感觉到了寒气四溢。
她不知道在她回来之前,这母女俩已经经过了怎样的对话,才有了现在这个形态。
但显然,周沐芳知道了,而秦言,没有说服她,也许,她根本不会听秦言为此解释一句。
周沐芳这样的人,深情而顽固。
从秦言以往对她的零零落落的表述里,迟玥知道,周沐芳当初是如何追求丧偶的秦父,又是如何因为秦言,不再要孩子的。
迟玥觉得,这种人,最是难缠。
不为钱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心中所愿。
但她们一般不大察觉,她的愿是否是别人需要的。
迟玥作白痴状,憨笑几声,“阿姨,吃过了没?”
周沐芳眼皮也没抬一下,迟玥知道,她是不会搭理自己了。
自己这个诱拐她家黄花大闺女的老魔女。
秦言放下胳膊走过来,抬起淡棕色的睫毛,声音有点发涩,“迟玥,要不然,你先回去住几天?”
住几天?一窝窝的火从迟玥的腹腔直升起。为什么是我走?秦言,你是个成年人了好不好?你的生活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一窝窝的火越聚越猛,最后聚成一枚炭火似的灼热又落回肚中。
迟玥勾一勾笑,自己都觉得笑的有点难堪,“……那,我先收拾几样东西?”
话刚落,周沐芳起身去卧室,从卧室推出一个行李箱,行李箱上一个大包袋。
迟玥直愣愣的瞪着眼。
周沐芳推完行李箱,又坐回沙发,坐姿有点缩,使得她看起来,更是瘦削。
一言不发,乳黄色的灯光照得她脸色蜡黄。
迟玥咬了咬唇角,看看秦言,再看看周沐芳,无数个动作台词在她心里穿过,她一遍遍的深呼吸,一只软软的手拉住了她。
秦言的眼有点红,似烟熏后的微红。
“行,我知道了。居浩林!”迟玥陡然的朝外一嗓子,吓的门外的居浩林抖了一肩。
居浩林过来推箱子,箱子很重,居浩林费了老劲也不大推动。
迟玥松出一口气, “不带了。浩浩,松手。”
居浩林松开箱子。
周沐芳一动不动。
那个炭火将息未息,重新点燃。迟玥朝沙发几步过去,坐在周沐芳另一侧沙发。突然跟个孩子似的,既挑衅又耍赖,“阿姨,我要是不走呢?”
周沐芳抬了眼皮,视线撩向迟玥。
迟玥算错了。
周沐芳是个老教师,从高中教到初中,从初中到小学,什么样的学生都过了一遍。
所以她既不气也不恼,更不见嗤笑。只气若游丝般的吐出一句,“你不走,我和秦言走,这个房子,当白租给你。”说完,抱着胳膊,闭目。
迟玥却嗤笑了声,在她看来,秦言又不是泥娃娃,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周沐芳置若未闻。
迟玥还要再开口,余光里却瞟见秦言抱着胳膊的手又紧了些。
她蓦然的明了,继续蛮下去,场面只会更难看。
而秦言,会更为难。
迟玥在乳黄色的灯光里,注目了周沐芳半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