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如今宁儿脸上的表情该有多么多姿多彩。
“行了,你帮本宫选就行了。”
宫弦清还是敷衍地回答着,宁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着。
“那天很多人都在嘛,太后和皇后一向来都很重视的…那些外国的使节…”
宁儿还在低声嘀咕着,而宫弦清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词,她抬起了眼,转头看着宁儿还在独自忙碌的背影,然后开口道:“淡紫色那件吧!”
宫弦清一开口,宁儿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她转身笑得异常灿烂地向宫弦清道:“奴婢也觉着这淡紫色的好看!”
宁儿把所有宫袍都放回了衣柜子里,余下那件淡紫色银丝绣水仙孔雀宫袍。
宫弦清放下手上的琴谱,走到铜镜前,用一根细竹点上鲜红的胭脂,然后画在自己的眼角处,再用指腹抹了抹眼角的红,让它自然地晕开来。
“娘娘?”
宁儿转头看宫弦清竟然是在画妆,而且画了一个极为妖艳的鲜红眼影,仿佛是一只浴火的狐狸,就连眼角都在笑,增添了几丝妖娆。
“好看么?”
宫弦清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笑了笑,宁儿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佳人再顾是倾城了。
“好…好…好看…”
宁儿简直是看呆了,平时宫弦清只是略施粉黛,已能见其绝色之容,可如今画了浓妆,却更像是一个绝代妖姬。
“你说,如果皇上生辰那日,本宫画此妆,她会喜欢么?”
宫弦清轻笑,仿佛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一般,那笑声让宁儿的骨头都酥麻了。
“皇上肯定会喜欢的。”
宁儿真诚地认为,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宫弦清,她没有上妆的时候,像个绝俗的少女,笑起来又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上了淡妆像是温婉绝色的女子,眉梢眼角有几丝天然的媚意,娇媚入骨,如今上了浓妆…更显其倾国倾城之姿…
“呵…本宫觉着…她不会喜欢。”
宁儿一听,大呼不可能,道:“是男人都会喜欢您的!”
宫弦清但笑不语,开始为自己描眉,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郁,宁儿觉得此时的宫弦清似是变了一个人,变成一个妩媚的妖妃…
“可是娘娘…为何您要画这个妆,您不是说…平凡反倒是好事么?”
宁儿走到宫弦清身后,为宫弦清梳头,不禁感叹,这人连一头青丝都是那般柔顺幼滑。
“嗯…沉寂太久了…会被遗忘的。”
宫弦清描好了眉,随即又把眼角上的鲜红抹了去,瞬间变回了平时温顺的模样。
文帝生辰那日,三千禁军严阵以待,太和门和龙门大开,只为方便外国使节入内,而礼部的官员把所有使节都请到了观星台。
观星台分成三个部分,一个是外国使节的雅座,一个是南楚国四珠以上官员的雅座,而有一部份,则是放下了轻纱帘子遮挡住的雅座,这是南楚国文帝后宫妃嫔的雅座。
文帝,太后与皇后坐在了观星台中央,只见后宫嫔妃和南楚国官员们早早已经入座,如今只等外国使节到期便可以开席了。
这次文帝生辰,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客人,那便是南楚国俏王爷风子夜。
一个荒唐皇爷,也是唯一没有参与亲王之乱的亲王,他没有接受封号,只是让别人唤他俏王爷。
据闻他年龄不过二十八,尚未娶妻,是先帝最小的弟弟,亲王之乱时,他只有二十一岁,在偏远的骊商州,成日不务正业,只顾玩乐。
因他样如花样少年,俊美中带着几分俏,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有六分男人的刚阳,三分女人的娇俏,而且尚未娶妻,所以俏王爷有龙阳之癖便自此传了开来。
就在宫弦清还在脑中搜索这俏王爷的资料时,一声尖锐的声音把宫弦清拉了回来。
“俏王爷到——”
太监喊了一声,宫弦清抬起了眼,隔着帘子,看着那从走道中缓缓向前的修长身影。
俏王爷风子夜,身着一身宝蓝色长袍,青丝绾正,可是隔着帘子,宫弦清也能从中看出此人容貌中的娇俏之色。
“参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
声音低沉中带了一丝嘶哑,醇厚中又带了几分干净,一如他的人一般复杂。
俏王爷的到来,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止外国使节,就连南楚国的官员也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皇叔有礼了,请上座。”
风子夜也不说什么,直直坐到给他准备的位置上,宫弦清的目光随之落到南浅陌的身上,那人的眼神果然直盯着风子夜,嘴角虽然挂着笑意,可是那目光,实在锐利得可怕。
“你说,上了这么浓的妆是要勾引谁?”
