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起来跟男孩认识的练习生上前扶住了他，
“你别逞强了，就算撑下去比赛，这样怎么跳舞？注定是不可能胜出的了，你执着什么，大不了再等下一次机会，又不是没有明天了——”
男孩没回答，只道，“扶我起来。”
“不是。你怎么这么倔啊，脚重要还是出道重要？”
“出道。”
“你……”
朋友被噎到无话可说，这么轴的人他真的第一次见。
人群渐渐散去，刚才照顾他的练习生也因为要准备比赛而离开。
男孩从急救箱里拿出纱布和酒精，自己给自己消毒包扎，由于是低着头，画面里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通过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来看，肯定是不会好受的。
“……他何必这么执着，那个朋友说的没错，又不是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用得着这么拼吗？”
宋域笑着摇了摇头，拿起资料给费柯看，
“这个人叫千莫，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学舞，到现在已经近十四年。但他的年龄——，22岁，比韩西还要大一岁。”
都是聪明人，费柯一下就能明白他话里所指，“22岁，马上出道都算老的了，他已经没有下一次机会可以等。”
所以才那么拼吗？
宋域一直都是那副微笑的表情，好像对一切事情都胸有成竹。
“出道对一些人来说可能只是舞台，但对一些人来说是整个前半生的梦想。为了这件事他已经花费了十四年，正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一个图钉伤又算得了什么？”
宋域转头看着费柯，
“对于你来说，舞台是什么？”
“——赚钱的手段？”费柯眨了眨眼思考，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
他没那么多梦想和信念，所有东西无论怎么做，能达到目的就可以，过程并不怎么重要。
正如他现在在经营工作室和演戏，只不过是因为他擅长，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更擅长更好做的行业，说不定他就会好不容易的转行。
“你啊”，宋域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也不知道说你是无欲无求好，还是欲望太强。看着什么都想要，其实什么都不够喜欢。”
其实费柯这样的人才是最无情的吧，什么都不留恋，什么都放得下，没有在意的东西也就等于没有羁绊。只不过费柯无情的对象是自己。
“……你能别拍我脑袋吗？”
宋域愉悦的回答，“不能。”
现场还在进行的过程中，两人开赛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全神贯注的盯着监控画面，不漏掉一丝一毫的细节。
刚才那个男孩的比赛顺序没有被调整，甚至是在整场的前半段。——没有办法，调整了比赛顺序就对其他人不公平。人们所要的满意是公平最大化，在这个基础上，不可能因为任何人而做出改变。
男孩一瘸一拐的走上台，但在音乐响起之后，那只脚仿佛被施了魔法，看不出一点不方便。男孩的表情像雕刻一样毫无改变，如果不是那因为运动而撒了一台的血迹，几乎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比赛结束，场下一片寂静，监控室里的宋域和费柯对视一笑。
“我输了。”费柯说。
宋域又给他上了一堂课，这个赌他输的心服口服。
“那就把事情告诉我。”
费柯眨眨眼，露出了那个招牌的狐狸笑，宋域直觉不好。
“今天不告诉你。”
“为什么？”
费柯一摊手，“我答应了说，但没答应什么时候说，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
“……”宋域磨了磨牙，他是低估了这只狐狸的无耻下限。
费柯用手撩了撩头发，“或者你亲我一口，没准我心情一好就告诉你——”
“啊！”刚才还在得意的人惊呼一声弯腰捂腿，——宋域太狠了，他会拿二级残废证去找他要抚养费的。
宋域踹完人，心情颇好的去找度闻洲。
他也不是瞎，这些天度闻洲的小别扭他早就看粗来了，那家伙装的绅士，也不知道还能装得住几天。——再不哄哄，怕是要发生血光之灾。
宋域到的时候，度闻洲还在位置上办公，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话果然是没错的。
今天的度闻洲一身白衬衫，一改之前的黑色压迫感，显得温暖又亲和。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又长又厚的睫毛上下眨动着，甚至因为光线泛出点点金色。
其实度闻洲也挺白的，不同于宋域那近乎透明的白，度闻洲的白是奶白，那么可爱的肤色，和这人流氓的姓格倒是很不相符。
阳光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看起来就像是一副会动的画卷。
这么一幅现实美男图，宋域一时间就有点看楞了，直到度闻洲抬头和他对上了眼，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美色所迷惑的事实。
度闻洲有点小别扭，“你跟费柯忙完了？”
“哦，忙完了。”
“……”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宋域没脸没皮的，“因为你好看。”
度闻洲的嘴角有点弯上来的笑意，不到一秒钟又被它的主人强压下去。
“那我和费柯谁好看？”
宋域失笑，“你幼不幼稚啊。”
“你为什么不回答，不回答就是默认，费柯比我更好看对吧。”度闻洲憋着气的不看宋域，把头偏到一边。
果然是觉得费柯比他好看，他特别有种自己黄脸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去找小情人的感觉。
……妈蛋，这是什么鬼感受，他才二十四，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错觉。
正别扭着，度闻洲感觉后背突然传来一个冲击，宋域一个熊抱把他扑的往前一倾，身体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宋域把头埋进度闻洲的衣领里，如愿以偿的闻到了那股奶香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薄荷和薰衣草味道。
度闻洲最近不用木系香水，改用薄荷的了。
“别生气，当然是你好看，我刚才都看呆了，越看越喜欢。”
宋域低着声音软软的哄人，不经意间带了点自己都没感觉到的撒娇。
