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冲指挥片场,配合着张狂开始录制镜头。
张狂浑身都在颤抖着,却又在极力地压制住自己情感,观感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哑着嗓子,嗓子中混杂着一丝血气,却丝毫不掩弥漫冷意:
“要杀便杀,何须废话连篇!”
声音仿若寒剑铮然出鞘,完全不似一位弃甲负弩、再无退路的残兵败将。
箭雨漫天。
嵇愿离神色忽然就轻松了下来,仿佛卸下了所有负担。她眼中是一片澄澈的湛蓝天际,饱满的似乎要自眼角滴落。
“翦翎赠你,星月赠你,”
声音像是风掠过枝头枯叶,轻而听不真切。
“愿自此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太真实了,汹涌的情感沉甸甸地压着胸口,使人喘不过气,实在不像是演出来的。
岳敛声小声说:“王导……她改了词。”话虽如此,她却毫无责备之意,反而有几分赞许,“虽然是临场发挥,但改的很好。”
王导点点头,他沉默地望着张狂阖上眼,身子一松便倒在地上。
“卡!”
。
尸体忽然就睁开了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张狂默默地撑着地面,爬了起来,问:“王导,过了吗?”
“过了过了,”王导演拼命鼓掌,“一条过,非常好,演技爆发啊。”
张狂松口气:“过了就好。”
她把衣服道具脱下,活动下有些僵硬的手脚。
陆谦显然已经入戏了,又咬住手帕泪眼汪汪地看着张狂,感觉《池中鱼》作者真的是魔鬼啊,居然把嵇愿离那么好一个人写死。
他愤愤地想,等他回去就买那么十筐八筐的刀片,统统寄到作者家里去吓死他。
张狂拍拍手,走过来冲着夏知陶笑道:“我去卸妆换衣服,稍等一下。”
她的衣袖被推至上方,露出修长白皙的手臂,肌肉线条微微隆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看上去赏心悦目。
夏知陶点点头,“好,我们在外面等。”话虽这样说,她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狂在椅子上安静地坐着,化妆师则拿着小刷子等工具与酒精,小心翼翼地将黏着在皮肤上的红浆以及伤口特效清洗掉。
张狂本就话少,平时也懒得去和剧组的工作人员或其他演员们搞好关系。此刻她缄默不言,神色晦暗不明,化妆师也没感到有什么奇怪。
收拾完后,四人一起往外走。
两个小弟因为老大拍完戏了,十分兴奋地蹦蹦跳跳,一路吆喝着。
陆谦建议:“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个庆功宴什么的!”
宋慕昭大喊:“同意同意!”
张狂失笑:“这只是一个小配角,戏份本来就没多少 ,开什么庆功宴。”
夏知陶倒是不同意了,她推推张狂,笑着说:“小小的庆祝一下也是好的,走吧。”
张狂对夫人自然是有求必应,于是宋慕昭领着几个人,找了家据说是很有名的中餐馆吃饭。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就算是拍完戏的庆功宴了。
两个小弟不能太晚回家,所以他们吃完饭后,就被各自家里派来的司机们给接走了。
剩下张狂和夏知陶两个人,夏知陶摆弄着手机,调出地图来看。挺凑巧的是,饭店刚好离夏知陶住的小区不是很远,大概十几分钟就可以走路回去。
倒是可以省下一笔打车费,而且这晚上打车也不能说是很安全。
“我送你回家吧?”
张狂询问。
路灯的光落在她眉间,连带着那机械的光色也带上了几分温柔,涟漪似的层次荡开。
夏知陶点点头。她走上前,用指尖碰了碰张狂的手,张狂便反手握住她。
尽管在寒风中呆了许久,她的掌心依旧温热,令人安心。
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聚成一片小小的水雾,白烟似的袅袅而升,不一会便消散不见了。
两人牵着手,在街道上慢慢走着。
很快就到了夏知陶的公寓门口,夏知陶在包中翻找着大门ID卡与家门钥匙,张狂便安静地站在楼梯下面一些等她。
夏知陶拿出钥匙,对张狂说:“那我走了?”
