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厨房。
她给我点了一份饭,四菜一汤很是丰盛,仿佛我受苦受难回家,而她给我接风洗尘。
拿起筷子,我问她:“你吃了吗?”
她点头:“都快十点了。”
吃过就吃过,十点什么十点。
我吃着又说:“我以为你在学校,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回答我:“没回学校。”
其实我应该教育她几句逃课这件事,或许也该装傻地再问几句不是说了回学校怎么没回,又或许,抛开这些和她说说我这几天遇到的好玩事。
但我只是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周围因此安静了下来。
吃完饭后,她送上来一盘芒果,给这次接风洗尘画上完美的句号,我吃完芒果后漱漱口,便拿着抱枕缩着身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远看着她在厨房把垃圾袋扎好,接着洗手擦手,最后关灯走过来。
虽看着电视,但余光全在她身上,她在我身边坐下,同样地将目光投在电视机上。
于是我们就这么一动不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里的广告,也没有要转台的意思。
终于,在电视终于结束,转入电视剧主题后,她开口喊了我的名字:“简许秋。”
这声名字,仿佛一个开关,不声不响的,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
停电了。
整个小区都停电了,窗外漆黑一片,接着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传了进来,细听能分辨是各个户主在抱怨现状。
长大了便很少经历停电这样的事,依照小时候的经验,我正打算想着有没有什么蜡烛之类的能替代灯光,陆穗那边忽然把手机的手电筒给打开了。
我心里顿时哦了一声。
或许是嫌吵,她站起身把落地窗关上,顺道拉上了窗帘。
这么一来,果然安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而她重新在我身边坐下后,把手机的手电筒给关了。
“怎么……”
我的疑惑才出口,便感觉她离我越来越近。
其实客厅也不是很暗,借着再远处投来的路灯,多少能看见一些,瞳孔适应了这样的亮度后,黑暗中,一切都朦胧了起来。
她靠近我,我斜靠着扶手处,与她面对面对视着,我的双腿仿佛撑起一道屏障,而她两手各一只地放在我的膝盖上。
补上停电前的话,她又轻声喊了我的名字。
“简许秋。”
我咽了咽口水:“怎么了?”
她跪在沙发上,跪在我面前,把下巴搁在手背上,抬眼看我:“停电了。”
我嗯了声:“应该是哪里故障了,一会儿就好,不要怕。”
她鼻腔里发出一声笑声:“我没有怕。”
她这句话落,我靠外的那只腿支撑不住地从沙发上滑了下去,她的手也随着滑下去,最后撑在我的大腿旁。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很久,她才开口问:“我是不是给你压力了?”
我舔舔唇,半晌,才回答:“没有。”
她轻轻叹气:“你总是这么温柔,不肯对我说一句重话。”
我伸手勾住她耳边散下来的一小撮头发,心里道,这样不好吗?
她似乎被我的这个动作鼓励,又像是收到了我的某种讯号,黑夜中,眼神突然精神了起来,转接着眉眼弯弯地看着我,身体绕过我的膝盖,倾身朝我过来。
身体的距离不可衡量后是唇与唇的距离,我不敢动作,眼睁睁地让她靠近我,甚至目光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是她长睫毛下闪闪的眼睛,还是她染上喜悦的眉梢,或是她微微抿着嘴角上扬的唇。
不知道是我们中的谁,全身都在散发着靠近的欲望,晕绕在安静的空气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愈发浓烈。
就在她鼻尖就要碰上我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她眨了两下眼睛,试探地看了一眼我的唇,小声道:“如果不愿意,你就推开我。”
