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打印出来,又拿了一张空白的A4纸,拿起笔,沉思了半个小时,只觉笔重千金,她提笔在那纸上写道:少仪,我走了,对不起!写完这几个字,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心头一阵痛楚,险些落泪 。
她忙将纸揉成了一团,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心神,半响之后,又拿了一张纸,写道:秦总芳鉴,我德才不足,难以胜任本职,自请辞职,谨此报告。
反复地看着这份正式的辞职报告,脑中回想起和少仪共事以来的一幕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苦苦一笑,笑自己何必伤感,即便不能在少仪身边,还是能保护她的不是么。
她将打印的工作事项和手写的辞职报告一起放入了一个牛皮档案袋,又给方晓打了个电话,喊她下来。
三分钟后,方晓来到她的办公室,微微笑道:“总助有什么事吗?”方晓跟锦牧混得熟了,渐渐发现锦牧就是工作的时候特别严肃,平时对她还是很亲和的,因此她在锦牧面前也能放松下来,在少仪面前就不敢了。
“嗯,有事,秦总晚上七点下飞机,你安排车去接她,还有,礼拜一你来我的办公室把这份文件送给秦总。”锦牧吩咐道。
“秦总回来了呀!这都去了一个多月了,终于回来了!”方晓惊讶道。
“嗯。”锦牧淡淡笑着,站起身来,将那牛皮档案袋放在桌上醒目的地方,又看向方晓说道:“这个别忘了!”
“嗯,记着呢,您礼拜一有事吗?”
锦牧思考了两秒,点了点头。
等到下班所有人都走了,锦牧来到二十一楼,走了一圈,在少仪的办公室门前停留了片刻,默然离去。
少仪下飞机的时候是晚上六点五十五,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方晓的短信,说已在出口处等着她了。
少仪回了个嗯字,推着行李往出口处走去,她一身米色的无袖连衣裙,露出了白嫩细长的胳膊,头上一顶淡黄色的遮阳帽,帽檐不宽不窄,刚好遮住她戴着墨镜的眼睛,修长笔直的腿,浅口的高跟鞋,踩出了动人心弦的旋律,一路走出来,已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走到出口处,听到方晓喊着:“秦总!这里!”脸上似乎还洋溢的骄傲的笑,似乎在对旁边的人说:看,我接的人,多么美!
少仪抬眸看去,摘了下了墨镜,寻视了几秒,心微微一沉,怎么她没有来?
司机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推车,少仪看向方晓,淡淡地问道:“梁总助今天很忙吗?”
“嗯,好像有点忙。”方晓小心地回道。
“她让你来接我的?”
“是的,秦总。”
少仪没再说话,径直朝出口走去,上车后说了一声地址,就没再说话了,一路上神色清冷,方晓坐在副驾驶想要通过后视镜偷看一眼,可惜没胆子。
回到家,少仪实在太累了,晚饭也没吃,直接睡了。
周末,少仪忙着一件事,仍然是没得歇。连秦少峰都开始心疼她了,说:“姐姐每天都出去工作,一点都不好,累得人都瘦了。”
少仪和这个弟弟在一个屋檐下共处了几个月,渐渐地接受了他的存在,听她关心自己,假装严肃道:“姐姐要努力工作才能挣钱生活,就像你必须认真读书才能考一百分,知道吗?”
“知道了,但是,我们家有好多钱,都给姐姐,姐姐就不用那么辛苦啦!”秦少峰嘟着嘴,奶声奶气地说。
少仪听了心里一暖,想笑又忍住了,微微皱眉,说:“家里的钱又不是你的,只有自己挣钱才算本事,才能用得心安理得,明白吗?”
“哦!”秦少峰乖乖地回了一声,觉得他姐姐说得都对。
礼拜一的早上,少仪恢复了正常上班的状态,走进集团大厦,又引得来来往往的男女,驻足侧目。毕竟这么耀眼的人儿,走到哪都是焦点。
刚一上班,少仪就吩咐赵巍召开晨会,所有高层参加会议。
少仪进会议室的时候,人基本都到齐了,只有锦牧往日坐的那位置是空的。
少仪不动声色,也不说会议开始,一直低头看手里的文件。等了十来分钟,她抬起头来,看向锦牧那位置,仍然是空的,转头朝赵巍看去,神情严肃,问道:“梁总助呢?”
