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尽力而为。”
云染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块冰块,她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抬眼看着头上的悬崖峭壁,一鼓作气,运起轻功就如腾云驾雾地上了去。
宫乐思看着看着消失在头顶迷雾中的云染,她似是全身散了架一般,直直倒了下去…
“大姐!”
宫亦寒和宫曲郁马上把宫乐思给抱住,只见宫乐思的红唇微微颤抖道:“弦清会没事…会没事的…”
云染抱着宫弦清好不容易上了天绝崖,然后蹲下,把宫弦清的身躯撑起,一指点在她的风池穴上。
“宫弦清,你还得留着一条命,向太皇太后赔罪…”
云染感觉到自己的真气似乎渐渐让宫弦清的身躯暖和起来后,她才把人抱起站了起来。
“所以你不能死。”
云染没有把人抱回到南浅陌的身边,宫弦清怕是熬不住,她马上改变了路线往断翼涯跑去,也好在这天绝崖和断翼涯不算太远,不过五十里路,她轻功高强,用了莫约半个时辰便到了断翼涯。
南楚国,断翼涯崖底,碧落宫。
“云浅云浅!”
才到碧落宫,云染就喊着云浅,而云浅马上从丹房出来,便见云染手里抱着一个脸色苍白,手脚染血的大美人。
“…师姐,你怎么抱着一具尸体?”
云浅是一个医师,用她目测,她真以为宫弦清已经死了。
“她还没死,救她!”
云浅一听,马上接过宫弦清,入手冰凉偏偏多了一丝余温和脉动,她才相信这个人还未死。
云染把人抱紧了丹房,紧紧关上了门,云染等在门外,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唤了一个弟子过来,道:“给太皇太后捎个口信,就说宫弦清身受重伤,我先把她待到碧落宫来治疗了。”
那弟子点了点头,马上离开了。
云染复又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下虽然安心不少,可是却隐隐有些不安…
是夜,云浅才从丹房里出来,脸色的苍白程度不逊色于宫弦清的脸色。
“师妹,她怎么了?”
云染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她深怕下一个留给南浅陌的口信,便是宫弦清无力回天的消息。
“命是救回来了。”
云浅打呼了一口气,又深深看向门内那安然躺在榻上的人。
“是谁对她下的手?”
云浅皱了皱眉头,而云染怔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会儿道:“怕是绝音阁的阁主,为何这么问?”
以宫弦清魔狐的名头,在绝音阁内,怕也只有第一杀手琴魔和绝音阁阁主才有对她进行酷刑的权利了。
“好奇怪的手法。”
云浅紧蹙起那双好看的眉毛,叹了口气,道:“那手筋脚筋的伤都非常巧妙,每一剑都留了手,说断是断了,但是却没完全断,就似是要废了她,却又不然,真是巧妙的手法。”
云染挑了挑眉,纳闷问道:“你意思是,她手脚没废?”
云浅摇了摇头,转身把门关上,道:“暂时算是废了,但是如我刚才所说,手筋脚筋没有全断,只要处理得当,还是能接回来的,只是怕是也没以前那么灵活了。”
云染呼了一口气,但是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了。
“她是谁?”
云浅好奇问道,这个美人的美貌就算在如此狼狈苍白的情况下,依旧美丽,让人惊艳,而且云染对此人的关心,也是她未见过的。
“说来话长。”
说来真是话长…她该如何告诉云浅…她是南浅陌心中的朱砂痣,也是她心中那道伤痕呢…
“月琅还没回来?”
