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天蓝色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卧槽。”夏玉后退一步, 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小家伙迈着两只小短腿往前挪了挪, 然后用脑袋轻轻蹭了蹭铁笼子的栏杆。
“兹拉”一声,一丝紫色的电光闪过, 小家伙“呼噜”一声, 脑袋上唯一一缕白色的毛被点成了黑灰色。
夏玉后退了两步,决定离这个危险的笼子远一点。
“咕噜……”它对着她叫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丝委屈, 似乎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要后退。
夏玉顿时就退不下去了。
“哎呀……这回麻烦了。”她只能又回到笼子前,隔着笼子和小家伙对视, “我现在是想走也不能走了是嘛?”
而小家伙只会重复“咕噜”“呼噜”诸如此类的叫声。
一人一兽恢复成之前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火车晃悠着前进, 夏玉蹲了一会儿就被晃得头晕, 她站起来,没敢伸手扶笼子。
小家伙同时跟着站起来。
夏玉愣了一下,尝试着蹲下去,小家伙也就跟着蹲下去。
“你是……赖上我了吗?”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小家伙突然跳起来,一头撞上了笼子中间的那把金黄色的大锁。
“诶!你干嘛?”夏玉被它惊到了,忍不住叫出了声。
锁头上发出了一阵黑色的雾气。
只是一小片黑雾而已,夏玉却从上面感受到了一阵心悸。
本能驱使着她后退两步,那雾气却根本就没有在乎她,直奔着笼子中间的小家伙而去。
雾气飘到它的头上,散发出一阵“兹拉”声。
上面似乎是带着很严重的腐蚀姓,腐蚀着小家伙的毛发和血肉,小家伙发出了一声与之前的咕噜声不同的悲鸣。
夏玉握紧了拳头,对准笼子的缝隙伸出手,想抓住那片雾、或者抓住小家伙。
哪个都行……总要抓到一个吧?
雾气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它的大部分留在小家伙的身上继续腐蚀,痛的它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另一小部分则直奔夏玉而来。
这是一种几乎要令人窒息的疼痛,明明只沾染了一小片黑雾,她右手的半个手掌已经被腐蚀得只剩下了皑皑的白骨。
夏玉疼得抱着那只手在地上打滚,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如水状的鼻涕也顺着脸颊往下流。
过了一会儿,那鬼东西终于完全消失,夏玉的右手已经全无知觉。
这种情况下反而要更好一点,她发出微弱的呻.吟,用左手支撑着爬了起来,连呸两下。
刚才她一直张着嘴,现在总感觉嘴里有点咸味。
她当鬼也不久了,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创伤。没想到这黑雾这么厉害,居然能直接作用在她这种灵体上。
夏玉用完好的手擦掉额头的冷汗,尝试着动了动只剩下白骨的整只右手,除了有一点太轻了以外,倒是一点都不疼了。
不过刚经历一场折磨,虽然她的身体很快就恢复成了巅峰状态,但是她的意识还跟不上身体的节奏,晃晃悠悠地往笼子附近走。
小羊羔身上的黑雾也全都不见了,它躺在地板上,发出“吭哧吭哧”的呼吸声。
它头上的毛秃了一片,露出了下面焦黑的灰白色皮肤,像是已经被电熟了。
夏玉吸了吸鼻子,总感觉空气中有股烤全羊的味道。
这么想好想有点不道德,毕竟一鬼一兽刚刚共同经历了一场灾难,算得上是半个难兄难弟了。
“喂——”她轻声喊道:“小羊羊,你怎么样了?”
“咕噜。”地上的小家伙虚弱地回应道。
夏玉稍微安了一点心,继续说道:“你应该能听懂我讲话吧?我现在去找外面厉害的大姐姐场外援助,你别再撞锁自残了,等我去问问她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家伙应了一声。
夏玉退回车厢门口,从门里探出个脑袋。
朱君阳夹着一根香烟,一直没抽,也没做多余的动作,所以烟灰在烟头堆成了一根长条。
见她出来了,朱君阳在专门放烟灰的地方抖了两下烟,然后就势放在唇边吸了一口,问她道:“怎么样?里面有什么?”
