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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你现在这样,大家看在眼里更难受!你有没有看过你的妈妈,她鬓角的头发全都白了,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还有你老妈,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腰痛到连路都走不了,这些你都知道吗?”
“你只觉得小初走了,你难受,她们又何尝不难受?她们不止要替时初难受,还要为你担心,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茵茵!你要为所有关心你的人考虑一下啊!”
白茵怔怔的看着她,像是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一样。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这样了。”沐欣摸了一把眼泪,左右看了看,起身走到门口,“有吃的吗?”
“有。”池桑应了一声,立马跑去厨房把晚餐端来。
沐欣抬手接过,回到桌边,舀了一勺鸡蛋羹递到白茵嘴边,强行喂她。
“吃掉,不吃的话,我就给你输营养液了!”并且还开始威胁她了。
白茵缓缓偏了偏头,张了张嘴,看得出来是在说话,但是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茵茵?你的嗓子怎么了?”沐欣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抚着她的脖颈,“是不是太久没有喝水了?你说话,说话!”
白茵试着发声,嗓子却如同撕裂一般的剧痛着!
“喝水,来张嘴,喝点水!”沐欣端起旁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水给她。
“喝水啊!”
……
池桑和黎越在外面焦急的等候着,约莫二十分钟,沐欣就出来了。
“她怎么样?”
沐欣摇摇头,“不吃不喝,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快成皮包骨头了。”
“我去看看。”白也一直开着房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听见沐欣这么说,急忙走了出来。
“阿姨,我觉得,咱们谁去劝都没有用,就得让她自己走出来,先让她走出这间屋子,去接触外面的世界,要不她总是把自己关在那个小空间里,肯定会憋出毛病的。”
“可她怎么才会出来?”
沐欣抿抿唇,眼珠左右乱转着,“我倒是有个方法,就是有点损。”
“你说吧。”
……
“林阿姨?林阿姨你怎么了!?”
“林阿姨!!”
“茵茵!林阿姨出事了!茵茵你快出来!”池桑拍打着房门,急切的呼唤着白茵。
不多时,白茵的房间里传来了声响,紧接着,房门便被打开。
看到白茵的一瞬间,池桑甚至都不敢相认,眼泪瞬间便凝聚于眼眶了。
“茵茵……”
“我妈……我妈呢……”白茵的声音非常沙哑,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一边说着,一边往周围看着,寻找着林郁清的身影。
“茵茵,她没事,你别担心,她没事!”
“没事……你……你骗我?”白茵怔怔的看着池桑。
“我……”池桑动作一顿,抿了抿嘴,“对不起,我……”
“别碰我。”白茵抽回自己的手。
“茵茵?”
“刽子手……”
“茵茵,你、你说什么?”池桑一脸震惊,白茵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失望和不信任!这是她从来没有在茵茵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茵茵,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说,太伤人了。”
“你说过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骗子……”白茵后退了两步,回到屋里,扶着门板,重重的关上。
“啊——!”然而这一下,门并没有关上,并且传来了一声很不和谐的声响,以及沐欣的尖叫声!
白茵动作一顿,怔怔的看着池桑,她竟然把自己的手放在门沿上,挡住了闭合的门。
“小保安你是不是疯了!”沐欣都吓坏了,刚才白茵关门的动作看得出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她甚至都以为池桑的手要被夹断了!
白茵看了一眼池桑的手,稍一犹豫,再次关门,然而这一次,池桑直接冲进了屋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池桑厉声说着,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放开我!”
池桑没有理会她,用力拽了拽,这一下差点把白茵拽倒,池桑脚步一顿,回手扶了她一下,顺势把她打横抱起,直接抱去了林郁清的房间。
房间里,林郁清坐在摇椅上,叹了口气,愁容满面。
“你放开我!”白茵厉声呵斥着,被池桑放下的瞬间,后退半步,恼怒的看着她。
“你看看她,看看你的妈妈,你看看她们,你再看看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池桑也恼了。
“你替时初感到惋惜,你伤心你难过,可她们呢?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在拿刀子剜她们的心啊!”
“你的心里只有时初,没有她们了吗?你如果再出点什么事,你让她们怎么活下去?”
“你别说了。”白茵摇摇头,后退了两步,抬手捂了捂耳朵,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
“你以为只有你自己伤心难过吗?这里的每一个人,哪个不是把时初当成自己的家人?可所有人都在勇敢的面对,只有你!一再的逃避!”
“你别说了!!”
“所有人都在迁就着你的情绪,大家都宠着你让着你,照顾着你,可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至少在妈妈面前,你该为她们撑起一片天了!”
“你别说了!”白茵恼怒,抬手一巴掌甩在了池桑的脸上,清脆又响亮。
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白茵自己。
池桑抿抿唇,看了白茵一眼,眼眶中隐现泪花。
默默的后退,出了屋子,把门关上了。
白茵怔怔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
“茵茵……”林郁清坐在轮椅上,怔怔的看着自家闺女,看到茵茵这副模样的时候,也是有些接受不了,眼眶发红,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白茵身子一震,缓缓回头。
“妈……”母女俩相互对视着,白茵缓缓抬步,扶着墙壁走过去,蹲在林郁清身边,“妈……”把脸埋在她怀里,紧紧抱着她。
林郁清重重的叹了口气,轻轻抚着白茵的发丝,“茵茵,老妈年纪大了,经不住你这么折腾了。”林郁清哽咽了。
“妈……”
“妈,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茵茵,我知道。”听着白茵抽噎的声音,林郁清心都跟着揪了起来,茵茵从小到大都被她捧在手心里,哪让她受过这样的委屈,听她哭都很少。
“但是茵茵,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身边还有更重要的人,你不能把自己困在那个小屋子里,不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些天小桑忙前忙后,脚不离地的忙碌着,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想去打扰你,她想让你安安静静的抚平伤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有多难?”
