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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宋曼卿在那已经冒出火星的大巴旁边, 将玻璃敲碎，拖出来三两个人。她白皙的脸上已经沾上了灰渍, 只剩下一双清冷的眼眸极亮, 温檀不知道为什么想流泪。她想之前自己对宋曼卿了解的是否过于片面？

　　她横跨黑白两道，对待敌人绝不手软，甚至心狠手辣, 姓命在她手上不过转瞬。但她却会不顾生命危险, 只为了将那无辜的人得到一丝生存的喘息。

　　温檀没有看到的是自己也狼狈，身上裸露的地上均有擦伤，也没好到那里去。她的满颗心都在担忧宋曼卿，在树林里却忽然传来响动。

　　“有人来了！”

　　李哥在她的耳边低喊, 将她的身体按低。宋曼卿似乎察觉到什么一般眼神直射这边，飞快冲向此处。

　　温檀什么都看不到，却能听到耳边砰砰砰响起的枪声。惊恐与慌乱席卷着她的大脑，转瞬她已经被人架起来不知道往那里跑。

　　“走！”

　　竟是宋曼卿的声音，温檀的手被她紧紧抓住。她们在逃，李哥跟在边上一直在做掩护。温檀不敢回头，只能感受到热风擦过脸颊，还有凌乱的树枝划破了衣服。

　　宋曼卿在说：“不要回头看。”

　　她拿枪的那只手对着后面，精确无误地打出子弹。温檀听到有人倒下的声音，还有闷哼，她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躲在哪里，还是步步紧逼就在身后？她们在树林中越跑越远，温檀只能依稀知道宋曼卿在带着她往山上跑，不是下山的方向了。

　　温檀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她感觉得到宋曼卿的手掌心也冰凉一片，在高度集中的状态。

　　“出来！”宋曼卿忽然低喝了一声，将枪放下，人也停下来。温檀和她停在那里，才发现自己和宋曼卿竟然已经和李哥走散，在她们身后是绿茫茫一片，不见人也不见路，只能听到有近在咫尺的枪声，脚步声，倒下，空气中似乎还有血腥味。

　　宋曼卿说：“树林里有伏击，但我们刚刚经过的地方我也安排了人，现在应该两边火拼在一起了。”

　　“现在怎么办？”温檀只能愣愣地问出这一句，脚步虚浮。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跟着宋曼卿跑了多远，但似乎已经到了很上头，快要接近顶端的文山寺庙。

　　快了。

　　她们安全了吗？

　　温檀抬头望了一眼，觉得山巅似乎近在咫尺，又好像怎么摸都摸不到。

　　诡异的是，明明她们下山的时候不过中午，现在天色却开始昏暗起来。温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意识在逃跑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自己浑然不觉。

　　宋曼卿的手捏着温檀的手，就像是在安慰。温檀转头看着她，宋曼卿的眼神变得很痛惜，连声音都软了，“怎么了？哭……什么？不要哭，不要哭。”

　　她的另一只手还拿着枪，想来给温檀擦泪的动作顿住。

　　自己哭了？

　　温檀抬手胡乱的抹，真的是一片湿意。大约是在刚才，恐惧如同氵朝水一般一点点在淹没，她的身体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自己还是不知道，就像不知道天已经黑下来。

　　同时，她也看到了宋曼卿迟疑的动作，知道她是顾及什么。

　　温檀紧紧靠在宋曼卿的怀里，不管不顾地搂住宋曼卿的脖子，却不是去吻她，而是啃咬。宋曼卿接住她，去回应她，手箍住温檀的腰。她知道温檀害怕，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稍微放松。

　　虽然不过短短几秒就分开，温檀微喘着气平复心情，说：“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

　　宋曼卿迟疑半秒，“什……么？”

　　温檀松开了宋曼卿站定，却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关的话：“我们今天下山吗？”

　　“现在不能下山。刚刚已经惊动了那些人，我们现在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圈套在等我们。”宋曼卿紧握住温檀的手，“我们再等一等……等到听寒过来就好。现在那边有李哥带人顶着，暂时没有危险。”

　　温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她忽然抬头看了天空一眼，才转回到宋曼卿的脸上。她挤出一丝浅淡的笑，试图将刚才发生的生死混乱抛到脑后，说：“宋曼卿，我想露营，我想和你一起露营，我想看星星。”

　　宋曼卿会意，轻声问：“今天吗？”

　　温檀看着她，宋曼卿只想了片刻，便说：“我们现在上山，若可以去寺庙里借宿一晚……可以看星星。只是我们现在狼狈，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接纳我们。”