云染转移话题问道,云浅一听见华月琅的名字,注意力马上被转移走了。
“嗯,她还在执行太皇太后的任务。”
云染点了点头,看着微凉的月色,紧绷的情绪也终于放松下来。
“给太皇太后捎个口信,就说命保住了。”
南楚国,皇宫,凤鸾宫。
寝宫内,南浅陌并没有点燃烛火,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桌边,维持着坐立的姿势已经有两个时辰了,距离云染上一个口信,已经两个时辰了。
那种不安的感觉如被毒蛇被毒虫啃食一般,生不如死…
那种无力感仿佛是用力去捉住阳光的手一般,握住的只是一片黑暗。
此时一个黑影翻窗而入,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了南浅陌的位置,然后跪在她的跟前。
“太皇太后,云染大人捎来口信,命保住了。”
影卫说完,南浅陌久久没有回应,久到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南浅陌。
“哀家知道了,退下吧。”
影卫应声翻出了窗外,南浅陌这时全身瘫软地伏在桌上,身体一抽一抽的发出了呜咽声…
久久无法平复…
南楚国,皇宫,长清宫。
哥舒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脸色青白,就连眼角眉梢都带着阴郁,这个模样,她已经维持好几天了,不止身边的宫女翠儿察觉,就连年幼的武帝也发现她的异常。
只是每次问她,哥舒娉只说没事,而武帝叫来的御医,也诊断不出哥舒娉的病来,后来,御医只说了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便离开了。
“主儿,该休息了。”
翠儿提醒了她一声,哥舒娉应了一声,当烛火熄灭,她躺到床上的时候,一滴眼泪才从自己的眼角滑落下来,这一刻泪仿佛在此刻才能释放,有些情绪她忍了一天…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借由泪水去释放。
羽壹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的…
哥舒娉甚至没有去调查这个人消失的原因,只说羽太妃到皇陵去为先帝守陵,归期未定…
哥舒娉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一个,软软一片的人、皮、面具,这是那日她在羽飞宫醒来时,床边余下的东西,还有一样便是床褥上那刺眼的血迹,她知道这些都是羽壹的,面具上的五官细致得能看出来,这个面孔明明就是羽壹…
可却又不是她…
记住我的脸…
她真实的面容跳动在自己的指腹间,刻入自己的心中…
而那一块刺眼的血迹,让她很快就知道,曾与自己相处过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受过先帝恩宠的羽妃。
哥舒娉…我爱你,是我在这宫中唯一的真实。
那是羽壹最后留给自己的话…
就在昏睡过去那一刻,她便知道羽壹从不属于皇宫…甚至她经常看到的,也并非是她的脸…
她心中不是没有过怨怼,只是那人离开得太仓促,甚至都来不及让她好好痛骂质问她一番…
她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羽…你这个混蛋!”
第60章 回宫
南楚国,断翼崖崖底, 碧落宫。
云浅细心地给宫弦清换药, 而云染靠在一旁双手抱胸, 安静地看着云浅。
“那女人依旧未曾醒来过?”
云染问了一句, 只见云浅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云染问了几次,几次都是同样的答复。
“都已经七年了, 明明什么伤都没有了,可是始终醒不过来, 希望这女人, 不会像她一样。”
云浅包扎好了,便起身收拾收拾, 准备出去。
“走吧,带我去看看那女人。”
云染跟着云浅出去了,这是宫弦清在碧落宫的第五天了, 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是也没有生命危险, 南浅陌也没有托人来询问些什么, 云染也就由得她了。
碧落宫的偏殿有另一个丹房,而碧落宫的人称它为药庐, 里面有一个活死人,一个美丽的活死人,七年前从断翼崖坠下,被云浅救起, 命是救回来了,可是却未曾醒过来。
药庐的门被推开,一个美丽的女人躺在榻上,周围是燃烧着的药用熏香,她看起来莫约三十多那柔美带着娇媚的脸蛋,眉宇间却有着桀骜的凌厉,一头青丝却已化作雪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冰雕的美人。
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何红颜白发,也不知为何她会坠入断翼崖,只是当云浅找到她的时候,她手里依旧拽着一块刻有凤凰的玉佩,所以大家都叫她凤凰。
“还是老样子。”
云染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也只有云浅这么有耐心,照顾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这么久,比起江湖人,她更像一个医者。
就在这女人坠崖之前,其实还有一个女人坠过崖,那时候是她们的师父照顾她,许是云浅继承了师父的医者仁心,师父仙逝后,年幼却医术高明的云浅照顾那个女人直到那女人醒来然后离开了碧落宫,那女人离开了一个月左右,凤凰便坠入了山崖,云染那时候还打趣云浅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你打算把那女人带回太皇太后身边?”
云浅和云染闲聊着,许久没有这般惬意了,很多时候她们聚在一起,都是因为任务。
“嗯,她需要回去,给太皇太后一个解释。”
云染斩钉截铁地说道,云浅淡笑道:“看来她俩关系不简单啊。”
虽然云染什么都没说,但是云浅依旧看得出来,如果这个女子是下属,云染不必费那么大的劲儿去把她救回来,毕竟南浅陌手下精英无数,何愁少那么一个人。
二来,南浅陌也没有什么亲戚或姐妹能让云染亲自出马去营救,云浅唯一想到的,大胆的想法,就是这女子与南浅陌的关系,恐怕就是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了。
“咳咳…她,什么时候适合启程?”
