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前程
林锦云中午到的家里。
为了迎接女儿的回来，郭春兰特意下厨做了好几道林锦云爱吃的菜。
然而，林锦云一提筷就退缩道：“妈，我前些天胃难受，想吃清淡些的，有小米粥吗，白粥也行。”
“怎么，胃怎么又难受了？那快别吃这些了，我这就去煮粥给你。”
“谢谢妈。”
这声谢让郭春兰起了一丝别扭，却也没想太多，赶紧又去厨房熬起粥来。
等她端着煮好的粥出来，却发现那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女儿竟一筷子也没碰...
林锦云吃好饭就去了楼上休息，可躺下还没五分钟，敲门声就突然响起。
她以为是母亲要来问话，却没想到来的是大哥。
“哥，有事？”
林伟健替她关上门，又拉她坐到床边，问道：“我问你，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还是跟蒋兰一块回来的？”
林锦云一听就反问他：“是妈让你来问的吧？”
林伟健也不瞒她：“是。”
“哥，你就跟妈说，蒋兰也回来了。但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而且我们也不会再联系了。”
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刻意，林伟健看着她，若有所思。
林锦云自然看出哥哥的疑虑，解释道：“哥，无论我说什么，妈都不一定会信的。她要是会信，也不会派你再来问一遍。既然如此，倒不如就拣她爱听的说，你觉得呢？”
“是，你说的对，免得她又心烦。那你跟她，你们真的不会再联系了？”
“哥，我只能回答你，我不知道，我保证不了什么。”
“唉。”林伟健也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试着从妹妹和母亲的角度分别想了想，最后决定道：“总之，我就一句话，你要是实在想和她...和她一块，千万不能让妈知道。至于其他，你有你的人生，我就算再不认同也不会去逼你，但也不会帮你。我是你哥，但也是妈的儿子，这道理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的，哥，谢谢你。我能不能最后求你一件事？”
“什么？”
“她寄回来的钱，扣去当年欠我们的，能不能将剩下的还给她？”
“可以，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跟妈提这事，我想妈她也会同意把钱还回去的。”
“嗯。你拿去还她吧，如果她不收，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好。”
“对了，阿云，你这回出去这么久，单位里没什么问题吧？”
“放心，我会解决的。”
林锦云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县一中。
学校还差四天才放假，图书馆自然也还开着。可馆长一见到她就没好脸，冷嘲热讽道：“呵，你还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稀罕这份工呢。”
不想，林锦云却突然接茬道：“你说对了，我还真就不稀罕这份工！”
“什么？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干了，您自己担着吧，再见！”
这决定出乎馆长的意料，盯着她愣了许久，还自以为听错了，想着怎么平日最闷声不吭的人突然就造起反来了？
林锦云却懒得多说多理会，只把辞职信往他办公桌上一放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图书馆。
可她却没有急着回宿舍打包东西或者回家，而是又坐车去了市里。
……
叮——
铃声响起，上午的课到此结束，学生如蜂群一般自教学楼涌出。
在一片蓝白色校服堆里，一身浅咖色呢大衣配黑色直筒裙的打扮就显得格外突出。
这也使得林锦云一下就认出了这身衣服的主人，忙朝她挥手示意。
“丁雪。”
对方当即就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地看过来，又惊又喜：“林锦云，你怎么在这啊？”
林锦云也笑应着她：“来找你的，还你寻呼机。”
天哪，她在对我笑，笑起来还挺好...不对不对，她会笑着还机子肯定就是已经找到人了。
想到这，丁雪却没了笑容，瞟一眼林锦云，酸溜溜道：“找到那谁了啊？”
