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敛一抬下巴,“他哪点值得我吃醋?”
袁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得秦敛不自在了,才笑着收回视线,没有再问。
秦敛悄悄拍了拍胸口,好险!
她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外公在其他人面前力挺自己。
熟悉了之后她才知道,林海涛的爷爷跟江外公,说是多年老友,但其实关系亦敌亦友,一直互相别着苗头呢。
这种隐隐约约的竞争关系,从学术上延续到生活中。不但两人彼此竞争,就连带的学生也没有逃过,今天你带的学生写了一篇论文,明天我也发一篇sci。除此之外,孩子、孙子,自然也都是可以比较的。
偏偏也不知道撞了哪一路的邪,两人还就一直难分高下。就算偶尔有人占了上风,另一个也会立刻追上来。
袁绦小时候跟林海涛关系不错,但两个大人之间却还是较着劲的。
后来她回花市上学,林海涛也跟着父母搬出了家属院,这种比较才算是结束。
然而这回见面,对方却没有比较的意思,话里话外把袁绦夸出花儿来,秦敛都看出对方居心不良,何况外公这种人精?
知道了对方这么殷勤的原因,他老人家可没有客气。话说当年林海涛的父母结婚早,动不动就在外公面前炫耀,可把外公气坏了。但是婚姻大事,自然不能因为赌气就如何,几年后江燕子才跟袁笃行在相亲时看对了眼,了了这段心事。
好在林家那边结婚虽早,但林海涛和袁绦却是前后脚出生的,就差了两个月,让外公掰回一城。
现在嘛……秦敛回想着那天外公跟林海涛的对话。
“小林啊,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林海涛有些不好意思。
外公拍着他的肩膀,“别不好意思,这么大的孩子了,这种事没什么好避讳的,只要不影响学习就行了。你啊,胆子还是要大一些,像我们袁绦,就从来不让家长为这些事情CAO心,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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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十题
袁绦看了秦敛一眼, “你笑什么?”她想了想, 评价道, “感觉像偷了鸡的狐狸。”
秦敛嘿嘿了两声, 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问,“外公是支持咱们的,你知道吗?”
“嗯?”袁绦想了想,说,“外公从来不轻易否定什么, 因为他觉得经验不代表一切,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更愿意让人自己去尝试, 然后得出结果。”
言下之意, 他老人家未必是支持,只是不表态。
“不一样的。”秦敛一脸得意, “外公可是亲口跟我说过的。”
“他怎么说?”袁绦也有些意外。
秦敛清了清嗓子, 模仿着外公的语气,“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叫什么男朋友女朋友、老公老婆,还有什么小奶狗、小狼狗,叔系男友、爹系男友, 把姓别分得很清楚。我们那个时候,说的是我爱人、我对象、我家那口子、我老伴儿。在一段关系里,彼此之间应该是平等的,相互扶持、相互陪伴。做到了这一点, 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
袁绦闻言,也不由微微笑了。
一段爱情观的形成,背后往往有个动人的故事,外公也不例外。
江家是书香门第,在那个特殊年代,自然遭遇了不少挫折,外公也被牵连,下放到农场改造。而外婆家里确实根正苗红的工人,又是家中独女,拿到了进工厂的名额,得以留在星城。
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不可谓不大,两边都有人劝他们断了,别耽搁对方。但外公和外婆却矢志不移,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他们保持着两个月通一封信的频率,居然就这么坚持了十年,直到外公平反回城。
但这个时候,形势又倒转过来了。
外公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回城后的工作是在大学任教,外婆却只是个普通的工厂女工。
撺掇的、怂恿的、贬低的、看好戏的,甚至还有女学生把给外公的情书寄到家里来。
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人觉得他们能走下去。但是外公安顿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跟外婆领证。那一年,两人都已经快三十岁了,不论在城里还是乡下,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都避免令人侧目。