张狂笑着点点头,“晚安。”
夏知陶转身,门卡贴在读卡器上,发出“滴”的一声。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缥缈而不真切,似乎马上就会被那风吹散在空中。
“桃桃,”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她回头,张狂还是望着自己的方向,露出个稍有些孩子气的笑容。她像个小孩似的,丢了颗自己藏了很久的糖果,显得有些落寞难过。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夏知陶快步冲下了几层阶梯,手臂环过张狂脖颈,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浅而淡的木槿花香散在风中,张狂搂住夏知陶,将自己埋在她的肩膀处。过了大概十几秒,她轻轻地推开对方,笑着说:
“没事了。”
张狂站在门口,一直望着夏知陶进门,上楼。等着窗帘后的灯光蓦然亮起,她才转身离开了。
第39章 墨突不黔 1
秦之半跪在地上,为白鹤梳理着羽毛。她一边梳理一边唉声叹气, 道:“幸好把你买回来了, 不然不知会被辗转谁家手里, 遭受虐待。”
白鹤十分乖巧地在她怀里蹭蹭, 秦之摸摸白鹤的头, 嘟囔着:“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咱们一起修炼, 问鼎天下!”
一声轻笑传来。
“问鼎天下?你倒是开得了口。”
秦之站起,望着不请自来的教主大人, 冷冷道:“你这是私闯民宅!”
张狂道:“哦?”
张狂也没进秦之屋子, 就懒懒地坐在阳台的围栏之上,黑靴在空中晃啊晃, 一派散漫悠闲。
她似笑非笑:“那你报警抓我啊。”
秦之梗住了,只得愤愤地抱起自己的白鹤同类,没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张狂道:“上次你给桃桃放的记忆是哪一段?只放了下跪那段?”
秦之回忆下, 道:“对啊。”
张狂追问:“之前呢?”
秦之无奈:“我织不出你的记忆。你不知道我在城里找了多久,才找到那么一小段。”
“啊?织不出?”
教主大人忽然震惊了。
秦之道:“对。”
“我一直都织不出来, 教主大人你放心好了。”秦之紧紧搂着白鹤, 眼神哀怨,“你找我干什么?”
张狂摇摇头, “只是问问而已,”她也不知望着何处,喃喃自语:“今日忽然记起了些陈年旧事罢了。”
陈年旧事?
秦之望着她,两人同为穿越之人, 理应当对彼此知根知底才对。但现在别说知根知底,她对张狂除了身为“魔教教主”的各种不实传言外,根本一无所知。
秦之手掌沁出了一丝细汗,她望着张狂,语气故作轻松地试探道:“啊哈哈,你还有陈年旧事?我一直以为你是深山还是哪儿忽然蹦出来的。”
张狂瞥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道:“不是。”
区区两个字,就把秦之的试探给全部打了回去。秦之什么也没试探出来,倒是自己差点露了馅。
秦之抱着手臂,道:“其实我们可以交换一下情报,不是吗?教主对我为何堕入妖道、怎么来的这里、来了多久——难道就没有一丝好奇?”
张狂道:“没有,也没必要。”
张狂这人说话总是能把人噎死,惜字如金,对谁都是一副冷淡样子。
秦之不死心,继续试探:“你就没有想过要回去吗?你岐陵山上那些宝贝功法都不要了?”
张狂道:“你想回去?”
秦之一下子愣在原地,接不上话来。
张狂慢悠悠道:“不想,对吧?”
漆黑夜色顺着眉梢覆上眼睑,带上了几分冷意。
“我无所谓回不回去,是因为知陶在这里。而你不愿回去,”
张狂笑了笑,道:
“——是因为没了牵挂之人,没了容身之处。”
。
《池中鱼》还在拍摄流程中,张狂的戏份也就那么几十场,拍完就完事。当然,在电视剧播出后的一系列宣传活动,以及后续的综艺或者节目采访时可能还会有需要她的地方——不过就目前来说,她算是无事可干,游手好闲了。
陆谦本来翻了翻列表,想说给老大再找点戏拍拍,但被张狂给回绝了。张狂表示最近不是特别想拍戏,问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项目可以参加。
也是时间刚好,迎鹿娱乐抓紧星秀节目的最后一点热度,要了星秀节目中人气最高的二位,另外加上了一位影后,三个男明星组成了一栏综艺节目的全部阵容。
张狂正好没事干,便让陆谦答应了下来。
《超级大挑战》是南城卫视的一档大型户外明星挑战类真人秀节目,节目组给出选手们一个个不同的任务,而选手们则要闯过无数关卡,完成任务才算通过挑战。
节目一共六人,事先没有任何的提前告知或者节目介绍,只是通知了每个人来到机场,说是会有节目组的人来接应。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滚过,留下一阵“咯噔咯噔”的声音。张狂拖着箱子,黑靴子踩着光滑地面,深蓝牛仔裤勾勒出修长腿型。
其他明星大部分得坐飞机来,所以通知了各位来机场集合,张狂因为人在南城,倒是剩下了时间。
“人呢?”
