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出名的古风曲。这曲子表现金戈铁马,其实与舞蹈很难相合,容易音乐压过舞姿喧宾夺主,盖过表演者风头,但与剑法却是天生一对。
郑檩不懂古代乐谱,但她会听啊!让乐师记下旋律,分配好乐器,安排好合奏时机,稍微练熟后齐奏一次,又发现新问题。
民乐音色丰富,但没有音响效果支撑,声音扩不出去。乐器数量不足,气势便显不出来!
郑檩费劲唇舌,尽力将楼里能动员的乐师都动员起来,连不太常用来合奏的鼓钹也加入。
终于再次合音时,所有奏者都大为吃惊。虽有错处和不整齐的地方,仍难掩雄浑大气!没想到以风雅见长的笛瑟琴箫,也能演奏出如此效果!乐师们斗志大起,带着艺术家特有的狂热与执着,铆足劲儿不停练习,准备献上最新颖出彩的表演,根本不必郑檩催促。
宣传上,郑檩提前一步,早早定制批质地优良的工作衫,背后都缝块带可爱图案的宣传布。发给楼里精干小厮,告诉他们只要上工时都穿这衣裳,待大选结束,拆掉上面宣传布,衣服免费送。做不到,衣裳收回发给别人。白得衣服谁不乐意,得了衣服的小厮们上工跑腿不离身,确实吸引不少眼球。
她又编出不少小曲、顺口溜,挑不讨人厌的地点时间,派六子带人传唱。
渐渐整个沧州府都知道,有位无比努力且优秀的紫鸢姑娘要选花魁啦!凑热闹乐呵下也好,方便的都可以来看啊!
其他工作也在有条不紊进行,三个月下来郑檩累得满嘴起泡,然而包括紫鸢在内的整个团队,准备的是相当充分。
人一忙碌,时间便过得飞快,似乎没过多久她们便迎来已成为整个沧州盛事的花魁选拔。
作者有话要说:
小郑子加油~姐姐就靠你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为了金主们有足够时间参加评选,选拔定在休沐日。
白日开放的花街与普通街面差别不大,卖小吃、做游艺项目的商家很多。各楼为打响自己招牌,都在楼前备有舞乐杂耍表演,不过是节日景象缩影并无特别。
恰逢沧州城大灾结束,许多佳节庆典都被错过,百姓寡淡小半年,好不容易有点热闹可凑,来玩的平民人头攒动,很多甚至带了孩子。人流量大大超过以往花魁选拔,可见郑檩宣传策略颇为有效。
巳时花街巡游开始,算是给晚上热场。巡游很简单,并不需要参选姑娘做什么,只需打扮完美,坐在装饰豪华、挂有薄纱的肩舆上,前有乐手、花童开道,后有护卫、丫头跟随,在花街走一圈儿即可。
为的是让姑娘露个脸,展示下姣好容貌与身姿,吸吸路人粉儿。有百姓觉着姑娘合眼缘,往投箱里扔几个铜板也是常事。
郑檩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即使旁人觉着不重要的环节,她也不肯掉以轻心。
紫鸢的巡游妆容仍以妩媚为主,只是去掉了流俗的部分。让见过她的人觉着格调提升,让没见过她的人不至心生厌烦,说不定就能多得几个铜板,积少成多,也是笔不菲收益。更重要的是,不会影响晚上表演追求的反差萌与冲击力。
为了方便投花,投箱各处都有,里面可全是钱!楼里派去人手全程保护。郑檩是白天守卫里的一员,站在投箱边,听着“叮当”轻响不绝于耳,她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巡游也十分成功。
晚间百姓撤退不少,有钱人开始登场。让人意外的是,人流似乎并未减少反而增多。仔细一瞧,竟是来了不少夫人小姐!可奇怪了,良家女子与青楼女子不是天敌么?怎会有许多女姓前来捧场?郑檩表示,这有何难解?宣传里不是说了吗?来鉴赏下妆容、服饰、舞姿也很好啊!说不定有利于家庭和谐呢!
妈妈坐在捻润阁观景处,望着下面黑压压一片人头,便知紫鸢的花魁八九不离十。她轻松坐回去,专心等着看紫鸢与郑檩小子将呈上何种惊喜。
各青楼都有朝向露天舞台的观景阁、雅座,加上普通看台上的,街面上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围观的人层层叠叠几乎要摞在一起!起码有数千双眼睛围观!
