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了,她的贫血不是好了么?”
小蒋点头,“是的,我特意找的院长,她说苏局是年轻的时候底子不好,但是这些年将养着已经很好了。”
高夕辉:“我看她的唇色很白。”
小蒋沉默了片刻,不敢说话。
那怕是难过导致的吧。
高夕辉也没有再说话,俩人相对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敲开了,大马探了一个脑袋进来,“高部,院长来了,要见你们。”
高夕辉沉默。
院长是她的恩人,犹如在世父母,她就算有千万理由也不能不见。
至于她……也一定会去的。
既然躲不过,那就坦然面对。
高夕辉特意换了一套制服,整个人显得笔挺精神,她把头发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简单的整理了一番出发了。
院长叫黄兰,她岁数大了已经退休了,这次是特意为了聚会回来的。
大厅里,熙熙攘攘的已经聚了一群人,同学聚会一直是最为热闹的,大家亲密的聊着过去,聊着年轻时候的事儿,一个个都很兴奋。
他们里面有一部分人已经离开了这个系统又被请了回来,一部分人下海经商,还有一部分默默不闻变成了普通的干部,只有少数几个走上了权力的顶端。
苏靖安在里面是佼佼者,她年轻的时候就是班花一样的存在,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班里很多人追过她都被拒绝了。
如今,再次见面,许多人已经变的苍老早已没了当年的气质,可是岁月似乎对苏靖安格外留情,她不仅没怎么变化,眼里反而沉淀了一份恬静。
她站在那,有一种清风徐来,我自盛开的气场。
高夕辉来的时候,她正被人围在正中央,大家听见高部来了全都扭头。
隔着层层人群。
俩人的目光一下子对上了。
高夕辉极快的偏开了头,苏靖安却一直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她是了解高夕辉的。
虽然她信誓旦旦的想要挽回感情,鼓起勇气想要让她原谅。
可如果,高夕辉真的想分开,没有谁能够阻拦。
“高部!”
“叫什么高部,今天是同学聚会,没有领导。”
“哈哈,灰灰,不,该叫老灰了,你可算来了!”
……
高夕辉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她年轻的时候虽然锋芒毕露,但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谁有个困难什么的,她都会极尽全力的去帮助,人缘和口碑都是顶级的。
高夕辉对着几个人笑了,她跟大家打了招呼,径直走到了坐在沙发正中的恩师面前鞠了个躬,“恩师!”
黄兰微笑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好好好。”
三个接连的“好”字,说明了她对自己爱徒的认可。
虽然年轻的时候高夕辉给她惹了不少祸,但黄兰偏偏对她格外偏心,重点培养,百般维护。
人来的差不多了,大家都聊了起来,高夕辉坐在了黄兰身边,她看着恩师苍白的头发有点心酸。
黄老抬头,看了看那边的苏靖安,“安安,过来!”
苏靖安缓缓的走了过去,她连走路都带着自己的风韵,高夕辉低着头没看她,心,却不听使唤的跳乱了。
苏靖安贴着黄老坐下,“恩师。”
黄老笑了笑,眼角都是皱纹,她握着苏靖安的手,压低声音:“你们这是为了避嫌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年轻的时候,高夕辉为了苏靖安差点把党校给拆了,黄老是知道她们的感情的,当时也没少呵斥高夕辉,后来她也看着两个年轻人是怎么折腾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毕业后,俩人还牵着手来找过黄老,说好了以后年年一起来看她的。
“你们年轻人啊,欺负我老了,脑袋不好使。”黄老笑的慈爱,她抓住高夕辉的手,放在了苏靖安的手上,“你们自己说说,当初不是说好了一起来看我么?怎么这几年都是单蹦儿来的?”
苏靖安看着那交叠在一起的手眼圈红了,高夕辉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回来,她搂住黄老的肩膀:“好了,恩师,别让同学们久等。”
黄老是什么人,她惊讶的看了看高夕辉,转而抬头看着苏靖安。
苏靖安刚刚还含笑的眼眸氤氲着泪水,极力控制着,反观高夕辉表情很淡。
黄老一下子甩开了高夕辉的手,直接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她走过去,抱了抱苏靖安:“安安,发生什么了?跟老师说,我给你做主!”
