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我听见妖神在笑:“你还真是招女人喜欢,我以为这东海九公主会恨你呢,不曾想,竟也肯舍命救你。”
“还有工夫打趣我吗?”我冷冷说着,暗暗把所有的灵力都积聚在这剑上。这次,只要他挨上这剑,他便必死无疑!
他必须死!
便立马又要挥剑再刺……
剑成功地没入,阵外的百万将士也不由得被这强大的气浪震得向后退了一步。鲜血溅在我脸上,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寒气?
“青青――”
我惊恐地呼唤出声。
面前这个青衣银甲的女子,不是我的青青又是谁?
她挡在我面前,用尽浑身灵力施法冰封了妖神……可我的剑却狠狠刺入了她的背。她口吐鲜血,一口血便喷在了封印妖神的冰上。
我忙拔出剑。她微微侧头看向我,只看了一眼,便无力地从空中落下。
我一愣,忙接住了她,抱着她落在地上,拼了命地给她输送灵力,想挽留住她。她满脸鲜血,眼神迷离,只是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又十分艰难,根本无法说出口。出口的只有那点点血迹。
“青青、青青……”我无助又慌乱地唤着,眼泪不自觉地掉落下来。
“你在……求死?”
“我……”
“你、你还没、没把事情说明白呢,”她艰难地说着,“你不许去死。”
我泪流不止,紧紧地抱着她,口中心疼地埋怨着:“你明明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怎么还是这么傻!你明明看见我挥剑了,为何还是要来拦?你怎么这么傻,看到杀招都不知躲!”
“我一向都不知躲的,你一向怪我……”她说着,声音渐弱,嘴边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你就是我师父,对不对?”
“嗯。”我已泣不成声,只得轻轻应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闭了眼,喃喃说着。
“青青,青青你撑住。”我说着这些毫无意义的慌乱的话语,手足无措。
只恨岐灵有毁天灭地之力,却无起死回生之能!
“我自知道岐灵后,我便希望你是她……你知道为什么吗?”她声音渐弱。
“为什么?”我抽泣着问,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因为这样,我就不算变心了。我喜欢羽徵,喜欢那只费尽心思哄我开心的鸟……可偏偏,我还有一个师父……如今可好了,你们是同一个人,我便不是那个变心的了。”
原来,原来她竟是这么想的。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知道?为什么!
“答应我一件事,”她似乎在轻笑着,“我知道你答应过我,有求必应的。”
“你说、你说,我都答应你!”我忙道。
她轻轻蹭着我的肩头,柔声道:“你不许杀了妖神,不许寻死。”
“青青……”
“你必须答应我,”她十分坚定,又笑了,“你欠我的承诺实在太多了,我死了,但要你活着还债,等到世间开满昙青花,你才可以去死。到时候不管你怎么死,饿死也好、困死也好、吃鱼被鱼刺噎死也好……都和我没关系啦……”她说着,突然紧皱眉头,痛苦至极。
“这算什么要求,”我抽泣着,“我答应你就是。”
她只是闭着眼,微微点头。
“青青、青青……”我急急地唤着,只盼她能睁开眼看我一眼。
可她似乎太累了,眼睛根本睁不开。只听她在我耳畔喃喃说着:“可惜、可惜我到最后,都不记得我经历了什么……果然白活了。不过还好……”
“什么还好?”我哭着问。
“还好,我知道了,你就是……我、我躲不过的杀招……”
她说着,我忽然感觉到肩头一重。她的头无力地倚在我的肩头,浑身的力量都散去了。
天地为之失色,四时为之混乱。百兽齐喑,万灵同悲。百万将士放下了手中兵器,垂头肃立;云端上的承元也无力地跪了下来,口中似乎喃喃说着些什么。
我一怔,心脏似乎停跳了好几拍。待到我反应过来时,便只觉一股可以席卷天地的痛感自我心口传来,蔓延到全身,就连呼吸都是痛的。
我紧紧抱着昙青的身体,却不愿意相信她已离去的事实,只是一边不住地传送着灵力,一边自欺欺人地喃喃唤着:“青青、青青……”
可却并没有人回应。
我忽然有一种巨大的孤独感,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这世间唯一的光彩,灭了。
“那冰珠,我还没给你呢,”我喃喃说着,“我把当年赠你的星光为你取回来了,就放在冰珠里了……你怎么可以把我赠你的东西乱扔呢?下次,不许这样了。”
我本想着,在我死后,让敖瑾把冰珠给她。她若想起了我,惦念着我,自然会去看那冰珠。那冰珠里有我和她的回忆,有那冰珠伴着她,她若是想我了,便可看看那冰珠。
“青青,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还有好多事没和你做呢。你理一理我,你若怨我,那就老规矩。”我说着,不自觉地抓起了她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捏住我的脸颊,并且从此以后也不会再这样了。
司战之神昙青,陨灭了。
“青青!”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虐,满意吗?
