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们全都低着头抢着捡。
喜轿回到驸马府的时候,宾客们已经几乎全都到了,嬷嬷喊了声:“压轿,新娘子下轿。”
周锦鱼来到花轿前,又把魏华年领出来,她牵着那姑娘的手,她的手依旧有些凉,周锦鱼牵着她在众人的围观中一路来到外堂。
过门槛的时候,周锦鱼生怕魏华年遮着视线摔了,小声提醒了一句:“当心。”
她说着,另一只手也便扶上了她的胳膊,魏华年借着她的力道迈过了门槛。
周老太太和柳氏已经坐在主位上,脸上皆是挂着笑,等着新人进来拜堂。
礼部派来的一个官员见她们进来,高声喊道:“新人拜天地了。”
声音一落,外面的嘈杂声瞬间少了些,视线全都落在了周锦鱼和魏华年身上。
“一拜天地。”礼官高喊一声。
周锦鱼同魏华年齐齐下拜。
“二拜高堂。”
二人又转过身来,跪拜堂上的柳氏和周老太太,又敬了新人茶。
周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喝了孙媳妇茶,让下人拿了一个玉镯子给魏华年,柳氏则是把当初周公辅给她的玉戒指给了她。
魏华年轻声道了句:“多谢娘,多谢奶奶。”
周老太太不疑有他,柳氏却是一怔,却立刻恢复如常,笑着道了句:“乖……。”
周锦鱼却是彻底愣住了。
这声音是……?
这声音是,小包子娘?
她嘴巴几乎张的能塞下一个核桃,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魏华年,声音都开始发颤:“你你你,你是……”
却听礼官已然喊道:“夫妻对拜!”
周锦鱼急的一把扯住了魏华年那个绣满了金丝的袖口:“你是……你……我……”
魏华年顿了顿,勾了下唇角,却是不发一语。
周锦鱼已然彻底呆住了。
这是小包子娘么?
同自己拜堂的是小包子娘么?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呢?
此时,众人已然看出了周锦鱼的反常,都在交头接耳的说着新郎官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大反应,似乎是不情愿?
柳氏站起来打圆场道:“老四,纵然急着见新媳妇,你也不能这般失态。”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新郎官怕是要急着入洞房呢吧?”
“就是就是,这还没到夜里,新郎官便等不及了。”
“新郎官莫要着急,你若是急了,让新娘子可怎么办?”
周锦鱼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搪塞道:“失礼失礼。”
不经意间一歪头,却见魏华年已然转过身来,正对着她。
就算看不到那姑娘的脸,她也几乎能感觉到那红盖头下,她那双好看的眸子,定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礼官又催促了一遍:“夫妻对拜!”
周锦鱼有些心虚的小声试探道:“我们……拜还是不拜?”
魏华年轻笑了声,反问她:“你说呢?”
周锦鱼愣了愣,肯定的道:“拜啊!拜!”
魏华年点了头,轻轻笑道:“嗯。”
周锦鱼已经对着魏华年,直接拜了下去,魏华年勾了嘴角,也跟着拜了下去。
行礼完毕,周锦鱼忽然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问小包子娘,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她只能攥紧了她的手,手有些抖。
魏华年似乎感觉出了她的不安,反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揉了揉。
魏华年的手依旧是凉的,周锦鱼忽然心安了些。
她有些不确信的小声试探了一句:“小包子娘?”
魏华年轻轻点了头:“嗯?”
周锦鱼有些委屈的咕哝道:“你就没有话想同我说么?”
魏华年轻声问道:“你想听什么?”
周锦鱼被噎了一噎,便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礼官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送入洞房!”
礼官又喊了声:“礼成!”
满堂的人闻言骤然欢呼起来,不等周锦鱼反应,他们便簇拥着周锦鱼和魏华年,热热闹闹的往洞房走,一边走一边笑着嚷:“入洞房喽,入洞房喽!”
