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的。
顾子由严肃道:“仍是不可,一来一往,在路上耗费的时日太多了。”
商量的语气陡转严肃,李唯兮惊了一惊,她心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她面色凝重地问道:“子由,是否我的病情已到十分严重的地步?”
在李唯兮而后,顾子由的眼睛阖上又睁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愁苦地扯起嘴角道:“不是十分的严重,而是百分的严重。从今日起往后的三十日子中,如若不寻到赤日与红塔,那这三十日便是你于这人世间最后的时数。”
果然,若不是危及姓命,顾子由怎会如此反常,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辩驳,使自己左右为难。
李唯兮再次沉默,眼睑低垂,心中纠结万分。
李唯兮思索了诸多,包括她的过往,她的身份,她的枕边人。
在满腔的愁结中,她做出了决定。她抚住顾子由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面上五味杂陈,口中一片苦涩:“我本是皇室之子,理应为天下苍生而牺牲。”
谁知顾子由听罢,竟大吼道:“我不顾天下苍生,只希冀你安康长乐,伴我身旁。”
如此不存理智的顾子由,李唯兮还是第一次见,但她心中的决定亦是难以更改。她沉了沉心,在脑中想好了一套关乎大道理的说辞,她将声音放到极柔,准备开口,刚唤了声:“子由。”
便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自己耳后滑下,滴落在软枕上。
那是子由的泪?
李唯兮连忙扬起头来,想看看顾子由的神情,却冷不丁被她搂得更紧,动弹不得。
她感觉顾子由的脑袋滑到自己的颈窝里,深深的埋着,随即肩上便湿润一片。
李唯兮慌了,在她的记忆中,鲜少见顾子由落泪。
她不能回头,只能将柔软的手贴上顾子由湿漉漉的脸,无声安慰着她。
“子由,让我转过去,我们好好谈谈,一定会有解决此二事的办法的。”片刻之后,李唯兮语气低沉,央求道。
顾子由松开手,任由李唯兮转动脑袋,面朝自己。自己那哀戚愁苦的面容便落入了她紧张关切的眸子中。
还是那四个字,关心则乱。
李唯兮忆起旧时的争端,当今的二人颠倒了角色。
李唯兮妥协了一步,与顾子由温声道:“子由,你莫要心急,我们一起想个中庸之策,好吗?你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否同休书那次的争端如出一辙?那日之事被你寻了个中庸之法,既保存了命数,又隐藏了身份。这次我们一定也能化险为夷的。”
顾子由没有应话,沉默不语,但李唯兮察觉她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这便说明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那...那我们该如何?”少顷,顾子由情绪平稳,只是声音还是有些呜咽。
李唯兮仔细地想了想,道:“信鸽往来迅速,仅日余便能到达南京城。只是写那信之前,我们念着要回京,故而没让皇兄与皇嫂写回信。如此,我们便不知他们那头的事态发展。明日,我们再送一封,告知一个特定的地点,让她们写回信来,得以安心。我只需父皇知晓他们的谋逆之心即可,至于如何做,父皇是明君,我相信他自有定夺,亦有法子解决。”
李唯兮顿了一下,继续道:“只要一收到皇兄的回信,确保信息传达,我便随你去寻药,不再顾念战事。好吗?子由。”
说出这一番言论,李唯兮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她满怀期待地望着顾子由,想听听她的想法。
顾子由自然是明白李唯兮的体贴,心中忧愁已消,眨了两下眼睛,脸上便放起晴来,她赞同道:“好,那我们明日先出城,寻一城郊之处,等候尊王的音讯。”
心事已化解,二人相拥而眠。
一夜转瞬而过。
翌日,李唯兮与顾子由起了个大早,易好容之后,便离了客栈。
寻回昨日购置的马匹,二人跨上马匹,往城门处骑去。
行到城门处,才发现这里的氛围着实是不对劲。一大群背着包袱推着车的百姓聚集在城门口,有的骂声不绝,有的哭天抢地。
“官老爷啊,放我们出去吧,我们住在城郊,只是来城内售卖商品,维持生计罢了。现在收摊了,便要归家的呀!”
“是啊,官老爷,小的们的家中上有老,下有下,皆等着我们回去哺喂呢。”
不少模样正经,衣着端庄的生意人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我们都在北京城住了几十年了,都没见过此等情况。为何突然关闭城门,禁止出行?这些瓷器我们要尽快送往青州府,若是耽搁了,可是要赔偿的!”
