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鲤当场呆立,正午时分,远处的龙门徐徐打开,人群喧闹欢呼的声音却仿佛是从远处飘过来一般。
龙女已经不在了,自己还要化龙去东海吗?
阳光正烈,小鲤却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姑娘?”
“呃……在……”
“龙门开了,若是姑娘真关心故人,还是跃过龙门后去问接引仙官……”
“多谢老人家。”小鲤收拾好东西,立即起身前往龙门。
龙门悬于半空中,垂下瑞气千条,光华耀眼,小鲤和其他人位于下方抬头往上看去只觉得高不可攀。
一些原本信心满满的,见到这个情景都打退了堂鼓,太高了,摔下来修为不够就完了。也有胆大的,跳到一般高度发觉跳不到,急忙后退保命。
“今年怕是没人化龙了……”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发出叹息之声。
小鲤看向另一边的老人,他今日本来是想看看族中是否有能过的小辈,顺带赚些修炼花费,只是这么久了,都没有一个过去。他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龙门很快就要关了!”
一声惊呼,小鲤循声望去,原本大开的龙门正在徐徐消失隐没,她心里一紧,若是关了只能等下一年,可是龙女被流放却不知是否还有下一年可等。
流放多寒苦,神仙也挨不过去。
这次错过,下次不知是何期,若是因此错过龙女,她将后悔一生,成为她的魔障,再也无法成仙。【▲欢 迎 加 入 勾 勒 爱 情 百 合 资 源 依 群,群 号 码:8 2 4 5 2 0 0 9▼非 作 者 群▲】
不再犹豫,小鲤摇身一转,化为金色的大鲤鱼向前越去。
“快看!又有人了!”
小鲤催动全身的灵力,如离弦之箭,龙门近在眼前,云雾缭绕,小鲤深吸一口气,再次加速,连空中的云和雨都随她而走。
还差一点……
小鲤眼睁睁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龙门,却无法再进一步。
——她已经没力气了。
就这样完了吗?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向下坠落。
不可以,她不甘心!
一股力量从心底油然而生,眉心发热,一位红衣女子陡然出现在小鲤面前。
她巧笑倩兮,抬起素手缓缓将小鲤抱住轻轻一抬——
“轰隆隆——”一声响雷忽然炸开,一团雷火劈在小鲤身上,直接烧掉了她尾巴和双鳍。
龙门已经触手可及,小鲤忍着疼痛闭眼一跃,额头生疼拉扯,似乎要断裂开来一般灼痛。
“呃——啊——”她忍不住□□出声,全身火烧火燎,骨头一块一块地断裂重组,筋骨不断拉伸——
她已经无力再保持清醒,沉重地闭上眼直直地掉了下去。
这是失败了吧?
这是昏死过去之前,小鲤的唯一想法,唯一欣慰的,大概就是再次见到龙女了。
虽然只是虚影,但她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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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南天门的大钟无风自动,响声震天。
——这是又有人飞升了。
接引的仙官听到钟声,立刻抄起仙牒刻牌前往升仙台。
一位女子身着暗纹金色云浪的红色滚边锦衣闭眼躺在那里,悄无声息。
接引仙官面面相觑,这该不会是熬不住成仙雷劫,在成仙的那一刹那元灵消散了吧?
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罕见罢了。
接引仙官收起仙牒刻牌,走进按住女子的脉搏:“还有气,成了!”
