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就要开始绕着定好的路线往周边的村里飞驰了。
季远山没什么胜负欲,打算载林牧兜风,但四中那边不知怎么起哄着,就把眼镜男生推到了林牧这里。男生跨坐了四中一个男生的摩托,绕到林牧眼前。
林牧看季舟白,季舟白给她竖了竖大拇指,就和卢文杰绝尘而去了。
什么意思?夸她一下子就吸引了一个男生?
林牧脸色不太好看。
男生很有礼貌:“我听说你学习很好,我是四中理科班的年级第一,我没有那么讨厌的。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没事。”
季远山大笑起来:“那边也是好学生,好学生追女生都这么笨的吗?”
怎么还能起哄?她后悔自己来了。
不来,还能沉在季舟白的信任里愉快一整天。来了,就被推到四中男生面前。
还有季舟白那个又蓄意撮合的大拇指。
她艰难地求助季远山,季远山却没看见似的,骑上摩托,和李小川比赛,伴随嗡嗡的引擎声,扬起一片黄土就消失了。
男生还是看着她:“我叫周杨柳。”
“林牧。”她客客气气地伸手,两人好像两国外交官见面,短暂握了手,只剩得体含蓄的笑容。
“上车吧,就剩咱俩了。”周杨柳扶了扶眼镜,“我们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们一个初中的。”
“哦。”
“那时候咱们一个班。”
“啊?”林牧没回过神,“啊是吗……”
“你第三排,我在最后一排,你是年级第一名嘛,我嘛,就倒数,你肯定注意不到我。我为了你才好好学习的,但没想到你去了二中。”
“啊哈哈,是吗……”林牧敷衍,还是上了车,两手客气疏离地搭在男生肩头。
“我很讨厌吗?”
“也还好吧……”林牧还是敷衍,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我们一定能好好相处。卢文杰追季舟白很久了,老欺负她,这回季舟白欠他人情,我估计这次不管赢还是输,肯定就稳稳的了。这样我们和你们就是一伙的,卢化的混社会的就都统一了。”
威胁骤然而至。
“那你们追不上他俩?”林牧终于认真起来。
“不是,谁敢超过老大呀。”周杨柳笑了笑,“而且他俩老比骑摩托,有赢有输,我们没人能赢。”
“你就放弃啦?我看那个卢文杰也没什么好的。”林牧蛊惑瘦弱的男生,“那要是季舟白第一,她干嘛跟卢文杰在一起呀?”
“她欠我们卢文杰人情,不敢赢,她要是赢了,就说明,她不认她才欠下的人情,她要是输了,我们老大趁机表白表白,根据我的经验,肯定就稳了。卢文杰又帅又有能力,在城里做点儿小生意都比别人能挣,女生都抢着喜欢他呢。”
男生给她分析混混们这点儿门道,林牧却皱起眉头。
这是才出苦海,又坠深渊。走了一个周子锐,又来一个卢文杰。
“要是你赢了呢?”林牧双手往下,揽住了男生的腰,“你赢了,是不是他俩就不存在这纠纷?”
“那肯定,不过那我可惨了。”
“你不敢?”林牧心里憋着坏。
“有什么不敢的?”男生扬起下巴,摩托飞得更快了些,已经出了县城,穿过了田地。
“我反正是,事事都要拿第一,你呢?”林牧第一次色诱人,还用得不太纯熟。
心跳得像考试作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使出这样的心计。
“你喜欢卢文杰?”男生并不傻。
“我喜欢第一名。”林牧一语双关。
摩托像火箭发射一样冲了出去。林牧双手发凉,惊叹自己堕落得像自由落体。
作者有话要说: 俺一直很喜欢慢慢的感情,但是就像小泥说的,很流水账……
能被你们喜欢真的太好了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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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跹
被林牧蛊惑,开摩托试图和季舟白并驾齐驱。
他们最后走的,陆陆续续追上了路上打架的李小川和季远山,几个在路边吃烧烤的四中男生。还有一个四中的男生路过一群羊,盯着羊屁股看。
然后前面的路上遇见了季舟白和卢文杰。
男生缀在他们身后,仿佛是没做好要真的冲出去的决定。
“离终点还有多远?”林牧格外冷静。男生应该是可以超过去的,这一路她心惊胆颤,仿佛要去拯救世界似的急迫,一路险些撞到电线杆,险些撞飞鸭子群,险些在拐弯的时候打滑摔下去。
最重要的是,周杨柳不像季远山那么心细,会给她个头盔,她的脑袋脆得像个西瓜,一旦摔下去,她这辈子就完球了。
“过了前面那个村,绕回县城,就到了。”
“不急。”林牧仿佛指挥官,远远看着那两人的背影。
因为不必追上去,男生有空与林牧聊天:“你那会儿真的太冰山了,感觉你会活活学到死似的,太努力了,也不注意别人,所以你不记得我也算正常。”
“毕竟学生嘛。”
利用着人家,总不能再敷衍,林牧分出心思和周杨柳说话,边唾弃自己利用人家的感情,边学习着如何榨干对方的一点儿小小的感情。
“这会儿你居然能和季舟白出来一起玩,我哥们儿跟我说的时候我都不敢信你知道吗?我以为你还是——”
“哦,不能闭门造车嘛,学习就是要多方面地学习。”她盯紧前面咬得紧紧的两辆摩托,四周的风吹得耳朵疼,“你到四中学习第一了,是不是能感受到学习的乐趣了?”
