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想说在,却仍是说不出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
那人似乎有些急了,声音提高了些:“少仪,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那关切的语气,让她忍不住又流泪了,她今晚流了太多的泪,她一点都不想再哭了,她讨厌这样。
那人不再说话,过了大概两分钟,她听见敲门的声音,电话里那人说:“把门开了好吗?你是不是生病了,让我进来看看你。”
少仪想要起来,身上却没一点力气,大概是真的生病了,她努力地说出几个字:“密码是生日加一”,声音发哑得厉害。
片刻之后,门开了,锦牧急急进来,客厅的灯没开,她伸手开了灯,走到客厅,发现少仪整个身子缩在沙发里,微微发抖。
她心中顿时疼痛不已,跑过去蹲在少仪跟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背,柔声问道:“少仪,哪里不舒服?”
“头痛。”少仪仍是将脸埋在抱枕里,她不想让梁锦牧看见她这样子,却又渴望她的关心。
锦牧伸手到她额头贴了贴,满是担忧道:“发烧了,你穿得这么少,躺在这里定是着凉了。”锦牧说着站起身来,一只手穿过她脖颈下面,一只手伸到她膝盖下。少仪的身子明显一僵,锦牧柔声道:“我抱你去床上,这里太冷了。”
说完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卧室,轻轻放在床上,给她脱了上衣,又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动作轻柔不已,深怕那人儿稍有不适。
低头看那人儿面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双眉紧蹙,意识昏沉,想必她身体难受得紧。
锦牧心疼不已,恨不得替她承受才好,起身去拿了一条毛巾一盆水,为她轻轻擦净泪痕,又不停换水,给她额头降温。
如此几番,那人儿身上仍是烫得厉害,忽听她发出轻轻的呻、吟,似叹息,又似哽咽,锦牧顿时心中一痛,忍不住俯身去抱住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百般呵护,万般爱惜着她,却还是拦不住她被伤害。
心里突然好痛恨,好懊悔,该怎么爱护她,才能够叫她此生免受痛苦,平安康健。
这烧退不下,实在棘手,身边也没有药,锦牧心中一动,轻轻抬起头,看向少仪那苍白的脸,嘴唇微微一动,有些颤抖,轻轻地覆上那微微发干,有些泛白,却仍是线条柔美的唇,一只手轻柔地捏了她的脸,那唇微微打开,她将体内真气自口中缓缓送去。
第24章 心动
那昏睡的人儿脸色渐渐回转,烧也缓缓退去,醒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了,发根全是汗水。睁开眼,见床边坐了一个人,那人神情关切地看着她,满眼疼惜。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那人柔声问道
少仪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回道:“好多了,头不疼了。”
受了谷梁神女的真气,怎会不好呢?
锦牧伸手覆上她额头,道:“烧退了,应该没事了。”
“身上有些难受,你能帮我把热水打开吗?我要去洗个澡。”少仪低声道。
“热水开的,不过你才刚出了一身汗,现在洗澡容易感冒的。”锦牧担忧道。
“我想洗,好不舒服。”少仪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锦牧,往日的清冷、傲娇全都褪去,像只小绵羊。
锦牧轻叹一声,疼惜之情又起,道:“好吧,那你要洗快一点哦,你等着,我去给你把水放好。”
“嗯,好!”
这个澡洗的她浑身清爽,感到从未有过的舒适,通体有股清明之气,仿佛置身春日暖阳中一般。
她在卫生间吹干了头发,走出来,看见锦牧手里端着一杯水,正走进卧室。
她回到床边,锦牧转身道:“喝点水,才刚退烧,身体缺水呢。”
少仪接过那杯水,喝了一口,温度刚好,她又喝了几口。锦牧从她手里接过杯子道:“你快躺下,刚刚给你换了被单,你再舒舒服服睡一觉好吗?”
