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声势浩荡的向东流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山脚下,陆冬芙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来,唏嘘道:“下雨天果然影响很大。”
祁钟钰点点头,说:“下次直接从半山腰跳下来好了,这么走太累人了。”
陆冬芙应了一声,二人休息片刻,就往岳河村的二叔家里走去。
进了院子,就注意到二叔家里多了几个陌生人,看样子不像是普通村民,而二叔眉关紧缩,唉声叹气,似是有什么烦心事。
在这种情况下,祁钟钰一般都不会走上前去打扰,她拉着陆冬芙去了院子里,碰巧遇到了在院子里看书的祁安昊,他身边不远
处,坐着他的娘子焦氏,正低声跟两个丫鬟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丫鬟先看到了祁钟钰二人,忙跟夫人禀报。
焦氏看了过来,笑着走上前说:“是你们来了啊,娘今日有事出门去了,下午才回来,爹跟其他村子的村长在商议要事,不如坐下等吧。”
祁钟钰道:“如此也好。”
她们在石凳上坐下,祁安昊听到动静,放下书本走到焦氏身边坐下,说:“许久没见你了,近日过的怎么样?”
祁钟钰笑着说:“还不错,我现在也不打猎种地,天天窝在院子里不曾出门,日子倒是舒坦。”
祁安昊啧啧感叹两声,他虽然也在家中待着,却每日都要看书练字,祁长乐很重视他的学业,得知他将来想到官学当夫子之后,还给他找了其他的书来看,倒是比考科举还要忙,看的书还要多。
好在他本来就喜欢学习,所以没有太大的影响。
陆冬芙和焦氏听他们两个聊天,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话题,焦氏无奈的笑了笑。
祁安昊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只读圣贤书,而祁钟钰就是一个懒散的咸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他们对如今发生的严峻形势都不了解。
倒是焦氏身为焦员外家的千金,托了这位有“包打听”称号的爹的福,已经得知了祁长乐如今烦恼的是什么,所以提不起兴致来。
下午时分,祁长乐的那些客人也相继离开,祁长乐长吁短叹的从堂屋走出,就看到了坐在一起的祁安昊和祁钟钰,换作以往,他会很高兴见到小儿子跟侄子言谈甚欢。
可现在,他愁眉不展,勉强牵起嘴角说:“钟钰来了。”
祁钟钰神经再粗也知道出事了,而且可能不是小事,更何况她某些时候还很敏锐,便问道:“二叔,出什么事了?”
祁长乐坐在另外一个石凳上,叹息道:“怀安河上游的齐阳江堤坝,决堤了,数十个县城都被波及,死伤惨重,大水漫灌后,田地也保不住了,咱们这里也不容乐观,哎……”
齐阳江是大齐国排名第二的江河,第一的位于北方,一南一北两条江岸,住着大齐国将近一半的人口,一旦决堤,必然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祁钟钰也肃穆了神情,问道:“二叔,难道岳河村也会有影响吗?”
祁长乐摇摇头,说:“我们这里已经是支流的下游,情况没那么严重,但是也要尽早做准备才行,靠近岸边的田地是没救了,其他地方却还有救。只不过,灾情牵连甚广,我担心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会来到下游讨生活,到时候……”
祁钟钰倒抽了一口凉气,祁安昊也皱眉问道:“可是爹,这不合情理啊,明明汜原县的县令,在去年底今年初,才让辖下村子的百姓去上游修堤坝,怎么才修过,就又决堤了呢?”
祁长乐苦笑,说:“咱们那位县令的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连朝廷修堤坝的银子都贪墨了,加上谁也没料到今年雨水会这么多,两厢加在一起,就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不过这样一来,县令嚣张的做派也瞒不住了,齐阳江决堤这么大的事,死了这么多的人,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他估计,就算是贵妃也保住他。
他倒是猜的没错,朝廷现在早就吵的热火朝天,一定要追查此事!
倒没有多少官员是真的关心老百姓死活的,而是去年为了修堤坝,朝廷户部支出了上百万两,原本按照计划,那堤坝至少能维持十几年,结果去年底才修建的,今年就决堤了,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绝对不能忍!
