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严肃正经:“爸爸!你想想这么多年,你搞这个工厂,搞那个企业,侵占了多少地球和人类的资源啊!爸爸!人要长存感恩之心啊!现在是回报地球母亲的时候了啊爸爸!”
“行了行了。”冉俊笑得靠进沙发里,捂着胃,“我肚子疼。你就说吧,这种子库跟谁有关系?”
冉星夙起身拿过冉俊办公桌上的水杯,接了杯热水递给他:“喝水,让你一大早就喝酒。”
“我这是笑得肚子疼!”冉俊接过水杯,“我没喝酒!”
“我闻着味儿了,您就别骗我了。”冉星夙皱着眉头,“基于对你错误的惩罚,这事您赶紧准了,我这就让人去联系那边,准备合同。”
“我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冉俊道,“我知道你也知道得不太清楚,文件我会看,你得让爸爸知道,我女儿为什么突然就做起公益了呢?”
“不是做公益,这是我们这种成功企业该做的。”冉星夙吸了口气,“我喜欢的科学家在采集队里。”
“你居然都开始喜欢科学家了?!”冉俊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喜欢。”冉星夙道。
“我以为的是哪个?”
“给爱豆应援打call的那种。”
“的确,大概就这个意思。”
“我是那个喜欢。”冉星夙搓搓手,“谈恋爱那种。”
冉俊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放到了桌面上,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养女儿总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该怎么不爽就怎么不爽。
冉星夙小时候也就搞个暗恋追个星,长大了小打小闹地谈恋爱,也从来没到说到家长面前的地步。
结果,就在今天,就在这瞬间,突然就为了人,费尽心思地跟她爸爸绕来绕去,要让她爸爸出钱又出力,真是……
让人太不爽了啊。
冉俊低头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个劲倒过来一点。
他走到办公桌后,拿出了董事长的架势:“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是他让你来跟我提这事的?”
“我们认识不久。”冉星夙跟着他,支着手在办公桌上,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我还没追到她呢。这事我还是想尽办法打听到的,她压根不知道我要掺和。其实这种国家公务,肯定是有资金支持和补助的,但条件肯定很一般。我就是想给她提供个更好的工作环境。”
冉俊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到底是在自己的宝贝女儿面前,还是没控制住。
他的眼睛都瞪得快比冉星夙的大了:“还没追到呢,你就上赶着给人改善工作环境了?”
“谈恋爱的事,怎么能这么计较呢!”冉星夙瞪着他,“您当年要这么计较,能追到我妈吗?再说了,这是给她一个人改善工作环境吗?这是给整个采集队的科学家们!这是给我国的植物资源事业!这是全人类……”
冉俊随手拿了本书,盖在了冉星夙嘴上:“停,冉星星,爸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
“您问。”冉星夙嘴唇贴着书动。
“要掏钱给改善工作环境,你小金库足够了吧,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地跟爸爸说这事?”冉俊深吸一口气,多年来难得的紧张,“只是追个人,非得追到爸爸面前来?”
“因为我不能私人出资,这样她会知道,她肯定不乐意。”冉星夙把书拨开,非常地诚恳认真,“所以我只能来求爸爸了。”
冉俊这口气差点没倒上来:“我冉俊的女儿卑微到这种地步了?!”
“她特别好……”
冉俊抬手阻止她:“这事你跟冉月昇说去,我暂时不想管。”
“不能跟他说。”冉星夙偏了偏脑袋,眨巴眨巴眼,“因为冉月昇也喜欢她,我们俩是情敌。”
冉俊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了两个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冉俊:到底是儿子弯了还是女儿弯了,这是个问题。
第15章
冉星夙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以后,芳芳上前两步,问她:“谈得怎么样了?”
