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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步伐稳健的走来,步子之重,叫胸前的两块肉抖了抖。朝居浩林面前一站,颇有几分老大哥之态。
“老浩,吃什么的?”
老浩?迟玥挑挑眉,现在的小孩都这么---
居浩林斜他一眼,虽很不愿,还是回答了,“吃肯德基。”
“肯德基?肯德基都是激素打的,一个鸡六个翅膀,怪胎你知道不?你喜欢吃怪胎,哈哈,你---”小伙及时收住了嘴,瞅了瞅迟玥。
“乱说什么你。”小伙母亲跟过来,拍一把儿子。
两个母亲点头招呼。
“你吃什么?”这话是居浩林问的。
小伙得意指一指不远处的店,“我吃寿司,三文鱼的,最补脑。”
居浩林面色不动,“哦,尸体?你喜欢生吃尸体还是放了好久的尸体,僵尸都知道吃新鲜的。福尔马林泡过的,你喜欢吃这个?品味真---”
未等居浩林说完,迟玥拉着他朝肯德基走去,终止了这关于怪胎与尸体的辩论。
“什么福尔马林,你都从哪听来的?”迟玥无语。
迟浩林摊摊手,“我也不知道,吓吓他呗。”
吃了肯德基,想着还有好一会儿,迟父才来接居浩林,迟玥带着居浩林去逛超市。
这家超市是这几片最大的,种类全,货物新。但离住宅区较远,所以情侣或年轻夫妻带着孩子来的较多。
迟玥推着购物车,拐到毛巾区。
采购一类事,一般是家政徐姨在做。迟玥对亲肤类的东西比较在意,一般都自己挑选。
浩浩的洗脸巾选较小的方巾。
迟玥拿着印有黄棕小熊的方巾问居浩林:“摸摸这个,怎么样”
居浩林赏面的摸一摸,“还行吧。”
手机响了,迟玥从包里掏出,是迟父,接起,“到了?行,在下面等我,我一会儿下去。十分钟?呃。半个小时吧。”
放回手机,迟玥继续刚才的问答,“图案呢?别买回去又不喜欢,”没听到回应,迟玥转身,咦,人呢?“浩浩,浩--”
“嘘,”居浩林站在她后头,向她比了个小声的手势。迟玥弯下腰,将耳朵靠到居浩林嘴边。就听他小小声的:“我看到秦老师了。”
迟玥眼一亮,“秦老师?”好几天没见到这个女孩了,怪想着的。
“还有一个男的,”居浩林回忆了下刚刚转过货架看到的,似是而非的说一句:“她好像想哭。”
“哭?”迟玥直起腰身,将购物车交给居浩林,顺着儿子的手势转过货架。
货架后,那包裹在浅色牛仔裤下的笔直细长的小腿,挺翘的小屁股,杨柳腰,薄片的背脊。
真是秦言。
短发柔软的发尾贴着白皙的脖颈。
秦言挣一挣手腕,奈何钳制的太紧。她咬着内唇,视线瞥向别处。
“你什么意思?你耍我?” 何志全紧锁着眉头,抓牢了秦言的手腕,“你老这么副不情不愿的什么意思?!你拽什么?!”
“我没有。”声音低弱。
迟玥躲在货架后,心内暗暗啧啧两声,你这小绵羊似的,到底是要反驳呢,还是要搏同情呢?可看你这主,不像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呐。
“你先放手,我有点疼。”秦言轻處着眉头。
“我这条件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你要是对我条件不满意,你当初干嘛同意和我相亲?你干嘛同意和我约会?搞的我妈喜欢的跟什么似的,你还在这里摆着高谱!搞的自己跟个仙女下凡似的,来人间体察民情呢?!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走!”
秦言真给吓住了,立马红了眼圈,人直往后赖,“你先放手,你先放手,好不好?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
细白的手腕勒的发白。
“你现在知道道歉了?!晚了!犯的什么贱,给你好脸你不要!你—嘶---”一辆购物车抵在腰后,何志全立刻松了紧勒秦言的手,抬着左腿捂着脚踝,“哪来的野孩子?!”头一抬,却是个穿着精神,打扮整齐的小男孩,冷冷的看着自己,没有畏惧。
“哈喽,”迟玥跟软骨似的倚在货架柱子上,朝何志全招呼,“我家的野孩子。我数到三,立刻消失。”淡笑不变。
这眼里的森冷,原来也会遗传。
若在平时,何志全见着迟玥这样品级的美女,绝对是风度十足。但此时情况不一样,一肚子肝火正没地方发。
他放下抱着的腿,转一转脚踝,眉头皱的紧紧,“跟你有什么关系?”
