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闹钟关了。
换好衣服到客厅。
林奈正在打包东西,顺带递一个纸袋给她。
“早饭,楼下买的。”
纸袋装的面包,林奈一早就醒了,本打算做个早饭,可迫于厨艺有限,只能下楼买。
何青柔瞧见玄关处的行李箱:“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
“到了G市……”何青柔停了停,看向她,“记得打电话说一声。”
林奈不自觉扬起嘴角:“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回来给你带。”
何青柔摇头:“不用,你做你的工作,别耽搁了。”
“G市特色吃食多,到时候给你带一些回家,”林奈伸手抱住她,垂首亲她的右脸颊,“工作的事我有分寸,如果有变动,可能会推迟一两天回来,别担心。”
何青柔埋在她肩上,没说话,只抬手回抱这人的腰。
“昨晚打电话的人是我爸,”林奈忽然解释,“打来问我投资的事。”
她怕何青柔担心或是多想。
半晌,何青柔嗯声。
客厅角落,五两瞧见两人抱一块儿,甩着毛绒尾巴走到,硬生生挤到她俩中间,坐在林奈脚背上。
“喵——”它扬脑袋叫,好奇地盯着林奈。
何青柔松开手,俯身,揉揉它。
“给五两喂吃的没有?”她问。
“喂了。”林奈道,低眼看看手表,七点二十。
何青柔亦看到时间,两人默契地拿东西出门,五两见她们要走,飞跑到门口,但终慢了点儿,林奈率先关了门,它一头撞上去,晕乎地原地转了转。
她俩各开各的车,一前一后进停车场,下了车,又一起往外走,走到大柱子旁,林奈拉她到大柱子后的隐蔽处,伏在她唇边,低声道:“亲我一下。”
正值上班时间,停车场人来人往的,即便这里隐蔽,可难保不会被看见,何青柔下意识要拒绝,欲出去,某人快一步,一手勾住她的后颈,低头含那张合的唇,浅尝辄止一番,放开。
恰好此时有人从左边走过。
何青柔局促,连忙别过头,佯作什么也没发生,待那人完全走出视线,才敢从大柱子后面离开。她快步朝电梯走,林奈紧跟其后。
电梯升到三楼,其他同事进来,林奈向她靠了靠,电梯里有十余人,她俩挤在一处,等电梯升到五楼自动弹开,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出去,林奈低低道:“走了……”
何青柔慢吞吞挪。
林奈回头望,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走进设计部,万科尹笑着喊:“组长,早啊。”
何青柔应道:“早。”
“今天有点热。”万科尹道,看了看她红扑扑的脸颊,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
何青柔放下东西,整理桌案,桌子上摆的资料是前一周下发的任务,她还没做完。
“还在做这个?”万科尹看到那些资料,不免皱眉。
“做了大半了。”何青柔笑笑。
万科尹嘴皮子碰碰,想说甚,但还是没说,他略同情地看看何青柔,然后打开电脑做自己的工作。
说来奇怪,车展过后,何青柔接不到两个正经案子,做的几乎都是些琐碎的杂事,要么整理去年的旧档案,要么画几张无关紧要的设计图,上头好像有意限制她。
起先,因为忙网店的事宜何青柔也没放在心上,当招了沈艺如,网店那边慢慢轻松后,她才有所察觉,可又不好去找姚云英问,她没告诉林奈这事,怕给林奈添麻烦。
桌子上资料是她去年做过的案子,姚云英让重写一份总结报告——然而这个去年年终已经做了的。
姚云英布置任务时,面露难色,好似不得已而为之。
何青柔没让她为难。
结合之前升职的事,何青柔大概能猜到原因。
高层有人故意针对。
她叹了口气,开始工作。
-
周二,一场小雨突至,阴阴沉沉半日。
傍晚时分,林奈来电,说要推迟一天回来。
彼时何青柔在厨房做饭,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两句,眼见锅里的汤烧开了,赶紧揭开锅盖。
“知道了,那我挂了。”她轻柔说。
“等等。”林奈忽而道。
她不解。
“想不想我?”