没有婚礼,他们在学校分给的、只有五十平米的单间宿舍里,组建了一个小小的家庭。
那是个糟糕的年代,却也是个有理想的年代。
在外公的辅导下,第三年,外婆考上了星城师专,成了“背着孩子上大学”的一员。
所以对外公来说,爱情是长久的坚守与陪伴,是不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况都不会熄灭的信念。所以袁绦和秦敛这个有些戏剧姓的出柜,以及两人之后的应对,都得到了他的认可。
至少她们不是闹着玩。
至于能否长久,那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检验。
但是不着急,她们还年轻呢。
对于袁绦和秦敛而言,能够得到长辈明确的支持,还不是姑姑秦二凤那种不靠谱的长辈,而是外公这种叫人踏实信赖的长辈的支持,无疑是个非常令人振奋的消息。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底气,所以秦敛连“准情敌”林海涛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对方都实在没有优势,根本不需要太过在意,无视就好。
两人正凑在一起说话,前面忽然叫了袁绦的名字。
到她的项目了。
“你报名了啊?”秦敛侧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袁绦。刚才袁绦可是眼都不眨地跟林海涛说自己没什么兴趣,让他自己玩儿。
袁绦坦然自若,“刚才那个项目确实没什么兴趣,这个还可以。”
并不是撒谎,只是有选择地省略了一些信息。
秦敛见她站起身,连忙握住她的手,小声道,“加油!”
袁绦垂眼看着她,面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放心,不会给你丢人的。”
她报名的项目是数独。这游戏秦敛小时候也玩过,小学阶段,她还是个三科都能考满分的小学霸,那时候对这些游戏,也挺有兴趣的。只是后来彻底荒废了。
不过用来比赛的数独,显然不可能像儿童游戏那么简单。
不但表格更大更复杂,而且还是限时答题,规定时间内答完一题,才能进入下一题。
那一点时间,秦敛连题目都看不完,但参加比赛的同学们基本上看一眼就拿起笔开始填,仿佛根本不需要思考,答案自然就在那里。
为了比赛,这个教室的电子系统还被特意改造过,学生们在发下来的平板上作答,答案会实时传输到主系统中进行比对,所以答题结束,结果立刻就能出来。
大屏幕左边显示着完成人数,而且一旦提交答案,晋级之后平板就会发出悦耳的音乐,既能增加紧张度,又能让观众及时了解答题情况。
秦敛当然只关注袁绦。
她做题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紧张也不着急,处在自己的节奏中,书写的节奏不快不慢,却总能把成绩卡在中档,不会第一个交卷,也不至于拖到最后没时间完成。
能够参加冬令营的同学,都是尖子中的尖子,每个人对自己的定位都非常明确,几乎没有那种死读书的存在。所以虽然大家都很骄傲,但基本只会参加自己最有把握的项目。
所以数独只有不到二十个人参加,而且前三题全部晋级。
第三题之后,随着题目难度不断增加,也开始有人被淘汰。到第六题之后,就只剩下包括袁绦在内的几个人了。
右边的完成人数变成了实施榜单,袁绦还是不上不下,排在第三名。
第九题,只剩下袁绦和另一个男生,而题目已经复杂到了投影已经不能显示完全的程度,周围跟着做的同学都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笔,等待最终的结果。
秦敛正紧张着,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惊得她险些跳起来,下意识地按住了那只手。幸好她现在是坐着,不适合背摔发力,而且及时想起来这是在教室,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秦敛沉着脸,眼神不善地回过头去看着对自己动手的人。
对方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低气压,凑过来问,“同学,上面那个女生你认识吧?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花市一中。”秦敛立刻骄傲挺胸,“她是我们市第一。”
那位同学对此没有任何惊讶。本省十几个地级市,二十几个县级市,这里市第一多的是,大家在原本的学校里都是风云人物,实在没什么好惊奇的。
而且说实话,花市在整个省来说,教育方面确实算不上强。
不过,也许今天之后,大家就要刷新一下对她、对花市一中的印象了。这位同学看着前面的比赛区域,颇有些感叹地道,“厉害,居然能跟省一中的钟永清打平。”
“还没比完呢,你怎么知道是打平?”秦敛不服气。
即使这是冬令营,在她看来,袁绦也一定是最厉害的。再说了,袁绦这个人,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肯定也是要面子的。特意邀请女朋友来看自己的表演,掉链子的可能姓实在太低。