那就好,接引仙官引来一道灵气慢慢输入女子体内,待女子缓缓睁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这是哪儿?”小鲤醒来便是见到一群人围着她的场景。
“你成仙了,恭喜!”接引仙官恭贺小鲤,将仙牒刻牌一一给她,“鲤鱼跃龙门,脱胎换骨,拉筋生角,只有忍得住这样的疼痛,才能位列仙班。”
小鲤眨眨眼,她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竟然过了。
她抽抽鼻子,忍住眼泪,想起老人说的话,询问龙女的去处。
“龙女?”仙官微讶,道,“那东海龙女,抗旨不行雨,按律应当抽龙筋断龙角,沦入畜生道贬为蛇类,只是天帝念她斩女干除恶,杀了为祸一方的恶人,特意开恩,仅打了板子发配到黄河边去了。”
“黄河!”小鲤心中一喜,谢过接引仙官,主动要求去黄河做河神。
“那黄河边上早已荒芜无供奉,虽说和北海荒原想比更好些,可终究比不得繁华之地……”接引仙官疑惑,劝她不要过去。
“我心已决,更何况黄河生我养我,那里还有我要倾心之人……”小鲤一顿,羞涩低头,“我实在不愿离开,万望仙官成全。”
“这……”仙官稍一犹豫,还是同意了。
小鲤谢过仙官,领了封令,便急急忙忙下界去了。
===
月明星稀,清风朗朗,龙门早已关闭,只余下一些看热闹的还未离去。
“一个红衣女子突然出现,就那么一抬手,那只鲤鱼就给她送过去了!”有人绘声绘色地描绘着白天看到的画面,“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团天火从天而降,落在那金色的大鲤鱼之上……”
小鲤凝神听了一会儿,暗自摇头,跳龙门的痛苦岂是这么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不过……他说有个红衣女子来帮她?
小鲤禁不住按了按眉心,光滑温凉,仿佛还带着龙女指尖的温度。
龙女就在黄河这里,为何不来找她?
小鲤快步走过,沿途有人见到她纷纷缓过神,这就是白天那越过龙门的鲤鱼。
“是失败了吗?不是说有高人相助吗?”
小鲤无心辩解,任由他们暗自猜测。
白天的老人还未离去,闻言来到小鲤面前,凝神盯着她看了会,道:“恭喜,得偿所愿,只是为何还不领命去往封地?”
像他们这种修炼成龙的,化龙之后自可领命去往一方封地,不与天生的龙族争夺地盘,互不相犯。
老人回想起白天的红衣倩影,恍然道:“去东海不必下界循着黄河而下,天上腾云而行更快。”
小鲤先谢过老人,解释道:“这倒不是,我已知故人在何方——”
她突然停下来,定定地看着后方不再说话。
“怎么了?”老人不解回头。
彩云遮月,一道红光划过天际,慢慢显出一个人形,一位红衣女子立于后方水面之上,晚风拂起她的衣袖,墨色的长发随风舞动,肤若白雪眼带笑意,她轻启丹唇,声音轻柔好听:“小鲤鱼,你好啊——”
“你好……”小鲤哽咽到几乎落泪,她扬起一个笑脸,“我现在不是鲤鱼了,龙女姑娘,我现在和你一样,都是这黄河河神了。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邀请姑娘和在下一起,守护这里万万年?”
第9章 河神的新娘1
天河村因一条河环绕而得名,据说这河是从天上流下来的,河里住着神明,非常有灵。
这条围绕村庄的河就称为天河,天河每逢雨季水位便会高涨,村里人会在雨季来临之前祭拜河里的神明,祈求神明不要发怒,保佑他们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祭河神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是祭拜瓜果三牲,在河神有特别要求的时候,还要给河神送新娘。
是的,河神也是要娶妻的。
河神喜欢美人,村里的老人这样说。
其实河神很少要求说要娶妻,反而是要发洪水的时候,村里人主动给河神送新娘。
“怎么知道河神想要媳妇了?他和谁说的?”秀秀对此很是怀疑。
“河神会说的,大家都会知道。”住河边的三伯吸了口旱烟,神神在在地说。
秀秀小声嘀咕:“该不会是唬小孩的吧。”
三伯拿烟枪打了下秀秀的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我们要在河神提出来之前主动给河神送新娘子,这样他才会保佑我们。”
“略略略——”秀秀悄悄地做了个鬼脸,跑到天河边,看着平静的水面,“我都没见过它发大水,三伯你见过吗?”
“见过,”三伯吸口旱烟,眯眼看向湛蓝的天空,“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河神娶亲那会,那叫一个热闹啊。”
什么嘛,这么一说的话,河神娶新娘子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真假都不知道。
秀秀悄悄往天河里吐了口唾沫,坏河神,小姐姐真可怜,居然要嫁给这种人。
几个小孩子原本是围着三伯听他讲古的,这会刚说到河神娶亲,就忍不住好奇地往河边跑。
“哎哎,你们几个小子,别跑那边,担心掉河里。这天河里面住着河神,掉下去是上不来的。”
秀秀问三伯:“河神在哪里呀?”
三伯:“我们当然看不见啦。那是神仙!”