“学习太苦啦,你太聪明,要追上你的学习我辛苦得都要哭了,”男生笑,“过了周小村了,追么?”
“追。”林牧抓紧周杨柳,这回不是利用,是生怕自己摔下去。
周杨柳瘦弱,骑摩托却格外彪悍,刷一下冲出去,路过两人。
卢文杰低低一声:“CAO。”
季舟白和卢文杰不约而同地更快了些。
戴着眼镜的少年说:“林牧,把我眼镜摘下来,挡视线了。”
林牧慌忙探过手,但太慌,甚至在男生脸上摸了一圈,不像这个年纪的男生一样满是油腻疙瘩,反而细腻光滑,并不讨厌。摸索着摘下眼镜,季舟白已经冲了过来,卢文杰紧随其后。
她别过眼看了季舟白一眼,季舟白戴着头盔,看不清表情,她又心思复杂,不敢再看。
这时候,周杨柳已经拉开了距离。
在工厂前停下,紧跟着那两人也追了上来,肉眼分不清前后。
“周杨柳你怎么回事?”卢文杰下了摩托就别起袖子,怒气冲冲地朝周杨柳走来。
林牧利用了男生,但又不肯因为自己让男生受罚,倒像是伤天害理了似的,便站了出来,站在男生前头,回头,双手拉开眼镜架到周杨柳鼻梁上。
有些亲密。
她不喜欢周杨柳,因此也没怎么红脸,然而季舟白摘了头盔,目光灼灼,额前的头发都湿透了,粘在额头,皮肤愈发白皙,轻轻喘气,散开了束在脑后的长发。
她的脸好像红透了,像脑子沸腾。
卢文杰指着周杨柳鼻子,却也骂不出什么来,只好狠狠道:“有女人忘了兄弟。”
林牧望季舟白,季舟白走下来,呵呵一笑:“你行啊……”
什么行不行的……林牧想反驳,却也没说什么,男生把她拦在后头,大有宣示主权的意味。
利用完了,又不能立即扔掉。
太没有良心。
林牧恨自己此刻优柔寡断,却知道如果周杨柳是真心的,自己只会伤害这个男生。
也是自我伤害。她自戕内心,把自己拿出来凌迟。
明明知道季舟白不会是她的,但就是不想看见季舟白和男生亲密得像恋人。
李小川这种傻傻的一看就没有指望的男生不计入威胁范围。
林牧瞥季舟白,季舟白好像一点儿也不介意,对卢文杰笑着,摆摆手:“成了一对。”
根本没有!林牧一下子不争气地红了眼。
她还是爱哭鬼,但不知哪来的勇气憋回眼泪。
眼泪倒灌,心里就咸湿,周杨柳转回看她,她勉力一笑:“接下来干嘛?”
“不知道。我们打乱了老大的计划。”周杨柳把她和自己拉到一个阵营。
我们。
我们……
林牧并不想。
但此刻,她又看见卢文杰像个初中男生似的揪季舟白的头发,轻轻一拉,又嘻嘻一笑,逗她说:“你长这么长头发干嘛?赢不了我吧?”
“你没赢!”季舟白踹他,卢文杰再嘻嘻哈哈地躲开。
简直像打情骂俏。
假笑都笑不出来了,林牧生按着眉心,把又一波眼泪压回去,眉头紧蹙。
“你不舒服吗?”
