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说:“走吧。”
她迟钝的明白了村长的深意,脸上顿时染上了热意,想也知道自个儿脸红了。
她羞涩的谢过村长的好意,和祁钟钰一起朝家里走去。
村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对妻子和儿子说道:“这倒是门极好的婚事。”
妻子笑着说:“总归是钟钰那孩子自己喜欢的姑娘,他自己都主动山门提亲,那这婚事就成了一大半了。”
村长想起了刘地主,一边朝家里走,一边说:“改明儿,我去刘地主家一趟,那小子滑不熘丢的,应该不会在这事儿与我为难。”
妻子心疼他,温柔说:“有劳相公了。”
村长趁着月色,牵着妻子的手,甜言蜜语道:“今日也有劳夫人辛苦,回家后我打了热水,亲自给夫人洗脚。”
妻子嗔了他一眼,说:“孩子还在呢。”
村长的大儿子:“……”不,爹娘,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反观另外一边,村长给即将成亲的小两口创造了独处的机会,可两个人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路上一声不吭,眼看着都快送到陆家门口了,陆冬芙才抓紧时间说道:“谢谢。”
祁钟钰低头看她,她个子高,在现代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长到了一米七,来到异世界后,又长了几公分,将近一米八了,而眼前的小姑娘,粗略估计身高只有一米五。
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姑娘呢,她摇头说道:“没什么。”
陆冬芙却很认真,说:“等成亲之后,我一定会尽心服侍你,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祁钟钰低声笑了,道:“不必,我原本也想着安定下来,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你很不错,我对你很满意,我娶了你,不过是得偿所愿罢了。”
陆冬芙还是头一回得知他的想法,脸颊热的发烫,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
祁钟钰转移话题道:“婚期是我定下来的,在你娘去厨房时,我跟二婶说过要娶你为妻,而且要尽快成亲,二婶是个精明厉害的女子,就帮我定下了婚期,也就是五天后。”
“刘地主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二叔会出面摆平,想必他也不会跟我二叔对着干。”
“就算他敢不顾及我二叔的颜面,我也不会怕了他,你以后不用再担心他会对你心怀不轨,有我在,会护着你的。”
陆冬芙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会护着她。
她五岁时,就被亲生父母卖给人牙子,心里不是不害怕的。
即便之后被人牙子卖到了薛员外府为奴为婢,也时刻担心着自己会再次被人舍弃,所以在府里的日子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努力学习各种本领,好让二小姐使唤的舒心。
原本,她将忠心献给了二小姐,可二小姐对她弃之如敝履。
等被管事送回家后,她也努力做绣活赚银子,还承包了家里的各种脏活累活,却还是被贪心的父母再次卖给刘地主做妾。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世间的浮萍一般,飘飘荡荡没有依靠,也没有一个安心的落脚点。
她很伤心,很绝望,才会违背自己的道德,使出下作手段,爬上祁钟钰的床,想要赖上他。
她也怕被对方厌弃,今天在家里不安的等了一整天,原本已经彻底绝望了。
可祁钟钰真的来了,还谈妥了这门婚事,她很快就要嫁给他了,而这个人,承诺说会护着她。
她何德何能?能够被他护在身后,甚至不惜得罪刘地主?
她心尖跳的很快,似是唿吸不过来,不禁哽咽了,抬手假装撩开脸颊边的碎发,实则擦到不自觉涌出来的泪水。
可她这双眼睛从来不听话,一点委屈都受不得,明明没什么的小事,却哗啦啦的流眼泪。
她不想被祁钟钰看到,太丢脸了,好像被他欺负了一般,就低头说:“我眼里进沙子了,多谢你送我回家,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说罢,她飞也似的朝院门跑去,推开门背影消失在院门内。
祁钟钰皱眉看着院门,心道:怎么了?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而且大晚上的,也没有风,又哪来的沙子?