一个身着甲胄,手握利刃之人立于城头上,大声道:“北京城突现女干细,乃是危害大晋江山社稷之人。接到上级的指令,今日与明日皆要关闭城门,全城搜捕。一旦我们抓捕到女干细,我们便会打开城门,届时通商无误。”
很快,人群中便炸开了锅。
“要两天!要两天才能开城门!家中没有米粮,老幼岂不是会饿死!”
“这叫什么事!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亲家住在边城,这还不让我迎亲了?”
李唯兮与顾子由下了马,在人群中观望着,眉头紧拧。
呵,危害大晋江山社稷之人?不正是他们父子二人!如今还倒打一耙,贼喊捉贼!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顾子由拉着李唯兮的衣袖往回走去。
城门之路行不通,她们只能另寻他路。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命令式的声音,李唯兮与顾子由被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难不成...易容被识破了?
第78章 逃脱出城
李唯兮与顾子由迟疑了一下, 很快恢复了从容镇定, 她们转过身去, 只见两个面露凶色的官兵朝着她们走来。
顾子由的脸上马上换上了嬉笑的表情,语气卑微道:“官老爷,出什么事了?”
那两个官兵闻声从背后掏出两幅画像来, 一手握住上头的画轴,将画像打开, 向前递了一递,凶神恶煞道:“问你们, 见过画像上的这两个人没有?”
怎能没见过?那画像上的两个人她们再熟悉不过了。那正是她们自己啊!
季初陵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曲直黑白倒如此地步!
二人先是一惊,而后是愤怒, 但还是维持淡定自若, 谈笑风生的举止,叫人看不出端倪来。
她们上前一步,接过官兵手中的画像, 细细探究起来,好似真在回想一般。
“你们好好想想,在路上, 客栈中, 饭堂里,是否见过他们的身影?”
易容后的二人装作不相识的模样, 皱眉思索了良久。顾子由无奈地对着两个官兵摇了摇头, 道:“回禀官老爷, 小的没有见过这画像中的人。”
“你呢?”官兵转身, 对着李唯兮问话。
李唯兮同样皱眉摇头道:“官老爷,我也么见过。”
“那你们走吧,如若见着了,记得来衙门来报案,到时候重重有赏!”
“好好好,我们一定时刻注意路上之人,协助官老爷抓捕这两个贼人!”顾子由谄媚奉承道。
此番问话中,官兵无所得,索然无味地离开。很快便寻了下一个问话之人,仔细盘问。放眼望去,城门处靠近集市之处,官兵三两结组,拿着被临摹了许多份的画像,向百姓打探她们二人的下落。
费得这么一番苦心,看来不找到她们,事情实难以罢休了。
士兵走远,李唯兮与顾子由走至隐秘处。
“子由,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那信鸽飞回之地于城外,我们必须在明日午时之前逃出城去。”李唯兮低声道。
顾子由望着城门处一队巡逻的官兵若有所思:“还记得我们夜探冷宫的那次的经历吗?”
“你的意思是要扮做官兵,借机出城?”
“午夜时分,城里城外的士兵便会交换巡逻地点。我们扮做城内的官兵,待交班到城外之时,借机逃脱。不过,为了确保计策万无一失,我们还得使一出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
“是。”顾子由将唇靠近李唯兮的耳旁,细细地将心中盘算的想法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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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北京城街道中的行人四散归家,神情急切,步履匆匆。家中茶饭已经备好,妻儿静候一家之主的归来。
食过晚膳,一家老小坐在院子中或瞻仰星空,或谈笑风生,好生的自在融洽。
本该是一片祥和安逸之景,可将军府中的一些人却坐不住了。
“陵儿,纳真女汗的的消息准确吗?永乐公主及其驸马当真在北京城?”今日搜寻了一天,连个影子都没找到,季凌峰难免有些沉不住气。手负在身后,在将军府中不断踱着步。
季初陵言辞恳切:“父亲,千真万确,孩儿怎敢拿此事糊弄你!”
“那为何搜寻了一天,北京城都要被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季初陵迟疑道:“兴许...是他们听到了风声,躲起来了。”
“早知当初应该换个名号搜捕,如若让她们离开北京城,那我们叛变之事便要传入皇帝耳中了,届时...”
