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曦说再见了。
很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霍锦玉骑马带着颜曦便来到了百里山下,百里山下乌压压的站满了士兵。
颜曦有些惊讶,霍锦玉这是要做什么?她还在马上,霍锦玉却下了马,朝领头的将领走去,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那个将领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霍锦玉就回到了颜曦身边,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交给颜曦。“曦儿,这个小匣子你拿好,这五万锦卫军是我的私兵,暂且借你一用,宴良副将会护送你安全抵达北国,五万锦卫军的指挥权交给你了,放心大胆的去做吧。回到北国,夺回属于你的东西,现在时机正好,启程吧!记住了,曦儿,小匣子出了大元国边境再看。现在不要打开。”
颜曦有些瞠目结舌,没想到霍锦玉匆匆命宫女们给自己收拾细软,就是为了让自己回北国的吗?
颜曦越发的看不透眼前这个人儿了,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她对自己究竟有没有感情?!
颜曦实在是想不通,可现下却不容她多想了,他霍锦玉竟然借给她五万私兵,就为了互送她回北国?她才不那么愚蠢,连这个都看不透,霍锦玉分明是为了让她回北国借用这个空挡一举夺得皇位!
颜曦心中有些酸涩,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情绪,她突然翻身下马,走至霍锦玉身前,伸出手搂住霍锦玉的肩颈,深深地吻了上去。
霍锦玉愣了一下,心想,这大概是这一世最后一个吻了。便也加深了这个吻。
分别时刻终究要到来。颜曦上了马,马儿在原地踏了几步,“锦玉,再见。”颜曦道。
“再见。”恐怕是再也不见罢。霍锦玉回道。
颜曦并没有听出霍锦玉口中“再见”的含义。只当二人是短暂的分别。待她处理好了北国事情,就回来找他。颜曦心想。
终于,颜曦还是走了。霍锦玉看着她的身影越变越小,最后淹没在五万人的锦卫军里,再也看不见。
她突然长叹一口气。说不出话来了。
第62章 战乱(二)
大元国西北部银州城。
银州城将领如同往日一般现在城楼上, 眺望远方。这些日子, 边关战事激烈他也听说了。北国人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不计代价的要攻打大元国。
边境的安平王爷与侯将军不知道做的什么,竟然迟迟没能击退敌军, 也不知道先前大大小小立了不少战功的安平王是怎么做到的。
银州城将领只觉得事有蹊跷, 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银州城外不远处霍锦夜与侯雨文带了大批的军队朝银州城赶了过来。银州城是西北边境通往皇城的第二个关卡,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关卡,银州城地势险峻,若是单靠不熟悉地势的北国人攻打的话可能未必能攻打下来。
大元国西北第一个关卡夏城的失守,也是霍锦夜与侯雨文一手促成的, 这次他们也决定故技重施。
至于侯将军,侯雨文的父亲早就被二人借故支开, 先一步到达了皇城。边关战事吃紧,侯将军一边疑惑为何这个节骨眼圣上要召见自己,一边赶路,全然不知自己被自己的儿子和安平王坑了一把。
银州城楼上,银州城将领眼看着不远处有大军狂奔而来,地面上都是被马蹄踏出的尘土飞扬。他心里一紧,只道是北国人攻过来了,但是在下一瞬,看见了大元国的号旗后,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殊不知死亡已近在眼前。
将领心里疑惑,怎么这边境大军开始往里跑了呢?看这个样子不像是残兵败将啊。还在心里想着为何的将领, 就听到了城下传来的高呼声,“银州城守将!安平王与侯小将军在此!还不速速将城门打开放我等进去!”一个年轻的太监模样的人在说话,此人正是陆总管。
银州城将领定睛一看,果然大军面前站着两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应当正是传说中的安平王爷和侯小将军了。
“开城门!”将领对着身后的士兵吩咐道。
“是!大人!”士兵抱拳回复,然后匆匆下了城楼。
“吱呀”的声音传来,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两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率先进了城,身后的士兵们排列着队伍也向城中涌来。将领在城楼上皱起了眉,却也不好出言阻止,这安平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士兵不在城外守城怎的全都进了城?
士兵们列队走在街上,霍锦夜下达了指令,让他们从北门进,南门出,一时间城里拥挤了起来。百姓们好奇的看着列队匆匆走过的士兵们,全然不知接下来自己将会有怎样的命运。
霍锦夜与侯雨文二人带着士兵登上了城楼,守城将领见二人来了,连忙跪下行礼,周围的士兵们也一并跪下了。“臣参见安平王爷!”