“嗯。对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正准备去吃呢，怎么，你要请我吃饭啊？”
“可以啊，走吧，你挑地方。”
“我没听错吧？”丁雪瞅了她一眼，奇怪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那你去不去咯？”
“我去！干嘛不去！”
“去哪吃？”
“就近吧，隔壁街的白凤凰西餐厅。”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了西餐厅。
这还是林锦云第一次来白凤凰，可虽新奇，她也只能点一些不油腻不刺激的东西吃。
丁雪看着林锦云面前的土豆泥、餐包和热牛奶，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沙朗牛排和奶油蘑菇汤，犹豫道：“那个，你要不再点个意大利面吧，这顿我请客。”
“没事，我喜欢吃这个。”
“那我分你半块牛排吧。”
“不用，我不爱吃牛排，你吃吧。你够吗，不够的话可以再点。”
“我够了。”
丁雪开始埋头切着牛肉，吃了一口，却觉得有些食不知味。
林锦云实在太奇怪了，不问明白她吃得不安心。
于是，刀叉一放，她就开口问她：“林锦云，你今天找我有事？”
“嗯，还你寻呼机。”
“哦，那就是单纯地要报答我啊。”丁雪想了想，又道：“这可不行，就吃顿西餐哪够？我告诉你，这不算报答啊！我还要别的。”
林锦云一听这话，自牛奶杯后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道：“美死你。”
“你什么意思啊？”
“你借我的是寻呼机，不是寻人机。我是通过我在深圳的朋友找到她的，跟你这机子真没多大关系。就算没这寻呼机，我也能找到她。”
“那你干嘛请我吃饭？”
“毕竟也用了你的东西嘛，这机子倒是不错，字特别清晰，我平常都用它看时间，从没误过点。”
“哼！”
丁雪又低头切起牛排，却不想林锦云突然问道：“对了，你欠的东西呢？准备还我了吗？”
手一滑，刀刃与瓷盘摩擦的嘎吱声听得人牙倒，瞬间就没了食欲。
于是，刀叉又再次放了下来。
“我欠你什么了？”
“人情啊。”
丁雪顿时奇道：“你不是不稀罕吗？”
“你记错了吧？”林锦云不慌不忙地喝了口牛奶，放下杯子后，笑道：“你当初说的是调我回去当县一中的老师，我自然不稀罕了，本来就是我当剩的，有啥好稀罕的？”
丁雪闻言立即回忆起当时的许诺，却发现无话可反驳，因为当时的情况确如林锦云所说，只好又问她：“那你稀罕什么？”
“如果你能调我来市一中教书，我还是挺稀罕的。”
“真的吗？你终于想通了啊！”丁雪欣喜道：“那好啊，我叫我姑丈帮忙安排下，看看下学期开学后...等等，你怎么又想通了？”
林锦云又咬了口面包，老神在在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让你有亏欠感，人一旦觉得欠了别人的，就会变得弱气，抬不起头来。”
“哼！借口！我看是因为某人回来了，你就活过来了。可以啊，林锦云，小心思挺多，小嘴皮挺溜的嘛，原来你这么鬼精啊。”
“那你是要一个老债主还是要一位新同事呢？”
不用问，丁雪闭着眼睛也会选后者，但她还是不甘示弱道：“那我这回还了你，咱们就真的两清了。”
林锦云端起牛奶杯道：“嗯，为了两清，干杯！”
丁雪忙也端起面前的蘑菇汤，和她碰了碰。
“你好，新同事！”
第79章 生计
话说回蒋兰这头。
蒋兰回到家后，自然不会有一桌子的丰盛佳肴在等着她，有的只是蒋父的几句象征姓的关怀和更多的诉苦：水贵，电贵，米贵，就人力最便宜，他现在在镇上的一家民办拖鞋厂给工人做饭，一个月赚的也才够自己温饱。
蒋兰听完，目无表情道：“你放心，我不用你养，小威也不用你养，你顾好自己就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兰懒得再看他这幅样子，索姓开门见山道：“爸，我回来是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如果你还想和我们姐弟两一块过下去，就老实做事，本分做人。赚钱没有不辛苦的，来得快的钱去得也快。如果你想赚快钱，可以继续走老路，但我不会再管你了，小威也不会，大不了，我们分开过。”
这话说得蒋父脸臊心烫，急忙道：“怎么能分开过呢？那不就成分家了？不行，我有儿有女的人，这要是传出去我别做人了。我当然想和你们一块过，我早就不碰赌了，现在连看人打牌都少了。”
这话兴许也只能听一半，但他脸上的焦急却不是装出来的。