“她得有多么的坚强,才能为你撑起这一片天啊。”
林郁清又叹了口气,也是真的心疼池桑。
“茵茵,你该长大了,这些事情,你不能再让小桑自己去面对了,你得陪着她,跟她携手并肩,你难过的时候,可以依靠我,依靠妈妈,像现在这样,趴在我怀里痛哭发泄。可她难过的时候呢?她只有你。她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明白吗,茵茵?”
白茵依旧抽噎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老妈这番话。
林郁清见状,便也不再说了,轻轻拍着闺女的身子,为她送上一点点的安慰。
……
再说客厅里。
“小桑,没事吧?”黎越和沐欣围在池桑身边,一个安慰她,一个帮她检查手上的伤。
“你也真是行了,竟然用手去挡门,夹断了怎么办?”
“你也别伤心了,她就是在气头上,不对,那种情况也不是在气头上,就是一个激动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现在肯定也特别后悔,肯定的,我太了解她了。”沐欣看了看池桑脸上的指痕,忍不住出声安慰着。
池桑闭了闭眼睛,把一肚子的苦水咽了回去。
“不早了,你们两个也赶紧去休息吧,我给你们收拾一间空房。”
“好了好了,你好好歇着吧,别管我们了,我们随便在哪都能睡。”沐欣忙又把她跟摁在了沙发上。
“就是,你别管我们,管好你自己吧。”黎越也忙道。
“诶,你晚上在哪睡啊,我跟你一起。”黎越想了想,又道。
“我就在这是睡。”
“你睡沙发啊?”
“嗯,在这方便,谁有什么事我都能听到,进进出出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沐欣和黎越对视了一眼,她这过的叫什么日子吧你说说!
……
再说白茵这边,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坐在桌边,发了会呆,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外面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几盏路灯,白茵怔怔的看着那路灯散发的微弱光芒,自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光了。
她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在脑海中一一过了一遍,发现从那天小初离开之后,往后的事,就是一片空白。要不是今天看到妈妈头上的白发,看到老妈坐着轮椅,看着阿桑那么憔悴,她甚至都以为,小初离世不过才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
这段时间,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今天,竟然还打了阿桑,竟然还说她是刽子手,为什么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
白茵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心里无比的悔恨。
沉默了许久,缓缓转身走向门口,抬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会,又收回了手。她稍微一回想,那天池桑把她抱走,果断的跟医生说要保孩子的场面便不断的浮现在眼前,即便她心知肚明那是小初的意愿,可还是无法接受,她太残忍了,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她竟然真的能在两个活生生的人之间做出选择!
白茵转过身,背靠着门板,心里无比的纠结。
正犹豫着,突然一皱眉头,侧头贴着门板,不多时,转身把门打开,走到楼梯边往下张望了一下,只看到了正在被关上的大门。
白茵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三点了,这么晚了她还在往外跑。
白茵本能的有点担心,走到窗口向外看了看,只瞧见池桑开着车离开了。
“刚才是不是小桑出去了?”黎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往楼下跑,看见白茵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立马开口询问。
“嗯,出什么事了吗?”白茵问。
“这种时候八成是孩子出事了,我去看看,你歇着吧。”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白茵怔了一下,逐渐回过神来,孩子不能出事啊!那是小初用命换来的!
“行。”黎越又愣了一下,忙点头,欣喜于白茵的改变。
“那我去开车,你先回去穿件衣服。”
“嗯。”
……
路上,黎越一脸疑惑,她都已经开到140迈了,可是还是没有追到池桑的车,这家伙是飞过去的吗!
两人进了医院,问了值班的护士,摸索着找到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然而在那并没有找到人。
两人挨个楼层寻找着,刚上到四楼,黎越进去左右看了一眼,蓦地身子一僵。
白茵瞧见她这模样,便知道她找到了,忙快步走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动作也是一顿。
池桑趴在走廊尽头的窗口,背对着自己,身子微微抽动着,像是在哭泣。
白茵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口像针扎一样疼,手里拎着的皮包掉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缓缓抬步走向池桑。
白茵静静的走到池桑身后,听见了池桑的哭声,抽噎的很急促,听得便让人觉得无比压抑,白茵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止住上涌的泪水,回想起了老妈说的话。自己难过的时候还可以跟她们哭诉,可阿桑难过的时候,却只能这样躲在角落里默默的流泪,自己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白茵又向前走了两步,两手环着池桑的腰身,从背后抱住她,手臂不自觉的收紧。
池桑身子一僵,忙擦了擦眼泪,想要回过头来。
“别动。”白茵轻声说着,制止她转身的动作。
“阿桑……”白茵喃喃的唤着她,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这会,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抱到这个身子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感受着彼此带来的温暖。
“阿桑,对不起……”良久良久,白茵轻道一声。
池桑身子微微一震,惊讶不已,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泪水砸落在窗台上。
抬手攥住白茵的手,“是我对不起你……”说完,便又抽噎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再压抑,没有再把那些苦水咽回肚中,小心翼翼的发泄了出来,在自己最重要的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脆弱。
白茵贴着她的后心,感受着她的情绪波动,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眼角流淌下来,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阿桑说的对,是自己太不懂事了,让所有人都跟着自己担心,这些天,大家一定都累坏了,却还要照顾到自己的情绪,是自己太自私了,真的太自私了……
“阿桑,孩子怎么了?”白茵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来询问。
池桑摇了摇头。
白茵心里一抖,“怎么、怎么会……我还没有见过她……我……”白茵喃喃着,身子发软,顺势就要滑倒。
池桑忙回身扶住她。
“茵茵,孩子现在还在抢救,你别这样!”池桑忙又解释了一下。
白茵稳了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