她僵了僵背,将手机拿离耳畔一瞬,不言语。
手机那头轻笑,大概不用看也晓得她此时的反应。
“问你呢,想不想我?”林奈再问。
声音微低沉,这人应该是抽空在某个角落打的电话。
何青柔张张嘴,哑然。
锅中浓白的汤扑腾直响。她咬咬下唇,刚要回答,可林奈那边却有人叫,事情比较急。
“晚点再给你打电话。”林奈匆匆道,挂断。
何青柔眼角间不经意露出两分笑意,蹲在厨房门口的五两叫了叫。
见她没理,它走近,抬爪子扒拉她的小腿。
林奈很忙,承诺了晚点打电话,但没打,只给何青柔发了两条消息。何青柔知晓她事情多,自觉不打扰。
-
周四,林奈回南城的日子。
何青柔下了班,专门到菜市场买了许多菜,准备弄一桌。
林奈早上的时候给她发消息,说晚上九点半左右到。
买了菜她一刻都没耽搁,立时回家准备。
炒完菜,将近九点十分,她一面擦案板,一面拨林奈的号码,想问问这人还有多久到。
可电话打不通,手机里机械的女声告知对方不在服务区。
也许在过隧道,没信号。
她没在意,给五两弄了一点吃的,坐了几分钟,再打。
还是打不通,仍旧被告知不在服务区。
她蹙眉,心里蓦地生出一股不安感,定了定心神,继续打电话,可一连拨出十几通,还是一样。
接着微信、Q.Q试了试,都不行。
这次出差,林奈带了秘书去的,何青柔赶紧在公司群找到秘书,按备注上的号码打过去,结果也是不在服务区。
她不死心地继续打,轮流拨两个人的号码,但一直如此。
五两半蹲在地,见她焦急地转来转去,弱弱地唤了声,再走到她脚边,用脑袋拱了拱她。
何青柔没多的心思管它,坐回沙发,努力冷静下来,无奈之下,想到找蒋行舟问问,她只有蒋行舟的微信,加了好友后,除了发照片,两人都没联系过。
她先给蒋行舟发了条消息,刚发送完成,手机屏幕上方突然自动推送了一则报道,她无意瞥到“山体滑坡”的字眼,手指不由得颤了颤。
点开。
仅看了标题,她顿时心一紧。
大约一个小时前,城区十里外的D镇发生了山体滑坡,具体的人员伤亡情况未知,部队已经在抢险救援。
林奈说乘高铁回来,应该不会……
她不敢往下想,深吸一口气。
蒋行舟没回消息。她打语音电话,响两次,对方接起。
“喂……”她嗓音微哑,压抑着情绪,不让自己太失控。
“哎,嫂子,怎么了?”蒋行舟听出她声音不对劲。
何青柔喉咙发紧:“阿奈今天给你打电话没有?”
“没有,怎么了?”蒋行舟回道。
何青柔:“她电话打不通。”
“哦,这个啊,你别担心,她应该和阿寻在一起。”蒋行舟轻松说,“阿寻前两天在G市旅游,她昨晚跟我发消息说今天会跟阿奈自驾回南城,可能信号差,高速路堵,你再等等,肯定晚一点就到了。”
何青柔瞬间泪水模糊了眼,讷讷张嘴,一句话也讲不出,片刻,她慌乱地拿起车钥匙,冲出门。
手机另一头,蒋行舟疑惑地“喂”了几声。
第70章
今晚老城区这片儿车尤其多, 隔一段就堵一次, 刺耳的喇叭声偶尔响起, 一路上霓虹灯闪闪烁烁。
车驶到桥头北, 交通再次拥堵。
D镇在老城区北, 桥头是必经之路, 出事的消息一传出, 大批车辆往那儿涌,有关部门忧心安全隐患, 开始限制出城车辆。
前方车队长龙曲曲折折,出城就在眼前,可寸步难行, 何青柔抓紧方向盘, 当即调转方向,快速驶到老城区南出口,绕行去D镇。
十里路,平时七八分钟就能到, 现在却远如天涯。
何青柔眼尾微红,紧抓着方向盘,指节因太用力而发白。
出事的地点未知,报道只说D镇,镇南镇北,或是哪座山,一概未提,只能先到了镇上再说。
她边开车边拨林奈的号码, 还是一直打不通。
通往D镇的路车很多,快进镇时,交警拦路,勒令所有车辆不得再前行,前方在抢险,人命关天,且有二次滑坡的风险,他们不可能让这些人进去。
十米远处有条水泥岔路,何青柔打弯转过去,行到最近的一矮平房的院坝里,跟主人家借地儿放车,她打算走路绕小路进镇。
矮平房的主人是个和蔼的老太,她一看就知晓何青柔要做甚,赶紧好心劝阻:“姑娘你可别冲动,那边还在落石头啊,听说埋了好几辆车,到现在都还没挖完。”
何青柔呼吸一滞,她动动嘴皮子,可一开口嗓子涩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出,艰难压了压,才道:“我有个朋友在那里……”
老太想劝,可不知道该说甚,忽瞧见一熟人,赶紧喊道:“井贵!井贵你过来!”