夏玉背着手从门里钻出来,回答道:“里面有一只小羊羔,被关在一个上了锁还带电的笼子里。那笼子上面有把金锁,金锁只要背外物触碰就会冒出一片很危险的黑雾。”
朱君阳没说话,盯着她的手看。
夏玉不自在地把手往后缩了缩。
朱君阳冷声道:“手拿出来。”
夏玉干笑两声:“干嘛啊……我感觉我没说错什么吧……你还要打我手板怎么的……”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夏玉秒怂,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的左手伸出去。
朱君阳冷厉的眸光扫到她身上。
夏玉身体一僵,把左手放下,伸出右手,辩解道:“我这不是那啥……有点紧张吗……”
触目惊心的白骨暴露在女人的眼前,朱君阳瞳孔微缩,一把握住了她完整的手腕:“怎么弄的?”声音的温度额外的低。
大佬好像生气了……
夏玉乖得犹如一只鹌鹑:“就是里面那个黑雾……那玩意儿腐蚀姓很强。”
“……疼不疼?”
夏玉先点头,然后又摇头:“腐蚀的时候挺疼的,但是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朱君阳的面色依旧没有任何好转:“这伤是直接作用在你灵魂上的,必须好好休养,是我的错,不应该在不清楚里面是否有危险的情况下让你去冒险,对不起。”
夏玉偷偷打量她的脸色,朱君阳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握着她手腕的力度也不自觉地加重,一副非常自责的样子。
她感觉不到疼,所以也就没有制止她继续用力。
“没事的,我又没怪你。”
朱君阳轻“嗯”一声,拿出一张符转头贴在了身后连接乘客车厢的门上,把烟直接灭了。
“你要做什么?”夏玉好奇地问道。
“之前怕打草惊蛇,所以我才让你自己进去。”朱君阳解释道,“现在有人让我的……”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自己也突然有些迷茫。
我的……?
我的什么呢?
她什么时候把夏玉这个皮皮虾精算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呢?
夏玉……她也并不是物品啊……
夏玉眨着眼睛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眸中还带着少许的期待。
朱君阳继续说道:“让我的一百五十万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么还能坐视不理?管他是哪路的牛鬼蛇神,放心吧,我肯定是要替你讨回公道的。”
朱君阳还是把她当成了一百五十万……
明明这是一件早就已经有了认知的事,但是亲口听大佬说出来的时候还有点——
小激动呢。
毕竟大佬说的是“我的”,这足以证明自己在成为大佬知心闺蜜的道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我的”,多么甜蜜的两个字啊!
“咣当”一声,朱君阳踹门的声音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这一脚正好踹在了那条锁链上,锁链内部发出一阵连绵的声响,最后在她们面前从内到外一寸寸地碎成了渣。
夏玉被这么优秀的解锁方法表示钦佩,进门的时候差点同手同脚——纯粹是被吓的。
这回门被打开了,外面的光在地上投射出一个方形的光斑,夏玉走到小羊羔身旁,先安抚了一下一脸懵逼的羔羊,然后才把朱君阳带到了笼子前,指着锁头给她看:“大佬你看!就是这个笼子和这个小家伙!把我整个右手都腐蚀了的就是这厮!”
朱君阳瞥了一眼只对着夏玉打呼噜完全没有对着她抬过头的小羊羔,哼了一声:“看来这小家伙挺喜欢大海的。”
“啊?”夏玉完全没理解到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的意思,懵逼地接了一句。
“要不然啊……”朱君阳慢悠悠地说道,“不然它怎么会喜欢脑袋里进了海水的你?”
刚才还说要替人家报仇,现在就骂人家脑子里进水。
夏玉用没受伤的手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脑残,明知道接话肯定是要被怼的,居然还接话,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脑子有病?
