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为风麒震守灵。
“宣旨吧!”
南浅陌见人已经到齐了,在偌大却沉静的大梵宫内,开了口。
此时,武丞相田御端着手上的盒子,走到了群臣面前,让大家看清楚盒子上文帝亲封的火漆蜡印。
田御解开了火漆蜡印,把盒子交到太监手上,拿起了里面的诏书,朗读起来。
所有人都听得真切,下一任帝王是年仅六岁的太子风承恩,南浅陌继续辅政,而文物丞相和镇国将军成了辅政大臣。
遗诏一出,底下一片议论纷纷,此时一个老臣走了出来,跪在灵枢前,道:“太子已有文武丞相和镇国将军三位辅政大臣,为何太后依旧要辅政?莫不是有意摄政?”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寂静,显然大家都有这个想法,只是敢说出来的,就只有这个老臣子。
南浅陌认得他,当初亲王之乱时,反对自己介入,后来亲王之乱平定后,他便不敢作声,思想迂腐陈旧,若不是见他对南楚国忠心耿耿,怕是早就除了他了。
“哀家只是辅政。”
南浅陌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一句,而那老臣子反驳道:“太子年级尚幼,如何能做得了决定,那江山的决断大全定然在太后手中,这如何不叫摄政!”
那老臣子看不惯女人当政,自然对这次文帝的安排颇有不满。
“谁说孤无法做决定?”
风承恩冷冷地开口说道,语气冰冷,绝不像从一个六岁小儿口中说出来的话,这气势,倒是有些像南浅陌了。
“林大人,此事是在我,南大人,和齐将军的见证下完成的,太后有治国之能,先帝意属太后,倒也合理。”
此事田御缓缓开口,想要让这老臣子退下去,毕竟在这种场合惹怒了南浅陌,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这女人!…”
那老臣子还未说完,南浅陌便冷冷开口,道:“林大人莫不是要抗旨?”
那老臣子一听,不敢作声,此事南浅陌续道:“来人,林大人怕是乏了,带下去好好休息。”
南浅陌不想再看见那人,这思想迂腐之人,已经不能留。
这一场小风波,让在场的人都看见了南浅陌的手段,暗中让三位大臣入宫,见证文帝拟遗诏,再让齐英道在皇宫乃至京城内布下重兵,好让风承恩能够顺利地踏上这登基之路。
风子夜暗自偷笑…只是想不到南浅陌还会留着这种老古董在朝中,也在感叹幸好这风麒震的兄弟没有造反的意思,否则以南浅陌这般布局,怕是他们也要走一趟黄泉路了。
灵堂的香火没有断过,而底下的人已经昏昏欲睡,有些离开了大梵宫,找个地方打个盹儿后,再回来继续跪着,脸上皆是疲累。
此时,南浅陌也离开了大梵宫,回到了凤鸾宫内,云染不在身边,凤鸾宫的人也到大梵宫跪拜去了,偌大的凤鸾宫更显清冷。
“太后。”
南浅陌才入凤鸾宫宫不久,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宫弦清,她跟了自己一路,自己心神恍惚,竟是没有半分察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浅陌的语气冷淡,凤鸾宫内没有点上烛火,宫弦清也看不出南浅陌如今的神情。
“一直忍着,很痛苦吧?”
宫弦清走向南浅陌,离南浅陌极近,而南浅陌听到宫弦清的话后,紧蹙着眉头,仿佛心中的一根弦被挑起,鼻子极酸。
“你回去吧!”
南浅陌想要后退,却被宫弦清一手揽入怀中,她挣扎了几下,宫弦清依然紧抱住她不放。
“太后,臣妾只是想抱抱您,成为您的依靠。”
宫弦清此话一出,怀中那人的挣扎变小了,身上的重量全落在宫弦清的身上。
“麒震死了…”
南浅陌缓缓开口,她口中不是叫唤着皇帝,也不是说着驾崩,而是麒震死了,她的儿子,死了。
宫弦清深吸了一口气,把南浅陌搂在怀中,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肩颈处,感受着她吞吐着的气息。
“臣妾会一直陪着您。”
宫弦清此话一出,南浅陌抬起手,回抱着宫弦清,紧紧捉住那素白的宫袍,直至它们在自己的手上变了形状,也不肯松开手。
“你不该来的。”
南浅陌缓缓说道,带着浓重的鼻音,宫弦清甚至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肩颈处流淌着的温热的液体。
“可是你需要我。”
宫弦清吻向南浅陌的头顶,一使劲儿,把南浅陌横抱起来,抱起来,她才发现,这人竟是如此轻盈,把她放到了床榻之上后,宫弦清缓缓说了一句。
“你需要休息。”
南浅陌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宫弦清说完,便也躺到了床边,仰躺在南浅陌身边。
“宫弦清,你对哀家,存着什么心思?”