“起身吧。”霍锦夜冷淡道。
待大军都涌入城中,城门开始关闭,银州城将领此刻还不知南门已经被打开,方才涌入城中的士兵又鱼贯而出。他只觉得他实在不理解这安平王究竟想干什么。
“哒哒哒”的马蹄声又从远处传来,将领皱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远方又是一波大军汹涌而来。为首的士兵举着北字号旗,骑着马跟在为首的彪形大汉身后,一路狂奔而来。
将领:(⊙o⊙)。。。。。。
这是什么魔鬼阵容!
将领有些呆滞的扯了扯自己的胡子。胡子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眼前的一幕是真实的,而不是他在做白日青天梦。
他有些慌张的回过头去看安平王和侯小将军,却见他二人面上不动声色,丝毫没有半点反应。
“启禀安平王爷,这……北国人怎的打了过来?”将领有些语无伦次,心想这些北国人一定是追着安平王他们来的,这安平王和侯小将军面对如此侵略大军,都被人撵到老巢里来了,怎的还如此无动于衷呢?将领心里有些愤怒,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给本王将城门打开。”安平王霍锦夜沉声道。
“什……什么?”将领表示没听懂,难道是他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他的脑子出问题了?安平王竟然要放敌军进城!
“本王说,去把城门打开,”霍锦夜皱起了眉,“不想死的话就按本王说的去做!快去!”最后,霍锦夜加重了语气。
“臣不明白!我大银州城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样好的城池怎可拱手送人?!还请王爷让臣守城吧!”守城将领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还请王爷不要拿城中百姓生命当儿戏!”
这句话说的很难听,霍锦夜却丝毫不在意,守城将领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喽啰,就是只蚂蚁,人怎么会在意蚂蚁说的话?
“听不见本王说的话吗?你若是忠于本王,从此以后为本王做事,本王今日可饶你不死,日后还会给你加官进爵。若是不忠,便休怪本王不客气了!”霍锦夜严词厉色,几句话便道尽了狼子野心。
“王爷!你……你!”守城将领不是个傻得,自然听出了霍锦夜话里的意思,原来年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王爷,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想放弃整个银州城和城中的老百姓!将领一时间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看来你是不想忠于本王了。这样的垃圾留着也是碍眼,来人,将他给本王拖出去乱棍打死,丢到山上去喂狼!”霍锦夜使唤起了城楼上的士兵,士兵们面面相觑,不过也就在几息的时间里看懂了此次眼中的含义。
“是!王爷!”两个士兵出列,狠狠一脚揣在将领肚子上,将他踢翻,然后拖到一旁开始打棍子。
不一会,那将领便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了。
霍锦夜嫌弃他碍眼,挥了挥手让两个士兵拖出去扔了。两个士兵战战兢兢领了命。就拖着昏死过去的将领下了楼,顺道承了霍锦夜的命令,开了城门,二人骑马驮着将领就往山上去了。
刚一出城,本应该昏死过去的将领便睁开了眼睛。原来刚才两个士兵下手知道轻重,都往轻里打,虽然听起来“啪啪啪”的,但是却没有伤及筋骨。也没有伤及性命。
“多谢二位兄弟仗义相救!卢某感激不尽!”卢将领横躺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生怕眼尖的霍锦夜发现他还没死。他没想到霍锦夜已经狂妄到了如此地步!不仅对他堂堂边关守城将领毫无理由的想杀就杀,更是对大元国百姓视如草芥!就这样的一个没有良知的人,竟然也想肖想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当真是可笑!
