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和她没什么交情,回头无助地看看丑男孩,丑男孩一点头:“许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噫,范瑶瑶呢?”
范瑶瑶是老女孩,但是老女孩不喜欢这个听起来就像个CAO着一口娃娃音的萝莉脸的名字,她喜欢狂野的死亡眼线还有看起来就很嘻哈的小脏辫,衣服也从来不好好穿,非得让人看着像个不良一样。
老女孩本来贴身保护商佚,现在在保护徐菀卿,商佚拒绝让其他人知道徐菀卿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商佚故作自然,对丑男孩告别,抬腿跳上后座,伸手扶住许敏的腰。
“听说你要当我后妈了?”
“听谁说?”
许敏笑,骑着车载她晃悠一圈:“带你去喝茶。”
两人对坐,之前谁也没回答谁的问题,抡了两胳膊肘谁也没打着,也没摸清楚来意,商佚琢磨着。
虽然那位提前说了,但是商佚还真没把许敏放在心上。
“我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你……”
“别。”商佚喝茶,拿茶杯遮了一下表情,“我很抱歉。”
“生死有命,就是太突然了,我一下子没接受得了。”
许敏长得也格外有气场,穿上大衣往玻璃橱窗前一杵,哪怕她在发呆,别人一拍也能说这是气场凛冽的超模街拍。
她轻轻推过一个小盒子,“打开看看。”
如果不是盒子的尺寸和拳头差不多,商佚觉得这阵势就像求婚。
心里犹豫得像拿干了的马克笔往白板上划拉似的,发出一阵噪音,她先表演了一系列犹豫与紧张的复杂情绪,才轻轻拉开盒子,是一对样式古朴的玉镯。
啊?
商佚把盒子扣上,推回去,许敏却按在她手上,轻轻再推回来。
手指细长冰冷,商佚打了个哆嗦。
“我妈妈的镯子,我奶奶给的,许家的媳妇都有这个,我从老家带过来了。商姐,你做的事情有目共睹,我不会因为死者就无故迁怒别人,这是你应该的。”
“别闹。”
商佚沉声抽出手,起身走人。
“你也就比我大六岁,我没办法改口。对了,你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我刚上高中跟人打架,挂了彩。”
商佚站在门口,被这突然的倾诉给拽回来,她略一抬包间的竹帘,还是转身回去,许敏才轻轻笑,眸子里水光潋滟,“我不敢跟我爸说,你过去帮我处理的,记得么?你跟我说,有仇不报怎么行,然后把那闹事儿的男生家长扇了一巴掌,给他折腾服气了。我一直记得。”
商佚其实不太想得起这回事,在接近那位大佬初期,她为了讨好他家人什么事儿没干过?这种事儿她恐怕记得不太清楚,只有个模糊的印象,也不记得自己说过“有仇不报怎么行”这种金句。
许敏追忆往昔,追忆着追忆着就哭了,商佚扯了纸递过去,许敏揉揉发红的眼睛,慢吞吞站起。
商佚觉得她还是个小孩,追忆了一下,强行逼出一些自己和许敏过去的记忆来,感动自己,安慰说:“你现在很好,你爸爸很为你骄傲。”
“他更喜欢你。”许敏像野兽逼近猎物,双眼发红,却又声音低沉。
商佚死也没想到小说里的恶俗剧情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许敏个高腿长,轻易地钳着她的手腕,抵在墙边,呼吸贴近,吹拂脸面:“你是我爸选的,他喜欢你,你是他的财产,值吗?值得吗?这么大的公司,他说娶你,到时候你经营的也都是他的了,你看看我,嗯?我是你的,你可以选择——我爸去世后,我们——”
商佚挣脱右手,抡圆了胳膊扇了她一耳光:“我可以当没听见,不要辜负你爸爸。”
大义凛然的借口,冠冕堂皇的理由,商佚拎包离开,头也没回。
许敏喜欢她?她怎么一点儿端倪都没发现?