在这万众期待里,露天舞台却迟迟没有动静!直到天色全暗,皎月繁星初现,四处都掌起灯来,舞台上终于燃起烛火。
刚点起的烛火不甚明亮,主要映照以前从未有过的一体式背景。舞台顶棚、四周帷幕、地板,都用银色颜料绘满宇宙星河。烛火明灭忽闪间,明知是画上去的星星似乎都活过来,与天上真正的繁星交相呼应。
八面巨大铜镜被推上舞台两侧,镜面亦涂满同样银色涂料,摆正位置便能将月光反射至舞台正中。
人群不时发出低声赞叹,隐约听到有人说,能看到如此独具匠心的舞台布置便不虚此行。
忽然幕后传出沙场鸣金之声,接连三响直击人心,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全神贯注关注舞台。
雄浑沉厚的男声从舞台四周响起,朗声齐颂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齐颂刚落,天空中“轰”得声闷雷落下!众人全忍不住抬头望天,却发现星光依旧闪耀并无落雨迹象,才反应过来是鼓钹做出的拟音。
舞台上雷声逐渐密集,模拟星光的烛火似乎被乌云遮住暗沉许多,显得正中月光更加明亮。伴随最响一声惊雷乍起,正对观众的帷幕上闪电劈下!
抓住时机,女侠身着白色劲装,手执雕龙纹古朴长剑,刺破雷电一跃而出,正是紫鸢!
身处铜镜汇聚的月光下,她长袍飞舞,出手如电,长剑带起月光舞成银链。疾风骤雨般腾挪片刻,她的动作戛然而止,在月影中凝成矫健又婀娜的剪影。
此时铿锵有力的琵琶声传出,弹完简短前奏,空拍半息后,音乐突起,钟鼓齐鸣!豪迈肃杀的气势扑面而来!
舞台也像得到指令,灯火齐燃光芒四射。中间浑身上下充满力量的女子,随音乐而动,霎时活灵活现起来。
观众们差点被闪瞎眼,有志一同发出巨大惊呼!待看清舞台不由又吃一惊!
在他们全心关注紫鸢时,背景竟已换成水墨万里江山图。紫鸢就在这如诗如画的山川里,大开大阖施展起剑法来!
舞台上的她完全颠覆过去固有印象。广袖流仙裙风格劲装贴身且飘逸,随着她跃动轻扬。妆容端庄又英姿勃发,宛如九天玄女临世,柔美与力量完美凝结一身。
她的剑法,发时轻巧如飞燕、收时凝重如泰山。逆风挥动,便能听到破空之声!游龙穿梭、白蛇吐信、疾如闪电、落英缤纷!台下众人看得目眩神迷、如痴如醉,所有人都控制不住,内心里嘶声呐喊——对!就是她!我梦想中的侠女就是这个样子!
前半段很完美,但若一直如此激烈,难以留下回味空间,紫鸢本人的印象可能会淡化。郑檩怎能允许自己给紫鸢姐姐留下半点瑕疵?
剑舞过半,从后台上来四位衣着简单,与紫鸢打扮相似的舞娘。紫鸢剑招忽然凝重,瞬间给人风停云收、雨后初晴之感。她调整好呼吸,很快,举手投足间便带上气定神闲的从容。
这套剑法与前面截然不同,平和中正,隐含着刚与柔、阴与阳,能调和世间万物的奥义。剑招缓慢,却对舞者身体素质提出更高要求,腾跃需停留空中时间更长,收放需更加利落。
如此,在四位舞娘简单太极推手的衬托下,紫鸢的完美身姿面貌,与深厚舞蹈功底展露无疑。
渐渐的,光线柔和地暗下去。再亮起来时,其他舞者退去,铜镜也被撤下,舞台右侧多了个摆放笔墨、酒壶的“青石小桌”。
紫鸢收剑,剑身入鞘发出龙吟长鸣。将古剑斜倚桌前,她拿起毛笔,在空出的舞台左侧由上到下虚挥几笔,宛如揭开书页般,画中桃树缓缓露出枝叶,点点桃花雨亦随之落下。
弃了笔,紫鸢轻执酒壶,背对众人支额侧躺在如梦似幻的桃树下,沐浴花瓣雨中,仰头饮下壶中酒,琥珀色酒水划出细线落入檀口。光线再次缓缓变暗,紫鸢静静眺望缥缈山川,身影与台上水墨融为一体,化为遥不可及画中仙……
完美收官,然而舞台下寂静无比,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大家都没反应。
这么长的空白期让郑檩有些慌乱,她看着挺唯美的啊……古人不会不吃这套吧?