季初陵信心满满道:“父亲不必担心,孩儿已将北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们绝不会逃脱的。”
“报——将军,城南一老妪于衙门前击鼓,说是见过画像中的人!”谈话间,忽闻家奴前来禀报。
季凌峰闻讯大喜,眉梢间的阴云密布随即散去:“陵儿,你速速带人前去,将他们给抓回来!如此一来,再过几日我们便可行动,实现宏图大业了!哈哈哈!”
“是!孩儿这就去!”
季初陵一刻不耽搁,带着几队人马,火速赶往城南处。
城南潆溪客栈,几个面露急色之人于客栈门口处张望,见着身穿甲胄的季初陵携人马来,急忙上前迎道:“官老爷,你们可算是来了,小的们都等了好久了。”
季初陵干净利落地下马,问道:“他们人呢?”
客栈的掌柜道:“在楼上呢,门被我锁住了,他们跑不了。官老爷,快上去把他们抓起来吧!”
季初陵手一挥,带来的那些将士便围着客栈四散开去,将潆溪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个心腹跟在季初陵身旁,随他一同到楼上的厢房去。
行至厢房,见那门处确实有枷锁困住,季初陵面露喜色,与客栈的掌柜道:“快将门打开,若是抓住那二人,重重有赏!”
客栈掌柜喜不自禁,弯腰哈背地掏出一串钥匙,将自己亲手锁上的房门打开。
而厢房门被打开之后,外头之人皆脸色大变。厢房里头空空如也。
“诶啊,不对啊,方才他们还在这里的!”客栈掌柜大叫一声。
季初陵脸色转阴,视线在厢房内扫荡了一圈,最后停驻在那扇开敞的窗户上。
他快步来到窗户旁,见着那木质的窗户檐上有抓痕及脚印。而窗户边缘底下的石缝中,还夹着一小块布帛。他将其取下,放在手心里仔细辨认。极品的丝线,上好的手艺,烛光照耀下,还能看出一层浅浅的金粉。确实是皇家之物无疑。
季初陵道:“他们从窗户逃脱了!来人,给我追!”
客栈外的官兵应声行动,向着客栈背靠的山林挺进,搜寻着。
季初陵复抬起头来,眯着眼,向远处眺望着。
潆溪客栈背靠云游山,山上种着许多的云杉与枫香树,景色宜人。
纵使是天色已暗,月光下的曳影依旧能彰显其景致。
忽的,云游山南面有一道微弱的火光自季初陵眼底一闪而过。
有人在那里!
“他们往山南地带逃了!”寻到了一丝踪迹,季初陵脸上显现出几缕的兴奋,立马跨上了马匹,循着山路赶去。
云游山半山腰处,两个蓬头垢面的小乞儿在林间快速穿梭着。他们脚上所穿的鞋袜的与他们的身形极不相称,从尺寸来看,便明显大了几码。
他们手中各自拽着一张银票,神情皆是兴奋不已。
身形较小的那个乞儿侧过头去,与身旁那人道:“大哥,翻过这个山头,我们便能去买好多吃的了!”
另一个乞儿也是神采奕奕:“对,日后我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还能用余下的钱去做生意!”
乞儿身板虽小,却是穿梭山林的好手,纵使季初陵看见了他们的踪迹,追捕之时,乞儿亦能将他们甩的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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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城门处,两个神情稍稍有些怪异之人从茅厕旁走出。
“你们两个,怎么上了这么久?头儿叫你们了。”
“我们哥俩傍晚吃了些不干净的,拉肚子了,遂耽搁了一些时间。”
“快去吧,头儿该急了。”
“是是是。”
两人面带愧色,垂着脑袋,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归队。
由于身形较矮,她们很是自觉地站在了队伍的后头。
领头的官兵带着巡逻队在城门附近巡逻了两圈,见并无事端发生,便在城门处准备着交接。
午夜钟声敲响,城内外官兵准备交班。
城门慢慢开启,两队人马交错走过,顾子由与李唯兮来到了城门外。
她们一边随着巡逻队慢慢朝前走去,一边用余光去瞟城头上的站岗的官兵。
行至视线死角处之时,她们迅速出击,用迷药迷晕了这一干官兵,后将其身拖至隐蔽处。
处理得当之后,她们便闪身进了树林,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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