冉星夙小声对她道:“你这两天,最好小心一点,别惹我爸。”
芳芳瞬间快哭了:“我什么时候敢惹冉总啊。”
冉星夙耸耸肩,拍了拍她胳膊:“不怕不怕,坚持一下,我明天还来的。”
“什么时候是个头?”芳芳这问题关系着星月集团上上下下员工的近期命运。
“这得看我爸爸了,”冉星夙噘嘴吐出口气,“他早点接受,我们皆大欢喜。”
芳芳一抹眼角,真哭了。
冉星夙哒哒哒地离开了星月大楼,芳芳在小群里把警告传递下去,冉总心情不好,大家小心行事。
楼里很快一片噤然,芳芳将工作日程调出来,一项项仔细查看,没干完的赶紧干,出不得半点差错。
今天可真是太意外了,本来以为宝贝大小姐的降临,能让冉总龙颜大悦,从而给大家带来福利。没想到世事难料,冉大小姐居然跟自己爸爸较起了真,还是冉总必须让步才能结束的战争,这对于芳芳来说,简直是惊天噩耗。
冉俊叱咤商海四十年,芳芳从别人口里听说的,从公司资料里寻摸的,从自己的亲身体验里感悟到的,这人压根就没低过头让过步。
头疼,心累,害怕,山雨欲来风满楼。
战战兢兢地挨到了中午休息时间,小群里滴滴猛响,楼下消息称,二公子进楼了。
芳芳太阳穴直跳,抓紧时间站到了电梯口,想要提前获取点信息。
没等两分钟,冉月昇出了电梯,芳芳赶紧打招呼:“小冉总好。”
冉月昇只点了点头,便快步晃过了她,芳芳觉得今儿个,心里所有不好的预想都会成真。
冉月昇直直地去了董事长办公室,看来是被冉总叫来的。
分公司和总部有固定会议,昨天刚开过月度例会,公事上没什么非得要再跑一趟的了,那就只能是私事。
芳芳皱巴个脸,这会饭也不敢去吃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忍不住埋怨:求求老板们都公私分明一点不要殃及池鱼啊啊啊!
其实冉月昇就完全是被殃及的池鱼。
班上得好好的,被老爸一通电话,从城南叫到了城北。
推门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烟雾缭绕,冉俊坐在办公桌后,手上夹着一根烟一杯酒,神色难辨。
冉月昇咳了一声,先去开了窗户通风,又把桌上的酒瓶拿走了,这才在冉俊对面坐下来,问他:“爸,怎么了?”
“我不跟你说了吗?”冉俊眼神放空盯着盆绿植,压根没看他,“星星的事。”
“她事挺多的,我不知道您说的哪一件。”冉月昇道。
冉俊“duang”地一声把酒杯扽到了桌面上:“你不知道吗!你真不知道吗!”
“她干啥了啊?”冉月昇不开心了。
“你说她干啥,她干啥!”冉俊想总结一下,楞是说不出口。
冉月昇皱着眉头,看向冉俊的表情越来越不可思议,试探着问:“她跟您谈了点自己……最近的……私事?”
“还有你!还有你!”冉俊抬手指着他。
“她到底说了多少?”冉月昇一阵心塞。
“你们瞒了我多少!”冉俊也心塞。
办公室里一时之间静默下来,两人相对无言,均是一脸悲戚。
冉月昇还是开了口:“爸,你别急,我们先来捋一捋。”
“捋,你捋!”冉俊根本无法平静。
冉月昇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怎么捋都不是个事,最后精气神都没了,往椅子里一瘫:“爸,你得先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我才能告诉你相应的情况。有些事情……你明白的,我们年轻人不能什么都跟父母说是吧,能不烦你们的我不想烦你们,冉星夙她……”
“她和你看上了同一个姑娘。”冉俊道。
冉月昇一口气憋住,两人相望的表情更悲戚了。
“我妈现在知道吗?”冉月昇气倒过来后问。
“应该不知道。”冉俊递了根烟给儿子,“她要是知道了,冉星星就失去最重的砝码了。”
“不能让她知道。”冉月昇道,“不然闹起来……”
冉俊伸手过去捏住了儿子的手:“爸懂,爸懂。”
一根烟的时间,父子两没说话,但已经做到了精神的高度契合,达成了目标一致的协议。
“你要跟星星抢女人吗?”冉俊平复了不少。
“面上装一下,没想着抢。”
“喜欢吗?”冉俊盯着自己的儿子,“爸虽然偏心,也不是偏得特别厉害。”
“还没来得及有好感呢,就被你家星星宣告主权了。”
“问题的重点是她也没追到呢啊。”
“是啊,我就是觉得她有些上头,也不知道是一时冲动还是真就……遇到真爱了。”冉月昇叹口气,“所以我才故意激她,想看看她的态度,再看看那边的态度。”
“什么结果?”冉俊盯着他。
“你家星星是真喜欢人家,起码现在是真喜欢。人家是真对你冉家的孩子没兴趣,一点那种意思都没有。”
“嘁,到底什么姑娘,这么厉害?”
