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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雨伺候洗漱，洗漱完毕便朝外面走去，心雨也没敢拦她，连忙追了出去，跟着苏小小。

　　门外是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架秋千，像一长条凳子似的，苏小小便就坐了上去，招呼心雨来推自己。

　　心雨也不敢起伏太大，苏小小也只是想要静静心，所以也不需要多快。苏小小坐在上面，仰面躺着，闭上了眼睛，问道：“你说今晚的月亮好看吗？”

　　心雨均匀地推着秋千，柔声答道：“好看。”

　　“的确好看。”苏小小说：“当真是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心雨一抿嘴，没有接话。公子才识渊博又在吟诗了，而自己确实大字不识，接不了话。

　　去年今日，自己还在为工作奔波，今年今时今日此时此景此刻，她却在一个不知道的朝代，为姓命而随时担惊受怕。

　　苏小小睁开眼睛，如心雨所说，月亮的确是美的，它美了几千年也是依旧在美的。今天的月却是格外的圆，夏夜的天空，十分晴朗。满天的星斗，在黛蓝色的天幕上互相拥挤，眨着眼睛，好像在悄悄地议论着什么有趣的事儿。

　　苏小小眯着眼说道：“这外面可以睡觉吗？”她今晚就想在这里睡觉。

　　“这……”心雨迟疑了，手下力道没减，说道：“外面蛐蛐的声音似乎更吵些，公子要在外面吗？”

　　“也许，其实，他们的声音挺好听的。”苏小小一个人的躺倒在长凳上，“我就想在这里睡觉，让你推着我。”

　　“公子您要奴婢推，奴婢很乐意，如果您要在外面睡也好，最近天气热，倒也不至于受了风寒，不过这秋千上总归是要垫两床被子的。”心雨说道。

　　“这么麻烦？这么麻烦就不用了，我躺一会，你推一会，玩够了我就回屋。”苏小小闭上眼睛，一个地蜷缩起来。

　　心雨轻轻地应了一声“是”便是又放缓了点推秋千的力道。

　　没想到一会就成了一|夜，因为苏小小睡着了……

　　起初只是闭着眼睛思考问题的，可结果是闭着眼睛闭着闭着就睡着了。心雨听见苏小小均匀的呼吸声都不敢吵她，朝一旁的粗实丫头使眼色让他们来推着秋千，自己进屋找了床薄被来给苏小小盖上，又继续自己给苏小小推秋千了。

　　这样就是一|夜。

　　苏小小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苏瀚义，所以苏小小第二天才吃完早餐就被叫了过去，直接被苏瀚义一阵臭骂，母亲林婉柔看不过揽过苏小小就朝苏瀚义说道：“有你这样当爹的吗？怎么能这样骂人？”

　　“我这还不是为他好。”苏瀚义气不过，回了过去，这一回，林婉柔就不高兴了，当即就说道：“孩子想在秋千上睡一觉那又怎么了？有丫鬟婆子陪着，能怎么样？”

　　“如果病了呢？”苏瀚义声音软了下来，朝着林婉柔使眼色，那样子就是，孩子还在呢，能不要吵吗？

　　苏小小看懂了，赶紧认了错便就退了出来。

　　好吧，他们夫妻恩爱，就让他们恩爱去。苏小小逃了出来，便就赶紧回了自己的屋，晚间的时候，心雨引着苏小小去了苏子安那里，屋里早准备好了晚饭，苏小小也见到了苏子安的妻子，自己的嫂子——云可雯。

　　云可雯是京兆尹的女儿，属于门当户对的那种，看见自己的时候，招呼自己过去坐，苏子安已经在饭桌旁了，见到了苏小小，笑斥道：“怎么那么久才来？”

　　“担心那么饭菜没有弄好，来了吃不到。”苏小小坐了下来，一旁伺候的丫鬟便就开始布菜。说了话后，吃饭便就都没有再说说话了，这就是古代的食不言寝不语，现代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过，这里是古代，自己还是入乡随俗的比较好，还有自己也没有那么多话要说。

　　吃罢饭后，云可雯便就隐去后堂了，厅里便就只有苏小小和苏子安，苏子安让下人都撤了下去，看着苏小小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每天回来都会和你说阿洛的事情，说阿洛的喜好，说她的喜好是为了不让你在爹娘面前露出痕迹。这点你要知道，当你进了宫后，你可以做你自己，因为阿洛没有与过多的人接触过，特别是宫廷里面的人。”