那位同学头也没转,“题目一共就十个,据说第十题连老师们也没办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我们肯定也不行。”
所以第九题若是分不出胜负,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平局了。
而看台上两人奋笔疾书的模样,这一题就算有难度,应该也可以完成。
秦敛心想未必,但她也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很拉仇恨,而且……万一大话放出去了最后却没做到,肯定会成为笑柄,不得不妨。虽然她对袁绦有绝对的信心,但眼下低调一点也没错。
所以她把这句话咽下去,再次抬头看向比赛区。
袁绦坐得很端正,秦敛一直觉得袁绦的仪态很好,不论站着还是坐着,都是横平竖直的,十分端正。这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好像任何事情都能够从容应对,这几道题目自然不在话下。
秦敛上课时经常会忍不住转头去看她,一看就是很久。
所以她知道,越是面对难题,袁绦就会越兴奋。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见,但秦敛完全可以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眼神明亮而专注,唇角微微弯起一抹笑意,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充满期待。
接连两道音乐声响起,标志着两人都完成了第九题,而此时距离规定时间也只有三十秒。
按照这个速度,第十题肯定是做不出来了。
所以前面的钟永清放下了手中的笔,转头问袁绦,“继续吗?”
“继续吧。”袁绦点头,毫不犹豫地道,“这么有意思的题目,不试一下可惜了。”
讲台上的老师切进下一题,教室里刚刚响起的窃窃私语声就立刻消失了。虽然知道没有悬念,但众人看向比赛区的两人,却还是期望能出现不一样的结果。
而且,如果能把老师都不会的题做出来,那多牛逼啊!
他们的期望成真了,但这个结果,却更让在场的同学们惊讶。
在只剩下几秒钟时,音乐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那一瞬间,众人的视线立刻聚集到声音发出的方向,然后惊讶地发现,打破僵局的人居然不是所有人都服气的钟永清,而是那个很多人还不认识的女生。
第四十九章 捣蛋鬼
“啪啪啪!”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秦敛, 她立刻举起双手, 给予掌声。
周围的同学被这声音带动, 也陆陆续续伸出手鼓掌。然后他们才在这声响之中反应过来, 比赛结束了,而获胜的居然是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这一刻,许多人抬头看向大屏幕,记下了那个排在第一位的名字。
袁绦。
学霸们的可爱之处,在于愿赌服输, 对于胜过自己的人,愿意给予加倍的敬意。
比如此刻, 台上的钟永清已经向袁绦打听起了她用的解题方法。
其他人听见他的问题, 也都纷纷围了过去。尤其是那几个在之前的题目里就被淘汰的参赛者, 更是态度积极。
数独这种游戏,就算再复杂, 但只要给大家足够多的时间, 就总能完成。只不过比赛里规定了时间,所以来不及。这个时候,就需要特殊的方法了。袁绦能够胜出,肯定有独到之处, 这才是他们最在意的。
秦敛本来打算站起来迎接一下,但见袁绦被众人围住,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多跟这些水平相当的人相处,对袁绦并没有坏处。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转头时往外面一看,顿时有些惊喜。
下雪了。
其实今年花市下过几次雪,但都是零星的小雪,风一吹太阳一晒就化了的那种,实在不能叫人尽兴。再说下雪的时候往往是夜里,秦敛睡着的时候,等她早上醒来时,看不见雪的飘逸浪漫,只能见到被车辆和行人摧残过的,一片泥泞的街道。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身后忽然传来袁绦的声音。
秦敛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快就结束了,不多跟同学们交流一下?”
“跟同学交流的时间还多,陪女朋友的时间不能省。”袁绦抬手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又问了一遍,“这么冷的天,开着窗户做什么?”
“下雪了!”秦敛有些兴奋地道。
袁绦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这会儿天黑了,下雪其实也应该看不分明,但是她们选的这个地方位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