之前看评论里有朋友猜测会不会让鸟战死然后龙养成,猜得很近了,只是角色颠倒了。因为把岐灵的那一缕情思算上的话,鸟算是死过一次了,该轮到龙了……
(挨个来不要急!一个都别想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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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留余恨
昙青静静地躺在我怀里,安静地躺着。我从未觉得她的身体有这样寒冷,不禁又抱紧了几分。
我紧紧拥着她,再抬眼时,只觉视线都因泪水而模糊。我看向峭壁上妖神栖身之树,千万利刃忽然出现直直向妖神刺去。可树上的妖神已被昙青拼死用冰封印住了,就连那些利刃都无法击破。
我的青青可真傻,她怕我杀了妖神,竟拼死做下了这样的结界来,完全不顾我已然下了诛杀妖神的决心。这样牢不可破的封印,只怕我也难以设下,而她竟然……
傻,真傻。让我同你一起去了,岂不美哉?何苦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
我的青青香消玉殒,而妖神仅仅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青青――”
我不禁仰天长啸,登时风起云涌。云端上的百万将士已然有些立不住脚了。长啸过后,只见天边飞来两座仙山,将妖神死死地压在山下。妖神之力也在顷刻之间被仙山灵力禁锢住,击碎出的污浊之气在顷刻之间席卷了天地。
岱屿、员峤二山压顶,他逃不出了。
青青,如此,你可满意了?
他的灵力已被我锁住,他再也出不来了。
可他竟然还没死,他竟然不能死!我如今只想杀了他,为你报仇,再了结我自己,去陪你。
可你、可你却让我答应了那般条件……我不管了,这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做定了!我只想陪你,若你不在了,我独活于世还有什么意思?
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想着,我用尽全身灵力,狠狠向那封印妖神之处击去,刹那间,我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尽是血色。
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我看着昙青的面容,心中忽然一阵剧痛,口中也泛起腥甜。终于,我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心口处没好的伤口也再度裂开,涌出鲜血来。
我的血混着她的血流了下来,落在地上,四散开来。我看着昙青仍然鲜活的面孔,忽然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天边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凡间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东风前脚刚到,万物复苏,转眼间却冬雪已至,萧瑟冷清。
我坐在寒潭高处,呆呆地望着潭中央,不住地向水里散播着灵力,并且期待着水中能长出些东西来。
可这一次,依旧没有成功。就如同那时我发怒杀妖神一般,未能成功。
寒潭中央依旧空空如也,当日我和昙青一起种下的昙青花的种子,还是没有长出来。不论我怎样努力,它就是连个尖都不冒。
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我回头望去,只见是敖蔚,便问:“你不在妖界镇守仙山,来这里做什么?”
那日大战之后,昙青陨灭,我昏睡不醒,一时间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害怕妖神再出变故。敖蔚便自请去妖神殒身之处镇守仙山。从此之后,她便极少上天界了。如今的她稳重了许多,因着在当年的那场大战中她曾舍命带我逃离妖神的洞穴,也是天界和龙族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思棋请我来的,你放心,仙山都好,”她说着,走到我身后,“思棋说你日日只是在这里枯坐,谁也不理,怕你出事。”
我听了又转过头来,望向微微掀起波澜的寒潭,有些落寞地道:“我能出什么事?”