　　“好的，这个我知道了。”苏小小应道，她想苏子安解释这么多应该是担心自己心里有芥蒂，如此这般不禁又觉得苏子安暖心了不少。

　　“还有阿洛的功课这些，我都会给你补。”苏子安看着苏小小说道，一脸的兴味，“比起你自己瞎折腾，我想效果应该是会很好的。”

　　“唔……这个我知道。”苏小小自己也挺尴尬。

　　“还有宫廷的礼仪，这些我都会给你补，到了宫里要事事小心，不能出一点差错，第一步就是礼仪。”苏子安一一说道，一抬眼看苏小小，却是问道：“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刁难你吧？”

　　苏小小连忙摇头，说道：“怎么会？这些都是必备的，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怎么会胡思乱想呢？”

　　苏子安说：“我就是担心一下子和你说这么多，你会觉得我在整你。”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苏小小不高兴地撅起嘴来。

　　苏子安没忍住，抬手捏住苏小小的嘴，说道：“这小动作也就只能在我面前出现，别人面前克千万不能露出。”

　　他这个样子吓得苏小小连忙缩回头去，瞪了他一眼便也应了下来。也知道苏子安对自己是像对待自己妹妹一样，便也没觉得有什么。

　　苏子安把她送了回去，在屋里对苏小小说道：“今天只是把要做的事情告诉你，明天我们就开始。”说完又加了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我想是够的。”

　　“应该够吧。”苏小小点点头说道：“我们高考那才叫一个苦，不也是挺过来了？有你做我的老师，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高考是怎么个难法，不过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苏子安说。临走前还叮嘱苏小小要好好睡觉，不要再跑外面去睡了，小心着凉，又一次吧苏小小感动得一塌糊涂。

　　听了苏子安的话，苏小小好好睡觉，第二天，她就迎来她人生里的第二个高考……

　　不对，应该说比高考还要艰巨。

　　苏子安每天都要外出办公，至于是做什么，苏小小也没问过，差不多就是傍晚才能回来，吃罢饭后边就到苏小小的屋来，给苏小小“补习”。

　　对，用苏小小的话来说那就是补习。

　　本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苏小小还是发现自己其实是想得太简单了，第一，这不是高考。它是比高考还要难上百倍的东西。

　　第一是那古文，苏小小起先便就看过了，发现自己几乎就是一个文盲，什么都看不懂的那种，此刻要去学，简直是比叫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去考中考一样的困难……

　　“哥哥！”苏小小抬着书本第n次叫苏子安，苏子安头也不抬，“不要叫，刚才才解释过的词句，怎么又要问了？自己好好想，必须给我想清楚再好好回答。”

　　现在就是用着问答的方式，相当于先生出一道题目，之后让学子去解，可天知道这都是什么题啊，苏子安有讲过吗？她都不记得了，还有这字是怎么读啊，怎么看着那么怪，一点都不像，不是说中国的字都是象形字吗？谁说的，苏小小忘了，此刻看着这字，苏小小都不知道这长得是像谁了。这叫她要怎么去解题？

　　“哥哥……”

　　拖着嗓子叫。

　　苏小小只知道，叫，多叫几遍，苏子安一定会放下手里的书来乖乖地解答的！

　　果不其然，那个坐着的人放下手里的书，乖乖地过来了。

　　“都说了，这字的意思是……”

　　就这样，一天一天，慢慢地道了苏洛十八岁的生辰……

第十二章 前事

　　对，是迎来苏洛的十八岁的生辰，苏小小听到苏子安说着话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懵，“你妹妹的生日？”

　　苏洛才十八岁？

　　苏小小记得，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夏天。那会刚刚到夏天，也就是七月份的时候。再过了两个月，就是九月。而苏洛的生日是九月七号。

　　那天，家里人给她过了生辰，晚间的时候，照旧是苏子安送了苏小小回去。

　　路上，苏子安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阿洛要从小就女扮男装吗？”

　　夜里很静，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苏小小也不知道苏子安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么多。

　　“我想让你也知道，知道家里人是多疼爱这个妹妹。”苏子安说着，脚步缓了些，慢慢地说，就像在陈述一个故事。苏子安说了他父母的故事。

　　苏瀚义先后有了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自然就是苏子安。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就是苏洛，父母身体都很好，可是这第二个孩子却是从小体弱多病，好几次都在阎王桥上徘徊，直把苏瀚义夫妻两愁得不行，求医问药，什么奇珍异草都有用过，可是也不见苏洛有什么好转。

　　林婉柔一次上山拜香的时候，遇见了山里修行的和尚，那和尚一见到苏洛便说：“小公子如何这般打扮？”