户部尚书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比实际岁数要年轻些,他首先发难
,绝对不能姑息此事,他这一派的官员自然不会冷眼旁观。
加上朝廷势力纷杂,却对彼此的作为知根知底,修堤坝一事主要交由安贵妃之子誉王负责,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誉王必须负大半的责任。
而誉王作为朝廷炙手可热的太子候选人,这一污点必然会被站在其他王爷身后的官员加以利用,绝对不会轻易揭过……
如此复杂的形势,让官员们吵了十来天,都没有个结果。
对于难民的安置,也不上心,难民别无他法,只能流窜去别处逃难。
淮南道也因此涌入了不少难民,但是县城却不会出面接纳这些难民,他们只能在城门外聚集,甚至流窜到了附近的村子里。
他们糟了难,身上没有银子,也没有饭吃,为了活下去,只能乞讨或是争抢。
所以,岳河村近日的治安都差了不少。
祁钟钰住在山上,感觉没那么强烈,上一次在二叔家听闻此事后,她虽然担忧,却自觉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只在心里感叹自己提前做好了准备,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离开祁长乐家后,又去了陆大丫家一趟,待到傍晚时分才回家。
因为家里不缺吃短穿,她和陆冬芙都不曾再下山来,所以也不知道汜原县辖下的几个村子,近日来都局势紧张,村民们抱团抵制眼神可怖的难民。
而难民的人数越来越多,也渐渐聚集起来,甚至推选出了一个领袖,这个领袖倒是雄心勃勃,不然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他带领着这些难民,却无法得到足够的食物,只能渐渐走向歪门邪道,将目光落在了村子里的良民身上,心想:他们的家中,一定有很多食物,既然乞讨不到,那就干脆去抢吧。
第59章
刚过立秋, 天气很是炎热,即便是到了晚上,山中小院依旧闷热的像个蒸笼一样。
陆冬芙依偎在祁钟钰怀里,白皙的肌肤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脸颊也氵朝红濡湿,红唇微启, 小口小口喘着气。
太热了。
好在祁钟钰身体冰凉, 靠上去凉飕飕的,触感很是舒服。
祁钟钰也没嫌她热, 反而运功将体表温度又降低了一些, 好让陆冬芙靠的更舒服。
她懒洋洋的舔着嘴唇, 还能尝到陆冬芙的味道,耳畔传来陆冬芙可爱的喘息声,她感叹道:“这日子快活似神仙了吧。”
果然洞房之后就是不一样,跟心爱的人真正在一起的感觉太棒了。
她都有点想不起来, 当初为什么不早点……
奥, 想起来了,她笑容一窒,看向陆冬芙那张尤显稚嫩的脸庞,那股罪恶感就更强烈了。
陆冬芙察觉到她的视线, 睁大眼睛无辜的询问道:“怎么了?”
祁钟钰抬手捂着她的眼睛, 闷闷的说:“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陆冬芙应了一声, 撒娇的蹭了蹭她,闭上眼睛很快就沉入了睡眠。
祁钟钰习惯等她唿吸平稳睡的深沉了,再酝酿睡意,可今日许是太亢奋,她有些睡不着,睁大眼睛望着床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隐约间,她听到了快速靠近的凌乱脚步声,她眼睛微微眯起,竖起耳朵专心聆听,没多久,就听到了急促的拍门声,还有人凄厉的大声喊道:“姨丈,姨丈!”
祁钟钰一怔,忙翻身起床,陆冬芙刚睡着没多久,一下子被她起身的动作所惊醒。
她揉着眼睛,迷迷煳煳的问:“相公,怎么了?”
祁钟钰从柜子里翻找出干净的衣服快速穿上,一边穿一边说道:“我方才听到了康林的声音,他好像还在哭,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我过去看看。”
康林是罗振海的小儿子,今年才九岁,却生的虎头虎脑的,姓格也活泼可爱,祁钟钰对他印象不错,偶尔还会教他些拳脚功夫。
他从未单独来过这座山中小院,今天大半夜的跑过来敲门,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陆冬芙也意识到这一点,忙从床上起身,去柜子里拿衣服。
以往她睡前都会穿着单薄的里衣,只不过今晚上她吃过饭后,是跟祁钟钰一起共浴的,洗完澡就跌跌撞撞的去了床上……
所以床边没有衣服可以穿,屋内光线很暗,她顾不上挑选,随手抽了几件出来便往身上套。
祁钟钰比她速度更快,已经穿好衣服,走到院门边打开了门,就见罗康林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哭的浑身发颤。
祁钟钰伸手将他拽起来,问:“康林,怎么了?”