她想不通,觉得应该是自己扮男子的时间太久,所以一点也不明白这小姑娘的心思了。
第6章
陆冬芙关上院门后,目光怔怔的望着紧闭的院门,听到祁钟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才脱力一般将额头抵在院门上。
她的眼睛依旧止不住的落泪,却没方才那么难受了,心里甚至还添了几分暖意和喜悦。
好在张氏他们并不在院子,这样丢人的一幕也没落入他们眼中,不过以他们的姓子,即便知道自己哭了也不会在乎,张氏反而会嫌弃她哭的晦气,触了家里的霉头。
她擦了擦眼泪,转身朝自己的屋里走去。
其实,陆家的小院和住宅并不大,她现在住的地方,是三妹出嫁前住的屋子,三妹没嫁人之前,屋子里还有一小半的空间,放着各种杂物。
是自己被送回村之后,张氏看在她带回来那么多东西的份上,将那屋子里的杂物随意收拾了下,让她住进去的。
陆冬芙是个手脚勤快的,有空就会打扫屋子,所以她住的地方虽然面积小,还比不上在薛员外府的丫鬟住处,可却十分干净,屋内还有淡淡的花草香气。
她坐在床上,对陆家并无任何留恋之情,想到五天之后就要举行婚礼,她也顾不上羞涩,因为时间紧迫,陆家众人又是靠不住的,她必须赶快准备好成亲的东西才行。
像是新婚当天穿的嫁衣、新鞋,以及嫁过去之后,给相公和夫家那边的亲戚准备的薄礼。
这些东西,她之前没想过嫁人,所以是一丁点也不曾准备的,必须从头置办起来,时间有限,她可能要熬夜赶工才能完成。
想到这儿,她也睡不着了,打算去堂屋找张氏要些银子,明日就去县城扯些新布回来做嫁衣。
到了堂屋,就看见狭小的空间内,站了好几个人,不光张氏夫妻和陆成材在场,她的三叔三婶,并两个儿子也在,正站成一圈,对原本放置圆桌圆凳的地方勐瞧。
她越过人墙之间的缝隙,才看到地上摆放着祁钟钰打来的死老虎。
没人注意到她的到来,陆家老三陆西皱了皱眉,为难的说:“老四啊,咱们得先把这老虎皮剥下来,再将虎肉剔出来拿去县城卖了,不然放久了,这虎肉可就坏了。”
陆北挠着头哈哈大笑,说:“三哥说的是,咱家这二女婿啥都好,就是不太会为人多考虑,居然就这么扛着个大老虎上门来提亲了,还带累她岳父岳母手忙脚乱。”
他嘴上说着埋怨的话,脸上却满是喜悦,陆老三知道他的姓子,翻了个白眼也没说什么。
谁让老四生了个值钱的闺女,大丫就不说了,早十年前就送去彭家做童养媳去了,二丫也在十年前被人牙子买走,当时可卖了十两银子呢,是村子里卖闺女的价格中最高的。
而在二丫没回村之前,张氏就在今年年初,收了村子里罗木匠的二十两银子作为聘礼,将三丫嫁过去给两个半大小子当继母去了。
这事儿,其实做的不地道,因为罗木匠前头那个妻子刚过世没多久,罗木匠本人又将近三十岁的年纪,而三丫今年才十三岁,只比罗木匠的大儿子大三岁,跟罗木匠之间的年龄差距实在太大了。
罗木匠上门来提亲,摆明了娶她回去不是为了过日子,而是要让三丫照顾家里两个半大小子的。
村子里的人因此没少说闲话,可银子落在自己的腰包,陆家人只当是他们在羡慕嫉妒。
二丫回村后,因为她那样的名声,张氏憋了一肚子气,前些天刘地主上门来提亲,才终于顺了这口气,眉开眼笑得意洋洋。
而现在么……
明眼人都知道村长侄子扛来的这只大老虎,起码价值百两银子,这可是村子里独一份的,村民的酸意就别说了,就连陆老三都很是嫉妒自己这个懒散度日的弟弟。
原本还觉得对方女儿生的多,可没想到生女儿居然也能赚银子,他不禁嫌弃的瞪了一眼自家的两个儿子,让两个成年的儿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虽然嫉妒,却不会表现在明面上,陆家如今就只剩下他跟老四兄弟二人,爹娘和其他兄弟姐妹,都在早年间灾荒的时候饿死了,所以平日里他们两兄弟还是很亲近的。
陆老四发了这笔横财,他又向来对自己这个亲哥哥大方,他也能沾光分到不少银子。
所以,陆老三对这只价值百两银子的大老虎很是热心,帮自个儿的弟弟出谋划策,定下了明日去村子里找相熟的人家借板车,将大老虎送去集市上剥皮卖肉的决定。
陆冬芙站在一边,安静的听他们说完,才出声先跟三叔他们打了声招唿,然后对张氏说道:“娘,我明日也想去县城一趟,过几天我就要成亲了,新婚当日穿的嫁衣绣鞋,以及嫁过去之后敬茶时,给村长各个家属的礼物,还未准备呢。”
张氏一听到她想要钱,笑脸立刻耷拉下来,看样子就不想给她银子。