赵巍回道:“刚刚打了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梁总助好像没来。”
“会议开始吧。”少仪扫了一眼在座的人,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各部门汇报了近期工作,少仪听着有点着急了,心里好像总有什么事一样,她耐着姓子听完汇报,简单地做了工作指示就结束了这个会。
走出会议室,她低声问身后的赵巍道:“梁总助的手机打了没?”
“打不通!”赵巍回道。
“是打不通,还是通了没人接!”少仪皱了皱眉问道。
“打了说不在服务区。”赵巍回道。
少仪心下一凛,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当下没再做声,刚走进办公室,方晓跟着进来,将手里的一个牛皮档案袋双手递给少仪,说:“秦总,这是梁总助叫我交给您的。”
少仪心中一动,看着那档案袋,伸手接了过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心跳不知怎么,竟是有些不稳,想要立马拆开看看,又极力克制了那份急不可耐。
她轻轻地拆开,将里面一叠纸全部拿出来,细细看去,是上个月的工作汇总,上面详细地写着项目情况和建议,面面俱到,详实清晰。少仪心里正奇怪,她为什么突然写这些?翻到最后一页,竟然是手写的,那字迹清秀飘逸,依稀就是她的字。
少仪默默读来,脸色瞬间变了,那漂亮的眉峰微微皱了一下,眸中神色清下来,低头看了几分钟,心中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烦闷,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将那叠纸原样收入袋中,抬头看向一脸紧张茫然的方晓,问道:“梁总助还说了什么?”
“没有,秦总!”
“我不在的这个月,她工作有没有什么不顺利的地方?”
方晓被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看得心里一紧,忙回道:“没有啊,梁总助能力超强,待人又亲和,大家都很服她。”
少仪轻轻哼了一声,能力超强?待人亲和!可那人说她德才不足,就这么一走了之,实在可恶!
这一天要不是因为忙着批阅文件,少仪可能要一直生着闷气。
下午三点天空又打起了雷,几个炸雷劈得吓人,雷阵雨后的天显得格外干净,西天的云霞五彩斑斓,别样的美艳。
少仪放下手中的笔,瞥眼处看到那牛皮档案袋,心又沉下来。
拿起手机,翻出那个手机号,犹豫了几分钟,又放下了手机,心里一阵焦躁。突然想起两个人,好久没去看她们了,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
她又拿起手机,翻找一个号码,刚滑动了一下,一个来电进来,她心中一震,居然就是她刚刚想找的人!
她稳了稳心神,接听了那个电话,温柔的语气:“喂,顾老师!”
电话那头说道:“嗯,少仪,忙吗?”
“还好,不是很忙!”少仪端坐着身子,回道。
“今晚有空吗?我和玹儿邀请你过来吃饭。”
“有空,我正要来拜访您和姐姐呢!”少仪柔声笑道。
“那太好了,我们在家等你!”
“好的顾老师,我下班后过来!”
……
少仪挂了电话,沉思了片刻,总觉得顾老师今天请自己吃饭,跟她表妹梁锦牧有点关系。想起锦牧,她心里又来气了。
她赶紧收拾东西,提前下班走了,回了趟家,带上了从美国带回来的限量版的香水和红酒,这原本也是给延郁和神女带的。
她换了件白色的雪纺衫,浅黄色半身裙,米色小高跟,着了唇色,精致白皙的脸无需过多的修饰,素颜已是美极。
延郁偷偷打完这个电话,去找锦牧的时候,她还在院子里浇花除草,累得额间满是晶莹的汗珠。
延郁拉住她道:“锦锦别浇花了,赶紧去洗个澡,一会儿要停水。”
“停水?为什么?”
延郁双手摊开,无辜的眼神,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如果不抓紧洗澡,今晚想做一个香汗淋漓的神女么?”
“我现在就去!”锦牧扔了手里的浇花水壶,朝屋里走去。
“你直接去洗吧,洗个头发,水还够,我给你找衣服!”延郁朝她的背影说道。
“延郁,你真好!”锦牧头也不回地感激道。
锦牧洗好的时候,延郁当真给她拿来了衣服,却不是睡衣,而是一件淡青色的连衣裙,白格子镶边,有清新脱俗之气。
锦牧拿着裙子,问道:“你没给我拿错衣服?”