少仪心中生起一股悸动,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什么情绪,她定定看着锦牧,朝她走了两步,伸出双手抱住锦牧,头靠在她肩上,轻轻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锦牧身体顿时僵住,在少仪靠近的那一刻,她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清香,看到她白皙的脸,迷人的眼,眉梢那令人心疼的忧愁,还有那抹桃色清润,方才被她触碰过的唇,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起来,原本她一心照顾她,只想她好起来,并无别的念头,哪怕是贴上她的唇时,心中所想也不过是渡些真气给她,此刻,那颗平静的心,跳得有些狂乱。她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一双手无处安放,只好垂下来,任少仪靠在她的肩头。
半响不听她回答,少仪慢慢离开,看向她的脸,那人儿羞赧中嫣然一笑,回道:“因为我是老天派来专门保护凡间仙子的,就是那些谪仙人呀!”
少仪微微一愣,轻轻地笑了,笑得温柔:“哪有仙子?”
“你就是嘛!”
“又贫嘴!”少仪笑着嗔怪道。
“嘿嘿,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嗯,朋友!”少仪轻轻点头,朋友么?
“快躺下,都四点了,还能睡几个小时。”锦牧说着,伸手轻轻抓住少仪手腕,将她拉到床边坐下,又掀开被子,微笑看了眼少仪,示意她躺下。
少仪脱了睡袍,穿了睡衣裤,躺到被中,锦牧弯腰又给她拢好被子,柔声道:“闭上眼睛,睡觉!”她就像哄孩子一样,眼神柔和。
她站起身来,正要转身,少仪不知怎么,竟有些舍不得,她忙伸出手,拉住锦牧的手,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外面呀!”锦牧回道。
“去外面干嘛?”
“不干嘛呀。”
“你一晚上没睡,不困吗?”
“不困!”锦牧说着,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忍都忍不住,原本她失了些真气,该当禅定吐纳片刻,因担心少仪,精神一直紧绷,这会儿少仪问她困不困,她只觉身体格外困倦。她羞涩一笑,不好意思道:“嘿嘿,好像有点困了,我去外头沙发休息会儿就好了。”
少仪噗呲一笑,放下拉她的手,身体往里边挪了一下,掀开被角,道:“进来躺下。”
锦牧心头一紧,站在原地,愣住了。
“快进来,是要我拉你吗?小朋友!”
“小朋友?我哪里小了?”锦牧问道。
“就是觉得你小,傻乎乎的。”少仪笑道。
见少仪笑得开心,锦牧心中顿如春日杨柳,微微一荡。
呵呵,小朋友就小朋友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快上来。”少仪又催促道。
“哦,好吧!”锦牧说着坐到床上,正欲躺下。
“哎呀,你把衣服脱了,不脱衣服怎么睡觉?”
“哦,我脱。”锦牧乖巧地站起身来,脱了大衣,又脱了毛衣,里面还剩一件纯白色的棉质宽松套头单衣,她又脱了外裤,露出一条平角的白色棉质短裤,短裤下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洁白无瑕,好似瓷玉般泛着微微光泽,少仪不由呆住了,有种想去抚摸那腿的冲动,手感应该很好。
“少仪!”锦牧轻轻唤道。
“嗯?”少仪回过神来。
“我也去冲个澡?”锦牧问道。
“好!”
眼见那人儿走进卫生间,少仪才呼出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心口,轻轻按了按。心里暗道:梁锦牧肯定妖精变的,穿个白色短裤也那么姓感。
大概过了十分钟,锦牧仍是那身白衣短裤,从卫生间走出来,身上还冒着热气,白花花的,跟刚出笼的包子似的。
她走到床边,见少仪面朝里面侧卧着,似乎睡着了,轻轻掀开被角,躺了进去,深怕把她吵醒,她只躺在床沿,被子尚未完全将身体盖住。
刚伸手关了灯就听少仪转过身来问道:“我身上有刺吗?离我那么远!”
“你没睡着呀?”锦牧转头回着,心道,大小姐你不是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吗?
“等你呢!”
“哦!”
“过来一点,盖好被子。”少仪命令的口吻。
“哦!”锦牧平躺着,身体往里挪了挪,挪到离少仪二十公分的地方便不动了。
少仪看着她侧脸又问道:“你怎么不穿秋衣秋裤,大冬天穿一条裤子不冷吗?”