对喜欢这件事,商佚自认她伸出长长的触角,体会一切善意与恶意蜂拥过来的细微感受。谁明面对她不好实际上有些欣赏,谁笑里藏刀她自认感觉清楚。
但许敏这毫无征兆,实在突然,就像玩游戏时草丛里突然钻出一百号人一样让她反应不过来。
徐菀卿喜欢她,她感受很明确,虽然尚未分清楚那种感情是什么,但她能够分辨。徐菀卿嗔怒嬉笑甚至过来气她,她都感受得出来;张绪虽然看起来是个怂包,看见她就两股战战,但其实很有恃无恐,每到随堂测验,请求她帮忙好好做题时都理直气壮的;大佬喜欢她,她也感受得出,虽然这份喜欢有点儿垂暮已至死抓稻草不放的感觉,但喜欢就是喜欢。
就是这个许敏,突然一招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没敢对大佬说。
就是之后看见许敏,她都极力伸长她隐形的触角感受从许敏身上来的善意和恶意,应对起来后背都要冒冷汗。
许敏开始缠着她不放,开车一个小时过来,就为了见她一面;晚上一定要给她打电话说些家长里短有的没的,每天晚上都要互道晚安,她要是不说晚安,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敲房门。
甚至如果可以,许敏还要钻进她的被窝和她一起睡。
“我妈妈去世后一直没人陪我一起睡,我弟弟妹妹都太小了太烦人,你总不能也把我撵出去吧?”许敏说。
“出去。”
“不要,我不会做什么的,你总不能是心虚吧?你要是心虚,这我可就不困了……”
商佚翻了个身背对许敏,满心焦虑,这段时间丑男孩替她遮掩隔一天下午的昏睡已经很吃力了,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得回北京了。
夜里惊醒,许敏不知道怎么个乾坤大挪移挪到她眼前,双手搂着她,姿势格外暧昧。
她蹑手蹑脚地爬起,抓起手机,躲进卫生间给丑男孩打了电话:“最快!立刻!马上!悄悄的!那位我来应付。”
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飞机划破天机,商佚打着哈欠裹紧毯子,毯子滑落一角,露出里面的睡衣。
等下了飞机,丑男孩放下手机,轻拍商佚肩膀:“姐,她跟来了。”
商佚魂飞魄散,毯子滑脱半个肩膀:“我今天下午会睡觉,无论如何,绝对不要让她知道徐菀卿。”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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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啦~
商佚的视角比较多,下一章张绪视角。
张绪:想我了吗?
根本没有人想你哦!
第25章 张绪没有故事08
期中考试之后,班里的气氛还是一如往常地活跃,但是我同桌画风怎么看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她如临大敌,眉头紧皱,摆出了应对高考的神情来应对期末考试。
也就是小升初,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碰到考完试不用写暑假作业的考试。
对我来说,不用写暑假作业这一项蒙蔽了我的眼睛,我已经开始放纵自己上课看小说了,把小说压在书下面,一防老师二防同桌。
我同桌她大概兼任了一百个校内职务,包括班长和语文课代表一职,她太严肃了,上课时红领巾摆好每个褶以免影响精神面貌。
我上课做鬼一样抬头看一眼老师,低头回顾主角接下来的故事,心惊胆战堪比考试作弊,我同桌得知之后,大义灭亲,上课举手:“老师,张绪上课看小说。”
这谁受得了啊!
老师没收了我两本书之后,我打算和我同桌谈谈。
俗话说先礼后兵,我们在食堂一人端了一碗烩菜,我把里面的瘦肉都夹给她,面带肃容:“你能不能不要给我告老师了,我就有时候看,不是天天看,老师一没收,这我怎么受得了。”
我同桌略一抬眼:“上午四节课你看了五节课的小说。”
“怎么多出一节?”