云染不能留在碧落宫太久,她不知道那绝音阁什么时候又会惹事。
“她的伤口愈合得很好,再多三天你就能带她回去了。”
云浅说完,复又补上了一句:“就算伤口愈合,但是她的手脚需要每日换上生肌活络的药,否则这手筋脚筋就算接起来,也半废了。”
云染一听,点了点头,便与云浅聊着一些家常,直到夜色渐冷才回去了。
三天后,云染让人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宫弦清一同离开了碧落宫。
云浅目送云染离开后,她去了偏殿,想要为那女人换燃烧的药用熏香,就在此时,她看见那女人的手指动了动,她心中一喜,马上走了过去为她探脉,脉动果然更加活跃了起来。
“兮…”
云浅听见那女人嘴里说了一句,她把耳朵凑到她嘴边,便把她的话听得更为真切了。
“冷…颜兮…颜兮…”
云浅睁大了眼睛,看向那梦呓一般的女人,捂住了嘴巴…
冷颜兮?…那个神旨国的前皇后?
南楚国,皇宫,凤鸾宫。
赶了两天的路,云染回到了宫中,那辆马车内还躺着宫弦清,只是她没有让她露脸,而是进去先见了南浅陌。
“回来了。”
南浅陌浅淡的语气,她的眼里依旧看向手边的奏折,似乎对云染回来的事情不以为然。
“嗯,太皇太后可否要…”
云染还未说完,南浅陌就马上截断了她的话,道:“把她送回承天宫。”
云染楞了一下,转瞬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就在云染离开后,南浅陌这才抬眼看向宫外的马车在凤鸾门前走过,手中的奏折越捉越紧,直到指尖泛白,她才松开了手…
“绝音阁把你送回来…又有什么目的呢?宫弦清。”
南浅陌的声音极冷,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可偏偏那双美眸却又红了一片。
南楚国,皇宫,承天宫。
云染把宫弦清抱进去的时候,宁儿马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主儿,您生什么病了,太皇太后说您生病了,奴婢很担心您啊!”
云染看着那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的宁儿,不禁叹了一声,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在阎王爷那里走了一遭,宫弦清是女干细的身份被拆穿时,南浅陌差点要把承天宫所有的奴才都杀了,就怕里面有宫弦清的内应,可也好在南浅陌还是先调查了一番,这群奴才的命才保住了。
云染把宫弦清抱到榻上,然后细心地吩咐着宁儿:“你需每日到御药房取生肌活络的药,给瑶太妃换上,手腕和脚跟,记得日日都需要换药。”
宁儿这时才发现,宫弦清的手腕和脚跟都裹着绷带,那肯定是外伤,但是她脸色苍白体温冰冷,却又真的像病了,一时间宁儿脑袋成了一团浆糊,想不明白宫弦清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听明白了么?”
云染看见宁儿在走神,复又问了一句,宁儿这才点了点头。
云染走后,宁儿才跪在床边,捉起宫弦清的手,握在手心中。
“主儿…无论您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会陪着您…”
宁儿知道发生在宫弦清身上的事儿肯定不简单,但是她只想宫弦清赶快好起来,毕竟宫弦清是这宫中,唯一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南楚国,皇宫,凤鸾宫。
云染回到凤鸾宫的时候,南浅陌正在用午膳,那恬雅的神情,云染仿佛看见了以前的南浅陌,未遇见宫弦清之前的南浅陌,那恬雅端庄的气质,却又给了别人强烈的疏离感。
“宫弦清安置好了。”
云染恭敬地回复了一句,而南浅陌连应都没有应一声,随即问道:“月琅可有什么汇报?”
云染一听,摇了摇头头,马上道:“月琅捎信过来,说再需要一点时间。”
南浅陌这时倒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云染犹豫了半晌,还是开了口。
“她的手筋脚筋断了。”
听到此处,南浅陌本来在夹菜的筷子僵在空中,脸色那恬雅的神情突然煞白,就又在半晌后,恢复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