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过我的贴身物品,好像没丢什么。”
冰珠终于落了下来,我伸出手去,它便稳稳地落在了我手心里。我把冰珠收好,又转头看向敖蔚,道:“你放心,若真有这么一件东西,我必为你毁之。”
她看着我,似有些动容。
我也看着她,心下止不住地感慨。敖蔚是东海九公主,从小在东海被万千宠爱环绕着,从没吃过苦,养成了一个高傲娇纵、自以为是却又没有戒心的姓子。在人间,她被我三两句话便拨动了心弦;在东海,她又被沅风轻而易举地威胁利用……如今,她竟没了一身的灵力,又被折辱。她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坚强的很,但我能从她的眼里读出,她内心正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九公主了。
想着,我又看向了面前这堵冰墙。所有的人都在变,哪里会有人不变呢?
耳畔忽然传来念灵的轻呼声,她似乎要醒了。我忙过去察看,她虽是闭着眼,但眉头紧皱,和方才平静昏睡时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念灵、念灵……”我急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又推了推她。
她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我不由得喜出望外,又连连叫了好几声,又是推又是搡,她终于又有了反应。她的眼睫毛抖动了几下之后,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你可算醒了!”我几乎要哭出来了!目前三个里最能打的总算醒过来了!
见我和敖蔚都围着她,而敖蔚的状况很显然不太好,念灵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冰墙,登时打了一个激灵,猛然坐起,问我们:“天宫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我会昏倒在这里?”
我和敖蔚便把事情说了。
念灵听了,气得牙痒痒。她狠狠地拍了下墙,骂道:“无耻蛇妖,竟敢在钟山天宫撒野!”又对我道:“你们放心,我这就去收拾了他!”她说着,手里暗暗运力,蓄势待发。
我见念灵胸有成竹,忙道:“好!就看你了!”说着,一挥手,收回了冰墙。
可眼前出现了更为尴尬的局面:墙的那边已经没有人了。
沅风竟然走了?不,这不是他的风格。他那样偏执,怎么会被一堵墙拦住?
念灵敛了手上的灵力,道:“或许是他畏惧上神突然归来,又或许是他算到给我下的毒撑不了多久了,这才仓皇离去。”
我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个说法能说得通了。可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念灵带着敖蔚去养伤了,又给她备了许多有助于恢复灵力的膳食,这才去给思棋发了信号。念灵不能直接联系到昙青,可却可以联络到思棋。若思棋和昙青在一处,那昙青当知钟山天宫里的这场变故了。
想着,我把给昙青买的东西都放在了库房里,又立在昙青寝殿的门口,坐立难安,却根本不敢离开。
“青青啊青青,”我念叨着,“你怎么还不回来?”
或许是我想见到昙青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就在我话音刚刚落下之时,只见一朵云由远及近……昙青驾着云带着思棋回来了!
“青青!”我忙唤了一声,向她的方向飞奔了过去,直直冲进她怀里,一把抱住了她。
“青青……”我念着她的名字,喜极而泣。而昙青却并没有如预料之中那样回抱住我或是推开我,只是任由着我抱着她。
一旁的思棋别过头去,根本不敢看我二人,也不知该看向何处。
我微微松开了手,看着她的眼睛,却见她面无表情。我有些慌,看向思棋,只见思棋也面色凝重。
“抱够了?”昙青终于开了口,却也把我推开了些。
我感受着她的动作,不禁有些失落。
而思棋为了避免尴尬,正在一旁自顾自地加强钟山天宫的结界呢。
昙青根本没有对我露出一点点久别重逢的欣喜,满脸的严肃和冰冷,仿佛她此时只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神,而并不是别的什么。
她抬脚就要向寝殿走去。我微微低下头,侧了身,就要给她让路。却不想在经过我身边的那一刻,她却忽然停了下来,把一个东西塞进了我的怀里,冷冷说着:“你若再敢随意让它离身,本尊饶不了你。”说罢,她便进了寝殿,把门掩上了。
我微微发愣,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她方才塞进来的东西。入眼可见,便是一片龙鳞。
她的逆鳞。
我心中一喜,转头看向那紧锁的大门,终于放下心来。
“上神很紧张你,拉着我在各处找寻你,”思棋不失时机地走到我身边,对我说着,“上神说你对人间很熟悉,拉着我去人间找你。我们找了一年多,若不是收到念灵的消息说你回了天宫,只怕上神还会继续找下去。”
“当真?”我有些惊喜。
思棋点了点头,又对我道:“上神真的很看重你。她听说天宫有难,黑蛇出逃,那一瞬间竟然慌了,直问我信里有没有提到你。知道你安然无恙,她才松了一口气。”
听了这些,我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逆鳞。刚要再说话,却忽然感觉天宫里发生了些变化。抬头一望,便发现,如今的天宫结界比从前强了千倍不止。
“我终究是道行尚浅,”思棋有些愧疚地笑了笑,“还是得上神施法。毕竟,从前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自保,如今却不一样了。”
我听了这话,一时间不是滋味起来,正独自低头呆呆地凝视着手里的逆鳞,却忽然听见寝殿内传来了昙青痛苦的□□之声。
“青青!”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龙被承元忽悠得在人间找了一年的鸟。
因为是个大近视,找人不方便还把思棋拉上了。
谁能想到沅风趁机作妖呢?