周锦鱼被众人推搡着,她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那姑娘却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仿佛生怕她一松手,她便会不见了一样。
等到了新房,周锦鱼竟然看到了早已守候在门前的晚秋。
晚秋满脸堆笑的向她行了个礼:“奴婢晚秋,给驸马爷请安。”
周锦鱼用手指指了指她,装作很是熟稔的道:“晚秋姑娘,你也来啦”。
晚秋笑道:“当然啦,驸马爷,我们公主在哪儿,奴婢自然就在哪儿。”
周锦鱼点了点头,嗯,公主……
晚秋笑盈盈的从周锦鱼手里接过魏华年,扶着她往新房里走。
周锦鱼立刻就要跟进去,却被身后的宾客们拦住了。
“别忙着走啊驸马爷,您这么早就入洞房了,这我们可不依。”
“是啊,我们还没陪着您喝酒,您便急着要入洞房了,哪有这种道理?”
“今儿大喜的日子,您可要多喝几杯。”
周锦鱼现在又惊又怕,她只只有一肚子的话要问魏华年,已然无暇再应对宾客们。
刚要推辞,却被众人起着哄,笑闹着给拉走了。
她一步三回头,对魏华年嚷了一句:“小包……公主,等我回来。”
魏华年脚步顿了顿,却是未回话。
[假装二更]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整个驸马府都是喜气洋洋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笑脸,嘴上说着吉祥话。
周锦鱼被众人推搡着去院里喝酒,在坐的除了周家的本家之外便是朝中的官员大臣们,虽然眼生,但她却不敢怠慢,挨个的开始敬酒。
众人也都全因着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在酒席上便拼了命的灌她这个新郎官,周锦鱼来者不拒,敬过来的酒也全都饮了。
没一会儿,外面有小厮大喊一声:“二皇子到!”
众人先是一怔,往外面看去,只见一身着褐色常服的男子和一白衫男子走了进来,魏弘身后跟着两个小厮,眉宇之间尽是傲然之气,而那白衫男子则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一举一动皆是肆意自在。
那白衫男子周锦鱼也是认识的,正是上次她第一回 进金銮殿的时候在宫门前遇到的那位小国舅。
众人见了二皇子魏弘,全都站起来躬身行礼。
魏弘走到周锦鱼面前,亲自扶住了她的胳膊,笑道:“锦鱼,以后便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这声亲昵的“锦鱼”让周锦鱼微微有些不习惯,连忙笑道:“二皇子,快入席。”
魏弘入了座,这才对众人道:“大家都免礼吧,今日大喜日子,本殿也来讨杯新郎官的喜酒喝。”
众人连忙跟着附和。
小国舅走到周锦鱼面前,拱了拱手笑道:“状元爷,哦不对,应该说是驸马爷,状元爷如今双喜临门,将来必定受到陛下重用,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兄弟。”
周锦鱼只打了个哈哈道:“国舅爷当真是高抬下官了。”
这位小国舅周锦鱼后来打听过,他名叫苏潜,是当朝惠妃娘娘的弟弟,同自己一样,也在吏部任职。不过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吏部侍郎,同她这个从侍郎也是完全不一样,据说吏部尚书年事已高,不日即将退下来,那么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由这个小国舅顶上去的。
小国舅苏潜笑道:“你若是来吏部任职,记得直接来找我便是。”
周锦鱼立刻应道:“是,下官记住了。”
小国舅一乐:“看我,说远了,今日不提公事,喝你这个新郎官的酒便是。不过驸马爷只请二皇子入席,不请我入席是什么意思?”
周锦鱼反应过来,连忙也请这位小国舅入座。
小国舅苏潜酒量极好,周锦鱼在他来之前已然喝了许多,他来了之后更是拼了命的给周锦鱼灌酒。
这一顿酒席喝到夜里这才算完,周锦鱼脚步虚浮,走路已经有些不稳。
两个丫头扶着她往新房的方向走,半路上遇到柳氏,周锦鱼口齿不清的道:“阿娘……公主是小包子娘,公主竟然是小包子娘。”
柳氏沉思半晌,却并未多言,只是吩咐道:“送驸马爷去新房。”
两个丫头连忙应是,把周锦鱼送到了新房前,便直接退下了。
门前的丫鬟给她行礼:“奴婢参见驸马爷。”
周锦鱼摆了摆手:“嗯,退下吧。”
守门的丫头对视一笑,连忙退了下去。
周锦鱼装模作样的敲了下房门,不等里面作答,她便直接推门而入。
此时已是深夜,红烛将要燃尽,灯火阑珊。
房间里的摆设皆是大红,桌子上放着一个纯金打造的酒壶,和两个金酒杯。
而魏华年正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金丝风炮,头上戴着凤冠霞帔,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
周锦鱼踉跄着步子走过去,她攥着魏华年的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魏华年就那么静静的等着她说话。
末了,周锦鱼终于说了句:“夫人,我饿了,你饿不饿呀?”
