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或者不当,没有灰色地带说我今天是闺女,明天就是她儿子了,没有这样的道理。但本质上是商佚从芸芸众生中选择了我,我是被选择的。
比如丑男孩选择了一款能崩掉我一排牙的一款录音笔,又硬又瓷实,录音笔只能选择工作或者不工作,它只能躺在货架上任人挑选。
被挑选的当然没什么主动权,比如我同桌挑我做同桌,我其实没得可选,因为别人也不愿意和我做同桌,不然我怎么自己孤零零坐了这么多年。比如李招娣挑我做朋友,我其实也没得可选,她愿意和我做朋友是我前生修来的福分,商佚和徐菀卿都双手支持,我也没什么别的朋友。
这种选择犹如三短一长选一长,是种豁出一切的臭不要脸。
但是我还是假装没听懂他的选择哲理学,求问有没有例子可证。
“这样吧,跟你说个八卦,事关重大你知道不能告诉别人。”
“商佚和徐菀卿古今再续前缘了?”我随口瞎猜。
丑男孩瞪大眼睛:“你赢了。”
“真的啊,我猜的。卧槽,我就说她们有一腿。她俩是人吗,用我的身体在这儿谈情说爱!”
“不是,现在呢,我是觉得有点儿苗头。我姐和徐菀卿是选择和被选择的关系,我姐和那位大佬也是选择和被选择……人和人就是这样的,平常心,别觉得招娣不是好朋友。”
“我没这么想,就是当好朋友,最好的朋友,总得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没有另一个人比你更要好,这才叫最好的朋友吧?”
丑男孩点点头:“我和老女孩总是在想,我和她到底谁才是商佚最信任的朋友呢,后来我意识到,我们两个不一样,商佚在不同的地方需要我们,没什么可比较的,我可以选择这样理解,也可以选择钻牛角尖和老女孩争宠。”
“我以为你俩是一对呢。”
“禽兽!不许胡说。”丑男孩递给我录音笔,把新的选择给了我。
我可以选择录音或者不录音,但是我也可以选择见不见许敏。
许敏在门外提着蛋糕来慰问,让我以为一瞬间我成了什么病号要被慰问。
李招娣没见过这大号陆依萍,在门口给我打手势,我因为她喜欢商佚或徐菀卿而心存芥蒂,给她留了一颗巧克力,就揣上录音笔和手机走出去了。
许敏说:“我赢了。”
“淋雨大赛一等奖,恭喜你恭喜你。”
“吃蛋糕吗?我亲手……订的。”
“吃蛋糕能长个?”我挤兑她的身高,慢吞吞地拍照取证,没被她注意到。
吃人嘴短,我还是和她坐在休息室了。
掏出一颗酒心巧克力推过去,我没有吃过这么好吃又洋气的东西,偿还她一口蛋糕。
“商佚要领养你。”
“哎你知道什么叫奶油可颂吗?我看外面标牌上写来着。”
她站起来去买了,我趁机走出休息室溜出门去。
她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趁此机会我把此时的录音和照片都发给了丑男孩,此时我们达成了战略同盟。
“许敏认为你很重要,可以拿来要挟商佚,我不方便出面,你发挥一下演技。”丑男孩秒回。
我该演绎一出商佚一点儿都不喜欢我的剧情?还是该演商佚和我不熟?
还好,此刻丑男孩替我编排了剧本,说我只是大山深处里一根平平无奇的板蓝根……啊不是,一个留守儿童,智力残缺,父母双亡,因为父母在商佚手下人的手下的手下干活因故去世,所以商佚认识了我,大发善心,决定收养我。
除了智力残缺这一项我都挺能演出来的。
我和丑男孩就像特务接头,鬼鬼祟祟地发完消息后,我删掉短信,转头从酒店后门绕去商场,钻进地下二层的游戏厅玩游戏。
等我耗完了手头的硬币再去换的时候,许敏神出鬼没地出现了:“换两百个,一决雌雄。”
“你掏钱。”
这有什么雌雄的,很明显,我俩都是雌的。
她有点儿兜不住那么多硬币,面对许敏我又实在暴露出人姓恶毒的一面,我啪一下打掉她所有的硬币,任由它们噼里啪啦摔弹在地上,溅出很远。
然后我溜上去了。
许敏踩着高跟鞋跑不快,奈何她腿太长具有先天优势,在一层化妆品前面拎住我的衣领生生拽回来:“你别太过分了!”