都怪沅风和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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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偷偷码字可真刺激。
☆、钟山变故
我听见那声音,忙要进去看,却忽然看到一股黑烟从昙青的门里钻了出来。
“沅风!”我不由得一惊。
“他受伤了,我去追,你去照看上神!”思棋忙道了一句,便追去了。
我忙进了昙青的寝殿,却见她只是脸色苍白,脖颈上有一个小红点。
“你中了沅风的毒针!”我一时有些慌。
“我没事,只是不慎中了他一招,”她说着,手指轻轻抚上伤口,带出了一根针和一团黑血,“那小黑蛇怕是有点事。”
她说着,使劲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看到她努力在袖子里掐着自己的手心,让疼痛取代那无可避免的困倦疲惫。
“青青……”
我刚唤了一句,却见思棋又回来了。她一脸担忧,低下了头,内疚地说着:“上神,沅风进了钟山,瘴气太重,我没追上。”
“无妨,我不信他能活着走出钟山。”昙青说着,忽然皱了下眉头,捂住了心口,几乎要站不住了。我忙扶住了她,心中担忧至极。
她似乎正被什么东西影响着,脸色差极了。我紧张起来,却见她摆了摆手,一把推开我,捂着心口钻进了一个暗室。
“青青……”
我呆呆地看着那紧闭的暗室门,心中忽然不自在起来。在今日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寝殿里竟然还有一个暗室。这暗室被精心伪装着,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我实在是太不了解她了。
思棋拉着我出了寝殿,锁上了门。我忙问她:“你可知道那个暗室?”
“上神从未向我透漏什么,”思棋说着,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也知道上神,她从来不肯对我们多说什么,一向只有你敢去问东问西聊天聊地的,我们一向是怕她的,哪里敢多问呢?不过你放心吧,上神毕竟是上神,有什么事能难得住她呢?”
说的也是。
“只是她这次看起来实在不太对。”
我说着,再次看向了那暗室的门,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沅风的毒不至于伤她至此,而且昙青活了八万四千岁,什么没见过,也不知是什么事能让她如此慌乱?
定然是钟山的事了。
思棋若有所思:“就算那小黑蛇能活着走出钟山,怕也逃不出上神的手掌心。你就放心吧,有上神在呢。”
思棋所思所想和我倒不大一样,她以为一切都是因为沅风。我却觉得不是,沅风何德何能,竟能让我的青青反常至此?
想了又想,我敏锐地察觉到了思棋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便问她:“为什么说沅风可能不能活着走出钟山?这钟山究竟有什么古怪?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妖族禁地?”
思棋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钟山上有很重的瘴气,会影响妖族心智,而且只能影响妖族心智。若是个灵力低下的小妖经过钟山,怕是会疯魔至死。这里名为妖族禁地,其实是为了保护妖族。”
“为什么钟山上会有瘴气?”我又问。
思棋摇了摇头,叹道:“谁知道呢?”