第107章 [一零七]
[一零七]
魏华年低声道了句:“还好”。
周锦鱼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她自顾自的捏了捏魏华年的手指,又顺着手指捏了捏她冰凉的掌心,脑子已经糊成了一团浆糊。
她现在思绪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以往她和小包子娘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全都涌了上来,那个她记忆里的好姑娘,那个一颦一笑都透着冷傲高贵的姑娘,原来竟然就是她一直敬而远之的长公主,魏华年。
她还依稀能想起来自己同小包子娘说过长公主的坏话,说她不知道矜持,说她头上被冯蔚之给戴了绿帽子……
如今这些想起来,她只觉得自己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觉得既然是新婚之夜,既然魏华年已然成了她的妻,那么就算之前有些什么误会,想必也能自然而然的给忽略过去。
只是酒劲儿忽然上来,她只觉得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姑娘穿了一身红,她也穿了一身红,梳妆台上的镜子里映衬着两个人的身影,看的有些不真切,桌上的红烛似乎都快要燃尽了。
她想同魏华年再说几句什么话,但话到了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你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定然是饿了,那……那我给你把盖头掀了,然后咱们吃几个芝□□子,你看好不好。”
就见魏华年轻轻点了头:“好。”
周锦鱼抬起两只手来,掀了魏华年头上的红盖头,一张美艳到极致的脸便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新房的光线有些昏暗,再加上她醉酒的缘故,那张脸她也看不真切,但就是觉得好看,满脑子只剩了她朱红色的唇,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魏华年微微笑着,问她:“驸马今日喝了多少酒?”
周锦鱼回过神来,莫名的就在这话里听出了质问的意思来,连忙伸出了一巴掌的手,想了想,又撤回了两根手指头。
魏华年挑眉,问:“三壶?”
周锦鱼头晃成了拨浪鼓,斟酌着照实了回道:“不是……三个时辰。”见魏华年在看她,连忙又解释了句:“不过也没全喝的酒,最后让刘木给掺了水,就也没喝那么多。”
魏华年轻应了声:“哦。”
周锦鱼顿了顿,魏华年这声哦忽然让她更心虚了,刚要再做解释,就听魏华年对着门外道了句:“晚秋。”
她想吩咐晚秋给周锦鱼去厨房拿碗醒酒汤来,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外面有人应。
周锦鱼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喊晚秋做什么,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外面没有旁人了。”
她这句“洞房花烛夜”让魏华年的脸微微红了些,脸上染了红晕,再也不是方才那副冷傲的样子,周锦鱼却觉得她依旧高贵非常。
魏华年起身,来到桌前坐下来,伸手倒了杯茶,周锦鱼巴巴的跟过去,一屁股坐在魏华年旁边的椅子上。
魏华年把那杯茶推到周锦鱼跟前,侧目看她道:“喝了。”
周锦鱼立马“嗯”了声,连忙拿起了茶水,“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然后放下空茶杯,双手支着下巴,歪头看着魏华年傻笑。
魏华年看她这副傻样,忍不住蹙眉问她:“你笑什么?”
周锦鱼露着两颗小虎牙,笑的像只眯着眼的小狐狸,却很认真的说:“夫人,我觉得你真好看呢。”她说完,又觉得表达的不够明确:“你长得可真好看呢。”
魏华年只当她是醉了,胡乱说话,但见她这副痴傻的样子,又不忍回了句:“哦?驸马觉得本宫哪里好看?”
周锦鱼闻言,把支下巴的手收起来,似乎在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周锦鱼看着魏华年,挨个的数:“我家夫人,眉如远黛,眸若清泉,唇若…唇似朱丹,指如葱根……我家夫人,哪儿都好看。”
她这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魏华年,眸子晶亮,仿佛里面有一片灿烂星海,说出来的话尽是些夸张的讨巧浑话,却让人觉得她并不是在刻意说这些的。
魏华年眼中终于带了一丝笑意出来,她抬起手,摸了下周锦鱼的脸,似是无奈的道:“你呀,就是话本看的多了。”
周锦鱼腆着脸,在魏华年的手心里蹭了蹭:“哪里是看多了,明明是写多了。”她说完又觉得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那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