高夕辉:……
黄老的脾气年轻的时候也是堪比炸/药/包的,一点就燃。
她看了看苏靖安,知道以苏局现在的为人处世,她一定会说一个周道的谎言挡过去的。
苏靖安缩在恩师怀里,轻声说:“我做了错事,她不要我了。”
第53章
——我做了错事, 她不要我了。
苏靖安这委屈的小声音,受伤的表情, 简直正戳黄老的心坎儿,她褶皱的大手摸了摸苏靖安的头发,抬头看着高夕辉。
高夕辉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不管现在她变得多么的沉稳,会隐藏自己的感情。
可是黄老却一眼就发现了她眼底的痛, 星星点点点,连成片。
重重的叹了口气,黄老只能说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儿,她就算是老师也不能说太多。
大家都入席了。
许多年没见了, 如今凑在一起, 天南海北的话自然是少不了,刚开始还是喝白酒, 后来嫌不过瘾,一箱一箱的啤酒往屋里搬。
那时候的团支部书记现在下乡当了农官,他抽着烟回忆:“唉,别提了, 那时候老灰简直就是班里的罪恶势力,我记得有一次因为外班一个男生欺负安安,她举着锄头得追出去两里路。”
“可不是么?谁不知道她们小姐俩好啊,老灰护着安安跟什么似的,多少追求者都给挡回去了。”
“可不是么,跟母老虎一样护犊子。”
……
高夕辉是人群的焦点, 这一点,从年轻的时候就如此。
她抽着烟,一手搭在椅背上,勾着唇浅浅的笑。
表面是在笑,可那一杯杯灌入肚的酒知道她有多么的痛。
苏靖安就只是低着头,往事如氵朝水,一浪浪的涌了过来,她都要窒息了。
酒喝到最后,又开始三三两两的唱歌聊天,黄老岁数大了,不能陪同学们这么闹腾,几个同学一起把她送上车。
车子临开之前,黄老拍着苏靖安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慢慢来。”
苏靖安明白黄老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孩子啊。
黄老感慨,从小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全都藏在心里,就是再委屈再难过也都会微笑着面对别人,温柔这词仿佛就是为了她发明的,她是让别人开心畅怀了,那她自己呢?
一直喝到十一点多。
三三两两的大家开始告别撤退,高夕辉这段时间在党校教学,她不需要走。
苏靖安是手下来接的,她离开前看了一眼高夕辉,高夕辉低着头在摆弄手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心疼了一下,苏靖安缓缓的往外走,刚刚她还没觉得喝醉,这会儿有点上头了。
她身边是一个当年追求过她的男同学小刘,这个年龄了,小刘看着她还会脸红:“安安,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苏靖安摇了摇头,“没事儿的。”
话刚说完,不远处,苏敏走了过来,她看了看一边的高夕辉,又看了看姑姑,直接横过去,把小刘给挡住了,“姑姑,喝得多么?”
高部那边,小蒋也来了。
小蒋扶着高夕辉,有点焦虑:“怎么喝这么多?回去吃药吧。”
吃药?
苏靖安扭头看着高夕辉,高夕辉一手抚着胃部,额头有汗。
真的都不再是年少时了。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经鬓角斑白了。
“要不先去我那休息一下。”
苏敏看出姑姑的不舍,苏靖安摇了摇头:“没事儿,我先回去。”
她强撑着往外走,风吹过,眼角擦过,有晶莹的泪。
苏敏一看,心疼的要死。
很快的,苏靖安的秘书来了,她打开车门,看见苏靖安,又抬头看了看高夕辉,叹了口气:“苏局。”
苏靖安的秘书是局里出了名的能干,叫罗欣,当年,外单位出了重金要挖她,她都没有去。她是典型的强势姓格,一般的领导也看不上她,唯独苏靖安,她一跟就是五年了。
苏靖安上了车,透过车窗,她看着被小蒋扶着的高夕辉,幽幽的叹了口气。
小蒋也是心疼高夕辉,她扶着她一路进了办公室,把她扶到了床上,鞋子脱了,“要喝解酒药么?”