罗康林疯狂摇头,抓着祁钟钰的衣摆,断断续续的说:“姨丈,家,家里出事了!有人放火,烧院子,然后闯进来,爹……爹他问那些人,想干什么,那些人不说话,就是抢家里的东西,爹不准他们乱动,他们就跟爹打起来了。哇……爹流了好多血,娘也是,姨丈,哥哥让我过来找你。求你,姨丈,救救我爹和我娘,救救哥哥。”
祁钟钰心里一紧,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道:“我知道了,我这就下山去找你爹娘,你在家里跟你二姨妈一起等我回来。”
陆冬芙这时才穿好衣服,急匆匆跑了过来,看着哭个不停的康林,忙问:“怎么了?”
祁钟钰道:“我要下山一趟,康林交给你照顾,他会跟你解释清楚,你把房门关紧,应该不会有人……算了,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带
着食物和康林去深山里吧,找个隐蔽的地方暂且躲好,沿途做下记号,我之后一定会回来找你。”
陆冬芙咬着嘴唇点点头,见祁钟钰转身就走,忙说:“相公,一定要小心。”
祁钟钰回头冲她一笑,就走到石板路的边缘,纵身从半山腰跳了下去。
罗康林还是头一回见她跳崖,吓的尖叫出声,哭喊道:“姨丈,你别想不开啊!”
陆冬芙:……
她走上前给他解释,好不容易才让罗康林明白过来,祁钟钰方才不是跳崖,而是抄近路。
他脸上露出震惊而又敬佩的神色,擦掉眼泪心想:姨丈这么厉害,一定可以赶跑那些坏人。
他和陆冬芙一起去厨房拿了些食物,就往深山里快速前行,一边走,一边跟陆冬芙叙述着事情的经过,比方才给祁钟钰讲述时还要详细,毕竟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
陆冬芙听完后担心不已,好在她很清楚祁钟钰的本事,对付十几个难民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可不能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她说:“我知道了,你放心,你姨丈本领高强,会没事的。”
罗康林很信服姨丈的武功,只不过心里还是担心爹娘和哥哥。
随后想到大姨就住在他家隔壁,家里又没有男丁,肯定也很危险,只希望姨丈将大姨和两个年幼的孩子也救出来。
祁钟钰跳下山崖,运轻功好似一阵风一般,眨眼间的功夫,就从山中小院抵达了山脚下。
她也看到了岳河村的方向,四处升起的滚滚浓烟,还有火光冲天而起,看上去遭难的不光是罗振海一家,整个村子都应该受到了波及。
她脸色阴沉,突然想到了二叔一家,二叔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又是村长,肯定也是这些疯狂的难民们要攻击的对象。
一想到二叔会出事,她顿时头皮发麻,调动丹田内的全部内力,比方才更快速的速度朝着岳河村的方向赶去。
罗振海一家情况危急,但是二叔那边也形势严峻,片刻耽误不得。
她只有一个人,罗家和祁家又在村子里的两边,她不可能同时救下两家人,只能选择先救一个。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先去救二叔一家。
她心情沉重的对罗振海等人说了一声抱歉,然而在她心中,到底还是祁长乐更为重要。
她承蒙祁长贵的两次救命之恩,还假借了他儿子的身份,被祁长乐视若亲子一般照顾,对方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不能忘恩负义。
她也不能对不起祁长贵,因为在儿子和妻子去世之后,祁长乐就是祁长贵心中最在意的亲人。
若是祁长乐出了什么事,她后半生都不敢再以祁钟钰这个身份示人,将会一辈子永远活在愧疚自责之中!
她咬着嘴唇,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进了村之后,稍一停顿,就马不停蹄向二叔家赶去。
方才远远看了一眼还不觉得,真的进了村,看到四处流窜的难民,她才意识到形式的严峻。
她之前一直待在山上,都不知道如今岳河村多出来了这么多的难民,明明之前也就零星几个人,而现在乌压压的一大片,少说也有数百人。
他们将安静祥和的岳河村,折腾成了人间炼狱。
岳河村只是个小村落,总共也就几百户人,人数加起来不超过两千,还包括老弱妇孺,真要跟这些疯狂的难民对上,村民们投鼠忌器,很有可能会落于下风。
路上看的越多,听到了村民们无力的哭嚎和咒骂,她心里就越气愤。
她势如破竹一般,很快抵达了二叔家的
院子,果然看到了更多难民们聚集在这里,还有不少难民抱着一大堆东西,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她不顾上收拾这些难民,活着的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