张狂在手机上翻出节目组的邮件,疑惑地四周张望。她现在走到了汽车道的旁边,周围时不时有汽车接起乘客,或者停下放乘客下来。
确实是在节目组所说的地方,可是这地方不仅一位嘉宾都没有,连摄影人员也看不到。
教主大人警惕地观望着四周,她望着有些稀疏的人群,开始担心自己走错地方了。
这个叫机场的地方,着实有些古怪。
撇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弧顶玻璃建筑不谈,经过时看到的许多庞大铁块不知有何用处,依次停靠在外面的空地上。
外面时不时还能传来轰鸣声,然后她望着那个奇怪形状的铁块行驶一段时间,竟然能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这个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教主大人总结到。
就在她四处张望时,两个黑衣人走了过来。与此同时,一辆古怪的面包车行驶过来,恰恰好好停在她身旁。
张狂:“?”
两人分开左右接近她,一人想起拽住她左臂,而另一个人则是想去抢她的行李箱。
张狂道:“你们是谁?”
黑衣人A不语,一把抓住了张狂的手臂。他力道不大,只是想拉张狂上车而已。而另一人B已经握上了行李箱的拉杆,似乎是要把行李箱拿走。
张狂没有反抗,任由那黑衣人拿走行李箱。黑衣人想着上头的嘱咐,刚要开口告诉张狂她的“节目任务”,却被张狂给打断了。
她幽幽地叹口气,道:“你们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黑衣人A&B:“?”
暗中录制的摄影师:“?”
黑衣人只觉得自己手臂猛然一紧,便发现张狂已经反手握住了他。张狂神色轻松地冲他笑笑,眼睛中似乎盛着点点碎光。
下一秒,天旋地转。
黑衣人A只觉得自己肩膀被人猛地扒住,然后身体蓦然腾空,在空气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紧接着,他被狠狠地砸在了拖着行李箱、正想上车的黑衣人B身上。两人来了个亲密接触,“哐啷”一声双双倒在地上。
行李箱因为脱力飞了出去,在倾倒的前一刻被张狂轻巧地捞住了拉杆,不至于砸在地上摔坏。
“呜啊,”两个黑衣人揉揉头,还觉得头晕眼花,浑身被摔得疼痛不已。他们面面相觑,忽然听到一阵“咯噔”声。
因为摔得太惨,眼睛似乎蒙了一层雾,还看不清楚东西。他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苗条的黑色身形,拖着行李箱向他们款款走来。
张狂微笑:“还好吗?可以站起来吗?”
黑衣人们:“???”
只见张狂握着拉杆的手一提,那个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行李箱被她整个提了起来,像个巨锤似的抡在空中。
张狂轻快道:“这下应该站不起来了。”
眼看那行李箱就要被抡下,把瑟瑟发抖抱在一块的黑衣人砸个半身不遂,一旁的面包车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大喊:“等一等!住手!”
张狂疑惑地收回力道,行李箱“哐”的砸在黑衣人面前的地板上。黑衣人被吓得一抖,只见行李箱的前轮被砸飞出去一个,咕噜噜滚出去好远。
摄影师小哥扛着机器,哼哧哼哧地从面包车里面爬出来,一边冲过来一边喊:“停停停,自己人,自己人!”
他一时有些急,话都结结巴巴说不清楚。但张狂在看到他扛着摄影机的一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什么?!这难道是那个什么什么挑战,综艺节目的一部分吗?
哦豁,完蛋。
其他装作路人的摄影师也纷纷从暗处出来,接近了几人。其中像是策划的一人点头哈腰,赔笑道:“张小姐,不好意思啊,这两位是我们《超级大挑战》的工作人员,我们刚才是想把您‘绑’上面包车,然后开去节目录制现场的。”
黑衣人们还躺在地上,满脸的委屈愤懑:QAQ
这什么破工作,不是综艺节目的录制吗,当时面试没有说过会受到生命危险的啊!不干了,走人走人!
张狂:“……真