二人骑着马跑了很远的地方,下了马,将马匹留了一匹给卢将领,让卢将领先逃走,等战事稳定了,或者安平王霍锦夜走了再回来。卢将领感激不尽的道了谢,一瘸一拐的上了马,忍着屁股上的疼痛,骑马走了。
二人同乘一骑,出去一趟丢了一匹马,可不能让霍锦夜知道,于是二人便想天黑以后再回去,哪里还想得起方才霍锦玉命他们对敌军大开的城门。
银州城这边,眼看着高举北国大旗的北国人朝这边厮杀过来,霍锦夜与侯雨文二人对视一眼,也未管城楼上的士兵们,转身匆匆下了城楼,骑了马朝南门狂奔而去。他和侯雨文当着众人的面弃城跑了。
城楼上的士兵:(⊙x⊙;)……
将领没了,王爷跑了,城门大开着,敌人已近在眼前,士兵们慌了手脚,连忙传话下去关起城门,这银州城要是失守了,他们恐怕都命不久矣。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整个银州城都被安平王坑了一把,厚重的城门还来不及关上,乌氏就一马当先的冲进了城中。
厮杀,彻底开始了。
马蹄声哒哒哒的敲击在地面上,经过两日的跋涉,颜曦与五万锦卫军一行人终于到了大元国东北部边境,至于为何走东部,北国从西北部直攻而入,此行是为了不与北国乌氏打照面,也可以从东部偷偷绕回北国打他个措手不及。
天色渐晚,大军在巨大的山林间搭起了帐篷,准备过夜。
颜曦独自在一个帐篷,宴良将军的帐篷就在颜曦的不远处,方便保护这个霍锦玉的女人。
颜曦的帐篷前燃起了篝火,她披着那件临走前霍锦玉给她的袍子,坐在篝火旁。
借着火光的照耀,颜曦轻轻抚了抚那个精致的小匣子,这是临走前霍锦玉留给她的,霍锦玉一再交代了一定要出了大元国边境才能看,而现在,她就在大元国与北国的交界处,现在打开,也不算食言吧?
颜曦的手搭在锁扣上,迟迟没有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临走之前霍锦玉的那种忧愁和满满离别情愫的眼神,好似她这一走就再也回不去了一般。
霍锦玉身上一直有她颜曦看不懂的秘密。颜曦不知道霍锦玉到底在隐瞒什么,她们夫妻一场,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啪嗒”一声,颜曦轻轻打开了锁扣,下一瞬出现在她眼前的物件让她不由得愣住了。
匣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一块洁白无比,镶金飞龙画凤的帕子。
第63章 战乱(三)
这块帕子有些眼熟, 在大元国, 只有皇族的物件有资格镶金边,缝金线,而龙凤只有皇上和皇后有资格使用, 这块帕子, 镶了金边,飞龙画凤,又洁白无比,仿佛从来没有用过一般。崭新无比。
颜曦坐在篝火旁,伸手捻起这块方帕, 丝柔的质感和熟悉的图案,终于让她想起来了, 这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几个月前她与霍锦玉新婚洞房时铺在床上的落红单!
颜曦内心仍有一些不解,霍锦玉将洞房时的落红单送与自己做何?
她放下小匣子。伸手展开落红单,火光映照下,帕子显得明亮无比,上面没有一丝残留的血渍。血渍从来都是难以清洗的,特别是如此洁白的帕子,多层的丝柔质感,更是难以清洗,这块帕子,却是没有任何清洗过的痕迹,与残留的血渍。
这说明了什么?
这块落红单根本就没有用过!
霍锦玉给了自己一块没有用过的落红单,想说明什么?这块落红单, 新婚洞房那日她曾经见到过,难道说……霍锦玉,堂堂一国之君,新婚洞房之夜竟然没有同自己的妃子行夫妻之礼?!
颜曦震惊了,她突然想起,那天夜里,霍锦玉与自己一同吃菜,还喝了一些酒,而往日里在草原上长大的她酒量可以说是不错,洞房之夜却被霍锦玉几杯酒就灌倒了。这不符合常理!她颜曦是那么容易喝醉的吗?
显然不是,那么,就是那酒里加了料了!颜曦脑子很聪明,不过几息间,便想通了那么多。
归根究底,不只是酒有问题,有问题的人,更是霍锦玉!
颜曦拿着落红单的手有些颤抖,她心里燃起了被欺骗隐瞒的愤怒,她完全不明白,也想不通,霍锦玉为何不肯要了她的身子。
联想到后来霍锦玉每夜的推辞,即使是同床也不过是亲吻,没有更进一步,颜曦心底突然有些悲凉。
她们好歹夫妻一场,作为彼此亲密的存在,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颜曦的手紧紧捏住帕子,心底涌起了强烈的不甘,自己早已对锦玉情根深种,却不想换来的是这么残酷的现实,霍锦玉竟然,从未对她动过心吗?
这算什么事?!霍锦玉就是想用这方白帕告诉自己,她颜曦还是处子之身?就是想用这方白帕告诉自己,他从未对自己动心?就是想告诉自己,自己可以远走高飞了吗?
火光摇动,颜曦只觉得面前很热,背后却很凉,一股凉意直冲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