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呀。
但，千想万想，余次没想到，木子回来之后，根本没给他时间去讲什么原因，说什么道理。
来人很沉静。
平日里见到她就盈满了星光的眼睛里还有前些日子没有好透的伤意。
这人颇有点像是被辜负了小兽。
木子直接跪在了余次面前。
“师傅。”
“你这是干什么？”余次皱眉，马上就往前几步，想要把木子拉起来。
木子昂起了头，“徒儿知错了。”
“什么东西，你哪里错了？”余次有点摸不着头脑，并且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果不其然，木子放大招了，“徒儿前段时间不该顶撞师傅。”
“……没有。”
余次想起不来木子什么时候顶撞过她，只说：“这几天师傅联系不到你，很担心你。”
“那-ri-你情绪很不好跑出去，为师很心痛。”从木子长大之后她就再没看过木子流眼泪了，这次看见她满脸泪痕的样子……
余次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纠起来了。
“让师傅心痛，是徒儿的错。”
“……”
怎么又扯到错上面去了？
“你没错，算了，我们师徒不谈这个，我现在要说的是关于你上次提出来的道侣的事情。”余次看见木子变了脸色。
她连忙加一句，“木子你先站起身，师傅是要跟你解释这件事情——”
“解释？”
“师傅不必解释。”木子晃晃头，“木子不过是师傅的弟子，师傅您的事情，徒儿不敢僭越。”
“……”
“木子，你生气了？”
“徒儿不敢。”
“不开心？”
“徒儿不敢。”
很好，这明显就是不开心了。
知道年轻人是因为她要找道侣这件事情不开心，余次倒还能hold住，“木子，你别想太多。”
“你上次提到的道侣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
本来心已死的人，听到误会这两个字眸子还是忍不住划过了一丝亮光。
误会？
小徒弟怔愣的时候，余次已经把人给拉起来，拉到自己的玉石墩子上了。
她帮着木子拍掉了她衣摆上的灰尘，坐了下来，清了清嗓子，“本来师傅是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同你说的，毕竟……很奇怪。”
“但你反应这么大，师傅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
这会儿的木子感觉自己有点托大。
她竟然让师尊开口……解释。
有时候想想，她和师傅这种不太正常的师徒关系，其实也不全怪她一个人心理阴暗，与人不同吧？
面前……
笑容似风，言语里好像淌着蜜糖的师傅，也要浮点责任吧。
木子眼睛有些迷离。
余次按照之前想好的说辞，把事儿给吐出来了。
木子知道了真相，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没有特别大的波动。
自己在山外静坐的那三天，就好像是三年，不，就好像是三十年一样。
这段时间里，木子响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和师傅相关的，和师傅不相关的，还有刘昶说的话。
她感觉十分的迷茫。
她把师傅看的好重好重啊。
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师傅一个人，师傅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人。
但是她这么看重师傅，却得不到师傅……
师傅不是她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师傅对她若即若离，但她无能为力的时候。
好乱，一切都好乱。
木子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
而且，因为想的事情太多，她感觉自己的灵气都好像还是混杂了，交杂的气息让她隐隐约约有了一种……
仿佛要气血逆行的感觉。
今天来又来洞府，听到师傅说道侣之事只是一个误会，刚一欣喜，就又来了一个梦中的影子。
梦中的影子是虚无的。但是师傅是真实的，有感情的，有梦中的影子最起码说明她是想找道侣的。
今天不找，明天也会找，明天不，也有后天。
未来无穷无尽，师傅想找，那肯定是要找的。
所以逃得过今天，也逃不过以后，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
所以余次看见的就是木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眼睛亮了一下，然后没过多久，她整个人又肉眼可见的灰败了下去。
余次：？？？
难道她的暗示还不够明显？
在一边心急如焚的余次并不知道，前两天才刚刚思考过人生和理想的木子脑子里全都是自我否定，没的这个心情去yy。
“木子？”
“师傅。”低垂着头的木子抬起了头，“我决定了。”
“？”
余次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木子，“决定什么了？”
余次就看着这个她一手养大的徒弟站起了身，攥着拳头，讲出了那句话：“师傅，我修为已逾心动后期，想外出游历一番。”
“游历！？”
“嗯。”
“……”
沉默。
“怎么忽然想到出去游历了？”
“感觉最近到了瓶颈，想寻求突破。”一万个人，一万个用这个理由。
“不是因为师傅这次道侣的事……”
“不是。”木子摇头，“弟子不敢僭越。”
“你出去的事情能不能缓一缓？”见弟子去意已决，余次换了个语气，想谈商量，“为师还要再修养几个月才能御灵，不如等几个月后，为师——”
木子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
看啊，这就是师傅。
数遍整个云深宗，也找不到这样的师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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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木子去意已决
“不必了，师傅既然心魔未愈，还是好好休养吧。”
“而且徒儿是出门游历，带上师傅，难免会失了游历的意义。”木子这会儿倒是挺坚定的摇了头。
可以说，这还是余次第一次被木子拒绝，她心情很复杂的看着木子，又开口：“木子……”
坐在墩子上的人叹了口气。
“师傅，您别对徒儿这么好。”
“徒儿是个很贪恋温暖的人，您对徒儿好，能这样永恒吗？”
她仰着头，眸子里写的全是对余次的仰慕，“若不能永恒，未来才是真正的肝肠寸断吧。”
她满目写着你能吗你能吗你能吗？
余次：……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直接说能的话会不会显得她有点变态，但如果什么话都不说的话？
就在余次纠结的时候，木子已经站起了身，深深对着余次鞠了一躬，“师傅，徒儿去意已决。”
“外出游历，修身修心。”
人家的理由都已经这么高尚了，余次开口拒绝，不就成了阻碍徒弟晋升的垃圾师傅了吗？
“你真要去……”
“那便去吧。”
“多谢师傅。”木子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徒儿明日就出发。”
“这么快？”纵然是答应了，但听到明天这个词，余次还是惊住了。