迟玥缓缓收了笑容,森冷传了整张脸,“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她是你什么人?你敢这么动她?就凭你刚刚那个动作,够你换个地方过中秋节。滚,立马。”
“超市你家开的?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骨子里的东西,显露无疑。
☆、第 4 章
“你最好走,我妈跆拳道的!”居浩林咬字清晰,说话重声。
何志全歪了歪嘴角,“切,原来是个男人婆!”他不是蠢人,很有眼色,再经过迟玥的言语里暗示威胁,抬眼扫了扫角落里可能的摄像头,也知道不再纠缠的抬脚走人。
迟玥眼尖,立刻扬声,“浩浩让开!”
居浩林连矮了腰从购物车与货架的空隙间钻到迟玥这边。
何志全走之前还要拿孩子泄一下愤。
看着男人再发泄不成,气咻咻的背影,迟玥无语,“都是什么人种?谁给介绍的?”摸摸居浩林的头,走到秦言身后。
秦言背对着她,迟玥走到她前面,“哎?你哭什么?不是,人都走了,你哭什么?”
哭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在迟玥面前,她觉得自己就是可以放心的哭。理直气壮的哭,痛快的哭。
但也没痛快,秦言这样的人,再难过,也是很要形象的。
嚯嚯,梨花带雨。迟玥心内又啧啧。
“手给我看看。”她捧起秦言细细的手腕,“好家伙,得有几天消。别哭了啊,怪心疼人的。”从挎包里掏出纸巾,替秦言细细擦着眼泪。
皮肤太过细腻,迟玥都不敢用力,就一点一点的印着。
秦言也不动弹,由着迟玥,半晌抽噎一下。
“秦老师,你别哭了,哭得我都难过了。”居浩林过来拽一拽秦言的衣角。
迟玥立刻斥他,“你不许哭,男孩子掉的可都是金豆子。”对着秦言立刻又转了语气,“不哭了哦。”
哭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大学?高中?还是更小?
秦言慢慢红了脸。
“吃过午饭了吗?”迟玥的纸巾印到秦言淡棕色的睫毛上,睫毛根部湿润润的。
“恩。”
“跟他吃的?”
“嗯。”
“妈呀,那胃不得打结。”
纸巾下的睫毛微颤,秦言笑了。
“还饿不饿,我们再去吃点。”
秦言摇摇头。
迟玥恋恋不舍的收回印泪的手,将微湿的纸巾展开,叠起,叠了个小方块,放在手心把玩。
秦言看着那跳跃的小方块,将头偏一偏。
迟玥基本不穿高跟鞋,因为她的腿足够修长,套一双小平底,也比人家裹着十厘米的高跟看着腿长。她今天穿了一条松一点的深色丝棉裤,垂感十足。上身一件暗纹的衬衫,下摆束在裤子里,更显人的修长与纤薄。
“你一会去哪?”迟玥向居浩林招招手,居浩林摆着脑袋来推购物车。
秦言顿了下,转头看着迟玥,睫毛还微湿:“你呢?”
“我一会儿去公司。”
“浩浩呢?”
“我爸来接,在下面等着呢。”
秦言立刻一脸抱歉的表情。
“没事,他喜欢找人唠嗑。唉,你再在这里逛,我都有点不放心。”
“我本来也是要回去的。”
“我送你。”
“可你不顺路呀。”
是不大顺路。
迟玥手抚上她的背,似安抚一个小朋友,“走吧。”
唔,好滑软的背。
秦言的衬衫属于丝质,不透稍薄。
摸了两下,迟玥收回爪子。心内再默默,我她娘真是禁、欲太久了。
迟父的确在楼下的服务台,与人搭话。来退货的,来办卡的,来兑积分的,他都能唠上一两句,总结下此事意义。
“爷爷,走啦。”居浩林提着软哒哒的步子,拿着胳膊搡一搡迟父。
“哦,走了走了。”迟父接过迟玥从储物柜拿出的小书袋。跟秦言点点头,作招呼。
“叔叔好。”秦言温婉的招呼。
“好,好。”
迟玥跳到父亲跟前,朝身后挤眉弄眼,“怎么样?乖吧?”
“恩,哪交来的朋友?”