“叫韶昔,连大植物学教授。”冉月昇道,“人家绝对是个好姑娘,咱家姑娘再怎么着,咱千万别去烦人家姑娘。”
“去烦的不是你吗?”冉俊道,“我没你们这些小年轻这么幼稚。”
“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女儿!”冉月昇说起来就气,“我为这事受多少白眼啊,里外不是人,连韶昔跟前一个小丫头片子都对我吹胡子瞪眼的。”
“好好好,儿子受委屈了。”冉俊走到他跟前,捏了两把肩膀,“为了家庭安定,咱还是好好合计合计这事。”
一大一小两总,放着公司大大小小的事不管,关着门在屋子里合计了一下午。
也没合计出来个什么完美有效的方案来。
冉星夙完全是被一家子宠着长大的,就算是小她两岁的弟弟,懂事以后,也被潜移默化影响得把冉星夙当易碎的宝贝。
打不得骂不得,威逼不了,利诱没用。
冉星夙从小到大其实真正想要过的东西不多,毕竟大部分孩子的渴望到了她这里都唾手可得,所以这位宝贝一直过得挺随姓的,想干嘛干嘛,不想干了立马撂挑子不干。
所以趁着她来劲去阻止她是十分不理智的,特别是这种感情问题,伤人伤己,作为家人,冉俊和冉月昇能够做的,不过也就是旁观和等待罢了。
注意着事情发展,尽量不让自家宝贝受伤,也千万别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等待激情的荷尔蒙褪去,时间把一切热烈的情绪抚平,自身矛盾瓦解外部矛盾。
等天色都渐暗下来时,两个男人已经细数过他们知道的所有冉星夙的感情史,做过了分析总结,空余一声无奈的叹息。
冉俊烟也不想抽了,酒也不想喝了,他问冉月昇:“韶老师到底怎么想的呢?她到底会不会接受星星的追求呢?”
冉月昇摊在沙发上,像条无骨的蛇:“我不知道,她要是个男人,我还能猜一猜。女人的心思,你哪里猜得明白。”
“两个女人还要凑一块谈恋爱,更猜不明白了。”冉俊感慨。
“爸你思想还挺开放的。”冉月昇道。
“我什么没见过,出了问题大喊大叫是没有用的。”冉俊又一声长叹,“但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
“你家星星那项目批不批?”冉月昇问。
“批。”冉俊觉得自己有点被洗脑,“事是个好事,就当为国家做贡献了。”
冉星夙第二天来总部大楼时,芳芳跟她说今天冉总突击检查了财务报表。
冉星夙第三天来总部大楼时,芳芳跟她说今天冉总换了个区域经理。
冉星夙第四天来总部大楼时,芳芳跟她说今天冉总制定了新的激励政策,大家不打鸡血不是人。
冉星夙第五天来总部大楼时,一众员工把她堵在了大厅里,求她在冉总面前帮大家说句话,这样上班太刺激了,受不住啊。
于是这天的冉星夙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落了泪,金豆豆一串儿掉下来,哭得梨花带雨,看得冉俊心绞痛。
知道是装的也受不了,冉俊一边扯着卫生纸塞到宝贝女儿手里,一边皱着眉,答应了她的所有要求。
咱都别装了,让生活恢复安静吧。
冉星夙破涕而笑,扑到老爸怀里给他一个拥抱,再娇兮兮道:“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冉俊冷笑一声,心想你还有世界上最好的弟弟。
但嘴上自然不会提冉月昇,只道:“那别让你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担心好吗?”
“好的好的。”冉星夙点头如捣蒜,“在我和韶昔领证前,我是不会让妈妈知道的!”
冉俊:“有志气。”
冉星夙:“爸,我虽然不会出现在队里,但我会远程跟着他们,随时为采集队提供帮助。”
冉俊:“有诚心。”
冉星夙:“当然,必要的时候,我还是会想办法见韶昔,加深我们的感情。”
冉俊:“有头脑。”
冉星夙眼睛亮晶晶:“爸,你觉得这次采集工作结束,我能追上韶昔吗?”
冉俊:“哎你赶紧走吧你,爸公司一堆事儿呢,别烦人了啊。”
第16章
连市机场,韶昔办完登机手续,转身对紧跟着她的小灵和韶辰道:“好了,你们回去吧。”
“时间还早呢。”小灵道,“还有两小时呢,安检的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