“嘁——”秀秀鼓了鼓脸颊,没意思地撇了撇嘴,三伯就净说这些骗小孩。
秀秀是这十里八乡公认的小美人。娉婷袅袅的豆蔻年华,一绾青丝随意扎起,不施粉黛也照样清丽可人。
小女初长成,已有人上前来提亲。秀秀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她爹娘商量后还是想再多留她两年,若是家里这两年还行,她爹打算招婿入赘。
秀秀爹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夫,收个倒插门的女婿学医传承手艺也不亏。
对于此,秀秀倒是没什么表示。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对于情爱之事还只是懵懵懂懂。
如果没有意外,也许就是这样,懵懵懂懂的一辈子,到了年纪找个男人嫁了,生几个孩子,柴米油盐平淡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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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孩儿面。说变就变。白天还是艳阳高照热得土狗只吐舌,晚上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敲打窗户。秀秀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快开门啊,大夫!”门外的声音格外凄惨激烈,秀秀一个激灵急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浑身淋湿的汉子,黝黑的面孔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这是有急事求诊,秀秀当机立断去把阿爹叫起来,备好东西送他们出去。
狂风吹得树叶呼呼啦啦的,秀秀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屋檐下的灯笼早已熄灭,屋内的烛火映照到门外,衬得外面尤其的黑。
秀秀爹和那个汉子撑着一把大黑伞,摇摇晃晃地走在风雨中,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那汉子的妇人在这个天气难产,不得已只得冒雨前来。秀秀记得她,是个颇为瘦弱的妇人,生了好几个女儿了,最大的女儿已经嫁了出去,剩下的几个女儿还在家里帮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都这样了还要生。
秀秀叹了一口气将门掩上。
一回头,秀秀娘也起来了,正坐在灯下。
“娘,您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了,哎,还是老了。”秀秀娘揉着太阳穴,眼皮半睁不合的,影子在烛光下一晃一点。
“娘说的什么话,您还年轻呢。”
秀秀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娘可是注定要长命百岁的啊。”
“要是这能长命百岁就好了。”秀秀娘点了点秀秀的脑袋,“还是一副孩子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懂事嫁出去。”
“哼!”秀秀吐了吐舌头,俏皮道,“那也得有人肯娶我才行。”
秀秀娘一顿,轻轻摇头,女儿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回头等她爹回来和他说,多辛苦辛苦赚几个钱,找个老实人入赘好了。
这一夜雨就没停过,秀秀爹直到天蒙蒙亮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回来。
他脸色惨白,眼下尽是青黑,颓败地对秀秀娘道:“那个妇人没了。”
“没了?”秀秀娘一惊,继而想起女儿还在睡觉,小声问道:“怎么没的?”
秀秀爹停了停,也压低声音:“里面整整六个,肚子大得像个鼓,哎,都是男胎……”
他轻叹一声,沉默地坐下来不说话了。
“那……那你……”秀秀娘看着他欲言又止。
那妇人没了,家属骤然失去亲人,有没有把帐算到你头上?
“没事。”秀秀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揽住她,“等了我一晚上,没睡好吧,先睡饱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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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再次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大堂,阿爹和阿娘正坐着默默相对。
秀秀指了指被敲得摇摇晃晃的大门——不开吗?
秀秀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招手让她过来,轻声道:“秀秀,别出声。”
秀秀走过去:“爹,这是怎么了?”
秀秀爹将昨晚的事略微提了几句,道:“家属来了。”
按照往常的晴朗天气,这会天应是完全亮了。但是今日,昨晚下了一整晚的雨,乌云还没完全散干净,天还是阴沉沉的。门外的家属见他们一直都不开门,干脆将那妇人裹了草席,抬了担架送过来。黄纸漫天飘洒,哀乐唱不停,家属凄哀地哭灵。
秀秀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秀秀爹悬壶济世,上门的都是过来感谢的,她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乖女莫怕。”秀秀被骇得不断后退,撞到后面的秀秀爹。他伸手将温暖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的眼上,“乖,别看。”
门窗紧闭,凄惨的哭嚎声还是不断钻进来。
秀秀娘面露忧愁。她也生过孩子,自然是懂得,那妇人身体虚弱,还一胎怀了这么多,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鬼门关走一遭,这么凶险,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