刚想到这儿,不知谁抽冷嗷得大喊声:“紫鸢姑娘!!!”激动到声音劈叉!
人群忽然就像被惊着的马群,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疯狂叫着紫鸢名字往前涌去!
吓得台前维持秩序的护院们脸色铁青,拼命反向往回推!幸好布置的人手足够,否则这些护院非被人氵朝踩扁不可!
其他地方有人在打呼哨,有人跟着狂喊紫鸢名字,竟然还有人在哭!这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种狂态不一而足!投箱前,更是挤满高举银票银子的狂热粉丝。
郑檩躲在后台,望着眼前仿若巨星演唱会散场时的混乱景象,一时目瞪口呆。
旁边有人轻拉住她手,侧头看去正与紫鸢双目相对。
“谢谢你。”紫鸢樱唇轻动,眼底有泪光闪过。
郑檩也鼻子一酸,险些忍不住跟着流下泪来。
她们终是成功改变了命运,哪怕只有一小步。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如此盛景,别说郑檩,见过大场面的妈妈亦生出心慌。
能挣到大笔银子当然高兴,可若拥挤踩踏弄出人命,花魁大选不得要关张大吉?!
楼内人手不够,妈妈紧急联络其他青楼相助!
胆小怕搞出事情的、畏惧捻润阁后台的、需要提携的,各式青楼纷纷派出自家护院帮忙疏导人群,好歹有惊无险结束了这场盛事。
第二日点数银两,紫鸢得投花一万一千两!历代花魁里首屈一指!捻润阁鸣炮十一响庆贺,花街震惊!
将紫鸢所用花费和赏银如数结清,楼里又封了红包,赏给参与的小厮丫头乐师。郑檩居首功,足得二百两银子!六子、莫二郎、娟儿、红儿等人各得八十到六十不等。最后按规矩,给街上青楼送去花红以示交好。
一趟该撒撒完,楼里仍净得六千两!
紫鸢一飞冲天,变为整个沧州最炙手可热的明星。连崔郡守请她出场献艺,都得尊声“先生”!再没人敢强迫她做不愿做之事。
顺理成章,郑檩跃升为新晋花魁紫鸢专属小厮,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过去楼里人唤她小郑、阿檩,现在无不称她郑哥、郑兄弟。
郑檩心知肚明都是捧高踩低、阿谀奉承之辈,俱是表面应付,只与娟儿、红儿、莫二郎更加交好。
她做了专属小厮,才发现活儿也没那么好干。
紫鸢日渐繁忙,郑檩对内负责新迁小院所有体力活儿、杂事,对外负责跑腿、安排出行事宜、协助护卫安全,不得不身兼助理、经纪人、保镖数职!也是忙的后脚跟打后脑勺。
更要命的是,她还得做件以往专属小厮都不曾做过的事……
这日郑檩如约敲响紫鸢房门,来应门的是娟儿。
自花魁大选后,娟儿对郑檩态度好了许多,见她浑身上下透着不情愿的气息,忍不住掩嘴轻笑。
“姑娘,阿檩来了。”
紫鸢正倚在榻上读书,放下书本,促狭地望了眼嘴噘老高,能挂俩油瓶的郑檩,笑道:“不错,守时。临摹字帖备在案上,去写,五十张。”
郑檩有气无力应了声,老实坐到书桌前,提起软绵绵的毛笔开始练字。
没错!这便是紫鸢给郑檩开的小灶,布置的特别功课。
起因得从花魁选拔说起,郑檩作为大选总指挥,少不的要写写画画,那两笔字一出场,着实让她家姑娘受惊不小。
按紫鸢原话,郑檩手上长的不是手指,是蚯蚓。所以写出来的字也跟蚯蚓爬出来的一样,奇丑无比!
要让紫鸢姑娘天天受她荼毒,姑娘表示受不了这个刺激,更丢不起这个人!
想成为专属小厮?可以!首要条件把字练好!否则免谈!便有了郑檩苦哈哈描字帖的现在。
小盆友都不喜欢闷头写功课,郑檩亦不例外。关键她思想不端正,觉着写字能让人看懂就行呗!好看又木有用……
捏着笔颤巍巍描出五张,郑檩手酸眼疼闷得要死!可怜兮兮抬头,底气不足地与紫鸢商量:“姐姐……手要断了……头一回能少写两张不?”
“嗯……也是……头一回呢……”
郑檩露出期待表情,紫鸢忍住笑,斩钉截铁回绝:“不!行!严格要求方能助你成才。五十张,一张不许少。不认真可要重写!”
郑檩的小白脸立马垮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