“我干嘛跟你玩,太阳绕你转啊?”
“你是说我太以自我为中心?”
“哎你说的啊,我没说。”我被拎着,势单力薄处于下风,不敢碎嘴。她把我扔下来了。
“自我没什么不好的,我就是我自己的王。”
“噫,中二病。”
“……你真欠揍。活到这么大不容易吧?”许敏似乎正在掌握和我切磋的技巧,你来我往,嘴巴开始变毒。
我一向是敌强我弱的游击派,立马就怂了:“是你自己要淋雨的,你这么大人了,我可还未成年呢,你相信我的话是你自己判断错了嘛,干嘛拽着我不放。”
“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我不想回答嘛,我是我自己的王。”我照搬过来了。
“你不是那种人。”
“我是什么人?人家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从小就没出息是个垃圾,你来注意我,我也只能把垃圾倒出来给你看。”
“那行,垃圾,跟我走。”
“不跟。”许敏真是烦人,我几乎要求助丑男孩了,最终还是没发出短信。
“其实我在想哈,就算我过来找你,你肯定也和商佚他们统一口径了,我也不知道我在问什么,但是呢,我过得很不好,我就要让仇人也过得不好。”
“那你过得好,你就让你仇人也吃香喝辣?”我混乱她的逻辑。
她被我打断话,气得跳脚:“闭嘴!”
“那你仇人是谁?是商佚?她怎么?杀你全家还是抢你男人?你怎么过得不好了?是不是长得太高了愁得慌想锯腿?那不行,商佚不能跟你一起锯,她个子又不高,锯了就从白雪公主变小矮人了。”
连珠炮一样问问题是一种策略,她这种正经人回答问题都是一个一个处理,就像计算机没那么拐弯,不给它设置一下跳过,它就一直往下计算,直到计算量太大宕机。
她果然愣住了,我趁机挣扎开,奔出商场,钻进人群中,确信一时半会儿许敏还找不到我。
我喜上眉梢地给丑男孩发去录音和照片。
丑男孩:“平时没见你这么损。”
“商佚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我仿佛拿许敏当了我投靠商佚的投名状一样献出去。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我在街边啃鸭脖的时候,收到了商佚的短信,说了两件事:
对招娣说你确实是精神问题,改日会去看医生,不要让她对任何人说。
许敏情商不高,别逼她太绝,小心自己危险。
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一件事:再和丑男孩一起喝啤酒,你们两个就一起挨揍。
“……”那意思是我们可以喝白的了?
我欠揍地想了一下,立马掐灭了这个念头。
再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来一条:帮我四处留意徐菀卿。
啧。
手里的鸭脖盒子被人一并端走了,许敏抱胸站在我身前:“我已经问出来了,你室友什么都说了。”
“哦?她说什么了?”
“什么都说了哦。”许敏自顾自地捏起鸭脖就啃,“你过得真滋润。”
“是啊,我和你是一类人,我吃香喝辣啃鸭脖,我仇人也得吃香喝辣啃鸭脖,我就见不得别人过得不好。”
我指了指她手里的鸭脖,撒腿就跑。
奔回房间,李招娣呆呆地望了我一下,又低头学习。
“你和她说什么了?”
此事重大,我真是急得像个皇上不急的太监。
“和谁?”
“就是今天外头那个大高个!”
“说了好多,怎么了?她不是商佚么?”
嗯?
许敏怎么冒充商佚套李招娣的话!我同桌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不是号称博览群书么!也不说网上搜搜商佚长什么样!
“具体点儿!都说了什么!她不是商佚!你在想什么啊!”我一时情急,说话的声调就扬了起来。
被我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吼,她眼圈立马红了,我喘了几口气,看她也说不出什么,冲出门,许敏悠哉悠哉在大厅玩游戏。
敌方都推到家里了,许敏还悠哉悠哉打猪。
我劈手夺过就按了投降。
“啧啧啧,哎呀,没想到吧?”许敏翘起脚来,尽情展示她笔直修长的两条大腿,得意的嘴脸让我觉得她其实比我还小似的。
“给。”
我摸出我仅剩的一颗酒心巧克力,摊开锡箔纸递过去。
“贿赂我?”许敏似笑非笑,“不行,我都知道了。”
我感到很想哭:“你为什么要打听商佚啊,你仇人谁啊。”
商佚真是所托非人,我真是个猪队友,什么都干不好,连秘密都守不住。
“小朋友,要懂礼貌知道了吗?”