此时丽妃的声音传入耳中,宫弦清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按住宁儿正要发作的手,摇了摇头。
“就是,简直就是妖妃!”
和丽妃一伙的也加入一同议论着宫弦清,宫弦清也不理,等着太监把酒菜也端上来。
这次邀请了周边各国的使节,皇后哥舒娉的祖国北宸国,一直与南楚国交好的臻国,关系一直不好的神旨国,还有就是位于神旨国以南的祝蛮国。
文帝说了几句话,客套了几句话后,就示意大家享受酒菜。
宫弦清本就无心听那些鬼话,听说可以吃了,自然马上举起了筷子,优雅地吃了起来。
隔了几桌的丽妃一看,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会意,提起酒壶走到了宫弦清身前,弯腰要给宫弦清倒酒。
宫弦清眼也没有抬,却用筷子挡住了壶口,用筷子一个反手打在那宫女的手腕上,只见那宫女闷哼了一声,手上的酒壶落到酒桌上,而一包药粉也从她的袖子中掉落到桌上,而那宫女的手腕随即红肿了一片。
宁儿一看,便知原来那宫女起了坏心要下药,正要说什么,却还是被宫弦清阻止了。
周围一片热闹,帘子外的人自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那宫女见事情败露,连红唇都在颤抖,可是宫弦清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的胆子就有大了起来。
“娘娘恕罪,奴婢偶感风寒,这是奴婢的药粉。”
那宫女正要把那药粉给收回去,却被宫弦清的筷子压住了那包药粉,那红唇勾起的一抹笑意,冰冷彻骨。
“丽妃真是不体恤下人,怎么病了也让你出来伺候,正好本宫让御膳房上的是清水。”
宫弦清说完,一手用筷子压住了药粉包,一手满上了一杯清水,完了,宫弦清把筷子放下,拿起药粉包打开,全数倒在那杯清水里,那杯清水瞬间变得奶白浑浊起来。
“喝了吧。”
宫弦清把被子端到那宫女面前,那宫女吓得小脸煞白,浑身都在颤抖,看着宫弦清的笑容,比丽妃生气时狰狞的面孔还要可怕。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如喜怒无常的妖姬,随时把自己碾压在地底下。
“奴婢…奴婢…”
宫弦清复又把被子放了下来,笑道:“把这杯子拿走,告诉你的主子,有这种坏心思用在本宫身上,倒不如在皇上身上动点心思,没出息。”
那宫女如获大赦,拿起那被子,颤抖着身体回到了丽妃身边,只见她附耳给丽妃说了几句话,便看见丽妃气得不轻,脸色都铁青起来。
“娘娘,您真厉害!”
宁儿忍不住心情愉悦,这嚣张跋扈的丽妃,也得有个人治治她了。
宫弦清笑而不语,抬眼一看,只见南浅陌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自己身上,当自己抬眼看去时,南浅陌又移开了目光。
不知为何,南浅陌这种偷看的意图,让宫弦清直觉心中多了几丝愉悦。
此时羽妃亲自走了过来,弯腰给宫弦清满上了一杯酒。
“姐姐给妹妹敬一杯。”
宫弦清端上酒杯,给羽妃敬了一杯,杯子到了嘴边,却听见羽妃轻柔的声音传来。
“丽妃不好惹,小心坏了大事。”
羽妃的声音极轻,只有离她最近的宫弦清听得见。
“正是要惹怒她,这后宫太平静于我亦不是好事。”
宫弦清的声音清冷,仿佛正要被卷入漩涡中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好,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羽妃一杯饮尽,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娘娘,羽妃娘娘跟您说了什么?”
宁儿只看到两位娘娘红唇张张合合地动,却听不着她们说了什么,只见她们笑,她也想知道有什么高兴事儿。
“就你个小八卦儿,多事儿。”
宫弦清的语气缠绵,并没有半点责怪之意,宁儿则是吐了吐舌,安静地站在一旁。
而宫弦清再次抬眼,南浅陌又在看她,只是此次南浅陌没有回避她的眼神,而是抬起手上的酒杯,在空中顿了一下,饮了下去。
宫弦清心中似是被羽毛划过一般酥麻,那人一身隆重的金色宫装,端庄威严,其绝色之容更显绝代风华。
宫弦清满上了一杯,举起,也回敬了南浅陌一杯。
第10章 妖妃初现
酒席期间,陆续有妃嫔和官员离席到外面透透气,而妃嫔只能在宗门内的地方走走,官员们自然也只能在宗门外的地方走动。
宗门,这是只有妃嫔,太后和皇帝踏足的地方,宗门之后,便是后宫,若是皇帝从宗门而入,代表今晚他会宿寝在妃子的寝宫中,据说宗门是被得道的高僧加持过,能保子嗣绵长。
宫弦清还在席上,抬眼看去,南浅陌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文帝聊着天,此时文帝却放下手中的酒杯,开了口。
“神旨国的大人。”
文帝唤了一声,而神旨国派了两位外交官员来,自钟离烈上任以来,他残暴成姓,两国的关系愈发的不好,只是这次文帝生辰,发过去了邀请帖,便是想修复两国的关系。
“贵国烈帝可一切安好?”