说完这话,她便迫不及待地吻上来,双手也不客气地搭在了我的肩上。
很急,她的唇碰上来的那刻,我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她毫无技巧地将我的下唇含在她的双唇之间,甚至没品尝出味道,便张嘴咬住。
我压着她的肩膀推开她,看着她有些迷糊的眼神,我愣神片刻,轻喘几口气后,对视了几秒,我舔了舔唇上她留下的水渍,说:“我推开了。”
她突然笑了,十分轻快地说:“你没有。”
这次上来的吻比刚才的还要凶一些,她唇覆上来后,十分不客气地咬了两下我的下唇,试探着便把舌头伸了进来。
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往后靠移开一点,从唇齿间挤出一点声音道:“别这么急。”
她听着终于缓和了下来,人也突然软了下来,搭着我的肩膀半个人靠在我的身上。
或许是被我训了,她小心地用唇舔了舔我的嘴角,甚至伸出舌头勾了一下我的下唇瓣。
学着我刚刚的样子,她移开一点,小声道:“我不会。”
她说完小舌头又勾了一下,这次用了一些力,直接划开两边唇瓣,敲门似的点了点我的牙关。
她话里带笑,又说:“你教我。”
懵懂又可爱得紧,我不知道她的撒娇还有这个功能,我搭在她腰上的手几乎没她这一勾一缠惹得没有任何力气。
我举手扣住她的后脑,闭着眼睛先是用唇瓣调戏了她的,接着伸出舌头勾住她的舌尖。
太过于缠绵,她没有任何技巧却一步又一步地攻陷我,让我彻底沦陷,而我因为紧张而一直绷着的心,也被她一点点地揉开,归于温暖。
温柔到剧烈,剧烈再温柔,她受我的引导渐渐地反客为主,就在她不自禁把手伸入我的头发里时,客厅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我们也因此停了下来,她抬头稍稍离开我一些,我垂眸看她,她抿着嘴也同样看着我。
我伸手整理了一下她额头上有些乱的头发,听她小声地问:“我表现的好吗?”
她说完这话,脸十分不客气地蹭地红了起来。
我低声笑了出来,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带进我的怀里。
我拍拍她的脑袋:“你很好。”
她又问:“你是打算给我机会了吗?”
我摇头:“不是。”
机会这个词太不公平了。
我举起手摸了两下她的下巴,补上我的话:“穗穗,我们在一起吧。”
第35章
为了防止陆穗掉下沙发, 我靠外的那只手勉强地撑着, 挡着她的后背。
这个姿势势必导致我的手很酸, 而她脑袋靠着我的肩膀, 我半仰着脑袋靠着沙发,又势必导致我的肩膀很麻。
但她似乎很享受, 我问了那个问题后,她连连道了三声“好啊”后, 躺着不起了。
而此刻, 正悠闲地玩着我衣服上的带子。
说实话, 不管是一鼓作气还是准备许久,我说完那句话后, 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现在除了身上这位姑娘的重量,可以说是一身轻了。
几分钟后,我实在承受不住了, 拍拍她的肩膀,而她收到我的讯号, 非常懂事地坐了起来。
有点渴, 我推开她后打开冰箱拿了瓶水, 顺道打开冰箱下面的门,这不打开不要紧,这几天陆穗在家竟然买了这么多吃的。
果冻,冰棒,冰淇淋, 雪糕,棒棒冰。
我从里头抽了一根棒棒冰,拆开后掰开走到客厅,可乐味的,很有小时候的感觉,我把另一根递给陆穗,她伸手接过后双腿交叉放在沙发上,吸了一口,仰头突然对我笑。
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摇头咬了一口,冰块被咬碎的声音传了过来:“没事。”
我跟着也把嘴里的冰块咬成碎片,待它融化在吸进嘴里。
“冰箱里怎么这么多吃的?”
她听着又吸了一口,回答我:“这几天都在家,就多买了一点。”
我问:“没出门吗?”
她低头没有看我:“没有,怕你偷偷回家。”
我顿了顿,拿起抱枕在她身边坐下,隔着半个人的距离,我们人手半块棒棒冰就这么啃着,电视正放着十点后的电视剧,小清新的色调铺满整个客厅。
几乎是同步,我们一起把东西吃完,一起丢在了垃圾桶里,她拿起身边和我腿上一样的抱枕,也放在和我一样的地方,悠悠开口:“你是不是知道竹言一禾是我?”
我:“嗯”。
她问:“中秋的时候?”