我倒巴不得我出事!
我盼着我能成功地种出一朵昙青花来,然后再种出千朵、万朵!我要让世间开满昙青花,然后,我便可以了却心中夙愿了。
那日妖界大战之后,我便陷入了沉睡。待到我醒来时,竟已过了一千年。
我整整沉睡了一千年,不知为何,我没有死,竟然沉睡了一千年。
或许,是因为我没能完成对昙青的承诺,所以才没能死的吧。
醒来时,是在钟山天宫,思棋和念灵陪在我身边。我睁开眼睛,打量着这熟悉的雪洞一般的屋子,一时恍惚。
这是昙青的寝殿。
“青青――”我轻声唤着。
我以为我死了,毕竟我全力击杀妖神,妖神死了,我也会死。
念灵听见声响,忙跑进来看我,见我醒了,又兴奋地叫来思棋。两人跪坐在冰床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道:“上神,你可醒了!”
“上神?”我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忙问着,“青青呢?”
念灵低头道:“我们所唤的上神是你,昙青上神已在一千年前就……”她说着,不忍再言。
我一愣,忆起了昙青倒在我剑下的场景,忆起她浑身是血躺在我怀里……
“青青……”我喃喃唤着,只盼此刻有人告诉我,妖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那不是梦。
思棋低下了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昙青上神已陨灭一千年了。”
一千年、一千年……
我木然地坐起身来,呆了半晌,只问了一句:“我为何还活着?”思棋和念灵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不发一言。
“我们以为你死了,”终于,念灵开了口,“可忽然间,不知为何,你忽然又有了气息,活了过来。”
回忆涌入脑海中,我的脑子里简直是一团乱麻,心口处的伤已然愈合,但最深处还是隐隐作痛。我眉头紧锁,却又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师父。”
抬头一看,正是承元。
承元挥了挥手,示意思棋和念灵退下。思棋念灵无法,只得照做。我呆呆地坐在那里,见承元来到我面前。我张了张口想要问他什么,却又不知该问什么。
“师父,”倒是承元先开了口,“你醒了?”
我愣了一下,苦笑着反问道:“你希望我醒吗?”
承元低了头,避开我的视线,似乎是在咬牙说道:“我希望你能和她一起死。”
一时沉默。
“师父,”承元背对着我,望着窗外,轻声唤道,“师父可知,那日大战,我们在离开天宫之前,就在这里,师姐对我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我问。
“那日,我们收到了东海小王爷的来信,说你只身会妖神。师姐便急了,非闹着要去妖界。我不让她去,她便同我生了气。我问她,你明明伤了她,为何她还要去救你……”承元说着,低头苦笑。
“她,如何回答的?”我紧紧抓住了衣袖,指节在不觉交泛白了。
“她说,她不是去救你的,是去杀你的。你对她做下那样恶劣的事,她恨不得你去死,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承元说着,停顿了一下,“可我知道,她就是担心你。纵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她,她还是担心你。不论你是羽徵还是岐灵,她都放不下你。”
我听了,一时出神,呆呆愣愣的。
“我实在看不下去,戳破了她的心事,她却动了怒,斥我多管闲事……可笑,可笑!她分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她还是这样、这样无理取闹……”承元说着,转头看向我,一张饱经沧桑的面容上似乎有点点泪痕。他看起来,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仙风道骨、如芝兰玉树一般的中年男子了。
“她不在了。一千年了,我还是无法接受,她就那样、不在了。”承元说着,眼里的泪连线落下,却仍强撑着背过身去,不让我看见。
“我恨你,都是……因为你。”承元说着,隐隐带了些沙哑的哭腔。
“我……”良久,我终于艰难地开了口,“我想见她。如今,还能见她吗?”
我想见她。
承元看向我,微微侧身用衣襟拭了泪,又一甩袖子,做出司命之神该有的威仪来:“同我来吧。”
我们来到了钟山天宫的一处偏僻的所在,这里有一间圆顶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