　　年纪小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哪里有见过什么人，平日里都很乖巧的，那日却是啼哭不止，林婉柔心中心疼，便是连忙从丫鬟婆子手里接过孩子来抱着，可孩子还是哭个不停。

　　那和尚伸手，朝林婉柔要孩子的时候，林婉柔心中是不情愿的，却还是递了过去，可是孩子还是哭，看得林婉柔心中直疼，却听那和尚说道：“这孩子本该是男儿身，却做了女儿胎，如何能够久存？”

　　意思就是本该是男儿的，却做了女子，命怎么会长久？

　　一听这话，林婉柔就被吓蒙了，连忙就问那师父当如何，那师父直接就说了法子——当男孩儿来养。

　　十八年不能暴露身份，所有人都把他当做公子哥来养。

　　林婉柔回府和苏瀚义说了，苏瀚义只当那和尚是骗钱的，没有答应，可是孩子当晚就有几分气息奄奄，一副不能长久的模样。林婉柔求了苏瀚义好一会，最后抱着孩子说：“如果我的女儿不在了，那我也不活了。”这话一出口，苏瀚义便是连忙答应了。当即就去给各房亲戚报信，说生了的是个男孩。这消息传出去后不久，说也奇怪，苏洛竟好了，好像身娇体弱不是他一样。

　　林婉柔记着那和尚的话，把苏洛当做男孩儿来养，哪里会让她碰女孩子的东西？

　　也因为这样，所以一家人都宠着苏洛。

　　年纪小时，苏洛不明白，等渐渐大了，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一样，问了父母，解释清楚了，那也就没事了。

　　可是……

　　“我想，阿洛不在了，这其中也有我的原因。”苏子安语气有几分沉重。

　　“苏洛自杀与你有什么关系？自杀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吗？”苏小小有些不解。

　　苏子安手里的灯笼在风的吹动下一晃一晃的，连带着灯笼里的烛光都在颤|抖，微暗的烛光映到苏子安的脸上，多了点斑驳。苏小小只听到他说：“就在五月份，阿洛颤着我，说，看见那些大门小户的姑娘穿着的衣服多好看，就连心雨随便穿套衣服也是很好看。从来没有穿过女装的她真的很想试试。”

　　苏子安停住了话头，也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说道：“就是在这里，她抱着我的手，连声哀求，说就想穿一次，说等不及九月的生辰，想先看看自己穿是什么模样的，所以我答应了她。”苏子安偏头看苏小小，“我专门去了全大燿最好的成衣铺，给她订了衣服，之后给她穿，真的很好看。”苏子安说着却是苦笑了一下，又提步朝前走，说道：“可是，噩梦也就是从那会开始，自那天开始后，阿洛就开始发起了烧来，整天的说胡话，莫名地受了风寒，时清醒时糊涂的。找过大夫，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他这个样子可是吓坏了爹娘，好像又回到了他出生不久那会，求医问药没用。爹娘有问过我，可我没敢说什么，就在病了一个多月，阿洛终于好了的时候，却迎来了圣上的赐婚圣旨。”苏子安说着，顿住了脚步：“那僧人说了，十八岁以前都要当男孩子教养的，切不可做女孩子教养。”

　　“那会还差两个月。”苏子安说。

　　苏小小静静地听苏子安说，没有插话。依着苏子安这话，就是苏洛病了是怨他，因为那套女装是他给的，苏洛差点病死也是他造成的，苏洛被赐婚也是他造成的，苏洛上吊自杀也是因为他，全部都是因为他。

　　“我当时其实就该拒绝她的。”苏子安说，拉住了苏小小的手，说道：“如果我没有弄那套衣服，阿洛哪里会这样？阿洛如果没死，你就不会来。”

　　“我也多期盼我不曾来。”苏小小看着他，说道：“可是现在说再多，苏洛也回不来了。”

　　“对呀，他回不来了。”苏子安捏住苏小小的手，说道：“你占据了他的身体，在这之前你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也许，，这是对她的解脱，我想是这样的，我希望她知道被解脱了。”

　　苏子安今晚说得有点多，苏小小也没有在意，依旧在跟着他走。

　　“现在，终于是他十八岁的生辰了，可她不会出现了。曾今可以再十八岁大大方方地穿一次女装也是无法了……”苏子安揉了揉额头，还是感觉自己有几分迷糊，直接就转过身体，对苏小小说：“我有几分不舒服，会不送你了，这离你那儿也不远，自己回去吧，心雨会等着你的。”说完把手里的灯笼递给苏小小，说道：“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