“没有,今晚就穿这个,穿给我看看嘛,你穿绝对漂亮!”延郁诚意十足地央求着。
“好吧,我穿就是了!”锦牧受不住延郁那眼神,无奈地摇摇头,穿了这件连衣裙,走到镜子前照了照,确实很漂亮。
延郁满意地点点头,朝楼上走去。锦牧也跟着上去了,二人来到楼顶的玻璃阳光房,坐在软塌上饮起了茶。
延郁才刚喝了一口,站起身来,说道:“我去看看玹儿的画怎么样了,你自己在这赏景喝茶吧,今晚的月色不错哦。”
月色不错?怎么没看到!延郁是眼花了吗?
少仪来的时候,神女侯在门口的,两人见面,相视一笑,少仪还是有些腼腆。
这时延郁也来了,三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互相问候了近况,延郁站起身来说道:“少仪,晚上在这吃饭,锦牧也在呢,就在楼顶,劳烦你去喊她一声,我和玹儿去准备饭菜。”
少仪听到锦牧二字,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她猜到那人在这里,刚刚进门的时候没看到她,心里正纳闷,差点就要失望了,岂知她果真就在这里。
“好的,顾老师!”温柔平静地回着,心却是开始加速地跳动了。
走上那楼梯,她还是第一次上楼,脚步轻轻的,似乎在刻意压制什么。三层的楼,今天怎么爬着有些费力呢?她走到楼顶的楼梯门口,停下来歇了一分钟,平息了一下不太稳的心跳。穿过一道门,外面果然有间阳光房,此时已近黄昏,光线变得羞涩起来,那阳光房里开了空调,是舒适的温度,空气中还弥漫着百合的香气,少仪抬眼看去,那玻璃房中摆满了新鲜的百合花,类似榻榻米的软竹垫上,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女子,半躺在软垫上,身旁放着一壶茶,脸上盖着一方淡色的轻纱,女子似乎在小憩。
第43章 归家
其时风悠悠,夜方临,少仪站在那门口,似乎听到了音乐的声音,她感到心跳平复了一些,轻轻走到那人身旁,原来听的是王菲的《流年》。
那人似乎感觉到有人来到,没有睁眼,懒洋洋地问:“延郁,这首曲子可好听?”
少仪心中一动,她为何要听这首歌?她把自己当顾老师了,倒要看看她还会说什么。
半响不听回答,那人还是没睁眼,面上的轻纱微微动了动,修长白皙的腿也动了下,叹息似的说道:“少仪唱得最好听!”
少仪顿时脸上一红,静静地看着那人,又见她似乎要翻身,少仪没来由地竟然紧张了,她是要睁眼看见自己了么?
那人却是微微侧身过去又停下了,轻纱下,她的眉皱了一下,口中发出了轻轻的哎唷声,似乎是哪里不舒服。
只听她略带痛苦地说道:“延郁,帮我捶捶腰好吗?好酸痛!”
少仪见她这般模样,心疼起来,轻轻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犹豫了几秒,默默地伸出双手到她的纤腰上,竟是摸不到一点多余的肉,她轻轻地按揉起来。
那人小声闷哼了几下,微微一动,趴在了软塌上,胸中似乎憋着气说道:“太久没运功了,如今连浇了几天花都累得动弹不了了。”
运功?她运什么功?难道她还会什么功夫不成!
少仪看着她消瘦骨感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按揉着,突然想起她辞职的事,她辞职是为了浇花?可恶!
下手不由重了些,才刚按了几下,那人哎唷一声,轻轻叫道:“轻点啊延郁,你对我下手怎么这么重?”
少仪又生气又心疼,下手终是轻了些。
那人趴在软塌上,头埋到抱枕里,柔软的头发自然的垂下,散发着丝丝清香,过了一会儿,她身体突然微微地扭动了一下,似乎在忍着笑似的说:“延郁,你摸我干嘛?好痒!”
少仪一愣,低头看去,自己的手不知怎么伸到了她侧腰上面的位置,并且也没有按揉,只是在那处轻轻地抚动着。
她直感耳根发热,那只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只听那人惊诧的语气,道:“少仪?怎么是你?”
少仪抬眸看去,她竟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头,对上她的眼神,顿时红了脸,忙转了身,收回手,站起身来,淡淡的语气,说道:“我来看姐姐和顾老师的,顾老师喊你下去吃饭。”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锦牧愣在软塌上,过了半天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