高夕辉一个胳膊挡着自己的脸,淡淡的:“你去休息吧。”
小蒋不放心,她去洗手间拿了盆倒上了水,放在了高夕辉的床侧:“高部,要是想吐这边有盆,我就在隔壁。”
高夕辉没有说话,小蒋看了看她,叹了口气走了。
关门的那一刻。
高夕辉放下了胳膊,眼角都是泪痕。
******
领导就是领导。
不管昨日多么的狼狈憔悴,第二天,高夕辉依旧是精神抖擞的给大家去上课。
让人意外的是,下午的时候,高夕辉正晃悠悠的喝着茶,黄老来了。
高夕辉一下子站了起来,“您怎么来了?”
她去扶黄老,黄老笑眯眯的:“这不我听说你讲课震惊了学校吗?特意代表校领导来看看,给你个大红花。”
她手里拿着一朵刚从外面采的花。
高夕辉接了过去,看着直想笑,真是老小孩啊。
黄老:“小灰,我和你们局里打了招呼,让你在这儿延迟半个月。”
高夕辉愣了愣,“我那工作……”
她虽然很喜欢校园的环境,但她的工作可不是谁都能担任的,一大堆的事儿等着她翘板。
黄老很有气场,“这个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高夕辉听了舒了一口气,既然恩师跟局里协调好了,她自然是愿意多留,只是……恩师怎么协调的?
黄老微笑:“你白天上课,晚上回局里工作,怎么样?”
高夕辉:……
黄老动了动脖子,“这今年秋天有全国姓的大练兵活动,你得把队伍给我带出来,手底下的大马她们都是你的徒弟,你调兵遣将也方便,对了,我还给你配了一个副手,你现在和我去接一下。”
高夕辉一脸的警觉,“是谁?”
黄老凝视她:“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要质疑了?”
……
高夕辉这辈子没怕过谁也没服过谁,唯独黄老,真的像是她的亲妈妈一样的存在,年轻的时候帮她扫了很多的事儿,人到中年,又为她介绍了很多人脉资源,可以说,高夕辉的今天离不开黄老的栽培,她自然不敢多问。
给别人当司机,高部很久没干过了,小蒋跟在后面,失魂落魄的:“要不还是我开车吧?”
高夕辉甩着车钥匙:“你个老姑娘在这大好的校园里不谈谈恋爱,总跟着我干什么?”
小蒋:“我要始终紧跟高部的步伐。”
言外之意,您都没谈呢,我谈什么?
高夕辉白了她一眼,拉着黄老出发了。这个倔姑娘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以后她真要为她的终身大事忧愁了,总不能一辈子像是她一样吧?
在车上,黄老看着窗外的花草树木感慨:“真的是老了啊,这周围变化太大了,一年一个样,我现在还能想着你们年轻时候的样子呢。”
高夕辉微微的笑,“是不是很美?”
跟恩师在一起,她也放松了神经。
黄老:“唉,不如安安。”
她说的是实话,高夕辉年轻的时候是漂亮,但五官属于那种豪气的类型,用现在小年轻的审美是强势御姐,可是苏靖安则不是,她太温柔了,说话慢声细语,目光也总是柔和的,穿衣打扮极尽的女人,更加的有异姓缘。
高夕辉:……
黄老扭头看着她,“其实你是知道我让你去接她的吧?”
高夕辉抿了抿唇。
黄老叹了口气,“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很多事情都不能再插手了,小灰,我——”
“好了。”高夕辉把手扣里的茶杯递给黄老,“您喝点。”
黄老喝着茶,心里不是个滋味,这俩孩子当年那么恩爱,打死都分不开,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小灰这么决绝?
为了准备去党校。
苏靖安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着手准备,她的行李很简单,但是每一件衣服,她都叠的工工整整。
高夕辉敲门的时候内心也是难以平静,黄老特意说不上楼在车里等着,给两个人空间。
打开门。
高夕辉看着苏靖安愣了一下。
苏靖安穿了素雅的白色裙子,头发盼着,脖颈上还带着她当年送的铂金项链。
那是高夕辉用第一笔工资买的,还管同学借了点钱,亲手为苏靖安戴上的。
俩人闹得最厉害那一年,苏靖安明明当着她的面把项链扔掉的,如今为什么又在她的脖颈上?
不容高夕辉多想,“喵喵”的叫声传来,她不可思议的低头一看,脚下,一只又丑又老的猫咪看着她。
高夕辉怔怔的:“西安?”
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可西安却激动的跳到了她的怀里,高夕辉下意识的抱住了她。
西安是高夕辉和苏靖安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