我:“嗯。”
陆穗低低笑了声:“她们那天还说,在你面前唱歌小心掉马,还真的掉了。”
我接她的话:“这要多谢你的晓黎姐姐,我本来不知道小禾禾这个人的。”我转头看她:“对了,她前几天说要你签名来着。”
陆穗:“我没有签名,这几年就传一些歌上去,没做其他事。”
我转过去一些,盯着她的侧脸,问:“说吧,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我说着轻轻吸一口气:“这么多年,我明明是你最亲的人,可到头来却你离最远。”
她对上我的视线:“这话应该我来说吧。”
她说着把抱枕立了起来,双手抱着把下巴搁在上头,脑袋歪歪的:“没什么事瞒着你了,该说的我都说过,你有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问:“你当年就因为我送了你一朵玫瑰花,喜欢我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姑娘也太好骗了,十三四岁像她这么可人的小女孩可不多,大人随手给个红包给颗糖送个礼物的,常见的很,要是我迟了别人一步,或者有人在那时给了她更好的礼物。
那我的300万岂不是不翼而飞了!
不是,那现在我们岂不是不太熟。
多年后遇见,多半打个招呼,或许连招呼的不打,擦肩而过后才从记忆里找出来,这个女孩从前见过,是一个朋友的女儿。
好在她说:“不是。”
我扬眉示意她继续。
她微微张嘴,却又闭上,耳根子突然红了。
我这才发觉我们俩此刻各自的立场,我仿佛久经沙场的老手,正在调戏情窦初开的少女,用类似“你是不是喜欢我?”“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这样你就喜欢我了?”这样的话题,直接挑开少女心中的密事。
于是少女低头一个羞涩,嗔怪道:“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问题。”
她也意识到自己脸红了,不动声色地缓缓把抱枕往上挪,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我低低笑了声,转身回去,把侧身留给她,等她缓了一阵子后,我用余光瞄了她一眼,见她正常的样子把抱枕放下,于是我一个舒服的样子靠在了沙发上,再次悠悠开口:“上次你送我的那个生日礼物,书和玫瑰,是什么时候做的?”
她想了想:“很多年前。”
我点头,难怪一股非主流的味道。
我问:“上面有竹言二字,你是忘了吗?”
她嗯了一声:“做那个的时候,我还没有唱歌。”她说到这儿,也学着我靠在了沙发上,玩乐般的用抱枕敲了两下胸腔,继续道:“是五年前给你的生日礼物,后来你和郑煜婕在一起,我就不想送了,一直丢在柜子里。”
我转头看她,问:“竹言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说完突然笑了一声,有股豁出去的样子,转身正对我:“简许秋的一半,竹言禾,用你的名字取的。”
我顿了顿,确实没朝这个方向想。
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心底突然害羞了起来,好在我的脸表现不出这样的情绪。
她仍旧抱着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斜靠着沙发,说:“那时候小,总喜欢把喜欢人的名字放在自己身边和自己关联,你可能不知道,我所有的密码都是jianxuqiu520。”
我藏在抱枕后的手抖了抖。
或许是感动,但更多是……
她同我说完这话,忽然把头低下,左手在右手手背上划了一圈,最后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有些咬牙无奈的语气道:“太肉麻了。”
可不是,太肉麻了。
但是,我承认我被她撩了。
没多久,我看了眼时间便把电视关了,并把她赶回房间睡觉,她晚上虽然不说,但是不难看出来,她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她一旦没睡好就会这样。
既然所有的事都已经摊开了,那我也没必要藏着,洗漱完后我拿着手机床,点开竹言一禾的微博点击关注,却发现她的主页上,多出了一条微博,是两分钟前发的。
“竹言一禾:今天尝到了世界上最甜的味道。”
我心里一暖,细细地又把这段文字读了两遍,最后点进已经数十条的评论里,点开框评论了一句:什么味道?
很快,她回复我:棒棒冰
我再次点进她的微博里,发现又多出了好几条,而评论此刻分成两种,一种是看不出含义的伙伴们,懵懂地问陆穗是不是吃了好吃的甜点,求安利,而另一种看出猫腻的,直接询问,和小姐姐有关?
我的微博名就是我本名,在我关注她的时候,她也同样回关了我,而通篇的评论下来,她只回复了我一个人。
所以几分钟后,不少人在我们俩的评论下聊开了,大多在问,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唯一的知情人宋晓黎同学,在我不断刷新评论的过程中,打了电话过来。
仿佛因为来电人,电话铃声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好像我再迟一秒接听,它就会自动爆炸。
于是我滑开接听。
晓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