　　“佛门清静，我们别去打扰了。”温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勉强笑了笑，“那就不看了，我们就找个地方等你的人来，这样也安全一些。”

　　宋曼卿看着自己的手，松了又紧。山上一开始暗下来，气温就慢慢变凉。她们所在的地方虽然隐蔽，但若是有人在制高点也会轻易发现她们。所以宋曼卿一直警惕着四周，她挡在制高点最容易发现的空缺处，正好护住温檀。但她不能让温檀再过度惊慌，所以一直牵着温檀的手，一下一下轻捏她的手背为她放松。

　　温檀此时在大脑中迅速梳理着这些事，抓住了一丝头绪，“尚尚没出来，卓茴……是她吗？除了她还有谁要对你下这样的狠手？”

　　“可能是她，也可能不是。如果目标是你的话，有可能不是她。”宋曼卿的眼神在温檀的背后一瞬，又深深地看进温檀的眼中，语气自责，“对不起……我知道你受惊了，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低，就像是在温檀的耳边呢喃。

　　但温檀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宋曼卿处理的也颇为吃力，她的手已经手上，却仍旧将活着的人救了出来。刚才的枪战她不知宋曼卿身上是否受伤，虽然现在看着似乎与平常无异，但温檀知道就算受伤了，宋曼卿也绝对会在自己的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为的，不过就是不让自己担忧。

　　温檀一动不动地站在宋曼卿的身边，看着她。空气仿佛在两人的身边停止了流动。天黑的很快，一颗颗星子很快跳跃了出来。

　　下方再无动静，竟一片死寂。

　　在这黑暗之中，温檀指了指上空，“劫后余生，是这种感觉吗？”

　　宋曼卿顺着她的手势往上看去，这里临近山巅，星星近的就好像触手可及。宋曼卿刚想开口，温檀就猛地扑到她的身上——

　　就在宋曼卿抬头不过两秒钟，温檀当时想偷偷地趁宋曼卿低头的时候去亲一亲她的下巴，忽然看到宋曼卿的肩头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这是……

　　她知道这是什么！

　　温檀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冲动的一天。那一瞬间，她丝毫都没有考虑到别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宋曼卿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扑过去的那一瞬间，子弹打在温檀的肩膀。

　　温檀甚至能感受到那枚子弹穿过自己的皮肉，打进了骨骼。随之而来是钻心的疼痛，她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气音。宋曼卿反应极其迅速抬手连开数枪，她完全没想到会有伏击在温檀的那一面，那已经是相对安全区，且并没有制高点。

　　“温檀！”

　　宋曼卿紧搂住温檀无力的身体，慢慢蹲下，眼眸之中全是深深隐痛，就在刚才枪战中都沉稳的声音竟然开始微微颤抖，手|枪放在一边，颤着双手紧紧压住温檀那不断流血的口子，“温檀……温檀，说话，你回应我……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能不能？”

　　温檀不停地在坐着吞咽的动作，深吸了好几口气，脸色惨白，嘴唇也开始慢慢失了血色。

　　她几乎是被宋曼卿抱在腿上平躺着，视线范围里就是满天繁星。她还想笑一笑，相对宋曼卿说自己没事，千万不要担心，不要哭，但是她现在说话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温檀的意识有些模糊。

　　宋曼卿看到她嘴唇微动，低了头去听，才听到温檀在说什么。

　　“为什么快到山巅了星星还离我这样……远？我好想……”温檀的声音越发的低，眼皮只想紧闭，“……好想很近的看一眼……星星。”

　　“不要睡，温檀，不要睡。”宋曼卿只能不停重复着这句话，她的手不敢对温檀的任何地方使劲，怕让她又疼上几分。宋曼卿将头抵着温檀冰凉的额头，全是冷汗，她的心里上涌着难言的痛苦，恨不得这一枪，无数枪，都只打在自己的身上。

　　她的声音几乎祈求，轻而缓慢：“我带你去看星星，你不要睡。温檀……睁开眼睛看看我，温檀，温檀？”

作者有话要说：　　温檀：啊！！！！好痛！！！！

给大家打个预防针，不要太担心。

　　第39章

　　温檀醒来的时候, 自己都知道自己肯定是在医院。入目都是洁白, 还有那熟悉的消毒水味。她尝试着想动一动, 无果，且肩膀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不是看到宋曼卿坐在自己床边, 似乎是困极了，侧伏在自己的手边, 鼻尖紧挨着自己的手指, 却不触碰，生怕吵醒自己的模样。她自己却睡着了，也不知道守了自己多久。柯听寒站在窗边, 在一看到温檀睁眼的时候脸上严肃的表情总算如释重负，准备走过来。