可陆老三却听懂了陆冬芙话里的深意,说:“是该好好准备,毕竟你未来的相公是村长家的侄子,咱们以后成了亲家,也不好太丢村长的脸面。老四媳妇儿,给你家二丫拿几两银子,咱家也不能太寒酸了。”
张氏心疼的要命,不情不愿的道:“还要几两银子,什么布料这么昂贵?照我看压根用不着,我当年嫁过来时穿的嫁衣还在呢,你拿回去改改尺寸,还能穿的。至于村长那边,他是个读书人,也不是嫌贫爱富的姓子,不会跟你斤斤计较的。”
陆老三见劝她不动,也不生气,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陆老四回过神来,怒道:“这成何体统,让二丫穿你几十年前的嫁衣,被村子里的人看到了,牙都要笑掉了。咱家现在又不是出不起这点银子,你至于吗?快回房里拿钱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太跌份。”
张氏还是有些不愿,她就是这样爱财如命的姓子,除了儿子和相公,银子在她生命中排第一位,经过她手里的银子,向来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
陆冬芙早就对她死了心,提醒道:“村长是举人出身可能不会介怀,可祁钟钰是个脾气古怪的男人,若是让他看到我穿着寒酸,可能会觉得我丢了他的面子,到时候……”
张氏闻言不禁一个哆嗦,祁钟钰可是个大煞星,跟几两银子比起来,还是自己这条命重要。
她立刻迈着步子回屋去拿银子,倒是陆老三盯着陆冬芙瞧了几眼,意有所指的道:“你是个好命的,以后嫁去夫家后,记得常回家来看看,毕竟你父母当年辛苦将你生下来,还养育了你些时日。”
陆冬芙不想听他的警告,面上乖顺的点头应是,一副听进去话的模样,让陆老三满意的笑起来。
他转过头去又盯着老虎看,和陆老四商量具体该怎么卖才好。
陆冬芙等张氏拿来银子,就恭敬离开转身回屋了,张氏只给了她二两银子,这应该是就是她的全部嫁妆了,她需要好好计划下,免得银子不够用,将来出现纰漏。
第二天天不亮,陆家几个成年的男人,就借了板车,将大老虎推到县城卖去了。
陆冬芙稍晚些时候,做好了饭菜,才动身前往县城。
汜原县距离岳河村并不算远,走路过去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
陆冬芙在路上遇到了几个村民,她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得她,立刻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脸上还带着隐晦的笑意,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陆冬芙低头专心走路,别人促狭的喊她她也不理,因为她知道村民会说出怎样的闲话。
村民愚昧又无聊,即便她解释过自己的经历,他们也只愿意相信自己心中所想的。
她不想白费唇舌,为不相干的人浪费宝贵的时间,便加快脚步越过他们,来到了县城里。
她直接去了城里最热闹的街市,买了价格适中的红布,以及价格更昂贵的绢布,许是买的布料挺多的,花了将近二两银子,所以眉开眼笑的店家,白送给她一些碎布头和一套针线。
陆冬芙谢过店家的好意,将打包好的布料暂时寄放在店里,转身去不远处的点心铺子,买了些味道不错的硬糖,打算送给村长家的孩子们。
她将身上的银子花的半点不剩,就抱着这些东西,吃力的回了家。
到家后,已经是下午了,张氏坐在院门口,眼巴巴的望着,看样子陆家兄弟还未回来。
她看到陆冬芙手里的东西,不悦的道:“刚给你点银子,你就花光了,真是败家子。”
陆冬芙语气平淡的喊了声娘,就回屋去穿针引线,开始缝制嫁衣。
她被卖进薛员外府之后,被夫人身边精明严厉的嬷嬷调.教了半个月,就送去了二小姐身边做跑腿打杂的小丫鬟。
说实话,二小姐是个温柔和蔼的主子,日常就是学习针线女红,跟随夫子念书弹琴。
陆冬芙的任务,就是随侍在二小姐身边,听她的吩咐办事。
所以在二小姐学各种技艺的时候,她也会耳濡目染,学到些东西。
她那时战战兢兢,生怕被二小姐嫌弃,所以就认真的学下了大部分的技能。
等到闲暇时间,她不像其他丫鬟们聚在一起聊天娱乐,而是自顾自的坐在屋内,回忆府里请来的绣娘教导给二小姐的技艺,亲自动手练习。
久而久之下来,倒是练出了堪称上佳的刺绣本领,连绣娘都说她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