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后,袭来不过片刻工夫,如早就商量好一般,两人猝不及防,躲不过,只得硬抗,一股股黑雾自两人身体中溢出,交聚在一处,顿时阴气四溢,灵力翻涌。
两边正面交锋,一个巨狼咆哮,吞天噬地,一个猛兽崩腾,气破长空,一遇上就是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桑娆长鞭被毁,晏杜若也被逼的落在屋檐之上,两黑袍人半跪在地,连连呕血,道:“两位好演艺。”
若不是晏杜若和桑娆斗的真切,酣战半晌,他俩怎会放松了警惕。
倒不想两人是特地演给他俩看的,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晏杜若笑道:“谁得空演戏耍你,我和她是真打。”
桑娆敛眉道:“竟是冥界的人。”
这两人先前出手,处处隐瞒实力,不愿动真格的,就是要隐瞒身份。如今被桑娆和晏杜若使计,一时松懈,泄露了身份,便也不隐瞒,解了兜帽。
两人长的一般模样,颧骨高,眼窝深陷,面色苍白,眼神阴鸷。
一人拜道:“文昌。”
一人拜道:“文偃。”
桑娆道:“你俩是冥界哪路将军管辖的人,敢在人界肆行杀戮,如此猖獗!”
文昌道:“自由之身,仙帝老儿也管不了我!”
……
这方身带鬼面的人一掌逼退了应不悔,身形一闪,没了踪迹。
晏归之正被文昌两人吸引了注意,忽觉背后杀气袭来,急唤青锋,长剑一出,浮于背后,抵住那人一掌。
晏归之道:“那两人已然泄露身份,阁下却迟迟不愿拿出真本事来,怎么,如此怕我知晓你是哪界生灵?”
这带鬼面的人也不说话,掌心灵力涌动,逼退青锋,青锋倒飞,被晏归之一把握住剑柄。
鬼面人一交手,屋檐飞瓦,化作两股,如飞龙交缠,朝晏归之扑去。
晏归之双指抹剑,一剑挥去,剑气凌冽摄人,势如破竹。
这鬼面人再待出手,身着白袍的女人撇下了月皎,挡在了晏归之身前。
鬼面人说道:“你要护她,可知她此行与你目的相反,他日必是你行事一大阻碍,少不得与你刀剑相向!”
这鬼面人打来,白袍人仗剑相迎。
白袍人低语道:“不准伤她!”
鬼面人道:“妇人之仁!”
晏归之心中疑讶,观望一回,握住青锋入了战局。
鬼面人要打晏归之,白袍人拦。晏归之一面斗鬼面人,设法要逼他使出真本事,一面又剑指白袍人,要挑了她的夜枭面具。白袍人护着晏归之,与鬼面人缠斗,又要提防晏归之的攻势,三人乱作一团。
这人界免战牌压制虽狠,压不住晏归之攻势凌厉,毫不留手,况且鬼面人不愿显露实力,怕被晏归之察觉身份,晏归之一剑逼退了鬼面人,又回身一剑,挑破了夜枭面具的一角,露出这白袍人的眼睛来。
晏归之一怔,疏于防备,那鬼面人趁势一击,又有一道黑影破了结界,朝晏归之袭来。
两方夹击,青锋回挡,晏归之被从半空打落,撞破屋檐,掉到殿内。
那道黑影落在白袍人身边,牵住她的手,道了一声:“走!”
两人离去。这鬼面人往殿内一望,也趁势闪走了。
晏杜若瞧见晏归之被打入殿中,火烧肝胆,急往这边来。桑娆也是惊得去了七魄,她要是没护好晏归之,这次怕是真要被苏风吟那丫头刮鳞。
两人一分神,叫文昌和文偃也逃走了。
月皎和应不悔追人去了。晏杜若和桑娆慌忙来确定晏归之安危,从那大窟窿落入殿来,便见晏归之从一堆碎瓦中起身。
晏归之道:“我没事。”
晏杜若道:“吓得我一身冷汗。”
晏杜若走过去,将她全身上下细看了一遍,只嘴角有点血迹,身上齐整,灵力平稳,确定没受重伤这才松了口气,她道:“你方才怎的走神了?”
晏归之抖了抖身上灰尘,道:“看见了一熟人。”
“熟人?哪个?”
“潮音。”晏归之看向晏杜若,徐徐道:“潮音就是舒贵妃的亲信。”
晏杜若脑子空白,愣愣问道:“哪个潮音?”
晏归之道:“勾栏院里那个潮音。起先我嗅到她身上的气味还不能确定,如今看到她的眼睛,看的分明。”
“等等。”晏杜若道:“不是。舒贵妃的亲信一年前就在了,可你半年前不才去过勾栏……咳,你半年前不才见过她吗?”