“课间□□都躲厕所看,不做CAO看小说,别以为我不知道。”
好吧,我同桌火眼金睛,口齿清楚条理清晰。
我默默不说话了,晚上记仇,今天李招娣不让我看小说还告老师。
我最近开始写日记了,商佚可能最近特别特别忙,忙到就算附身到我身上也不会多看四周的情况分析,所以直接找了个简便的办法,让我每天写日记。
她简直就像个布置作业的家长一样,你瞧,现在已经变本加厉,我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就要我汇报情况。
咱也不敢不写,万一出了漏洞,大家发现张绪原来脑子有点儿毛病人格分裂,这样吃亏的还是我,所以我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来写日记,要是把这本交给语文老师,想必她应该会表扬我一下。
商佚看过的内容会打个“阅”,就像语文老师一样。过了几天徐菀卿也知道了这个本子的存在,偷偷看,我为什么知道呢?这本子上滴了一滴墨汁,又有擦过的痕迹,徐菀卿这人真好笑,看就看,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我也没什么可写的,基本都是鸡毛蒜皮。
比如今天我上课吃干脆面,我同桌告老师了。
今天我上课看小说,我同桌告老师了。
我后桌男生超恶心,搓身上的泥递给我,我和他打了一架,我同桌告老师了。
我琢磨着自从有了同桌之后,我就成了办公室常客,进办公室比进我家还顺畅,什么屁大点儿事我同桌就要告老师。
问题是我也真是学不进去,辜负我同桌的期望。她以为我就算不是徐菀卿那样的文学才女,也应该是商佚那样的神秘学神,巧了我都不是,我真的记不住,也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以前还没四处转学的时候我的学习也还不差,但越来越笨也不是我的错。
我同桌把我摁到桌子前死学,商佚也给我制定了学习计划,但我大睁两眼,老师给划好了重点我死命背也记不住,这怎么能是我的原因。
我把这个事情告诉我同桌,她火冒三丈。
“你怎么能说这么不上进的话?”
我已经在这个学校不上进很久了,她怎么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我呆楞地揪着校服,特别没有骨气地站在她面前。
我十五岁一女的,还长一米七一大个,在小学生中间就是一巨人,结果就在我一米五的同桌面前低头折腰大气不敢出。
一是怕她口吐芬芳说出什么我听不懂的话,二是怕她翻脸,商佚和徐菀卿就双双对我翻脸斥责我要乐交诤友不交损友。
我同桌气得像只马上要上烤架的鹌鹑,胸脯起起伏伏的,眼看就要原地爆炸了,好学生的脾姓让她深呼吸两口,背过身子:“行了,该做CAO了。奇怪,我今儿怎么这么生气呢。”
这学期上到中间,我们换了广播体CAO,商佚好不容易学会雏鹰起飞,接下来就要学舞动青春了。本来她是下午值班,也轮不上她来做CAO,可有一次全校广播CAO比赛放在下午,徐菀卿做CAO天赋异禀,又因为我个高形象好,老师给放到前排领CAO,搞面子工程。
后来我同桌广播站放了学校宣传片,人家剪辑的时候我看见了我在那里茫然地蹬腿抬手,左看右看,我能想象商佚本人的脸上露出的狰狞面目,吞掉苦涩的眼泪还要假惺惺地继续蹦蹦跳跳。
我说这个其实不是想埋汰商佚,当然提一嘴肯定也挺好的。我主要是想说我们这个广播体CAO动作丰富,跑跳动作格外多,看起来我同桌那样个子娇小的女孩子在前面领CAO才比较赏心悦目。
自从广播体CAO比赛之后我就被班主任重新打回冷宫扔到最后一排,离前排领CAO的我同桌很远。
CAO场的旱厕就在我身边,里面的砖缝里藏了我的小说。我趁她没注意就钻进厕所缺勤了广播体CAO,靠着墙就开始看,厕所里有几个女生比较早熟,年纪轻轻就学会了抽烟,烟雾缭绕我呛得厉害,侧身躲出来。
过了一会儿,舞动青春的音乐结束了,我一抬眼,我同桌一个瞬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面前:“你又看小说?”
人赃并获,我把书递出去,我同桌劈手夺过书就给扔了,我也不敢吱声。我那小说也就五块钱一大本的那种没营养的小说,扔了就扔了。
我在厕所外面壁思过,我同桌走进厕所。
等她走出来,面色死灰。
难道我不求上进已经让她心灰意冷到这种地步了吗?我端详她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说:“我真没存货了,我肯定好好学习。”
她把嘴一扁,摇摇头,几乎要潸然泪下,但还是憋住了。
“那几个女生欺负你了?”
我个高会打架,我可以找男生和我一起攻击女厕所。
她又把头一摇,沉默片刻,抓紧了我的手:“我可能,活不久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