“太紧了,穿得不舒服。”
“秋衣裤紧,那文胸更紧,你难道也不穿么?”少仪问道。
“啊?文胸?那,少仪,睡觉啦!”锦牧嗫嚅道。
少仪一笑,道:“你不会真没穿吧!”说着手伸到锦牧胸前,刚一触碰,听见锦牧低吟了一声,身体明显一僵,少仪亦是一僵,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不知过了几秒,锦牧低声央道:“少仪,我怕痒。”
少仪的脸微微发热,收了那放在她胸前的手,身体动了动,低声道:“是可以不用穿!”
“为什么?”锦牧转头问道。
“小朋友那么小,穿和不穿没区别。”少仪回道,语气中明显忍着笑。
“少仪,坏!”锦牧委屈道。
“哈哈哈,好吧,不笑你了。”少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黑暗中,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锦牧的嘴角亦是露出一丝笑容。
气氛又安静下来,少仪突然想起今晚的自己,明明那么难过那么伤心,因为她的出现,刚刚竟忘了先前的不快。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没回家过年?”
“家里没人,在这里过年呢!”
“没人?父母亲人呢?”少仪心头一震。
“父母早仙逝了。”锦牧淡然回道。
少仪震惊不已,心头一阵疼痛,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伸出去,想要握住那人儿的手,半天却是没摸到。
“玹儿和延郁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从前一直和她们在一处生活。”锦牧见她不说话,又说道。
“小锦,对不起,我不知道。”少仪满含歉意道。
“干嘛道歉,我以前没跟你说嘛,没事的,我早习惯了,何况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等我死了就会和他们见面,这等事情,无需伤感。”锦牧反倒安慰起少仪来。
无需伤感?她难道是幼时就失了双亲,这么多年未曾有过父母的疼爱,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坚强?
少仪轻轻往她那边挪了挪,柔声唤道:“小锦。”
那人却是不做声,少仪又靠近了一点,叫道:“小锦?”
那人仍是不做声,倒是听到她柔软的呼吸声变得有节奏起来,半响,还是没动静,竟是睡着了。
少仪抬起头来,轻轻凑过去,细细听着那呼吸声,闻到一股幽幽淡淡的香气自她鼻中弥漫开来,心头一阵悸动,只觉那味道十分好闻,一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心跳猛然加快起来。少仪一惊,忙挪开身体,躺了下去,却正好挨在那人儿身旁。
那人儿突然动了一下,侧身过来,面对少仪,伸手握住了少仪的手,喃喃道:“手怎么凉?”说完,脚又无意识地伸到少仪脚边,片刻又沉睡过去。
少仪那悸动的心还未平息下来,感受到那人身上传递的温热,又泛起涟漪,平躺着一动不动,良久才回过神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明明是女生,怎么会对她有这样的反应,少仪顿感心头郁结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睡去。似乎睡得很沉,被中暖意融融,格外舒适。
醒来的时候,少仪下意识伸手去开灯,半天没摸到开关,突然想起梁锦牧在旁边,自己睡到了里面,可她人呢?
她坐起身来,开了灯,走出卧室,听见厨房里有动静,知道那人儿又去当厨师去了。
她又回了主卧的卫生间,洗漱了一番,换好衣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营养早餐。
“哈,你起来的正是时候,过来尝尝,我做的点心,这粥是新学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锦牧笑道。
“好!”少仪走过去坐下,桌上一碟小紫薯饼,一碟土豆鸡蛋饼,还有一碟甜点糕,旁边是一小碗汤团,一碗杂粮粥。
少仪心头动容,她做了这么多,是多早就起来了。
她拿起筷子,看着面前的鸡蛋饼,半天没有动,鼻子竟然有些泛酸。
“少仪,怎么不吃?”锦牧坐在她对面,问道。
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跑到客厅的沙发,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锦牧心急之下,忙跟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满脸担忧问道:“少仪,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说完伸出手去贴少仪的额头。
少仪抬起头,脸上已挂了两行泪珠,隐忍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爷爷奶奶爸爸都不要我了,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
“我对你好跟他们没关系呀,全天下人不要你我也要对你好!”锦牧一副无辜的神情回道。
“你,你讨厌,全天下人不要你!”少仪嗔道。
“好好好,不要我,谁敢不要你,我揍他去。”锦牧无措地哄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