“我并未见到她。”晏杜若看桑娆,说道:“我半路被桑族长劫走了。”
桑娆却笑道:“我道晏族长不近情/色,原来这暗地里去勾栏院去的这勤。”
晏杜若呵道:“你这赖皮蛇,莫瞎说,我七妹只去过两次,一次办理族务,一次被你这厮非礼,这账还没找你算呢!”
桑娆道:“只见过一面的人,晏族长看她的眼睛便能认出是谁?”
晏归之不理桑娆揶揄,只道:“潮音是鲛人族族人。”
此言一出,桑娆微微变了脸色。
桑娆沉着脸色道:“你当真确定是潮音。”
晏杜若奇道:“怎么,你也认得她,你是她恩客?”
桑娆冷冷的觑了眼晏杜若,沉声道:“我没见过她,应不休见过她!”
晏归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手指轻捻,道:“我在她身上留了标记,是与不是,一查便知。”
晏归之等人出了结界外,九阳带着一队侍卫在外守候,见晏归之出来,忙道:“仙尊。”
晏归之道:“九阳,有事央你一做。”
九阳俯耳过去,稍顷,道:“是。”
几人回了绮阴宫,不多时应不悔与月皎无功而返。
晏归之召来月皎月皓,扎破手指,交与两人一滴鲜血,对两人嘱咐道:“查到那人藏身之处后莫要打草惊蛇,先回来报我。”
“是。”月皎与月皓领了这鲜血,朝外去了。
……
日暮时分,苏风吟,桑娆,晏归之,晏杜若一桌上用饭。
晏杜若往这排骨夹去,桑娆早一筷子拣去,桑娆往这兔头伸手,晏杜若两跟筷子往兔头上一插,扒拉去了。
你来我往,不得安生。
苏风吟却不动筷。晏杜若道:“今日这饭菜味道怎么不一样,郝廷君给你换了厨子了?”
苏风吟笑笑,恰逢重岩走来,托着菜盘,苏风吟道:“这些是重岩做的。”
晏杜若还没见过重岩,道:“这谁?”
桑娆意味深长道:“风吟昔日旧友,重岩。”
晏杜若挑了挑眉,看向晏归之,晏归之面色不转,只慢条斯理的用饭。
重岩同晏杜若打了招呼,晏杜若亦是对她点了点头。
重岩将一花瓷碗放于苏风吟面前,笑道:“雪鸡藕丝羹。”
苏风吟欢喜的接过,原来是在等重岩这道菜,她道:“不知你厨艺退步了没有。”
重岩又将一碗放在晏归之面前,启了启口,顿了一下,道:“归之。”
“我如此唤你,你不会介意吧?”
晏归之道:“不会。”
重岩道:“莲子百合羹,我连着一起做的,你也尝尝,算是……”重岩一笑,说道:“我们初次相见的见面礼。”
桑娆长长一叹息,软语低诉:“似我们这等没福气的人呐,就是没羹吃,谁叫我等没个会下厨的朋友。”
桑娆道:“二狗崽子,你说是吧。”
晏杜若:“……”
重岩歉然道:“我与风吟多年未见,此番难得相逢,也想一表这些年思想之情,所以做了这羹,可惜今日不凑巧,后厨食材不够,做不齐四碗,等来日得空,定也做了羹汤给二位尝尝。”
苏风吟拿着调羹细尝了一小口,眼眸眯起,那般模样倒是像那兽态的狐狸,细眯着眸子微笑,乖巧萌态,重岩垂眸望着她,嘴角微扬。
苏风吟向桑娆道:“这一桌子菜都是重岩做的,你莫要不知足,再嚼舌头,这些也没得吃。”
桑娆道:“哎呀,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本尊伤心欲绝,伤心欲绝!”
苏风吟觑着桑娆,道:“哪个是新,哪个是旧。”
桑娆笑道:“用饭,用饭。”
晏归之端起那碗莲子羹,尝了一口,沁香甘冽,肺腑清爽,咬碎莲子后,有一阵苦味,晏归之顿了一顿,又用调羹舀起一颗莲子,咬下一半,见里面果然未除莲子心。
晏杜若在一旁见了,问重岩道:“你怎知我七妹吃莲子不除心的。”
重岩只道:“我是忘了除了。”
晏归之抬眸望着重岩,重岩面上那一枚泪痣在笑靥中如罂粟绽放,吐着致命的芬芳。
重岩见晏归之望她出神,便道:“怎么了?”