……哎，他的一世英名啊。
以前他宋域什么时候哄过别人，就连开工资的老板都没那个待遇，这是算砸度闻洲手里了么……
算了，现在度闻洲就是他老板，公私都跟这个男人分不开了。
“说正事，”度闻洲板着脸把宋域扒下来，一脸严肃，心里却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了。
“选拔结果怎么样，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人选了吧。”
宋域在他身上蹭了蹭，“是，老板，选拔已经结束了。”
“别闹，正经点。”
宋域见状惊奇，“你居然也有叫别人正经的一天？”
以前这话可都是他跟流氓度说的，没想到今天倒是反过来了。
度闻洲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废话，你真当我成天都没正形啊。”
宋域欣赏完对方的窘迫，心情舒爽的打开iPad，“这五个人是我和费柯选出来的预备队，但最终出道这里面还需要去掉一到两个。”
度闻洲接过，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男生，“就是他吗，那个跳了一台血的？”
宋域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度闻洲看着不怎么管，却是不出门尽知天下事，但这种满盘皆知并没有让宋域觉得冒犯，反而感觉安心。——他从来就没小瞧过度闻洲，刚开始的败势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不了解娱乐圈，而错过了许多先机。
如果现在把他和度闻洲放到对立面较量，他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打个平手。
度闻洲知道宋域在想什么，心里幸福的要冒泡泡。被宋域认可的感觉真好，生活中他们是伴侣，工作上就是并肩而战的搭档，可以把后背留给对方的男人。
“你属意的团体是几人？”
到了这一步，能放在备选名单里的都是优秀者，再往下就是看实际需要了。选出来的人不一定最厉害，但一定是最适合这个团队。
宋域托着下巴，度闻洲一看他就知道这人心里早就有了谱。
“一个组合里，每个人的人设和职能都要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也就是说，无论他是什么，都必须有自己所在的位置，别人抢不走，他也守得住。”
两人心意相通，听了上句就能接出下句，度闻洲接道，“也就是定位。”
“没错。”宋域给了个默契的眼神。
“黄煜的定位不用说，自然是主唱。韩西是队长和副主唱，千莫可以做主舞。”
“舞蹈的质量和年纪有很大关系，这也是很多公司都会去做的策略，”宋域指着iPad里排名第二的吴勋，“他可以做副领舞。”
吴勋只有十八岁，和千莫足足差了五岁，比起千莫确实差经验和实力。但等几年之后经验足了，那时千莫体力也会有所下降，就是吴勋大放异彩的时候。
“而且作为团队的老小，并不会受到多少粉丝的炮火，即使经验不足也相对容易被原谅。”
人们对于年龄最小的孩子有着天生的宠爱，否则怎么会有句老话说‘他还小，你xxx’呢？
呃……，不过这句话现在已经被埋汰坏了，失去了它本来的意思。
度闻洲接过平板把名字和担当划出来，“现在已经定好了四个人。”
“rapper可以让主舞和副舞做，人在精不在多，再来一个就行。”
宋域指着五人排名的最后一位，微微一笑，“我要他。”
度闻洲顺着宋域的手指看过去，照片上的人……好听点叫平平无奇，难听的叫没有亮点。
外貌，实力都不是最出色的，所以才堪堪擦着第五的边卡了进来，19岁的年龄也并不稀奇。
“为什么选他？”
宋域刚才不说找准定位吗，可是在这几人之中他哪来的定位。
论经验来看比起吴勋都不足，只能堪堪挂个副主唱，顶多是在黄煜和韩西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当个替补。
宋域笑得有点让人看不透，
“他有定位。他的定位就是—— 黑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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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温情
只要是艺人，无论多完美的团体，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会有黑点。
但黑点是娱乐公司一直规避的所在，从来没人主动把它拿到明面上，毫不掩饰的展现出来。
“周黎就是那个黑点，有了周黎的存在，大众会集中炮火只攻击他一人，其他四个人不仅可以减少anti，还会得到粉丝的心疼。”
因为无论其他四人做什么，有什么失误，大家都会说，‘怎么也比周黎强啊’。
“但是这样周黎怎么翻身？”度闻洲是真的有点不理解宋域的这种CAO作，——可能是娱乐方面相比宋域，他是真的外行吧。
“嗯——，看他自己了。”
宋域抬了下眉头。
“人是群体动物，成群结队去攻击别人的时候，不会感到多少罪恶感。甚至会觉得自己做的对。
但人又是可笑的良知动物，他们有心，看着别人的可怜和惨状，会慢慢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然后会收敛甚至帮忙维护。如果CAO作的好的话，路人黑就会变粉丝。”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周黎做的好的情况下，他得一直在进步，一直努力去做，让别人某一天突然发现，‘哎这个人好像也不差哪，当初我为什么要黑他来着？’
如果被黑倒了，自己放弃自己了，那结果当然不会如意。”
宋域看出度闻洲所想，笑道，“不是你外行，是我太内行了。”
他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换在别的地方他肯定都比不过度闻洲。
度闻洲眨眨眼看他,“你今天怎么突然喜欢毒鸡汤了？”
“……闲的。”
“走吧，一起去吃个饭。”
两人出了公司大楼，在业区内部的的小路上散着步走过去。
此时已经是午后，所有人都开始上班忙碌了起来，这里几乎见不到人影。
度闻洲干脆光明正大的握住宋域骨节分明的左手，宋域也不反抗，任由他牵着，金色的阳光洒在道路上，把两人的身影拉的修长。
“小域，我记得你喜欢大海。”
自从某次听见盛源叫宋域‘小域’之后，度闻洲就霸占了这个称号，并且不许别人再叫，为此差点跟盛源打起来。
宋域阻止了几次之后发现无效就顺其自然了，准确的说是懒得管了。只要度闻洲不喊他‘狗蛋’什么的，叫什么都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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