“可能路上吹了风……”林牧漫不经心地回答,男生就双手护着她,坐到一边的台阶上哄着她,和她说以前初中时的趣事。
她才离开,季舟白就气得多踹了卢文杰两脚。
偏卢文杰是个厚脸皮,被踹了,还直说:“舒服!”
恨得牙痒痒,只好叉腰:“李小川跟季远山又死哪儿去了,这会儿也不来。”
“我们一会儿溜冰去,你可好久没来溜冰场了。”卢文杰探头望望,“等他们都回来了咱们再去,我请客。”
“谁要你请?哎呀你可有钱了?”季舟白没好气,大着嗓子拒绝,卢文杰却嘻嘻一笑:“我前些日子倒卖佛珠,挣了万把块,不上学都行。”
“你有钱自己花去!”季舟白真心实意地吼他,但越吼,卢文杰就越高兴。季舟白在卢文杰铺天盖地攻来的嬉皮笑脸中无处藏身,四处寻找林牧的影子。
林牧和周杨柳坐在台阶上,两人都一身书生气,都很安静。都在平静无波的皮囊下蕴藏着一股未名的狠劲儿。
他们好像在细细碎碎地说些什么,林牧撑着脸微笑。
卢文杰的脸靠过来:“你咋这么香呢?你们女生就是臭美,就爱喷香水,你喜欢什么香水?我去城里给你买。”
“我不喷香水!”季舟白离远了些,“你怎么跟狗似的闻来闻去的?”
“你太凶了……”卢文杰更是高兴,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哎,你要是跟你们那好学生似的我还不喜欢你呢。”
“谁要你喜欢。”季舟白抱着胳膊走开,“在这儿等会儿。”
“你去哪儿?”卢文杰又想跟上。
“拉屎!”季舟白故意说得格外大声,把林牧的眼神也吸引过来,再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
这里有个公共厕所,是新建的,她在女厕靠着墙休息,指望没有卢文杰在,自己能消停一会儿。白瓷砖不知道是谁定的,光亮得能透出人影,她就俯视着自己的倒影,看见自己狰狞得像个夜叉。
她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她觉得自己颇为奇怪。
等自以为心情平缓了,她才出去,遇见周杨柳从小卖部出来,提了一大包零食,摊开给林牧选。
选了一包可比克薯片,拆开,那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起来。
她心头一把火又蔓延起,成了重灾区,冲冲过去,脸上还挂着笑:“哎呀,周杨柳你可行啊,买薯片不给我们分享分享了?”
说着就抢走了那半包薯片,又把其他的零食都统统抢走。
正巧,几个男生陆陆续续回来,她便把零食都撒出去分享了。
卢文杰缀在她屁股后面,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今天要是她季舟白不去溜冰,说不准都要绑了她去。
县城的溜冰场并没有冰。但是县城劳动人民发扬了在有限的条件中发挥无限的力量的精神,用轮滑鞋和一片木地板打造出一片极大的空间供青年男女游玩。
溜冰场放着很聒噪的流行音乐,租了鞋子,拿了塑料袋裹上脚,再把脚塞进鞋里,就能起到防传染脚气的作用。
林牧第一次来这种娱乐场所,她从来没好好逛过县城。
她也不会溜冰,穿上鞋子之后就稳稳坐在角落。
周杨柳拉开她鞋子的魔力贴,重新扎紧了些,他弯下腰像给她系鞋带似的,她极为难为情地缩回脚去:“我自己来。”
季舟白像小陀螺一样转过来:“你俩幽会什么呢?”
“不用管我。”林牧恨自己的行径,说话几乎在埋怨自己。
季舟白却扬起下巴:“谁要管你了?自作多情。”
季舟白又像小天鹅一样翩跹着去了。
林牧卖了自己,换了季舟白单身的状态,但卢文杰就像闻到腥味的狼,决不肯善罢甘休。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有什么意义。
周杨柳伸出手:“扶着我,慢慢站起来,没关系。我教你。”
她瞥着卢文杰像轮滑小蝴蝶似的围着季舟白这朵花儿旋转,季舟白的脸上还洋溢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笑容。
周杨柳搀扶起她,伸手一拖,她被引到场内中央。
头顶的灯炫目夺彩地打过来,双腿开始打颤,绷直了,所幸有周杨柳扶着。
男生的手总是比女生大好多,稳稳攥着她,逐渐拉近了,她跌入周杨柳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棉袄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3-13 23:07:51
谢谢你!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