晏归之回神,将碗放下,道:“我现在不吃苦了。”
苏风吟坐在晏归之身旁,晓得她模样变成幼童后口味变了,便将那碗雪鸡藕丝羹端着,把调羹递到晏归之嘴前,道:“尝尝这个。”
晏归之本不想吃,奈何苏风吟铁了心要喂她,她只得将口张开吃了一口。
苏风吟道:“如何?”
晏归之点了点头,她便笑意盈盈,舀一勺要再喂,晏归之见她高兴,也就依着她来。
苏风吟对重岩道:“你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苏风吟又道:“归之要是能有你一半厨艺就好了。”
桑娆道:“小狼崽子不会做饭?”
苏风吟笑道:“很糟糕。”
苏风吟喂了晏归之一口,待将调羹取出来时,被晏归之一口咬住。
晏归之望着她,苏风吟笑吟吟道:“乖,松口,不会做饭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晏归之松了口,淡淡道:“我与你,半斤两罢。”
苏风吟:“……”
第32章
席间, 晏杜若将重岩细细打量, 见她一表人才, 不禁问道:“不知重岩姑娘是哪界族人?”
重岩含笑答道:“妖族。”
晏归之问道:“妖界?不知是哪族的族人?”
一碗雪鸡藕丝羹见底,苏风吟意犹未尽,见晏归之面前放着的莲子羹没怎么动, 便端了过来,慢条斯理的吃着, 听得晏归之的话,她道:“说来重岩与你是同源, 她也是狼族的。”
晏杜若睁大了眼,呼道:“难怪见她会觉得有几分亲切,原来是同宗啊。”
晏归之放下竹箸,看向重岩,问道:“沧澜雪原的雪狼一族,昆木山的赤狼一族, 还有幽燕的木狼一族,不知重岩姑娘是哪一族的?”
重岩依旧含笑答道:“木狼。”
晏归之道:“重岩姑娘英才豪杰, 在族中应当是个响亮的人物。”
重岩道:“我自由散漫惯了, 也不过是个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
晏杜若好奇的问道:“幽燕同朝阳山离得远,木狼与涂山也并不亲近,你俩当初如何相识的?”
重岩看了眼苏风吟,苏风吟说道:“当初游历人界意外结识的, 自那以后便一道在人界游玩。”
晏归之问苏风吟道:“你来过人界?”
苏风吟道:“怎么?我不能来?”
晏杜若又重岩道:“那当时你和风吟……”
桑娆在一旁说道:“啧, 让不让人吃饭了, 还叨叨个没完了,就是要查人底细也不带恁急的。”
晏杜若横了桑娆一眼,道:“多吃点!噎不死你!”
晏归之只当没听见,欲要再问,苏风吟自怀中取出一条丝绢,为晏归之擦拭嘴角,笑道:“食不言寝不语。”
晏归之望了她一眼,歇了话头。
……
饭后,重岩离去。
明月高悬之时九阳过来了,将宫人遣走后,径直走到明间内,彼时晏归之几人都还在。
九阳朝众人一拜,对晏归之说道:“仙尊,查清楚了。”
晏杜若问晏归之道:“你让她查了什么?”
九阳说道:“朝中被害老臣确实都是当年牵涉在鲛人被捕案中的一干朝臣的后裔。”
桑娆敛眉,将茶杯放下,苏风吟始将眼神落到九阳身上,晏归之兀自沉思着。九阳又道:“至于这一年交战损耗的将士人数,根据边关一年呈报来算,已近百万。”
晏归之道:“怎会如此之多?”
九阳道:“这还只是粗略的统算。”
晏归之沉吟道:“我知道了,劳烦你了。”
“事关天枢,九阳自当不遗余力的协助仙尊。”九阳又道:“只是关于思量宫的事,弟子还未查探明白。”
晏归之道:“此事不急。”
九阳将事交代明白,便告了退。
不过片刻,月皎同月皓归来,对晏归之说道:“族长,已经寻到那人所在。”
晏杜若伸伸腰,叹道:“今日可真忙。”
晏归之起身,说道:“带路。”
一行人前后出得屋来,月色已经朦胧起来,秋风紧了,寒意凛凛,起了薄雾。
月皎与月皓在前面领路,众人都是要跟去的意思,皇嗣自有九阳去守护,众人倒是对那亲信的真容更为好奇。
晏归之一步踏出去,踏了空,被人从后面搂着腰,抱了起来。
苏风吟将她抱在怀里,众人御风而行,出了皇宫,她俩落在最后,苏风吟轻声问晏归之道:“席间为何要试探重岩,你怀疑她?”
晏归之道:“对。”
苏风吟道:“怎么了?重岩可有异样之处?”
晏归之沉声说道:“你这朋友,你可是对她知根知底的了解?”
苏风吟道:“我对你也非知根知底的了解,归之。”
晏归之道:“你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