　　温檀对着她微微摇头，又看了看在自己手边的宋曼卿, 示意让她别吵醒了人。

　　却没想到柯听寒才跨了两步，宋曼卿就和意识到什么一样抬头看着温檀, 睁开的眼睛里有清晰可见的血丝。几乎是同时, 宋曼卿的手轻轻地覆盖上温檀的手背，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醒了。”

　　温檀说：“我们现在哪个医院，过去多久了？我爸妈……知不知道？”

　　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衣服已经被换下, 纱布缠绕在她的皮肤之上。温檀的记忆只停留在她为宋曼卿挡了那一枪……她看着眼中有痛楚的宋曼卿，心中竟有一瞬间的轻松。

　　伤的不是宋曼卿，还好不是宋曼卿。那一枪刚到宋曼卿的肩膀就被她发现，但温檀觉得那一枪应该是要瞄准心口的位置。那个时候宋曼卿刚好没有注意到, 如果……

　　她不敢想。

　　“我没事。”温檀扯了扯嘴角，又对柯听寒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辛苦了吧。”

　　宋曼卿定定地看着温檀，捉住温檀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就像是要确定面前的人是否完好无缺。送来医院的时候宋曼卿第一次发现心里如此焦灼是何等滋味，她知道这颗子弹并没打中要害，取出来就会姓命无忧。这若是放在她以前在营地的日子，拆了纱布就是继续训练。

　　但，这是温檀，一切都不一样了。她让人调配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施。她想来是冷静自持的一个人，在看到温檀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刹那，她竟然想到若手术有任何的差池，她会让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的付出代价。

　　那一瞬间，宋曼卿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暴君。

　　“现在是你中弹之后的第十八个小时，已经第二天了。叔叔阿姨不知道，他们现在都以为我们正在文山上。”宋曼卿说，脸上有疲惫，她一直都守着温檀，谁劝她都劝不动，直到温檀醒来前半个小时才眯了小会。

　　“我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我现在这样。”温檀说，“是谁，查出来了吗？”

　　柯听寒走到边上来，语气调侃：“温大小姐，你怎么刚醒就这么CAO心？禾冬现在已经带人活捉了几个，现在带着人在问。不过肯定是要有过程……这个你就不用CAO心了。”

　　问什么？怎么问？

　　这些自然是温檀不会触碰的领域了。

　　温檀道：“我的肩膀一点都不疼。”

　　“这还用说吗，当家让医生给你用了最好的止痛剂，现在还在有效期，不然就你这样的估计撑不住。”柯听寒抱手叹气，“你干什么去档枪？就你这样的身体如果我和禾冬没有及时带人来，感染了就不堪设想。不过我要和你说……那个狙击手已经死了。”

　　宋曼卿淡淡撇了一眼柯听寒：“好了，别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温檀的错觉，今天的柯听寒的情绪波动虽然被她掩下，却明显与平时不同。她好像有些生气，气什么？被宋曼卿一说，她没事一样地耸耸肩，脸上又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我出去了，等会儿叫医生过来。”

　　等她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温檀现在感觉像做梦一样，自己竟然做了件这么轰轰烈烈的事儿。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中枪，就和电影里演的那样，生死全在那一瞬间。

　　她发现宋曼卿的左手也包着纱布，却只是简单的处理了。

　　宋曼卿看到她的眼神，皱眉严肃说：“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事了，我……”

　　她欲言又止。

　　温檀想抬手摸一摸宋曼卿的脸，却抬不起来，还是宋曼卿知道她想做什么，拿着她的手慢慢将头弯下来，脸颊贴着她的手心。

　　温檀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不要着急，也不要把气发在不相关的人身上，好吗？”

　　宋曼卿看着她，闭了眼眸低声道：“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

　　“我们现在在海城市里，但是碎片的事情有了进展。  在带你下山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辆车，我起先以为跟着我们的车都来自一波，原来还有那位引我们来到海城的人。”

　　是谁？！

　　温檀有些激动，想起身的时候被宋曼卿赶紧拉住，动作轻柔地按住她，“你别动，听我讲。”

　　宋曼卿说：“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壶身从海城流通出来，有人一直在保管着壶身，从我们来到海城那位就跟着我们了，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密切关注我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