南浅陌这是第二次问宫弦清,她期待那个答案,却也承受不了那答案给自己带来的重量。
“太后觉得什么心思便是什么心思。”
宫弦清侧身倾下,红唇滚烫地印在了南浅陌的额头上,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她也不反抗,不拒绝,就任由宫弦清温柔地对待着自己。
“睡会儿,等会儿臣妾再叫醒你。”
南浅陌不愿意去想宫弦清的所有心思,她闭上双眼,感受着宫弦清的温度与香味,沉入了梦乡,这一觉不安稳,但是却是这几日来,少有的踏实。
见那人呼吸平稳,宫弦清侧过身,探手将垂在南浅陌脸上的发,别到耳后。
“南浅陌,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第40章 亲昵
宫弦清看着那人的睡颜,红唇忍不住轻轻贴在她的额上, 她的眉间, 似是要为她抚平眉间的皱褶。
而身旁的人似是感觉到有什么侵扰着她, 娇躯动了动, 竟是往宫弦清的怀中一缩, 一只手搭在宫弦清的腰际,继续睡得香甜。
宫弦清被南浅陌无意的举动惹得满脸通红, 从未见过如此毫无防备的南浅陌,可爱得让人心疼。
她伸手描绘着南浅陌的眉眼, 心中不禁再次赞叹, 这女人真的是上天的完美雕塑,岁月根本带不走她的美貌, 甚至为她增添了成熟的韵味,多了几分妖娆与睿智。
“南浅陌,你就这么相信我么?”
宫弦清的手, 来到了南浅陌的脖子上,却没有真正碰上去, 她是杀手, 一个反手,便可杀人, 可是现在,她怕吵醒那人,竟是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此时,凤鸾宫的们轻轻被打开, 宫弦清一下子警觉起来,听着那沉稳却轻盈的脚步声,宫弦清很快就知道来人是谁,可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而是任由南浅陌抱着自己。
云染轻手轻脚地越过门口的屏风,很快她就看见了床上背对着自己的宫弦清,而她身边的是南浅陌,此时南浅陌更是把手搭在宫弦清的腰上,从她这个角度看起来,南浅陌整个人似是缩在了宫弦清的怀中,像个撒娇的孩子。
云染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呼吸惊醒两人,平复自己的心跳,她缓缓退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才敢大口呼吸。
南浅陌从来不与任何人亲近,就算是自己的丈夫,儿子,她何曾看过南浅陌依偎在别人怀中的样子,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是个女人!
云染恍惚地走出了凤鸾门时,便看见了来寻她的齐霜,齐霜是跟着齐英道回来的,她也不曾想这次回来,竟是因为南浅陌密召,她还以为自己的父亲真的旧患复发。
“师姐,你怎么了?”
云染的奇怪神色,齐霜自然察觉到了,而云染只是摇着头,直道没事,看向齐霜的时候,脸都烧了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现在连看着齐霜那即柔美又英气的脸都觉得脸红。
宫弦清感觉到云染离开了,心中警觉便低了下来,不过云染刚才,怕也是看得一清二楚了,自己在南浅陌心中,大抵是特别的吧。
宫弦清的头轻轻靠在南浅陌的额上,两人相拥而眠,等到南浅陌醒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南浅陌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香软的怀抱中,自己更是抱住了那人,那熟悉而让人心安的香味,让她很快就知道了,身边的人是谁。
南浅陌轻轻挪开了身躯,抬眼一看,那人还在睡,她心中砰砰直跳,她不曾与任何一个人如此亲昵过,就算是自己的丈夫,康帝,在结束床上那事儿后,也绝不会抱在一起,自己怎么就…
南浅陌此时的记忆渐渐清晰,她记得自己睡前曾问过宫弦清对自己存的什么心思,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随即吻了自己的额头和眼角…
宫弦清其实在南浅陌醒来的那一刻,便醒了,但是在南浅陌觉得窘境百出的时候,睁开了眼。
“太后,您醒了?”