奇怪,太奇怪了!
钟山是个谜团,七万年前的旧事也是个谜团……处处都是谜团!
想着,我便忙忙地向书库跑去。思棋在我身后冲我喊着,问我:“你去做什么?”
“学习!”我随口说着,应付思棋道。虽然这话太假,我自己都不信。
我来到了书库,直奔角落里的《上古秘史》,拿了画册出来,便坐在门边亮堂的地方快速翻看起来。
“钟山、钟山……”我一边念叨着,一边不住地翻着这画册。可不知为何,我把画册从头翻到了尾,除了在昙青的那一页提到了“钟山”二字之外,其余的地方竟只字未提。
我心下奇怪,又不禁多翻了好几遍。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说,上古时候没有钟山?
正想着,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巨响,震得我头昏眼花。书库里的书又倒了大半,一向坚固的屋顶竟也落下了几块砖,竟直直向我砸来。只是那砖在落下碰到我的瞬间,便化作了一缕烟随风去了。
我耳里尽是轰鸣之声,一时半会竟是什么都听不见。便把那画册随意地扔在一边,扶着一旁的书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外看去。
可这一看,我不禁懵了。
昙青寝殿的方向竟升起了一股浓烟。
天宫竟然会走水?
我一惊,忙跑了出去,一路不停地跑到她寝殿前,只见寝殿正燃着熊熊烈火。念灵在照顾敖蔚,便只剩了思棋独自在这里努力灭火。可不知为何,她用尽浑身灵力也都无法控制住火势。而我的青青依旧不见人影。
我慌了,顾不上细想,便也要用灵力灭火。可我刚伸出手,便看见火光里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
“青青!”我忙喊了一声。
她自火海里走出,毫发无伤,甚至身上一点烟尘都未曾沾染到。我看了看她,看了看这奇怪的火,恍然大悟:这是她的寒冰焰。
是她自己放火烧了自己的寝殿。难怪思棋如此费劲都灭不了这火,因为这火只有昙青自己能灭。
如今看来,这火倒像是她一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灵力,而无意间释放出来的。
她的手里抓着一个物件。那物件很小,她一只手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截红绳露在外边……我知道了,那是她项颈上常戴的石头。
她的脸色很不好,走路也不如平日里稳重,仿佛强打精神一样。她的神情,似乎也不太对劲了。
“青青……”我不知不觉竟莫名其妙地红了眼,迎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
“我疏忽了、我疏忽了……”她一直喃喃念着这句话,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你疏忽什么了?”我忙问道。
“几万年了,”她说着,似有些痛苦地闭了眼,声音难得地发颤,“他要醒了。”
她在害怕。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她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神感到害怕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更加用力地抱紧她,让她知道我在她身边。
“羽徵,”她忽然在我耳畔轻声道,“走。”
我不由得怔住了。与此同时,我感觉到她的手轻轻拍上我的背,似乎又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扩散到了我全身。每次我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都是要离开钟山天宫前,她为我施下的。她说,我是妖,这凉冰冰的东西是用来保护我的。
又要走?为什么走?走哪儿去?
她在人间找了我一年多,一回来便连个理由都不给就要我走?
“我不走,”我忙道,“我要陪着你!”
“你必须走!”她无情地把我推开,扭过头去,看也不再看我。
我又是气又是觉得好笑,还伴着难耐的焦急。我终于忍不住了,不再像平日里那般顺着她,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她:“你让我走,总得给我个理由!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让我走?”说着,我不禁觉得委屈,眼里的泪不停地打转,却强行控制住不让它落下。
思棋也忙帮我说话:“是啊,上神,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那小黑蛇对天宫做了什么事?是不是天宫有危险,灵力低而不能自保的就要离开?”
我能感觉到思棋是很努力地在想这件事、在为我说话了。
却不想昙青竟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道:“所有人都必须留下,不许踏出这钟山天宫一步。只有羽徵,必须要走,而且走得越远越好,至少要去三千里之外地方。”她说着,闭了眼,似乎十分不忍。
我听了,更觉奇怪了。可当我看到她的神情,便知她定是有难言之隐。
她既如此说,那必然是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