“好的许敏姐姐,请问你的仇人是谁?”
“傻孩子,是商佚啊!”她揶揄的口吻让我觉得很难堪。
“你是陆依萍吗?”我突然有了一个小小的猜测。
“你……什么?什么陆依萍?”
“是不是商佚吞了你们家产业,然后你回家要钱……”
“我家的产业本来就是我的!遗嘱也定好了都是我的!”
“那你为什么要讨厌商佚?”
许敏把头一扬:“我就恨小三儿还不行么,怎么?心疼她?哦呦,我好羡慕商佚啊,全都向着她,她有什么好?给你买好吃的还是供你读书?我也能啊!”
“那我也讨厌你,你也是小三,离间我和我朋友的感情。”我随口就来。
“……这么小就三观不正啊!”
“那你要赶走她,还是干掉她让她坐牢啊,法律没有这条小三要坐牢的……”
“当然是让她完蛋,你知道什么叫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么?”
“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高兴!”
我生平第一次感觉词汇匮乏无烂话可说。所有的话都用来挤兑人了,好言好语求人的话一句也没有。
我不知道许敏从李招娣那里问出了什么,但是如果因此会让商佚垮台,我这辈子都过不好了。
如果是我命里克家人,那谁都不要做我家人好了,不管我爸妈也好,还是商佚也好,都不要靠近我,这样我也不会牵连别人。
我就是很烂嘛,学习也不好,什么都做不好。
我跑到外面,拽了浇花的喷头按在自己脑袋上,把自己浇了个浑身湿透。
许敏皱着眉头看我,走出来:“你干嘛?”
“我们扯平了,你做什么都行,你怎么惩罚我报复我都行,要是你高兴,你能不能不对付商佚?她是好人……我没有家人了,我很差劲,我不想牵连她……”
我就是很没有出息啊,膝盖一弯,我膝下很明显是水泥不是黄金,我给她跪下了。
“求求你了,别让她楼塌了,她也很辛苦地起高楼,也很辛苦地宴宾客,宴宾客啥意思……哦反正是,我也不知道我这里有什么她的把柄,你要是对付她,别用我的把柄,别因为我……别因为我……”
就像世界上所有的软蛋怂包一样我哭得鼻涕都出来了,看起来特别狼狈。
“不就是资助你上学么,我也能啊,我送你到国外读书,你至于哭成这样么?”
许敏一点都不明白!
人生就是选择啊!我就是选择被商佚资助做一个好吃懒做的米虫每天自我埋怨,另一个选项当然是在村子里烂掉腐蚀嫁人,当一个姓格残障的留守少年,接着是留守青年,最后是留守老年,还有一个选项就是临阵倒戈到许敏阵下。
但是这个时候你当然只会选A啊!考试蒙了一个答案你只会选看起来最顺眼最有缘的一个,那个时候这个A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对!
更何况没有正确答案的时候,当然选择你尊敬的可以相信的人啊!
哪怕你知道她是别人的情妇,又妩媚冷艳,你的父母死在她的项目中,哪怕你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成为她这样的人,也知道你在她的生活里其实只有一丢丢的存在感。
但是你就是会选择她,不管是榜样也好家长也好,我最逊最垃圾的时候只有这个人说,喂你考虑一下当我女儿好不好啊!
“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求求你了……”
我实在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让人回心转意。
许敏哭了。
她背对我擦眼泪,吸溜着鼻涕,声音有点儿鼻塞:“我什么都没问出来,你朋友说了一大堆童话书。”
我跪得是不是有点儿不值?这头磕得是不是有点儿轻贱?
虚惊一场后我还是感觉如释重负。
磕头真好用啊!我怀揣着泪痕未干的贱如是想。
“去兜风么?”许敏把我拽起来,拎上了她的跑车,换掉鞋子,递给我一把巧克力。
我不敢说话,不停地擤鼻涕。
她从省道开出去,开上盘山公路,风驰电掣,头发被吹得往后刷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