文帝温声说话,那张俊秀却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可是只有最了解他的南浅陌知道,文帝不喜欢神旨国,就连脸上的笑意都带着几分冷意。
“一切安好,文帝有心了。”
那两位神旨国的官员还算恭敬,礼数周全,也没失了神旨国的风度。
“听闻贵国长公主一直卧病在床,可有朕可以效劳之处?”
神旨国长公主钟离墨言身子病弱,许是同病相怜,文帝便在此多问了一句。
“文帝有心了,长公主大人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
那官员便是这么说着,文帝听了,客套了几句后,便不再问。
宫弦清叹了口气,觉着无趣,这国与国之间的客套话她也听得不耐烦了,她抬起手让宁儿把自己扶了起来。
“出去走走吧!”
宫弦清这么一说,宁儿如同如获大赦,她早就想离开了,奈何宫弦清依然悠闲地吃着东西,她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宫弦清让宁儿陪着,走过宗门,越过了后宫嫔妃的寝宫后,来到了御花园,走了好大一段路,到了御花园时,额上也已经出了薄汗。
“娘娘,我们走这么远,等会儿若是皇上找您,那可就不好了。”
宁儿在途上有全说过宫弦清几句,奈何宫弦清只是笑笑,脚步还是往御花园走。
宫弦清坐到一旁的亭子里,微风吹来驱赶了刚才一路走来的燥热。
“娘娘。”
虽然御花园晚上也会点上灯火,可是这里幽静得很,且一个人也没有,这大晚上的,怪吓人的,宁儿便不自觉往宫弦清身后缩。
“人这不是来了么。”
宫弦清轻笑着说了一句,果然宁儿很快就听见了脚步声,原来是丽妃带着两个狐假虎威的妃子一路跟着宫弦清过来了。
“妹妹请姐姐安,怎么姐姐不留在席上等候,翻到跟着妹妹到这夜深人静的御花园来了。”
宫弦清依然笑着,可是眸中的寒意,让人毛骨悚然。
“妹妹真是闲情逸致啊,好好的酒席不留着,反倒跑了过来,姐姐担心妹妹的安危,便是跟了过来了。”
话虽如此,丽妃步步逼近,吓得宁儿完全躲在宫弦清身后,不敢出来。
“皇上生辰,这宫里的防卫布置得如铁布衫一样,难道姐姐害怕妹妹被歹人拐了去?”
宫弦清轻笑,眼角锐利地察觉了丽妃藏在袖子里的寒光。
就在此时,御花园里竟是想起了阵阵琴声,忽近忽远,如泣如诉,仿佛是夜里的鬼魅发出控诉一般,任谁也听出来那琴声的幽怨,仿佛积累了许多怨气无法哭诉,而这琴声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听闻从前有一个琴艺不错的宫女得罪了一个妃子,结果被人杀了还当做花肥埋在了御花园中,难道是真的?”
宫弦清作状一副吓坏了的样子,那丽妃一听,马上捉紧了另外两个妃子的手,惊恐地看着四周围。
“什么神啊鬼的,胡扯!”
丽妃虽然这么说,可冷汗却从背后沁出,湿了那一身华丽的宫袍,而身旁的两个妃子更是惊恐,嘴里喃喃着要离开这里。
哀伤的琴声不断,倒是御花园中点燃的灯火却灭了几盏,这一下,把丽妃的吓坏了,浑身颤了一下,身旁的两个妃子同样吓得几乎腿软。
“回…回去!”
丽妃带着两个同样吓坏了的妃子踉跄地离开了御花园。
“娘娘!宁儿害怕!”
宁儿躲到了宫弦清身后,紧捉这宫弦清的华服,手心不断地沁出汗水。
“宁儿乖,你看这是谁。”
宫弦清柔声安慰,宁儿这才抬起头,看见身着一身淡黄色华丽宫装的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