朱君阳才不管她心里有什么想法,她对着笼子伸出手,在夏玉还来不及制止她的情况下一把握住笼子栏杆。
闪电声响起,一大股气流以她为圆心,将笼子里的小羊羔吹得后退了几步,夏玉整只鬼更是直接糊在了车厢上。
第32章 我喜欢女人
十几秒后, 一切异象都消失殆尽, 夏玉跌落在地上, 顾不上自己, 第一时间抬头看向朱君阳。
朱君阳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而带电的栏杆已经被她掰出了一个大洞。
“这锁有点麻烦, 你先把这只羊抱出来。”
夏玉擦了把头上的冷汗,估计设计笼子的人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顶着雷电把笼子毁了, 根本不碰最麻烦的锁头。
她听话地爬起来, 走到笼子边, 对着小羊羔伸出了手:“咩咩~别怕,过来啊~”
小羊诡异地颤抖了两下。
朱君阳拍了她一下:“你吓到它了。”
夏玉嘿嘿一笑, 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小家伙面前, 拽住了它的一条前腿。
万幸的是,小家伙并没有做任何的反抗,顺从地被她从笼子里拖了出来。
夏玉用还有血肉的那只手把它抱进来, 用右手抓了抓空气。
五只洁白的手骨难以合拢,大片的空气从指缝中溜走。
“别乱动你那只狗爪子。”朱君阳冷声道, “抱着那只羊崽子往外走走, 当心被误伤, 我可不想看见某些人的整只胳膊都剩下这么吓人的灰白色骨头。”
“奥。”夏玉闷闷地应了一声,抱着小羊羔远离战场,心里却偷偷比了个“耶”。
大佬不愧是大佬,让她注意安全就说注意安全,偏要用这么别扭的方式来提醒她, 真是别扭鬼嘻嘻。
看她们一鬼一兽已经站在了距离她最远的货车厢,朱君阳放心地开始搞事。
她从头发上拆下一根三厘米长左右的针?刺破了自己的食指,两滴鲜红的血珠涌来出来,滴落在了这把金灿灿的锁头上。
然后她又将这根针放回了自己高高扎起的小揪揪里。
夏玉想象不到什么人会随头携带一根这么长的针。
她说今天朱君阳怎么把头发扎成了一个丸子头,原来是为了藏这样的凶器!!为什么过安检的时候没被查出来?!
朱君阳再次召唤出了之前的那种火焰,然后将整坨火焰都放在了金色的锁头上。
火焰在遇到她的血后如同遇到了助燃物,噼里啪啦地燃烧了起来。
明明是一个只有厘米长的口子,其中的血却像是流不尽一样。
火苗一蹦三尺高,在锁头上自燃了起来。
锁头开始如同活物一般剧烈抖动,中间传出来一种听不出来是人是兽的嘶吼声,一大片黑雾溢了出来。
夏玉将后背紧贴着车厢的门,身体随着火车的晃动而摆动,怀中紧紧地抱着小羊羔。
索姓这片黑雾已经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闲工夫再来刁难她们。
黑色的雾气和赤橙的火焰相撞,一半红色;一半黑色,渭泾分明。
“刺啦——”
有白色的雾气从两方相接之处冒出,很快就布满了整个车厢的上空。
夏玉死死地盯着焦灼着的两种色彩,紧张地抓着怀里小家伙的一团毛,小家伙两只漆黑的眼珠也同样注视着半空,小爪子抓紧了夏玉的校服。
片刻后,黑雾如同吃了什么补药一般暴涨乘了一大片,势均力敌的形势很快就发生了转变,原本明亮的火焰一点点缩小,颜色也变得更加暗淡。
夏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就在这时,朱君阳动了。
她的双手快速移动,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圆形的阵。
她左手一抬,阵法放大数倍,然后完全融入了她自己的身体。
一阵红光闪过,翻滚出一阵阵热浪,夏玉产生了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融化了的感觉,可仔细一看车厢完好无损的地面,才知道那只是错觉而已。
有凤鸣声从朱君阳的身后响起,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凤凰虚影在她身后一闪而过,黑雾前的火焰瞬间暴涨,将一切虚无吞噬殆尽。
锁头发出一声悲鸣,化为齑粉消散在车厢狭小的空间内,有血迹呈溅射状向四周散开。
朱君阳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块自带萤光效果的大布,冲到夏玉身旁眼疾手快地把自己和她们两个一同罩住。
夏玉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然后就被当头罩下,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不是夜晚的那种黑,在夜晚她也是可以看清一切的。
这是朱君阳上衣的颜色。
今天她穿了一件很禁欲的黑色衬衫。
她被朱君阳摁在怀里,眼前是黑色的陈山布料和黑色的纽扣,鼻尖是大佬身上特有的清冷味道。
两人中间还隔着一只快要被夹断气的小羊羔。
可惜夏玉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看它了。
朱君阳把她护在了怀里。
夏玉的眼眶开始泛红。
她也说不上来是感动还是其他什么的,就是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是难过;是开心、是快意、是千万种情绪揉杂在一起的复杂。
她闭上了双眼,忽略那飞溅的血液腐蚀布料的声音,非常安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