宫弦清也坐了起来,一头青丝倾泻而下,妖娆而妩媚,而南浅陌则是别过头去,不看宫弦清。
“谢谢你,但是今晚的事儿,不可再提。”
两人的互动,已经超出了该有的范围,南浅陌不能让这种不可控的事情继续下去。
“今晚…什么事儿?”
宫弦清挑了挑眉,一副无辜的样子,而南浅陌知道她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自己说什么,也不纠缠下去,下了床,准备回到大梵宫。
此时,宫弦清也走到了南浅陌的身边,道:“精神好些了么?”
虽然只是一个时辰,但是这算是南浅陌这些天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了,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两人回到了大梵宫,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帝王驾崩,不同于平常人家,国不能一日无君,不过就一个晚上,文帝的灵枢便要准备送入皇陵了。
文帝的后宫不多,有些为文帝终生守陵,有些则成了太妃,宫弦清就是其中一个。
朝中文武百官,后宫妃嫔,皆为文帝送殡。
南浅陌亲眼看着那副棺木埋入了黄土之中,一拨拨黄土翻下,仿佛在自己的心中挖开了一个大洞…
她的儿子…就这样永远与自己天人永隔了…
双腿似是一时失力,有晕倒之势,正好被身边的哥舒娉扶着。
“太后,可要休息?”
这些日子最CAO劳的便是南浅陌,此时的悲伤与劳累似是决了堤一样倾泻而出。
“无碍…”
南浅陌由哥舒娉和云染扶住,稳住了身子,她似是感觉到了一道担忧的目光,转头看去,离自己不远的宫弦清正看着自己,她回以一个极浅淡的笑意,让宫弦清安心。
而身边的云染,却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有些虚,总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秘密似的。
还有风承恩的登基大典,南浅陌稳住心神,她绝对不可以在此刻倒下。
回到宫中,众人又开始忙忙碌碌地筹备着登基大典,南浅陌回到宫中换上了隆重的黑金色凤凰宫袍,戴上简单的发饰,身外再披了一间白色的外衣。
看着南浅陌穿戴整齐,云染心下一滞,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后,您和宫弦清…”
云染欲言又止,南浅陌转头看着那充满锐利的眸子都多了几分闪躲,怕是昨晚之事,被云染知晓了。
“哀家也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了。”
南浅陌叹了口气,一步错步步错,或许是一开始对于宫弦清太过好奇,才造成了今时今日这种地步。
“太后…!您的意思是…!”
云染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浅陌,她明显看到南浅陌耳后泛起的淡红色。
“不能有什么意思,她是哀家的儿媳妇,是先帝的妃子,她更是一个女子。”
南浅陌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重身份,所以,有些感情,她不得深入去想。
“属下…明白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云染明白,南浅陌对宫弦清的特别,她的心意,怕是无法改变,只是却也无法暴露。
“走吧,该去太和殿了。”
南楚国,皇宫,太和殿。
文武百官站在太和殿内等待,首先来的是南浅陌,她一身金黑色凤凰宫袍,端庄而霸气,把底下本来还吵嚷的大臣震慑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太子,如今的皇帝,风承恩由哥舒娉陪同走入了太和殿内,他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众臣的瞩目下,一步步走上台阶,在龙椅前转过身来,缓缓坐下,神态从容严肃,完全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文武百官朝着风承恩跪了下来,风承恩冷冷地看着一切,转头看向南浅陌,只见她点了点头,风承恩便开口:“众卿平身。”
略带稚气的口音传来,众臣这才站了起来。
此时,镇国将军齐英道走了出来,打开手上的诏书,开口道:“南楚国太子风承恩,人品贵重,天资优越,仁心仁德,今日克承大统,即皇帝位,帝号武。”
齐英道说完,众臣又向风承恩,如今的武帝跪了下来。
“朕如今继承大统,少不了需要各位的辅佐,只是朕有一套规矩,必不可打破,众卿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朕信奉依法治国,以仁德得民心,朕与众卿日后需互相督促,共创南楚国的繁荣!”
小小的身躯,奶声奶气的声音,可是风承恩的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底下的群臣,仿佛已经预见了,日后那成熟帝王的模样。
南浅陌看着风承恩,心中微疼,只是亦带着几分希冀,或许风承恩,会是一个出色的帝王。
只是一个出色的帝王,是容不下旁人对他的皇权有任何的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