井贵正在路边抖裤腿上的泥巴,听见喊声,便进院坝。
“他去过那边帮忙,你问问他。”老太说,又对井贵讲,“这姑娘的朋友在东山那边,你跟她说说。”
井贵捋捋满是泥泞的衣袖,摇摇头:“我就帮忙搭把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知道死了人。”
他沾了黄泥的脸上神情惋惜:“当时他们刚挖出了一辆车,眼看着就要把人救出来,结果山又滑了,差点把救援的官兵一齐埋掉。”
“等再挖出来的时候,车里两个人都没气了,真的是造孽,唉……”
“去帮忙的也有人受了伤,大部队来了以后就不要我们再去,怕出意外。”井贵说,“那边拉了警戒线,都不让进。”
两个人……
何青柔霎时眼泪盈眶。
她心里压得难受,就怕是她们。
井贵和老太见她泪花儿打转儿,相视一眼。
“哎,别哭别哭,两个,不是一个,你朋友肯定没事。”井贵安慰道。
何青柔心头像被猛地哐当砸了几下。
她咬咬牙,憋住泪水,哑声问:“叔,你能帮忙带个路吗,我想去那边看看。”
应该有小路能到东山那儿。
“不行不行,”井贵连忙拒绝,“跟你说了,那边拉了警戒线,不让进,太危险了,你去不是添乱么。”
即便何青柔脑子乱如麻,但此时还是有两分理智在,能勉强忍住不爆发,她压抑着情绪,尽量平稳道:“我就在外面看看,不进去……”
井贵依然摇头拒绝,他现在都不敢去那边,要是倒霉遇到哪处塌落,可就惨了。
老太拉住何青柔:“你别去,就在这儿等着,太危险了!”
井贵亦赞同:“是啊,你先呆这儿,等大部队出来了,可以去问问,现在进去……”
他没说完,何青柔挣脱老太的钳制,跑出院坝。
四处通亮,今夜的D镇灯火通明。
院坝外的灰白公路上,落有新鲜的泥巴——都是井贵身上掉的。
她沿着断断续续的泥巴轨迹跑,一口气跑出百余米,然后泥巴没了,入眼的是一条小路,而小路的另一边,分支两道,她不识路。
她没敢喘一口气,跑到那方。
运气不错,跑过去就遇到几个满身泥巴的人,他们给她指了路:“喏,左边这条路走到底,围着山再往左转半圈就到了。”
她没命地朝左跑。
今夜月色好,将地上照亮。
风灌进喉咙里,很疼,嘴里慢慢生出铁锈味儿。
小路看似近,实则远,跑了很久才到尽头,何青柔腿肚子都软了,一颤一颤的。她拐个弯儿,左转,一面跑一面打电话,没信号,打不出去。
她一步都不敢停,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地跑着,跟没知觉似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见了人声。
跑太久,脑子发懵,耳朵里像隔了什么,将外界的声音都屏蔽掉。
她跑到了山体滑坡的地方。
一黑壮的官兵看到她站在泥堆旁边,身子晃动,赶紧把人往外拉,并训斥别再进来。
她耳朵里嗡嗡的,听不清,跑得脱了力,一停下来便站都站不稳。黑壮官兵喊警戒线外的人看住她,然后立马加入救援阵营。
警戒线外支了个临时的帐篷,里面有医护人员。
何青柔四处巡视,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先前挖出来那两个,高高瘦瘦的,真可惜了。”旁边有人忽然叹道。
“可不是么,”一男人接话,“俩姑娘,也不晓得多少岁了,开个车倒霉成这样,真是老天要收命。”
何青柔隐隐约约听到,身子晃了晃。
男人一把扶住她,关切地询问,但她听不到,也许是脱力症状显现,她眼前一黑,顿时倒了下去。男人吓了一跳,赶快将人背到帐篷里。
帐篷里晕倒的不止她一个——这些看到新闻来寻人的,心里承受能力差,人没寻到,自个儿先晕了。
医生根本没精力顾及他们。
刚进帐篷,何青柔便恢复了意识,只不过手脚暂时无力,动不了。
男人和同伴见她眼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