木子点了点头，“来之前，徒儿已经跟执事堂的人打好了招呼。”
余次：……
这一刹那，她的脑子里闪过了一句话。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
“你……算了，既然你这么想去，师傅也不拦着你了。”
“谢谢师傅。”
“好了，你出去吧。”
姑娘转身，离开了洞府。
心心念念等了三天的余次，马上就拉下了脸，失落的无以复加。
就这样，就要走了。而且她还拦不住。
狗屁！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身份是压制母子的，谁能想到事情到现在，压制……根本压不住就算了。
还因为是师傅，所以束手束脚的。
表白会被当成变态，在一起有违伦理，什么都不说徒弟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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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这些事情就先不想，明天木子就要出门游历了，虽然她已经是心动后期的修士，但下界环境复杂，散修魔修虽然不多见，但是也不少。
她灵力精粹，是这些狗东西最喜欢的肉体。
所以——
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准备上的。
某人打开了自己的乾坤袋，用神识把里面的一大堆天地财宝全都搞了出来，然后开始甄别，哪个是能用的上的。
防御法器，带上。
灵符？这个可以补充灵力。
地图……她这里竟然还有一张地图。
嗯，还有灵石，出门在外，总也少不了花钱的地方，带点灵石妥妥的。
掏空了荷包之后，余次想了想，最后在这个乾坤袋上下了一个禁制。
游历……一年起，百年不封顶。
余次现在不能跟木子一起走，半年之后，她灵力恢复，肯定是要去找木子的。
怕木子跑得太远，余次留个禁制，到时候也好找人。
东西全都整好之后，就是夜了。
修真者是不用休息的，但是余次是个正常人，一到晚上，她害死很喜欢闭目养神的，作为被余次一手培养起来的徒弟，木子也是有这个习惯的。
大半夜，余次偷摸的从自己的洞府里爬了起来。
放出神识，感应一下小竹屋里的徒弟。
呼吸平缓，灵力波动很淡。
看样子，应该是在养神。
余次眼睛一亮，挥手，就在黑夜之中化为了点点蓝色的波光，散在了空气里，钻入了小竹屋。
木子躺在小床上。
眉毛平直，没有苦相，但也不开心。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
余次没说话，也没动手。毕竟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修士了，动手的话，她是可以感觉到的。
她只静静的看着。
看了许久，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
现在的分离其实都是假的啊，我们很相爱，之前跟你都是闹着玩的，木子，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bb的的东西多了，今天早晨木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在耳边。
“师傅，您对徒儿好，您能这样永恒吗？”
……
现代人命不长，不知道什么是永恒，但余次想，如果木子不变的话，她也不会变的。
想的东西太多了，单细胞余次有点脑壳疼，在虚幻中叹了一口气，就化作流光，钻出了小木屋，回自己的玉床上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床上人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隔日，木子这次游历是自己在执事堂申请的，属于脱离大部队的单人活动，门派没有安排弟子送别。
木子除了余次，也没告诉其他人这件事。
所以，登云梯上，只有师徒二人。
“师傅，徒儿要出发了。”
“嗯。”
余次看了眼望不到头的远方，“为师知道了。”
“你去意已决，又是为了修行锻心，师傅不好阻拦，只是在师傅眼里……你还没有真的长大。”
余次叹了口气，“在门派外游历不比在门派里。”
“师傅往年也没有教过你在外要做什么，只是天下险恶，来往邪魔歪道众多，个个擅长迷惑人心，你初出茅庐——”
“师傅不必担心，徒儿会仔细的。”
“嗯。”
余次怎么可能不担心！
“你仔细归仔细，师傅也有些东西给你。”余次掏出了自己的乾坤袋，“这些东西原本是等你元婴之后，师傅要给你的。”
“你这次外出，归期未定，指不定在路上就有所感悟，突破了，这些东西就提前给你了。”
长者赐不可辞，何况这是临出行余次给的，木子心里极为看重余次，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拒绝余次，就双手接过了余次的东西。
话说完了，东西给了，木子转身，唤出自己的长剑，拂袖，改了自己的衣装，风起，她一跃而上。
“徒儿走了。”
心动后期御剑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几息的时间，木子的影子就消失在了天际。
余次在原地站了很久。
此去一别。
要有半年多不能见面了。
……
远去的木子用神识探查了一下乾坤袋，顿了顿之后，她就在停了剑，落在了地上。
春日，山下桃花自然开放，不如山上那样明艳。
树下，木子靠着树，低声喃喃。
师傅，我真是看不透你。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刘昶常说，我这样看重你是错了，执念太深，唯恐妨碍大道。
但你呢？
有哪个师傅对徒弟这样好，有哪个师傅这样专门给徒弟送别，给这么多防御法器，又有哪个师傅，对徒弟这样关怀备至？
没有吧。
你我关系异于常等师徒，应该你我二人一起负责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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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这天下。
木子要仔细思忖，她与师傅的关系，该何去何从。
是收，还是用力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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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游历一年以来的感慨之我要怎样，怎样——
木子走了。
走得这样的干脆，毫不留情。
本来云水峰大，人又少，就木子和余次两个人在的时候，都觉得没什么人气，现在就更厉害了——
木子都走了。
整个云水峰，就剩下余次一个人了。
偌大的山头，就只有余次一个人。
不管是天亮还是天黑，不管是……
不管是干什么，都是一个人。
而且因为灵力逆行的原因，余次还不能打坐，只能就这样干坐在这里，等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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