于是蒋兰也缓了缓语气道：“你能做到最好。往后的家用我还是会给，不多，但总够我们三个的伙食，水电和煤炭是小头，由你来出可以吧？等小威工作了，我也会让他出一份家用。”
蒋父忙点头道：“可以可以，水电煤炭我来出。”
“我们有手有脚肯卖力，只要不走歪路，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日子会越过越好，蒋兰确实是这么憧憬着的，所以当天晚上就打电话联系了合作过的张厨师。
离过年还有两周，正是办宴的旺季，她自然不会给自己歇息的空档。
张厨师接到蒋兰的电话很是惊喜，可因为外甥女在旁边吵着闹着不好细听与详聊，便只跟她说自己最近住在市里的女儿家，让她记下地址，第二天到家里来详谈。
第二天早上，蒋兰早早吃完饭就出了门。
不过，才刚走出家几分钟，她就在路上遇上了林伟健。
林伟健也远远瞧见她了，忙紧踩几下车子上前问道：“你要出门啊？”
没想到林伟健会突然来，蒋兰愣了几秒才答他：“大哥，是来找我的？”
“是。”林伟健便忙从腰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蒋兰，“我就是来给你这个的。这是你这两年寄回来的钱，扣去当初那笔款，还有当年在医院时你给的那笔，这里还剩三千五，你收好了。”
蒋兰却没接过来，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问起一向最关心的事：“郭婶的身体还好吗？”
“好了，已经没事了。”
蒋兰这才安心许多，又将林伟健手里的信封推了过去，“大哥，那这钱就留着给伟康吧，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不用跟郭婶说起。”
“不行，伟康是我们全家的责任，不是你的。蒋兰，这钱你得收着。这是我妈的意思，也是锦云的意思。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伟健转身就要骑走，但终归不吐不快，便又转过来看着蒋兰道：“其实，锦云跟我妈最像，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死心眼，倔脾气。我晓得你是个好姑娘，但我不想再看到她们母女两因为你闹矛盾。我希望你往后行事时能多掂量着这一层，锦云她毕竟年轻几岁，有时难免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必要时，拜托你一定劝住她拦住她。”
蒋兰本以为他会让自己别再和妹妹有所牵扯，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一番话。
她从这话里听出了林伟健的默许与嘱托，这使她既感激又惭愧。
“大哥，谢谢你，我会看着她的。”
林伟健见她眼眶湿湿的，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又转过头闷声说了句“走了”，便远远骑去。
于是，蒋兰又回了趟家将钱锁好。这笔钱来得突然，她一时也没有主意，只想先问过林锦云后再一起决定钱的处理。
蒋兰搭车去了市里。
这一去便花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好在张厨师女儿家倒也不难找，等蒋兰买好水果登门时，也才十点刚过，正是早上最适合谈事情的一段时间。
张厨师热情地引了蒋兰进门，他爱人竟然还记得蒋兰，直说她清瘦了不少，又唠叨着女孩子也不能太瘦，太瘦了不好看，胖点更显年轻云云。
蒋兰闻言只笑笑，张厨师却“啧”一声，怪老伴道：“什么瘦了不好看，她哪不好看了？哦，臃臃囊囊的就好看了啊？你你你去陪妞妞去，别在这吵我们说话。”
老伴白了他一眼，又笑着跟蒋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陪外甥女去了。
张厨师给蒋兰递了块切好的苹果，招呼道：“阿兰，来，吃苹果。”
“谢谢。”
“这几年都忙些啥呢？”
蒋兰忙放下手中的牙签，歉道：“师傅，对不起，这几年光顾着在外头忙，也没抽空来看看您，真是不应该。您和您爱人，身体都还好吗？”
“欸，说这话就见外了，年轻人有自己的事业是好事。我们两都好，我老伴现在在家帮着带带孩子，我还在拉班办宴。都干了几十年了，要真让我歇下来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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