“浩浩班主任。”
迟父挑眉,惊奇的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儿,“你能耐不小嘛。”
“切,一个班主任而已,假以时日,我连校长也跟着拿下。”
“哼。”迟父回了个轻笑,牵着迟浩林的手,又郑重跟秦言打了招呼。走了。
看着居浩林与父亲汇入人流。迟玥并着秦言转身,去到街边拿车。
“你真会跆拳道?”秦言问。
迟玥一晒,笑了,“浩子唬人的。哎,也就是小时候学了些,后来在大学里太闲,报了个班又学了两年。”
购物车推到门口就不好推了,迟玥拎起袋子,袋子不轻。
秦言手一伸。
迟玥:“你拎?真的假的?”
“我帮你拎包。”
“我说呢。”迟玥松松肩头,包带滑落,从胳膊到手臂,再到秦言的手上。
车内,迟玥的碎嘴模式开启。
“像这样的,你既不想搭理,就直言拒绝,千万不要留人一面,伤人伤己。”
“还有,确定了这个人不是好相与的,也不要怵他。像这样的,真正是骨子里的猥琐,越是弱,他越猖狂。越是摸不透,他越急躁。”
迟玥说什么,秦言就乖乖应着。
迟玥笑了:“秦言小朋友,你能不能别这么乖呀。”乖地好可口。
“乖,不好吗?”秦言笑眯着眼,更显可人。
“不是不好。”是叫人蠢蠢欲动。
“我觉得,你说的都有道理。”
迟玥轻笑,摇摇头,“我也是傻,你是老师,学历比我高。我还在这班门弄釜。你还是,感觉到为难了,是吧。”
“恩。”这个恩,停了四五秒。
迟玥侧头看看这张沉默的小脸蛋,突然很想拿手去摩挲下那软软的脸颊和粉嫩嫩的唇。
可是,她不是个喜欢跟女孩子动手动脚的人。
不,她跟谁也不喜欢动手动脚。
这几天后,温度骤然低了不少。
虽然只有两天,但居浩林还是光荣的中招了。
秦言一边讲课,一边寻找噪音来源。
噪音来自于倒数第四排。
居浩林大力的擤完鼻子,将团起来的纸塞入桌肚。
耷眉耷眼的。
他后面隔一排就是那壮实的小伙陈梓鹏。
小伙翘翘嘴角:吵死了。看,一眼杀来了。”
下课铃响,居浩林一脑袋磕在桌子上,不想动弹。正低声哼哼着,后背感到一个柔软的手心。
“秦老师—”居浩林半虚着眼,以此表示状态惨烈。
“感冒了?吃药了吗?”
“嗯。”
“你这样睡,也会受凉的。”
“嗯。”
“……感冒是会传染的。”
“嗯,我知道了。”居浩林有点纳罕,心内也忿忿:我没那么无知。“我就是被我老妈传染的。”
秦言:“……你妈妈也感冒了吗?”
“还发烧了。”
“吃药了吗”
“吃了?好像又没吃?”居浩林有点拿不准。
“她今天,还上班?”
居浩林打了个呵欠,点头。“她不会请假的,她从来不请假,不管什么毛病,什么事,她都不会请假的。”
秦言眨了眨眼,“不管什么情况?”
“嗯。”
下午放学,来接居浩林的还是迟父。
秦言坐在自己的小汽车内,等了半晌,拿出手机,翻到迟玥的号码。
两声后接起。
秦言:“迟玥?”
“唔。”无力的。
“在家吗?”
“……公司。”
秦言吸了口气,“嗯--今天浩浩篮球课,可能有个临时布置的练习没听到,我一会儿发你微信上。”
“好。”很无力。
“迟玥。你不舒服吗?”
“……嗓子疼,烧起来了。”嗓子疼的烧起来一样。
那边传来其他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找迟玥说话。
“那你先忙。”挂了电话,秦言坐在车内,愣了一会儿神。车开上路,驶了一段,才感觉心口有些憋闷。
不是才感觉到,是听到迟玥第一个音节时,心头,似有小针戳了下,酸疼缓缓的蔓延开。
次日,居浩林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下了课,秦言走过去,凝着眉头,“你妈妈今天还上班的?”
“叫她不要去还偏去,好像更厉害了。”
“更厉害了?”
“不知道,就听见爷爷叫她赶紧去医院。”
爷爷是迟玥父亲。
昨晚八点,迟玥去父母家接孩子,迟父将居浩林送到小区大门口。
车窗拉下,迟玥萎靡耷拉着:“爸。”
迟父:“怎么这个倒霉相,赶紧去医院!”
秦言问:“你妈妈,怎么说的?”
居浩林学着迟玥的口气,“她说‘她好想喝口粥,最清的那种’,可是爷爷已经回去了,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